025
晚榆和秦箜被丫鬟婆子簇拥着回到正院,秦咏臻和程锦都在等着。因为出了这事儿,秦府连乞巧家宴都是将两个姨娘打发回院子,又将秦老太爷秦老太太劝回去休息,草草收场。
女儿儿子平安回来,程锦几乎喜极而泣,先前已经由侍卫来递信儿,说是太子殿下救了晚榆和箜哥儿。只要两人没回来,她始终是不放心,现在心中的慌乱才终于平复了。夜色渐晚,且事关太子,她也不多问什么,只拉着晚榆的手,迭声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又忙催着晚榆快回丰宜院去,热水早早的备下了,先洗漱一下。
秦箜自然有程锦照顾,晚榆便准备回丰宜院。
“姑娘仔细脚下。”两个丫鬟在前面提着灯笼照亮了地下的路,才出了正院便遇到了刚巧回来的秦籍。
晚榆轻轻一愣,借着微弱的灯光,见平日里极爱漂亮,总将自己打理的华美整洁的秦籍看起来特别的狼狈,身上的衣服皱的好似干腌菜般,浑身带着一股在人多拥挤的地方沾染到的各种不雅味道。
对上了秦籍的目光,晚榆福至心灵,她越过丫鬟上前两步,秦籍犹如遇见洪水猛兽,突然蹬蹬后退两步,差点撞上身后的书童,有些神态不自然的偏过头,躲闪这目光不去看晚榆。
见状,晚榆心中越发肯定了,秦籍该是知道自己走丢之后便一直寻找到刚才才回府吧。不由得涌起温柔的暖意,这种被人关怀的善意叫她心脏好像泡在温泉里,溢满了感动和酸涩。
“籍哥儿,谢谢你,叫你担心了。”晚榆满脸郑重其事的道谢,她不能把别人对她的善意当成理所当然。不论之前她与籍哥儿关系确实有些僵持,这声谢,她必须说。
秦籍转过头来,原本面无表情的俊秀脸庞突然露出了一个笑,春风拂面般,原本狼狈的样子生生让他的笑带出了风流雅致味道,提着灯笼的丫鬟甚至看红了脸。
“孝悌友爱可是孔圣人推崇的,我不过是关爱幼弟罢了,姐姐可别多想。”少年的声音清朗中带着一丝沙哑,慢慢悠悠的念出来,仿佛他方才关心的不是弟弟,而是站在面前的晚榆。
晚榆有些恍惚,这个情形仿佛她进秦府初遇秦籍,那个带着玩世不恭要对自己做恶作剧的风流俊彩少年,只是现在的秦籍,那微笑中又少了点天真多了点难以言语的漠然。
见晚榆不反驳自己的话,秦籍反而没有了再演下去的兴致,还是带着笑,轻声吩咐丫鬟:“还不快带二姐姐回去休息。”
晚榆被秦籍的一声二姐姐叫的差点起鸡皮疙瘩,她猛然觉得,秦籍与他们的距离并没有因此而缓和,反而更加疏远了,这般客气的语调便是证明。
她也明白程锦曾经称赞的秦籍是个斯文优雅,礼仪周全的孩子是什么意思了。
“籍哥儿也早些休息。”晚榆迟疑片刻便点点头,男人都不喜欢女人反驳他们的提议,哪怕秦籍还只是一个大男孩,晚榆直觉秦籍不会希望自己继续追问下去的。
快要转角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秦籍依然站在月色下,却几乎要与浓黑的夜融为一体,带着不可诉说的孤寂。
皇宫里的宫宴也快接近尾声了,大约是因为自己最喜爱的太子不在的缘故,整个宴会宣元帝显得兴致不高。哪怕后妃绞尽脑汁的奉承也没有叫宣元帝开怀大笑。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太美好,一向浅尝辄止的宣元帝痛饮了几杯酒之后,便醉的厉害,众人只等着宴会散场,宣元帝却已经醉的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了。
皇后坐在宣元帝旁边,闻到那股浓烈的酒味,轻轻蹙起眉头,她拿起酒盅抿了一口,呛人的酒辣味便直冲鼻喉,抬起袖子掩面轻咳了两声。
御膳房这是将陈酒给摆了上来?
皇上醉了,周皇后便是整个宫宴里身份地位最高的,她扫了一眼下首,众人都已经兴味阑珊,便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
妃嫔皇子皆站了起来,朝皇后应了一声,行礼之后便都鱼贯退了出去。周皇后看了一眼醉得厉害的宣元帝,神色淡淡的对恭谨立在旁边的徐耳吩咐:“徐公公将皇上扶上御辇,送回暖心阁,好生照顾着。”
喝醉了酒宣元帝听到回暖心阁反而发起了小脾气,口齿不清的嘟囔着:“不……不回去……去……去坤宁宫。”
似乎看见了皇后,宣元帝记得皇后住坤宁宫,便顺口说了出来。扶着宣元帝的徐耳有些愕然,连皇后都呆愣了片刻,直到宣元帝又说了一句坤宁宫。
宫女太监忙将人扶上了御辇,皇后踌躇片刻,始终说不出拒绝的话语,明明知道宣元帝醒来之后,怕是更高兴她拒绝才对。
坤宁宫里顿时热闹起来,宫女们都带着肉眼可见的喜色,皇上留宿坤宁宫,这是自从娘娘封后便再也没有的事儿。
秦晚柔在偏殿里听见了动静,沉吟了片刻,还是走了出去,没跨进厢房便被皇后身边伺候的何嬷嬷拦了下来。
往日秦晚柔的恭谨柔顺看在何嬷嬷的眼里,能捧得皇后心情舒畅,何嬷嬷自然对秦晚柔和颜悦色,只是今儿不适合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现,她得以防万一。
“嬷嬷,我听到动静,担心娘娘,才出来看看的。”秦晚柔忙福了福,脸上却是带着些许担忧,轻声细语的解释。
“陛下喝醉了,自然有娘娘照顾,你不必多事。”何嬷嬷担心秦晚柔生出爬床的心思,疾言厉色的警告秦晚柔。
她可看不上已经年老的皇帝,秦晚柔心中颇为不屑,只是猛的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憋住了气息片刻,娇白的脸庞便染上了红晕,目光躲躲闪闪,颇为害羞的样子,慌慌张张的说:“原……原来是饮酒助兴,那,那晚柔便回,回去了。”
“等等,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何嬷嬷琢磨着秦晚柔吐露的话语,心中一动,猛的拉住了准备回房间的她。
这下子秦晚柔不止脸庞,连脖子都红了,她搅着手帕,显得回答这个问题特别为难和不好意思,在何嬷嬷连连追问下,才结结巴巴的回答:“就是爹爹和继母喝醉酒之后……行周公之礼……弟弟,才有的弟弟。”
说完仿佛整个人都害羞极了,晚柔用帕子捂着了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何嬷嬷心中好笑的看着这个因为羞涩的快要冒烟的秦晚柔,竟是收起了严厉的表情,和颜悦色的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快回房休息。
回到寝室,秦晚柔躺在床上,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她成为太子侧妃不久,便听说了周皇后小产的消息,据说还是一个男孩,太子妃因此在坤宁宫侍疾好几天。
这一次便是机会,便当做自己报答周皇后对自己的提携之恩,若是皇后因此有了身孕,还不更尽心尽力的将自己指给四皇子。
顺便,给太子添个堵,周皇后生下的儿子,也是嫡子。想到这简直就是一箭三雕,秦晚柔嘴角翘起,笑得极其开怀。
“嬷嬷,这……这……”周皇后听完何嬷嬷的提议,虽然极为心动,却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羞耻,颇为犹豫。
“娘娘,没有孩子,就算日后你是太后,也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何嬷嬷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您想想,哪怕是一个公主也是极好的。”
想起皇上那些个年幼的皇子,胖乎乎的走路跌跌撞撞,实在招人稀罕,想要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的愿望在她心中觉醒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周皇后的目光坚定起来,她走近了寝宫,宣元帝已经躺在床上,在酒精的作用下睡的不省人事。
“徐耳,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皇后的话语叫徐耳一惊,却不敢退出去,只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才得守着陛下。”
“你倒是忠心。”周皇后的话语听不明白是夸赞还是讽刺,也不叫他起身,便让宫女替自己更衣,当着徐耳的面换上寝衣,躺在了宣元帝的身边。
厚厚的帐幔垂了下来,将床遮盖的严严实实。皇后想着何嬷嬷的话语,伸出手慢慢的探进了宣元帝的衣服里。
努力许久,待宣元帝呼吸粗重起来,她强忍着羞耻,慢慢的坐了上去。
一切为了孩子,周皇后双手撑在床上,努力的忍受着身体传来的不适,咬着牙将涌上喉咙的哼吟咽了下去,她只想要一个孩子。
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徐耳跪在床边,隔着帐幔听到了床里传出来的动静,面上有些惨白,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后竟然这样大胆,这不顾一切的姿态甚至没有考虑宣元帝的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