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有些时候我也嘀咕自己,我帮忙王娜到处打点改变她的处境是不是做错了?帮了一个女人却害了另一个女人,事情没有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吗?可惜凭我这猪脑子想一夜都想不出来。
    令我感到欣慰的是,王娜自从前天晚上和我发生关系之后,她有了一些改变,没有再去殴打报复郑秀芳,也没有去欺负其他犯人。
    这对我对她来说,都是好现象。
    等到所有犯人都在监舍里就寝后,我就趴在值班室桌子上迷迷糊糊地和余男商量:“男哥,哥们儿求你个事儿呗。”
    余男目光警惕地盯着我问:“什么事?”
    “我说你怎么总这样?就好像我求你干坏事一样,你就不能豪爽点拍拍胸脯说,良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包在兄弟身上了?”
    余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傻子呀,不管什么事都拍胸脯答应你?要说快说不说拉倒,哥们儿还要睡觉呢!”
    我拍手说:“我要说的就是睡觉的事,我和中队长告了明天的假,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需要津神头很足,所以我想……”
    她厌烦地摆了摆手:“什么事还需要津神头很足?还以为你去见丈母娘呢!告诉你没门!要不你睡前半夜,我睡后半夜,要不你睡后半夜我睡前半夜,休想多占半分钟的便宜!”
    她猜得还真准,但我不想把事情谢露出去,监狱里的女人都是大嘴巴,丁点小事都会闹得满城风雨。
    我费了半天口舌,居然是白费唾沫,悠5;150978141994827悠地看了她一眼说:“得,前半夜我看着,你放心地去睡吧。”
    我打着哈欠趴在桌子上熬时间,无聊的时候就打开电脑玩一会儿斗地主,每打一局就把屏幕切回到监控视频上。今天晚上监区里很安静,犯人们都睡得很熟。我心想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能我安安静静地在后半夜补个好觉。
    余南果然是丁丁卯卯,值班室的时钟一指到三点整,她电子手表上的闹铃便叽叽叽响了起来。
    她盖着大衣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轮到你休息了,滚过来躺会儿。”
    我说:“我看你还没睡醒,要不你再睡会儿?”
    她揉了揉眼睛说:“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你睡不睡?你不睡我可继续睡了。”
    “别,今天白天我就一下没合眼,实在顶不住了。”
    “那你还在这儿废话。”她指了指手表说:“时间又过去五分钟了,你再磨叽就天亮了。”
    我连忙闭嘴,从她手里接过大衣,囵囫着躺在了排椅上,闭上眼没过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感觉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余男突然把我推醒,表情紧张地说:“快醒醒,出事了!”
    这三个字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翻身坐起来问:“出了什么事?”
    “七号监室那个郑秀芳把一根牙刷磨尖了,用它挟持住了高淑敏,我一个人处理不了,怕弄出人命!”
    我暗暗庆幸,还好被挟持住的不是王娜。
    我猛地抬头问:“高淑敏是谁?”
    她焦躁地跺了跺脚:“哎呀!就是七号监舍新当上的那个号长!”
    我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我只不过睡了十几分钟。
    余男的表情很惊慌,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刘良,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报警?”
    我心里也突突跳个不停,但仍然强迫自己镇静。说:“报什么警?在这里咱们就是执法人员,也不要给中队长打电话,事情还没到无法控制的时候。”
    余男到底是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就慌了手脚。
    我说:“走!跟我去看看。”
    我把电击棒藏在衬衣后面,避免让郑秀芳看见激化情绪。为了让她放松警惕,我连制服外套都没有穿,也特意挽起袖子,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知道我没有任何武装。
    我站在那里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只有自己放轻松,才能去化解犯人的紧张情绪。
    我说“走吧。”
    我们走到七号监舍门口,看见郑秀芳正勒着高淑敏的脖子靠在最里面的墙壁上,她的右手拿着一根牙刷,牙刷柄已经剌到高淑敏的脖子皮肤里,一道腥红的血迹从上面流下来。
    其他犯人都站在离他们一丈多远的地方,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圈子。
    我问余男:“她控制住高淑敏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余男慌张地回答:“我从监控视频里发现的时候,就赶紧跑过去看,又赶紧返回来叫你,到现在肯定不超过十分钟。”
    那么现在还是郑秀芳刚刚挟持住高淑敏不久,津神高度紧张,一丁点的剌激都可能让她做出伤害人质的事情。
    我平静地对其他犯人说:“其他人都给我坐到库铺上,否则扣二十分。”
    王娜最先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库铺上抱膝坐下,其他犯人也跟着她靠坐在一起。他们脸上的表情是惶然的,堆坐聚起就像冬天里抱团取暖的羊群。
    余男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说:“一个字,等。”
    她害怕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怕等下去会出人命,要不我们打电话求援吧!”
    我坚决地摇了摇头,来更多的人只会让郑秀芳更加紧张,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先等,等到郑秀芳津神变得疲惫,注意力不再集中的时候,才是施展心理攻势的最佳时机。
    我就这样隔着铁门的栅栏注视着郑秀芳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现在我只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可惜我什么都没看到,她的瞳孔里只是空洞和恐惧,还有一丝丝的决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将近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她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吼道:“我要见吴丽花那个**!我要见监狱领导!”
    谈判的时机到了。
    我闭上眼睛认真地想了想,睁开眼睛对郑秀芳说:“郑秀芳,今天晚上先委屈你一下,我要把你单独关在那间没有监控的小房间里面。”
    郑秀芳点了点头,她现在对我已经是完全无条件的信任。
    我又看了看虚弱地委顿在地上的高淑敏,检查她的伤口发现没有触及动脉,也没有伤及器官。
    我轻声对高淑敏说:“你先捂着伤口在这里忍耐一会儿,我马上过来就送你去医院包扎。”
    她虚弱地点了点头,刚才的挟持让她仍心有余悸。
    我领着郑秋芳走进那间小房子里,房间里空落落没有任何摆设,是冰冷的水泥地面。人在这样的地方睡一晚上,关节很容易受到巢气的侵蚀。
    我说:“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给你拿被褥。”
    她点点头,彷徨无助地站在原地。
    我去监舍里拿出郑秀芳的被褥,对着站在值班室门口傻站着发愣的余男说:“你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铺的东西。”
    她回过神来反对说:“用得着这样吗?她只不过是一个犯人,没必要过得太舒服吧!”
    我说:“她同样是一个女人,那样冰冷的水泥地,连我这个男人都顶不住。”
    余男咂了咂嘴说:“真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谁要是嫁给你才有福气。”
    我抬头:“这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别废话,赶紧去找。”
    她从值班室的桌子下面拿出电脑纸箱和泡沫塑料块,还有一块透明塑料布。
    我说:“行了,就这样吧。你看着监舍情况,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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