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不害怕吧?
此为防盗章“不会,你记性太好了。就见过一面的送披萨小哥都忘不了。”乔安回答。
“那如果有人很眼熟,可我就是记不起来哪儿见过呢?”
“三种可能。”乔安伸出手,一本正经说,“第一种,你见他的时候没戴隐形眼镜,所以没看清。第二种,对方整容了。第三种,你们前世有缘!”
“鬼才前世有缘呢!”周夏决定不想了。
离开了这艘游轮,就天各一方了!
游轮到达上海,是在一个晴朗的早晨。
洛衍之和贺逍的行李被游轮上的工作人员亲自送了下去。
洛衍之问:“你去哪里?见你祖父的老朋友么?”
“嗯。你呢?直接去沃达森报到?”
“我是个顾问,又不是他们的职员。他们给我安排了酒店。”洛衍之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里面是十几条短信,“哎呀,薇薇安的夺命连环call来了。”
“沃达森算是很大的客户了,克利文先生不会就派个薇薇安跟着你。”
“还有那个新来的菜鸟,做信息搜集。但愿他明白怎样抓住重点。”
“那么就此别过。祝你一切顺利。”贺逍微笑着说。
“也祝我和你不会狭路相逢。”洛衍之拉着行李箱向前走去。
周围是乘客们喧闹的声音,他知道自己想要寻找和分辨的是什么。
但是游轮已经靠岸了,这就是终点。
被扰乱的心要尘埃落定。
祝你前程似锦,一如五年前一样天真,永远的周夏。
周夏推着她那个行李箱上了出租车,说了一个地点。
坐在她旁边的乔安说:“你今天就要去见你的爷爷了?有没有特别期待,特别激动呀?”
“明天才去请安呢!我期待激动什么?我做婴儿的时候,他没有抱过我哄过我。他也不曾打过电话问过我爸妈‘你们过的好不好’……又或者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他接送过我?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没法儿培养感情。”周夏淡淡地说。
“哈哈,你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像什么吗?”乔安眨了眨眼睛。
“像什么?”
“你很希望得到爷爷的疼爱啊。”
“滚!”
“记得找我玩啊!”乔安蹭了蹭周夏。
“对,我会记得找你玩,谁要我们是酒肉朋友。”
出租车将周夏送到了一个小区前,这里有一套房子是她的母亲留下来的。
小区的电梯有点老旧,周夏将行李箱推进去的时候,还发出了吱呀一声,有一种恐怖电影即视感。
还好电梯平安将她送到了五楼,她打开铁门,拧了半天才把里面那道门拧开,把箱子推了进去。
沙发啊、电视机啊被罩了起来,没落什么灰。
柜子上还摆着她的父亲和母亲在非洲某国照的照片。
他们身上穿着白大褂,袖子上是红十字,父亲搂着母亲,笑容里是藏不住的幸福。
周夏把照片拿下来,擦了擦:“老爸,我回来了,这周末要去看你的老爸。你要保佑,你那个老爸不要给我甩脸子,千万不要坏脾气,不然我把他气到心肌梗塞去见你了,你可别怪我。”
说完了话,周夏把照片放回去,然后将箱子推进了卧室。
这一天的晚上八点,贺逍来到了一栋三层楼的老房子,沉厚的大门在吱呀声中打开,迎接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但是很有涵养的中年女子。
“张秘书,我是贺逍。”
“贺先生你好,周老等候多时了。”张秘书伸手接过了贺逍的外套。
他的面前是古旧却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一脚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从时间裂缝里的叹息。
目光所及的地方是全中式风格的家具,沉厚而庄重。
除了张秘书,贺逍没有再看到其他人,这么大的地方,显得很清冷,像是离群索居,隔绝尘嚣之外。
张秘书带着贺逍走上楼去,穿过一条走廊,是一个很大的露台。
露台上种着许多花草,很明显被仔细修剪侍弄过。
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的棋局。
贺逍来到了他的面前,很恭敬唤了一声:“周老。”
老人抬起头来,看着贺逍,原本严肃的脸上微微透出了一丝笑:“你围棋下的好,来来来,陪我下剩下的。”
老人面前是没有完成的对局,贺逍拉开了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您还在下这盘棋呢?”
“嗯。”老人家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落寞,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但最有耐心,下棋最果断、最有计谋的是我的大儿子周凌生,这盘棋也是最后我没和他下完的。”
贺逍安静地坐着听,根据他得到的信息,周凌生就是周夏的父亲。
“按道理,我这个周家是要交到他的手上的,但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就舍弃了周家。”
周老爷子叹了口气。
“虽然当初我气到进了医院,放话说他要那个女人就这辈子别回周家,他倒是真做到了。从这个气魄来说,我的其他儿女都不如他。其实一个女人而已,我这个做父亲的就该让他任性一回。”
“您是不是在想,如果凌生叔叔还在,这一次和路拓集团谈判的底价就不会这么轻易泄露。”
“我还真这么觉得,凌生谨慎又有魄力,是我其他子女比不了的。”
要完成这一次周老的委托,贺逍必须对周家的儿孙有足够的了解。他不动声色,听着周老评价自己身边的次子和女儿。
“我的二儿子周凌书,为人宽厚,还算正直,但是耳根子太软,拿得起放不下,如果让他坐我的位置,就是绵羊拉大车,可怜他了。”
“那么凌玥阿姨呢?”
“凌玥是我最小的女儿……外强中干,看似精明果断,但很容易就一叶障目。她看得到眼前的一两步,看不到三步之外,冲动的时候听不进建议,受了挫折又容易被左右。”
“那么孙辈呢?”
“你是说凌书的儿子周扬尘?他小时候是顶聪明的孩子,长大了反倒让我最担心。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被母亲宠坏了——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以为全世界都要让着他。可这世上除了他的亲爹妈,没人有义务顺着他。等到他真的长大,我都不知道入土多少年了。”周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安静了半分钟之后,贺逍淡淡地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周老抬起眼来。
“还有周夏。凌生叔叔的女儿。”
周老顿了顿,眉头蹙得更紧了。
“那个孩子,我没见过。她跟着那个女人长大,也不知道被教成什么样子了。”
“我见到了,在回来的游轮上。”贺逍回答。
“她……怎么样?”周老没有抬头,但执着棋子的手指却不那么稳。
“个子很小,很纤弱的样子。”贺逍回答。
周老轻轻哼了一声:“凌生挺拔帅气,当年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喜欢。肯定是那个女人基因不好。”
“她的朋友和路家千金争男友,差一点打起来。”
周老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若无情无既休!争男人争到打起来,这算是什么胸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她的胸襟也不怎样。”
贺逍的唇线不动声色地弯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后来我听见路家那位千金一直在电话里跟路力雄闹腾说绝对不跟周夏道歉。”
“路力雄那只老狐狸让她女儿跟我孙女周夏道歉?”周老狐疑地抬起头来。
“好像你的孙女是m大硕士毕业的。”
“m大?那是常青藤名校啊,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周扬尘还考不上。”周老紧蹙的眉心微微舒展开了。
“嗯,主要方向是热能与动力工程。”
“她读理工啊?”周老想了想又说,“凌生的高智商,她总还是遗传到了。”
“导师好像是莫里斯教授,这几年在新能源动力引擎方面挺有建树。”
周老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但说话的声音却显得不那么在乎:“莫里斯教授的项目很实际,在动力引擎领域算是一流的。”
“嗯,我在游轮上查了查,发现莫里斯教授的团队发布的研究成果和一些论文里面,周夏的名字倒是经常出现。”
“她倒是挺会选方向,这是个热门不愁找工作的专业。就是女孩子的精力到底还是比不上男人。念到硕士就不读了吗?这要是不读了,就是学业不精,做工程师要是连个博士都没读上,有什么用处。”
“我不知道。只是一面之缘,听到了她的名字就稍微查了点资料。她对未来的打算,我是没机会问的。”
“那倒也是。”老人叹了一口气,“言归正传,这次我们和路拓的谈判过程,你应该是知道了的。”
“我知道,低价泄露让你们很被动。内部风险评估的流程,我已经做好了,今天特地送来给你看。”
“还有,我让你给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孩子上一课,让他们有点警觉心,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当然有,但是也需要取得您的同意。”
还是说他指的是在图书馆里的那句“我想欺负死你”?
越去思考他的意思,周夏的心里就越是兵荒马乱。
她握着餐叉,完全不知道吃进嘴里的牛肉是什么味道。
洛衍之撑着下巴,毫无顾忌地侧过脸,看向周夏。他一点都不需要收敛自己的视线,因为这里没人认识他。
她低着头,正很认真地切牛排,好像憋着一口气。
这说明她看明白了自己敲的摩斯电码。
像是他和贺逍这样的顾问,有时候会去评估雇主所投资项目的盈利通话,私下里交流又不想让其他人听见,他们会用摩斯电码在桌面“沟通”。
他扣着玻璃水杯敲出“”的时候,是根本没想过会被周夏所理解,所以他那么肆无忌惮和自信满满地敲着那或长或短的电码,表达着自己有点可笑和不受控制的情绪。
笨蛋。如果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就不要面无表情却红了耳朵。
那样我会更想欺负你。
想咬上去。
想要更用力才能放下你。
洛衍之掐了一下自己的喉咙,那样燥热干哑的感觉好像又要来了。
路瑶点的黑松露小牛排上来了,她习惯了做大家视线的焦点。
“啊,这份牛排看起来好鲜嫩。你们要不要尝一下?莎朗和西冷牛排还是太老了。”
乔安很冷淡地拒绝了:“不用,什么牛排吃到我的嘴里都是一个味道。”
周夏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够吃了。
路瑶开始向他们讲起了什么安格斯牛排和和风牛肉怎么鲜美应该怎么烹调。
周夏听着听着就走神了。那个男人点的餐应该上了吧,周夏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去看他,但谁知道韩昕大概是看见了路瑶粘在嘴角上的那一小点松露实在不顺眼,拿了纸巾摁过去,正好又露出了小半边肩膀的空位来。
哪怕周夏不想看,还是一抬眼就看见了他。
他正低着头,她的视线正好撞上了他的鼻骨,他的手中握着叉子,在盘子里轻轻旋转了一个圈,意面随着周夏的视线缠绕了上去,然后被男人送到了唇齿间,含了进去。
他吃东西的样子有礼节,看得出来应该经常出席商务场合,但没有丝毫的克制矜持,很有效率并且很果断。
“你们要尝尝红酒吗?”
路瑶的声音把周夏拉了回来。
她举起红酒杯,扬了扬下巴:“这个红酒味道不错,好像是1998年的。”
为了让中心回到自己这里,路瑶开始介绍起从朋友那里听来的红酒经,旁边桌子的中国客人也忍不住侧耳听她说了什么,时不时露出“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路瑶越说越得意,周夏和乔安低着头继续吃牛排。后来路瑶说起了父亲在哪里哪里有个酒窖,有些什么什么年份的珍藏,每**多少钱,要请周夏和乔安去玩。
大概是为了让她别再继续说下去了,韩昕让侍应生过来给周夏和乔安都倒了一点红酒。
韩昕很专业地转了一下酒杯,路瑶开始指点起周夏和乔安怎么品酒,比如怎么观察红酒的挂杯,怎么让舌尖和口腔完全品尝红酒的醇美,红酒的酸度和产地气温的关系等等。
韩昕一直在点头,看得出来,路瑶所描述的正是韩昕所向往的生活。他一直努力地往路瑶的生活品质攀爬。
像是乔安这样的对生活没有太多想法和追求的女孩儿,是无法让韩昕产生成就感的。
因为无论他给乔安买什么贵的东西或者精心准备什么惊喜,对于乔安来说都不重要。
韩昕闭上眼睛,很认真地饮了一口,那画面真和狗血偶像剧一模一样,还自带柔光效果。
“还不错,路瑶的红酒品味很高,她说好的应该是真的好。你们喝一点?”
韩昕都这么说了,乔安和周夏只能一人喝了一小口。
每当这个时刻,韩昕就会觉得庆幸自己身边的是路瑶,能让他的生活档次看起来高于身边其他人。
而身边的乔安也沉默了,周夏忽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答应和乔安出来吃这顿饭。
毫无疑问,路瑶对红酒的品评以及韩昕眼中那一刻对她的欣赏伤害到了她。
周夏暗自叹了一口气,下意识看向那个男人的方向。
她没想到那个男人不知道是听到或者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单手摁着餐叉,低着头闷笑,他的肩膀颤的厉害,额前的发丝落下来和他的眼睫交错,掩饰了他的锐利。
他笑起来很好看。
当他抬起头不经意与周夏对视时,他的笑容缓慢地收敛了起来,就像原本绽放的昙花时光到流回到了夜色里。
他坐直了背脊,放下了餐叉,又扣上了那个玻璃水杯。
他的食指抬起,敲击在杯口,日光在他的指尖舞蹈。
周夏本想要低下眼,不看他敲击出来的摩斯电码,但他的存在就像彬彬有礼的邀请,周夏还是看了过去。
market
什么意思?
周夏无声地念出那个单词,眉头皱了起来。
男人的下巴抬了抬,示意的是那**红酒。
周夏对韩昕说:“我想看一下那**酒。”
韩昕立刻将酒**拿起来,特地送到了周夏的面前。
周夏一看那个标志,有点眼熟。她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搜索,market是什么意思?
市场?
不对……应该是指超市supermarket。
周夏眼睛一亮,轻轻拽了一下旁边的乔安,开口道:“这个不是我们在超市货架上见过的红酒吗?什么拉蒙1998?”
乔安立刻也凑过脑袋去看:“诶,是啊……这图标看着眼熟啊……”
路瑶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韩昕的表情收的很紧,但是眼底的尴尬也是藏都藏不住。
“不可能吧……这里会卖超市里的那种红酒吗?”路瑶一脸难以置信。
“这个1998指的是葡萄采摘的年份,它的装**年份应该是去年年底,这里有日期,应该是去年10月装**的。”周夏开口道。
乔安忍得很辛苦,但是脸上就快笑出褶子来了。
“如果是超市里的红酒,再贵也贵不过两百美金吧?”
“那怎么可能?这里会卖这么便宜的红酒吗?”路瑶满脸不相信。
周夏没说话,但是乔安被路瑶炫耀红酒知识都快炫出抑郁症了,直接回了句:“这里也不是什么米其林啊!”
路瑶看向韩昕,韩昕的脸色发青。
因为周夏那么一说,韩昕也想起来好像在超市见过这个牌子的红酒,大概是20到60美金不等。
对着这样一**红酒,路瑶还当成佳酿科普了半天什么挂杯啊,酸度啊,温度啊,韩昕真的想要把路瑶塞进她的包里。
“上网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乔安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出手机来搜索,韩昕想要阻止她,但是乔安可一点没有给韩昕面子的意思。
网上显示,这是一个中低端红酒品牌,因为广泛在大型超市铺货而被普通家庭所认可。
当然,目前他们所喝的这**属于这个红酒品牌的高端产品,但价格也不会超过一百美金。
对比路瑶把它当成高端红酒品评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所以这个红酒虽然不贵,但也是好酒啊。”乔安若有所指地说。
路瑶非常不爽地把侍应生叫了过来,非要询问这**红酒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