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病床前

    这个夜晚，肖蕾一直没有好好休息。
    把王昊送进医院之后，小强妈等几个邻居在旁边守着，她回家拿钱为王昊办住院手续。拿钱的时候，她简单对爸妈说了王昊的事情，爸妈都感慨。肖蕾告诉妈妈，要他们别担心，说今晚要在医院陪王昊，可能晚些回来。妈妈说要是天色太晚，就不要回来了，路上不安全。肖蕾答应，随后就回到了医院。
    回到医院的时候，王昊已经处理好了伤口，被送到了病房。肖蕾到收费窗口为他办了手续，然后就去病房看他。其时，王昊的头上缠着白色的绷带，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在发呆。小强妈和几个邻居坐在床边，正在劝慰他。
    看到肖蕾过来，小强妈感忙起身，把肖蕾拉到外面，说道，“老师，我们说话他不理不睬，只是一个劲发呆。看来，我们说话不怎么灵，起不了多少作用。您是老师，你劝劝他吧。孩子们都相信老师。”
    肖蕾说好的。
    “那，我们先回去了。时间不早了，家里还有事情。”小强妈说。
    “嗯，好的。”肖蕾说。
    几个邻居相继告辞，病房里只剩下肖蕾和王昊。
    肖蕾心疼地看着他，他目光呆滞，一动也不动。
    肖蕾很害怕，轻轻叫他，“王昊。”
    王昊的眼睛动了一下，慢慢把眼光看向肖蕾。
    看他有了反应，肖蕾放心一些。
    “都过去了，别太伤心。伤心过度，会弄坏身子的。”肖蕾关切地说。
    “老师……”王昊定定地看着她，终于开了口，声音很小，很无力。
    “嗯，老师在呢。有啥话，说吧。”肖蕾心疼地说。
    “老师，我爸，我妈，我妹妹……都死了。”王昊断断续续地说。
    “老师知道。”肖蕾轻轻说。
    “他们……是为我死的。”
    “那只是一个意外，和你没关系。”
    “可是……”
    “可是你的爸妈如果知道了你今天的举动，他们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老师……”王昊的眼睛潮湿了。
    “你爸妈为啥找你？”肖蕾发问，促使他思考，以刺激他麻木的心灵。
    “他们……担心我。”王昊说着，眼泪流了出来，顺着脸颊，缓慢往下流。
    “对呀。他们是担心你，所以才找你。他们爱你，不想你做傻事。可是……可是你今天的举动，又是在做傻事。你，你怎能那样！”肖蕾说着，心中发痛，鼻子一酸，也流了泪。他赌气地看着王昊，不擦泪，眼神中既有责备，又有关切。
    “老师……”王昊看着老师，麻木的心逐渐复苏，感到了疼。
    “你爸妈希望你回来，希望你好好生活，好好活着。难道，你想让他们死不瞑目吗？”肖蕾的眼泪滴下来，落到了王昊的被子上。
    “对不起，老师。”王昊感到了后悔，感到了痛苦。眼泪不断涌出，流到了枕头上。
    “你不仅对不起老师，还对不起你的爸妈，你的妹妹，以及所有关心你的人。事情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应该勇敢面对。自责是应该的，但是决不能逃避！”肖蕾说着，泪流满面。
    王昊不说话，一个劲流泪。
    “老师希望你勇敢，你爸妈希望你勇敢，所有关心你的人，都希望你勇敢。勇敢地面对生活，坚强地活下去。你一个男孩子，应该有男孩子的样子。要勇敢，要坚强，无所畏惧，能够经受人生的所有挫折，不被任何困难所打倒，不做生活的逃兵。”
    王昊的泪水更多了，很快就弄湿了枕头。
    肖蕾看着他，心中柔软起来。她叹口气，为他擦泪。
    “老师，我的爸妈死了，妹妹也死了，我……没有亲人了。”
    “傻王昊，你还有我呀。我就是你的亲人。”
    王昊伸出手来，抓住了肖蕾的手，哽咽着说，“老师，你……你不嫌弃我吗？”
    “傻王昊，老师怎么可能嫌弃你？要是嫌弃你，怎会和你说这些？”
    “谢谢……谢谢老师。希望老师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
    “当然，老师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就算是所有的人都离开你，老师也会和你在一起。”
    “谢谢，谢谢老师”王昊说着，流着泪，却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