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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万千心事难寄
“你哭了么?”阳潇觉察到柳曼吟的异状,他握住柳曼吟的肩头,将她转过身来,而后柔声道:“为何要哭?”柳曼吟摇摇头,低低道:“我……没有哭……”
阳潇笑了,他将柳曼吟抱在了怀中,低低道:“不要再哭了,和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你哭的……”
柳曼吟不语,只是将一张冰凉的俏脸贴在阳潇的胸口。
阳潇轻拍着柳曼吟道:“等我出趟远门,做笔大生意就回来——到时候我们就长相厮守,再也不分开——”
“咦,为何?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做生意的么?”柳曼吟抬起眼来,有些不解地问阳潇。
“现在与以往不同,过去我出外学艺,所以家中事务都由我家妹子和父亲操劳。如今父亲年纪大了,妹妹也到了嫁人的时候,所以我要承担起责任啦——”阳潇看着柳曼吟,柔声道:“现在,为了你,我也要多赚点钱——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了——”柳曼吟低低道。阳潇轻吻着柳曼吟的秀发,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让你过上人世间的好日子——”
柳曼吟微微一叹,道:“现在不是人世间的好日子么?”她见阳潇但笑不语,只好问阳潇道:“那师父和师兄陪你去么?”
“不,我让他们替我守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了——”阳潇道,“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他的眼眸中深情款款,满是柔情。
柳曼吟点了点头,对阳潇说道:“那你,要早些回来。”
“嗯,只要等这笔大买卖做成之后,我立刻就赶回来!”阳潇信誓旦旦地对柳曼吟做了保证。
阳潇此番出远门据说是因为听说北方有批便宜的皮货要卖,而近来南方天气古怪,遇见了难得的冰雪霜冻现象,阳潇想到北方把这笔货吃下,然后运回南方来转卖。
阳潇家中世代为官,惟独到了父亲一辈对功名毫无兴致,而且阳潇的父亲生性淡泊,开了个商号长期薄利经营生意,勉强维持度日,因为祖上恩泽深厚,所以原先还未觉得坐吃山空,但如今阳潇学艺归来,发现其实自己家中分明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眼看自己要成亲,妹妹也到了出嫁的年龄,阳潇这几年不在家,家中上上下下都是盈秋在打理生意,他这个做哥哥的总觉得亏欠了妹妹的,所以不为她攒笔嫁妆的钱他于心不安。
于是,阳潇打定主意,委曲求全也好,尽心尽力也罢,反正这次远途经商势在必行。
盈秋坚决反对哥哥阳潇外出经商,“哥哥,你已经有好几年未曾经营生意,其中的规矩和行情都变了,你还是小心谨慎,我们从长计议才是——”
“妹妹,你别劝我了,我虽然中途学艺几年,但之前的时候也帮父亲经过商,卖过杂货,所以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阳潇对自己倒是信心满满,他看着一脸担忧的妹妹盈秋,笑着说:“你就别担心了,我很快就回来,你帮我照顾好你嫂子就好了——”说着他的眼落在低头不语的柳曼吟身上,嘴角含笑。
“嫂子,你也不劝劝哥哥——”盈秋还是放心不下地揪着柳曼吟的袖子跺脚叫道。
柳曼吟看了看意气风发的阳潇,轻轻在心中叹口气,道:“男人一旦拿定主意的事,我们用什么方法都是拉他不住的一一”她之前以为就安王是那么固执的男子,现在看来,不管是妖是人还是仙,只要是男人,就难免会有自大自负的毛病。
“唉,还是小曼了解我徒儿啊——”孙逸替阳潇把马背上的行囊整理好,一边说:“不就是出个远门么,干嘛哭哭啼啼的,又不是不回来了?”
盈秋一听,连忙“呸呸”两声,说:“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小狗放屁——”
孙逸有些恼了,“丫头,你把我当三岁小孩了?竟然说我放屁?”
盈秋因为被孙逸打岔,心头窝火,眼下又听见孙逸在存心找茬,忍不住没声好气地道:“我只知道有些孩子是很明白事理的,但有些大人却是越活越回去了,说话也不看时候,尽挑让人难受的话说——”
“我?我!”孙逸的脸涨得通红,不由想要和盈秋再理论两句,却被万天逸拉扯住。
而一旁的惜西也连忙拽拽盈秋的袖子,让她少说两句。
第七十二章 枝枝叶叶离情
阳潇摇摇头,笑着说:“你们都别闹了,反正——”他看了看孙逸说道:“师父,请您帮我照看好我家人,等我回来一一”
孙逸有些纳闷地对阳潇说:“徒儿,还是我陪你出远门去吧——”
“不用师父,”阳潇望望柳曼吟,不想在她面前示弱,对孙逸说道,“我自己能行,我很快就能回来了……”
“真的么?可是,你这一路还是有人照应比较稳妥一些,”孙逸还是忧心忡忡道。这个徒弟他晓得,为人正直善良,但总嫌心肠软,和他的另一个徒弟万天逸一样。但万天逸比阳潇学艺的时间长,年纪也稍长一些,所以总是比阳潇稳妥。
阳潇此番要远行,而且行动如此迅速,让孙逸连阻止的时间也没有,他揉揉额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师父,你不用担心,还是我陪师弟一路前去吧——”说话的人竟是原先默默无声的万天逸。
“你?!”孙逸和阳潇两人同时出声道。
“是,”万天逸抬起眼,对着阳潇道:“我陪师弟前去,一来可以开开眼界,而来也和师弟互相照应,师父,师弟,你们说可好?”
“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是同门好师兄!”孙逸赞赏地颔首。
阳潇望着万天逸,有些意外地说道:“师兄,你可是要陪着我出外受苦去么?”
阳潇去的地方却是冰天雪地,与家中的温暖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愿意大老远地跑那么远去见世面的。
“唉,你非要逼我说出大家是好兄弟这句话么?”万天逸摇摇头,笑着回答着阳潇。
“不管怎么说,在你家叨扰了这么多日,我也厚颜把自己当做师弟家的一员,如今你要出门,我岂能袖手旁观?自然也要为你分担一些啦!”万天逸拍拍阳潇的肩头,说:“多个人照应总好些,再说,这条线路不一定就太平了——”
孙逸感激地望了一眼万天逸,低声道:“多谢你了师兄——”
万天逸笑道:“该我谢谢你才是,”说着,他的眼掠过了还在怔然状态中的柳曼吟,他的眼眸里有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他慌忙低下头,跟着阳潇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由于阳潇出门多带了不少行李,万天逸无需再带多少东西,很快便与阳潇双双收拾好准备启程。临行前,孙逸还拿出了自己的斩妖令别在万天逸的腰间。
盈秋跟着马帮走了几步,只是恋恋不舍,柳曼吟站在路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为他们祈祷一路平安。
只有孙逸摇摇头,说:“男子汉志在四方,女孩子家家的,不必总是生离死别一般!”
柳曼吟转过头来,轻声道:“师父说的是。”
但盈秋却冷冷地看了一眼孙逸,也不多话,径直便进了府邸。
孙逸看着盈秋的脸色,对柳曼吟悄声说:“你看这丫头,她在给我摆脸色看呢!”
柳曼吟掩袖,悄然对孙逸说道:“师父,你少逗人家两句,盈秋好像生气了呢!”
“是么?”孙逸却有些小得意,既然得不到美人的青睐,那得到白眼也是好的。
柳曼吟摇摇头,对孙逸的行为只是啼笑皆非。
入夜了,月色朦胧树影婆娑,灯影摇曳花香醉人,空气很是清冷,但很清新。
柳曼吟无法入睡,她悄然地披衣坐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台边,凝视着黑暗中的树影。树影婆娑,白天的杉树在夜色中成了一片墨黑色,迷蒙中看不清,只觉得一株杉树就是一座尖塔,一株就是一柄剑,株株直指天空,直指风雨雷电。
蓦地,一只彩色的蝴蝶竟然从那黑黝黝的树林中钻了出来,停在窗台边沿上,朝着柳曼吟扇动着翅膀,似乎有话要与她说。
第七十三章 芳心是事可可
“你——”柳曼吟盯着那只瑚蝶,伸出纤手去,柔声对它说道:“你有事找我么?”
那只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忽的飞落到了柳曼吟的手心中,而后踮起细瘦的脚跟飞舞了一圈,好像示意柳曼吟要跟随着它,柳曼吟原本就是藤妖,看那蝴蝶的模样心中明白这只蝴蝶定也是只妖精,她略一踌躇,便尾随着那只瑚蝶出了门,朝着远处黑压压的树林中走去。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么?”眼看就要走入那片樟树林中,柳曼吟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问着前头引路的蝴蝶,虽知这只蝴蝶并无恶意,但柳曼吟总觉得有些不妥。
那只蝴蝶停落在樟树枝头上,轻轻一晃便飘落了下来,柳曼吟只觉得眼前一亮,那蝴蝶竟化身为一位艳丽夺目的俏美女子轻倚在樟树边朝她微笑。
“姐姐,妹妹有礼了——”蝴蝶躬身行礼,柳曼吟连忙回礼。那蝴蝶凝视柳曼吟半晌,忽然道:“姐姐,难道你忘记我了么?”
“啊?”柳曼吟微微一愣,那蝴蝶低低叹道,“原来你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什么,什么记忆?”柳曼吟疑惑道。
蝴蝶朝着身后的一棵巨大的樟树苦笑道:“隐轩,她,真的忘记了过去——”
那棵巨大的樟树树心中蓦地幻化出一条颀长的人影来,竟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他盯着柳曼吟,却对蝴蝶彩衣道:“看来,她真的是失忆了。不过据我所知,一般轮回转世都是会丧失去所有的记忆——”
“可是,我听说十八姐姐并没有进入轮回啊一一”彩衣盯着柳曼吟半晌,迟疑道:“难道,我们是找错人了么?”
“也许是吧——”樟树精隐轩围着柳曼吟看了半天,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她只是普通的妖精,怎会是十八?”
“对啊,我们的十八姐姐是绝世无双的仙子,不会是这般模样——”彩衣低声叹道。
“我听百花谷的杉树精涂山说他见过一个和十八很相似的姑娘,我便急切赶来见她,结果,却还是让人失望——”彩衣幽幽道。
隐轩勉强笑道,“算了,这样的失望我们也曾有几次,所以没啥的——咱们走吧——”彩衣点点头,两人回身便要再次化作蝴蝶和樟树,却被一头雾水的柳曼吟给叫住了,“对不起,打扰二位了,请问,请问,我,我真的和那位十八仙子很,很相像么?”柳曼吟不止一次听到过梅十八的名字,对梅十八心存强烈好奇之心,想探个究竟。
彩衣和隐轩互相看了一眼,彩衣才道:“有些貌似,但神情却完全不像——”
柳曼吟俏脸一片黯然,半晌,她才低低道:“让你们认错了,真是抱歉——”
“不,我们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寻找她而已——”隐轩对柳曼吟说道,“我们要找的人对于我们异常的重要——”
“是么?”柳曼吟喃喃道,“她,她对于师父来说,也好像很重要一一”
“师父?你师父是谁?”敏锐的彩衣追问着柳曼吟。
柳曼吟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我师父,是安王安子笃大人——”
“安子笃?!”隐轩俊秀的脸上顿时浮起一片怒色,“他竟然还这么逍遥?”
彩衣的反应却与隐轩不同,她听到柳曼吟的回答却喜形于色,“你,你竟是安王大人的徒弟?那,那安王大人呢?”
“我,我不知道,”柳曼吟低低回答,眼眶一红,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第七十四章 暖絮乱红知人
“你怎的还惦记那个劳什子安大人?!”隐轩见彩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心头又是担忧,又是恼恨,“若不是他,十八姑娘也不会香消玉殒,他是个千古罪人!”
彩衣见隐轩发怒,连忙回答道:“隐轩大哥,勿要生气,我只是觉得我们知道安王大人的下落这样才有可能找到十八姑娘而已。”
“十八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么?”隐轩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为何,我总是觉得十八并没有死,”彩衣咬着嘴唇轻轻道,“也许是我心里一直惦念着她,所以不愿意相信她永远离开我们了吧——”
“彩衣姑娘,呃一一”柳曼吟看着彩衣道:“十八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仙子,你能告诉我么?”在柳曼吟的心中,一直对梅十八充满好奇心,她想知道能让师父安子笃魂牵梦萦,经常出神发怔,久久不能忘怀的梅十八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此刻她的心中百味交集,却还是鼓足勇气问着彩衣与隐轩,看来他们二人是知情人。
“十八姑娘——”彩衣抬起眼来,目光柔和地落在柳曼吟的脸上,她喃喃道:“十八姑娘和姑娘你有些神似,不过你们二人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柳曼吟自惭形秽地低下头来,她知道自己是万万比不上那美丽绝尘的梅十八姑娘的。她也从祁邪和仇颖的口中知晓了他们对自己的评价。假若用瓦砾和碧玉来比较,那她就是上不得台面的破瓦片,而那十八姑娘却是所有人眼中的温润美玉,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十八姑娘是天上的仙子,她精通医道,而且救了我和隐轩哥哥的性命,如若没有她,我和哥哥早就随着万物的枯荣而衰竭,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彩衣低低叹道,“她本是无暇的仙子,我以为会永远仰仗爱戴她的,不过,她最终还是为情而触犯了天条,从此香消玉殒了——”
隐轩的眼眸也暗淡了下来,“我们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就消失在空气中了——”
柳曼吟的心中不由涌起了一股刺疼,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为何如此强烈。她望着处于悲伤中的两个妖精,勉强说道:“虽然梅十八姑娘不在了,但她若是知道你们对她的一片心意,我想她也会很开心的一一”
隐轩摇摇头道:“我才不信她还能知道我们心中的郁痛,这些自我安慰的东西我不看重,我只知道我要找到那个安子笃,为十八讨回一个公道!”
彩衣低声叹了口气道:“可是隐轩大哥,我们并不晓得安王的行踪,而且我们并没有见过他的人,只是听说过他而已,如何寻找他呢?”
“也许是十八姑娘真的能体会到我们的心情,所以才让我们顺利找到眼前的这个丫头,”隐轩抬眼看着一脸怆然的柳曼吟道:“她不是安子笃的徒弟么?找到她就找到了安子笃!”
“隐轩大哥你说得对,”彩衣凝望着柳曼吟对她道:“姑娘,你带我们去找你师父吧——”
“可是,可是,我已经很久不见我师父了——”柳曼吟苦苦一笑,低声回答道。
“怎么可能?你这丫头在骗我们么?”隐轩冷笑只是不信。
“实不相瞒,我确实没有见过师父,”柳曼吟低低说道,明亮的秋水剪眸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泪光,“我已经不想再当妖,我现在想修炼成人——”
“你为何要做如此的决定?安王大人风流倜傥,而且据我所知他根本不收徒儿的,而你却获得如此殊荣,为何不珍惜?”彩衣上下打量着柳曼吟,半晌,她思忖着,突然恍然大悟道:“难道你也喜欢上了你师父?!”
第七十五章 岂宜重温旧梦
“妖精哪懂得爱?”还未等柳曼吟回答,一旁的隐轩却有些不以为然地抢先说道。
“是,妖精不懂爱,神仙更不知爱,所以我才想要当人去一一”柳曼吟苦苦一笑,低低说道。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爱上了你师父?”彩衣却不放过柳曼吟,只是盯着她问道。
“何谓爱?何谓不爱?”一提到安子笃,柳曼吟只觉得心头不断有酸涩的滋味涌上心头,让她的鼻子发酸,喉咙哽咽,“不,我不爱他,我不配,也不想爱他——”
“真的么?”彩衣有些狐疑,“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妖精不爱安子笃大人的——他的魅力太强,甚至连十八那样的仙子都对他情有独钟……”
“我不是仙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妖精,所以我不敢奢望,”柳曼吟凄然说道,掩袖转身,背对着蝴蝶精与樟树精,说:“二位前辈,若是无事,小曼就此告退了——”
“喂,你可别走,”彩衣急忙要拦住柳曼吟,却见隐轩朝她眨眨眼,随后她听到隐轩在悄声对她说道:“让这丫头走,我们留意她的动向便知安子笃的去向——”
彩衣一愣,不由松了手,看着柳曼吟有些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树林。
柳曼吟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回到了屋子,她独坐窗前,只是望着漆黑的夜幕发愣,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向谁诉说起。
屋门被敲响了,盈秋纤细的身影闪了进来,她笑吟吟地对柳曼吟道:“嫂子,你肚子可饿了?哥哥不在家,你可要当心身子。有需要的东西就叫我或者惜西,不要因为怕生而自己憋着……”
柳曼吟连忙起身,却被盈秋一把按住,“嫂子,你别见外,我们是一家人呢!”
柳曼吟颔首,轻轻一笑。
盈秋看着柳曼吟有些忧郁的神色,笑着说:“嫂子,是因为哥哥出了远门所以愁眉不展吧?不用担心,哥哥出门做的这桩生意是以前我们也做过的,所以哥哥应该会很快回来的——”
柳曼吟再次颔首,不知道该如何接口,说道阳潇,她不由在心里为自己心中思念的人不是他而感到有些羞愧与内疚,幸好盈秋也没有多问下去,柳曼吟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盈秋让尾随在她身后的惜西端上人参茶,对柳曼吟道:“嫂子喝了茶就早些安歇吧——”
柳曼吟点头,低声道:“多谢了一一”盈秋转身要走,听到柳曼吟的话回身笑道:“嫂子,你又见外了不是?”
柳曼吟不由也笑,她凝神望向窗外,突然又问着盈秋,“盈秋妹妹,你们这府中栽种了不少樟树,我方才还见到蝴蝶呢一一”
盈秋一听脸色顿变,惊骇过后她强笑道:“这些树栽种得太茂密了,我和爹娘说过,可要好好修剪才是——”她说着话,小心翼翼地问柳曼吟,“除了蝴蝶,嫂子方才有见到什么异样的东西么?”
柳曼吟摇摇头,对盈秋说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盈秋这才放心,她想了想,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对柳曼吟说道:“嫂子夜晚还是不要在院中走动——”
“为何?”柳曼吟有些不解地问道。
“呃,这个,”盈秋面有难色,迟疑着只是不肯讲。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惜西突然说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曾有道士说过,我们这府邸中妖气太重——”
“惜西,你勿要胡说——”盈秋连忙制止惜西,一张花容已经变色。
第七十六章 长相思摧心肝
“我可没有胡说,连公子都说府邸里有妖气,再说柳姑娘不是咱们家的人么?”惜西和盈秋自幼一起长大,并没有太多的等级观念,因此说话间也无太多规矩。
“妖……妖气太重?”柳曼吟愣了一下,抬眼望着惜西。盈秋眼见惜西已将话语说出口,阻止已是不及,无奈之下便只好摇头,缓缓道:“是,嫂子也不是外人,有些事知道了也好。”说着朝惜西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惜西吐吐舌头,道:“多谢小姐不追究我多嘴之罪。”转头对柳曼吟接着道:“少夫人您有所不知,这府邸世代门风清正,原本是一派太平。可不知怎的,自从太老爷辞官告老还乡之后,这府邸中竟然变得不太平起来了。经常有人说半夜遇见妖怪,不少人还因此吓昏得了疯病,所以太老爷和老爷曾经让道士前来捉过妖,道士们说是有妖精跟着太老爷回来了,因此这府邸中妖气甚重——”
“是么?”柳曼吟下意识地问道,不由悄然退后了半步。
惜西和盈秋并未发觉柳曼吟的异状,盈秋叹息一声,道:“嫂子莫怕,虽然道士们说我们府中妖气甚重,不过我们并没有真正亲眼看见过妖精,而且这些妖怪也未经常出来作祟。当初只有我哥哥阳潇经常做些怪梦,所以他立志要当道士,倒也不是为了斩妖除魔,据他说,是为了他梦中的一桩托付——”
“哦,梦中托付?那到底是什么梦呢?”柳曼吟好奇地问道。
“好像是说梦中见到一位妖精女子,总是哀怨地看着他,而他看不清她的面目之类的,”盈秋摇摇头,并没感觉柳曼吟突然加快的心跳声,她笑道:“这个哥哥也并没有说,不过他现在倒真的成了一位道士了——也幸好我家人开通,就让他去了,我现在只希望哥哥不要被那些妖精迷倒才是一一”
柳曼吟早就心跳如擂,她想起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那个梦,难道她真的和阳潇早就缘定三生了么?阳潇做的梦与她的梦何其相似?!
“那,盈秋……若是这世上真的有妖精呢,你能接受她们么?”柳曼吟想不出个所以然,嗫嚅了半晌,有些惴惴地问着盈秋。
盈秋闻言一愣,答不上话来,惜西在一旁道:“这个得分什么妖精了,我经常看一些野史书籍,上面说的妖精却也是有情有义的哦。”
“不管妖精是否有情义,但妖精与人一起,物种不同,对人总是一种损害——”盈秋说着,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慌乱的柳曼吟。
“那,这么说,妖和人也是不能在一起的么?”柳曼吟突然间觉得有些心灰意懒。
“嫂子何必想那么多呢,现在我们府邸又没有妖精——”盈秋笑着劝解着柳曼吟。
柳曼吟颔首,却依旧愁眉不展,她悄然地朝着黑暗中的樟树林望去,却见黑夜一片深沉,樟树影子婆娑,蝴蝶早已不知去向,她轻轻在心中叹息一声,想起阳潇的梦,蝴蝶精和樟树精说的梅十八和安子笃的故事,再想想盈秋和惜西说的人妖不能相恋,她只觉得心中一片烦乱,面对盈秋有些探究的眼神,竟也都顾不得稍加掩饰了。
红烛垂泪,夜阑人静。盈秋和惜西出去后,柳曼吟心情更加浮躁。她凝视着桌上的红烛,秋水般的剪眸只是一片黯然。
身后纱窗上突然现出一个颀长的人影。柳曼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对于她身后人影的到来浑然未觉。
她身后的人影伫立许久,见柳曼吟还是没有反应,他沉吟一声,终于还是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虽轻,但这次柳曼吟还是听到了,她的脊背僵直,整个人几乎不能动了。
第七十七章 望处雨收云断
“小曼——”那人沉吟良久,终究还是出声了。柳曼吟却并没有回头。
她直视着前方,对于身后那人的呼唤置若罔闻,只是她那双晶莹的眼眸中却渐渐有盈盈的水光泛起,她使劲眨眨眼,纤细的手指在前襟上交叉叠置,几乎握出了指印来。
那人见柳曼吟不吭声,本想再次张口,但望见柳曼吟有些微微颤抖的柔弱背影,他又住了口。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望着一个的后背,一个则盯着对面墙上的人影发怔。
由于心潮澎湃,沉思中的二人并没有发觉窗外被风吹得四处乱摇的树影,以及窗台上悄然出现的不合季节在翩跹的蝴蝶。
“小曼——”那人重复低缓地说道,柳曼吟终于转过头来,千言万语,是嗔怪是怨恨还是心酸,此刻在柳曼吟的心中都化成了一股迟钝的痛楚,没有锋芒过后的鲜血,却好像结疤又揭开了伤口,火辣辣的疼,钻心彻骨。
“师父——”柳曼吟低垂着头,还是站起身来,朝着那人微微欠身,“你,找我有事么?”
“是,”一身白衣出尘的安子笃凝望着清瘦的柳曼吟,他的眼神扑朔迷离,一时间竟不能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柳曼吟的身上移开,只是出神地望着。
“师父有事请讲,只要做到的小曼一定为你做到——”柳曼吟低低说道,却还是不肯抬起眼来看安子笃。
“不是我有事,是关于你的——”安子笃迟疑了一下,像在犹豫着什么,缓缓地说道。
“关于我的?”柳曼吟蓦地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看着安子笃。她那双美丽的眼眸里对于自己的事情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深深的眸子里盛满的唯有悲伤与哀怨。
安子笃与柳曼吟相望,几乎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师父,你想对我说什么吗?”柳曼吟站起身来,朝着安子笃走近,她痴痴地问着安子笃,本就为情消瘦的身子更是摇摇欲坠。
安子笃本是清水无波的心猛地一窒,眼见柳曼吟就要摔倒在地上,他连忙伸手便要相扶,但在出手的那一霎那,他感觉到柳曼吟柔软的身子扑到了他的怀抱中,他略微一怔,柳曼吟整个身子已经顺着他结实颀长的身体盘旋而上,紧紧缠住了他!
安子笃的俊脸通红,他慌忙想要拉开柳曼吟,但柳曼吟的螓首就在他的下下颚下,她抬起头来,用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望着他,她定定地对他道:“师父,你,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么?”
安子笃哪还讲得出什么话来,他直直地站立着,多日来的犹豫矛盾、情绪起伏此刻让他心中百感交集,他想推开任性的柳曼吟,但潜意识中他却无法伸出自己拒绝的手。
过去漫长的几百年中,不仅是柳曼吟习惯了与他在一起,就连安子笃本人,也早已将柳曼吟视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这些分离的日子,他以为他可以轻松度过,谁知他竟也不能对往事忘怀。
终于,面对柳曼吟的满腔期待与哀伤,他微闭上眼低低叹息了一声,无奈地说:“小曼——”语气虽然无奈,但却无以往的强硬与抗拒。
见安子笃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冷酷无情,柳曼吟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委屈,她将头靠在安子笃的肩头,哽咽道:“师父,师父——”她的声调异样,眼眸中饱满泪水。
此刻的柳曼吟早就忘记了与安子笃曾经有过的争执与神伤,忘记了曾经信誓旦旦说要做人,更忘记了自己是阳潇的未婚妻,只是一厢沉浸在满怀的欢欣与幸福之中……
第七十八章 海棠半含朝雨
“师父,我再也不再离开你了——”柳曼吟低低说道,更加缠紧了有些出神的安子笃。安子笃的脸上掠过一丝挣扎之色,想来他总是在混沌中挣扎,但到了如今,他发觉其实任何事情并没有因为他的隐忍与克制而有所改变。
眼下,他该何去何从?这些日子以来,不仅是柳曼吟受折磨,就连一向形迹如风细雨的他,竟也有些无所适从。
可是,真的又能纵容柳曼吟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么?他可以如此自私么?
安子笃神色困顿地挣扎了良久,终于出声道:“小曼,你听我说,你本是——”
“呃,师父,我本是什么?”见安子笃不再生硬地将她推拒于千里之外,柳曼吟又恢复了原本的天真与活泼,她将头靠在安子笃的肩头,娇俏地问着安子笃,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我——”安子笃本待再说,但话到喉头却又被他咽了下去,他沉吟着,终于还是将此行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你不必管我方才说什么,今夜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能对凡人动情——”
“什么?”柳曼吟蓦地抬起眼来看着安子笃,原本明亮的眼神渐渐有些暗淡,但她很快又高兴了起来,“师父,你,你不喜欢我和凡人在一起么?那,那我就听你的话,不要在这里了,你快带我回龙腾谷去吧——”
“不是我不喜欢你和凡人在一起——”安子笃看着柳曼吟饱含期冀的眼神,再看着她犹如海棠带雨的美丽脸庞,发觉自己无法将柳曼吟最后的希望也残忍地扼杀掉。
但天机不可泄露,他唯有狠下心来,才能换来十八的重生!
他怪自己意志不坚定,而且也不够睿智,对梅七七给柳曼吟匆忙中下的结论没有去深究,直至他独自回到龙腾谷,方才顿悟过来。
柳曼吟还是藤妖,她道行尚浅,一直未能领悟修仙真谛。若是在她恍然无助之际冒然与人相结合,不但不能增进她的修为,更可能将她原本的道行毁于一旦。只是当日梅七七言辞凿凿,说的肯定无比,而他也是求成心切,所以忽略了这个中厉害。
安子笃盯着柳曼吟,一字一句地说出来:“你不能和凡人缔结姻缘,这是你注定的命运!”
“可是,之前,之前你不是没有阻拦过我喜欢凡人么?”柳曼吟突然觉得有些灰心,她继续试探道:“师父,若是我放弃与凡人在一起,你是否愿意带我回龙腾谷?”
“你若是回龙腾谷也可以,不过你要独自安心修炼,直到功成圆满的那一天!”安子笃亲眼看着那一丝亮光渐渐熄灭在柳曼吟的眼底,他掉转开目光,不再看她。
柳曼吟怔怔了良久,终于松开了安子笃,她喃喃道:“原来,你还是不想要我的——”她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整个柔软的身子也滑落到了地上,她只觉得自己全身没有一丝气力,她只愿此刻换成一颗最原始的藤,从此消失在地缝中。
即使卑贱,却有尊严。
安子笃终是不忍,他缓缓地伸出手去,想将柳曼吟拉起身来,但柳曼吟却蜷伏在地上,凄清得犹如已经枯萎,他听见她用虚弱的声音对他说:“既然不要我,为何三番两次来招我?”
安子笃无言以对。
随后,他听到柳曼吟的质问声:“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何?”柳曼吟的声音凄厉,充满了深深的悲哀与痛楚。
“因为这个安王大人一直是个始乱终弃的妖人!”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窗台上窗户一响,一条人影翻了进来,随之,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也展翅飞了进来。
第七十九章 东风暗换年华
那蝴蝶落地,幻化成人影,与先前翻进来的人影一前一后包围住了安子笃。
蝴蝶精彩衣盯着安子笃,隔着距离便冷冷地说道:“好久不见了,安王大人!”
那翻进来的樟树精却没有心思客套一番,他莽撞地冲上前去,朝着安子笃便是狠狠一拳出击。安子笃虽然有些错愕,但在隐轩的拳风临近之时,却依旧从容不迫地避让开了让人措手不及的攻击。
“二位与我有仇么?为何如此冲动?”安子笃淡淡地问着另外两个不速之客。
“你少在这里装蒜!”樟树精隐轩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恨,几乎是怒吼道:“说,你把十八姑娘藏到哪里去了?!”
蓦地听闻到梅十八的名字,安子笃那张清朗的脸一沉,眼眸里闪过一丝惊疑,但随之他收起错愕,并不回答隐轩的问题,而是盯着彩衣与隐轩缓缓道:“你们是谁?!”
“你别管我们是谁!我们只是关心十八姑娘的两只妖而已!”彩衣冷冷地回答安子笃的问话。
隐轩再次逼问着安子笃:“你少废话,说出十八姑娘的下落,我们便死心。如若不然,我们虽然道行尚浅,但今日也是抱着必死的心来与你计较的!”
彩衣婀娜地走上前去,看着安子笃道:“安王大人,请您最好透露一下十八姐姐的动向与我们,说来,您和十八姐姐也曾相爱一场,十八姐姐冒着违抗天令的危险坚决要与你在一起,向来只有你知道她的下楼。你告诉我们她现在何处,我们立刻就走,绝不打扰你的好事!”说着,彩衣那双柔媚的眼眸朝着愣怔的柳曼吟斜了一眼。
但安子笃却冷然地站着,沉默了半响,依旧一言不发。
“你倒是说话啊!”隐轩又怒吼了一声。
彩衣则趁着安子笃沉默分神的机会,悄然靠近了柳曼吟。柳曼吟一颗心都在安子笃身上。明知道安子笃的道行修为远在隐轩与彩衣之上,但她还是不能控制地为安子笃担忧。
“师父——”柳曼吟迟疑着交换着安子笃,就想上前去保护安子笃。就在她准备迈步的瞬间,却见此刻安子笃用奇特的模样看了她一眼,接着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即使短短一瞥,却让柳曼吟整颗心都震动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安子笃用那样的眼神看她,那目光里满含着怜惜与爱意,柔和得犹如和煦的春风,直直暖到她的心底里。
但此刻她的胸口,却猛地一痛,好像是被什么深深刺痛了一般,让她倒退了一步,她摇晃了一下想要拉住什么平衡自己突然失控的行为,但她的手臂一紧,却被虎视眈眈已久的彩衣猛地一把拽住,接着一柄冰冷的短刀便贴上了柳曼吟细腻的脖颈。
“快说,十八姐姐在哪里?”彩衣的声音充满了急切与烦躁,她用力将刀柄贴紧柳曼吟的脖子,在柳曼吟白皙粉嫩的脖子上划出了淡淡的血痕。
“你不是和十八姐姐情深似海,两人不惜触犯天条一起下界的么?你现在成了妖界赫赫有名的头领,那么,十八姐姐呢?你究竟将她藏到哪里去了?”彩衣的眼里隐约含着泪花,她愤然地拽着不住挣扎的柳曼吟,道:“难道你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喜欢这个藤妖么?!”
柳曼吟被彩衣遏制住,她本可以尽力挣开彩衣的手。但彩衣此刻说的这番话,却让柳曼吟放起了挣扎之心。
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却也想知道安子笃的答案。
第八十章 伤心目双泪落
“生生世世,永永远远,我的心里只有十八一人——”安子笃沉默了半响,终于缓缓道。
柳曼吟却是面色暗淡,她充满期待的眼眸瞬间失去了光彩,取而代之的,是隐忍着的晶莹泪光。
“心里只有她一个人?那你为何对现在的这个小徒弟如此之好?”彩衣冷冷一笑,不肯相信安子笃的话。
“十八,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而小曼,只是我的徒弟而已。”安子笃一字一字地说道,他的话语里平静无波,但还是能从他突然闭眼的动作看出他内心的震荡与起伏。
“难道那些传说,隐轩冲上前问着安子笃,都是真的么?”隐轩冲上前问着安子笃,“十八姑娘真的香消玉殒了么?”
“那是天谴。”安子笃清俊的脸庞终于出现了一丝深深的哀伤,他惨笑道:“天谴,你们知道么?她就在我的怀中消失了——”
“我听说过花妖梅廿九姑娘也是这么烟消云散的,不过她好像回到天上当仙子去了——难道,十八姑娘也是这么去的么?”隐轩喃喃自语道。
“十八与梅廿九姑娘不同,她,是真正的消失了——”安子笃低声回答道。他说着,转身对着彩衣道:“这个小妖真是我的徒弟而已,与男女私情没有半点关系,你放了她吧——”
“你必须说出你和十八姑娘之间的具体经历,否则难以洗脱你和这丫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彩衣却不肯放人,固执的非要知道事情的原委。
“我想,我和十八的故事几乎妖界的妖精都知道——”安子笃苦笑一声,温和的眼眸掠过柳曼吟受伤的脖颈,似乎隐藏着些许的怜惜。
“是,一千多年前,十八姑娘是我们妖界所有妖精都敬仰的仙子。虽然贵为天上的神仙,但她善良温柔从来不歧视我们妖精,反倒经常为我们治病疗伤,而且还尽她所能助我们修行。不知道有多少妖精都念着十八姑娘的好——”彩衣喃喃自言自语道。
“是啊,我这条命还是十八姑娘救的呢,那时我与一颗槐树精争抢地盘,为了抢得一块得天独厚的汲取天地精华的好位置,结果与那槐树精互相恶斗,奄奄一息,若不是十八姑娘舍命相救,只怕我是不能苟延残喘到今日的。”提起往事,原本冷面心狠的樟树精隐轩不由也动情地说道。
“十八姑娘是所有妖精和人的瑰宝,但她却喜欢上了你——安王大人!”彩衣突然看向安子笃,“安王大人,难道你不应该为十八姑娘的命运承担责任么?为何她毁灭了,而你却独活着?而且还成了妖界里的王?!”
安子笃依旧沉默,隐轩冷声说道:“他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十八姑娘的事,是个见异思迁,贪生怕死的小人!”
“对,我虽然很少见到十八姑娘,但那时也知晓十八姑娘爱上了妖精安子笃这件事在仙界与妖界掀起了多大的轰动,十八是玉帝的亲生女儿,玉帝岂能容忍自己的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妖,或者和人相爱?所以……”彩衣拿着刀柄的手不由有些颤抖。
“所以,所以怎么了?”一旁听得正入神的柳曼吟追问道,为顾上自己如玉的脖颈被心潮澎湃的彩衣不小心划破了一条长长的血痕,顿时一股鲜血顺着锋利的刀芒流淌了出来。
“放开她!”安子笃隔着距离看着受了伤的柳曼吟,他收起原本有些脆弱与失神的心绪,盯着彩衣冷冽地说道。他的语调虽然依旧不惊,但与方才的言语相比,却多了一股无形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