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节
日期:2012-06-1101:41:54
匈奴之名,最初其实只是游牧于蒙古高原色楞格河上游地区的一个部落之名。只不过这支部落最终在高原内部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建立了统一的政治体系,所以也就成为了当时整个北方游牧民族共同的标签(后来的所谓“突厥”“蒙古”,也是如此)。因此我们其实不用太纠结于,去搞清北方那些游牧民族内部到底应该如何分类。事实上,只有那些以相对独立的形式,在亚洲地缘政治版图上,谋取过一定位置的游牧部落,才有可能被历史所记住。否则的话,他们就只能湮没在历史当中,并被更强大的民族所代表了。
就匈奴来说,他们最初崛起的“色格楞河上游”地区,介于蒙古高原最核心的两座山体:杭爱山与肯特山之间。这两座呈倒八字排列的山体,象一座半开的大门一样,守护着贝加尔湖以南的整个色格楞河流域。依照一般的扩张路径,与匈奴部落最先进行竞争的,应该是那些同属于色格楞河流域的部落(比如位置更靠近贝加尔湖的“丁零”部落)。在统一了整个流域之后,再把扩张的目光,投向蒙古高原的其他地理单元。
如果要说匈奴人在争夺蒙古高原腹地的这场竞争中,有什么地理因素的话,位置更偏南一些,可能是一个原因。在其他条件类似的情况下,相对较低的纬度,能使得年平均气温更高些,让匈奴人的草场生长期更长一些。当然,在东亚核心区的农耕民族看来,这种差别相当于没有差别。因为即使是位于色格椤河流域最南部的,蒙古首都乌兰巴托一带(也就是匈奴的兴起之地),平均气温低于零下15底的冬季,也长达5个月之久。而在气温最低的1月份,平均气温甚至达到了零下30度。这样的气温环境,加上较低的降雨量,别说是支撑古典时期的农耕生产方式。即使是已经适应了环境的游牧民族,其能够从土地上收获的资源也是有限的(所以蒙古国现在的人口,也不过几百万)。
不管怎么说,匈奴人和其他游牧民族,在蒙古高原之上的竞争,暂时还不用考虑远在阴山——燕山以南的,华夏农耕民族的影响。事实上,在华夏农耕民族的成长过程中,游牧民族的影响力是一直存在的。在中央之国成型的周王朝时期,阴山以南的河套地区,山西高原北部,都曾经活跃着各不相属的游牧民族。只不过经历过春秋、战国的成长期之后,不仅华夏内部趋于统一,那些在黄土高原边缘的游牧区域,基本上都被华夏文明所覆盖了。如果匈奴想代表游牧文化,向趋于统一的中央之国发起新一轮的冲击,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整合蒙古高原之上所有的游牧力量。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和南方那个已经进入帝国体系的汉王朝进行PK。
很难判定,在战国末期就已经开始向黄土高原渗透的匈奴人,是否已经完成了蒙古高原的统一。从他们对赵国的战绩来看,这种整合应该还没有完成。对于匈奴来说,统一色格椤河流域,仅仅是他们建立游牧帝国的第一步。在蒙古高原之上,他们还有很多地缘板块和部落需要征服。单从方位上来看,匈奴人在征服了东萨彦岭、贝加尔湖、兴安山脉(外兴安岭的西部)、肯特山、杭爱山之间的这片高原腹地之后,可以向四个方向继续扩张。然而实际上,真正的有效扩张方向,只有两个:东和西。南、北两个方向一个太冷,一个太干,都不是适合人类大规模生存的地区。
所谓“太冷”指的是贝加尔湖以北地区。比小的板块命名角度来说,这一地区被叫作“外贝加尔高原”,而从大的划分来看。整个贝加尔湖以北,一直到北冰洋的西伯利亚中部地区,被叫作“中西伯利亚”高原。至于整个西伯利亚的地理环境,我在之前的国际部分,已经有过专节分析了。只能说,如果你不是想挑战极限,或者说被逼得实在没去处。在古典时期的技术条件下,向这一片永久冻土带索要生存之地,是非常不明智的。
既然向北再向西伯利亚地区扩张,是一件没有价值的事情,那么向南寻找温度更高的草场,应该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从大的方向来看,这种选择并没有问题。匈奴后来也的确把位置更靠南,已经侵入黄土高原边缘的阴山以南地区,当成了扩张的重心。只是当他们准备沿直线,侵入农耕文明区边缘时,首先要面对一大片极限之地——戈壁。
戈壁二字本身就是源于蒙古语。有沙漠、石头、干旱的意思。按照我们之前的说法,其实就指的就是“荒漠”了。在蒙古高原的地形图上,寻找到这片荒漠的边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它本身并不象盆地、河谷那样,有明显的山体作为板块边缘。而了解这片戈壁荒漠的分布范围,对于我们解读匈奴乃至后来游牧帝国的地缘结构,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因为在中央之国与蒙古高原游牧民族长达二千多年的地缘博弈中,这片面积比高原腹地——色格椤河流域还要大的戈壁荒漠区,极大的影响了双方之间的博弈方式。并且将整个游牧帝国,由北至南的进行了地理切割,既所谓“漠南”、“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