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思远的远

    汉唐院线和汉唐影业，在香江稳步前进。
    刚过完农历春节，徐冠文在中环的家中，弟弟冠杰和冠英，徐冠武都在。“大家都在，拿个主意，都说句话。”
    “本子是个好本子，不比前年《鬼马双星》差，如果按照本子拍摄，十有吧就能火。”徐冠武对剧本赞不绝口。
    “我怎么觉得这剧本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感觉怪怪的。而且条件太优厚了。你们看，这合作条款。”徐冠杰指着剧本旁边的合作协议。
    导演：徐冠文，除了10万的导演片酬，2%的票房分红；主演：徐冠文、徐冠杰、徐冠英、赵雅之、吴耀汉，其中徐氏三兄弟的片酬更是10万、8万、7万；不仅如此，歌曲交由徐冠杰演唱，唱片版权收益双方对半分成。
    “这汉唐影业究竟什么背景？难道看上我们的徐氏影业？”徐冠英虽然个头小，人很鬼马。徐氏影业从1974年建立，拍出的第一部影片《鬼马双星》即获票房冠军；1975年的《天才与白痴》也是年度票房冠军，徐氏影业能编、能拍、能导、能演、能唱，甚至后期剪辑也可以读力完成。香江电影人都知道，除了配角，徐氏兄弟几个人的名字能把所有职位填满。这样一家有潜力的电影公司，被人盯上也很正常。
    “听媒体记者朋友聊过，汉唐的背后似乎是香江李氏，我也是担心这一点啊。”徐冠文有些犹豫，就像四弟说的，这剧本，这合作，几乎将徐氏影业扣的死死。
    徐冠文的太太郑杰英给兄弟四人端来茶水，“考虑这么多干什么？人家要合作，条件这么好，那就合作呗。给他一个面子，以后他还好意思找你麻烦？即便是他们看上徐氏电影，那又如何？没了徐氏兄弟，还是徐氏电影公司么？”
    “大嫂明白人，是这个道理。”因为整个剧本没徐冠武什么事，所以他很看得开，“这有什么可犹豫的？人家真金白银请我们拍电影。大哥，你和嘉禾合作，不也是合作么？怎么不担心邹温怀？”
    “这不一样的。”徐冠文摸摸下巴，没胡子，和嘉禾合作，那是自己占着主动，这次合作总有被绑架的感觉，条件太丰厚了。“这剧本透着一股子诡异，我看着总感觉非常熟悉；还有这合作计划，确实如同四弟说的那样，似乎毫不担心会赔钱？”
    “大哥，你明天去找对方好好聊聊，别把话说死，看情况再定。”徐冠英出了个主意“对了，汉唐影业的总经理，还是汉唐院线那个姓吴的？”
    “是伍思远。”
    “《十三号凶宅》和《廉政风暴》《生龙活虎小英雄》的那个伍思远？”徐冠杰惊到了，如果说去年最火爆的导演是谁，非伍思远莫属。执导三部电影，三种题材，票房皆不俗。他怎么跑去汉唐影业做总经理了？那是如日中天的导演啊。
    “伍思远虽然在三年前就组建了思远影业，但只是个空架子。听说这次，汉唐影业将思远公司收购了，伍思远也成为汉唐影业的一个股东，出任总经理。”
    “这汉唐影业，看样子要大展拳脚啊。”徐冠英有些感慨，豪门就是好，办个公司全是砸钱，想想自己兄弟四人，累死累活的，唉，这人和人真是没法比。
    新年的热闹刚过，周闰发便拎着一个礼包，去给人拜年。这个人是自己的恩师钟景辉，当年报考无线，钟景辉正是考官之一，他认为周闰发的表演虽然稚嫩，但已经有质朴的气质，同时眼神很稳，不飘忽，注意力集中。正是他的坚持，周闰发才得以进入无线。
    除了感恩之外，周闰发还有点其它的小心事。74年毕业之后，他几乎跑了一年的龙套，捕头、衙役，仆人、家丁什么的基本演遍了。75年遇到钟景辉，正是钟的推荐，获得了《民间传奇系列红楼梦》中的蒋玉涵，第一次在电视剧有了分量稍重的角色。这部戏也是钟景辉执导的。稍后，又在钟的另一部短剧中出演份量更重的角色《民间传奇蒋震卿片言得妻》，整个演艺事业才有了起色，接连接了《江湖小子》《大江南北》等电视剧，不变的是，依旧是小配角。在电视台，他想要改变，便想籍拜年之际，探探钟的口风。钟景辉从美国留学回来，在无线、丽的甚至佳艺电视台，都有不错的关系。
    心事重重的周闰发，并没有注意到站在路边正在打量他的两人。
    “你是周闰发？”周闰发听到有人叫自己，看了看周围，都不认识。不远处一个年轻人向自己招了招手。
    “有什么事？我还要去电视台拜年。”巷子周围经常有流氓阿飞，周闰发不确定这两人什么身份，很自然将电视台报了出来。
    “我是汉唐影业的，不知道你对演电影感不感兴趣？”那个年轻人掏出一张名片，汉唐影业艺人部经理李硕。汉唐影业，周闰发听过，年前汉唐院线闹的动静太大，连带着汉唐影业也人尽皆知。
    “幸会，幸会！”听说电影公司，周闰发连忙将礼物换到左手，伸出右手李硕握了握手。旁边的那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表情严肃，眼睛像刀子一样在自己身上扫过，便没主动和他握手。
    “今天上半年，我们汉唐影业，将有一部电影拍摄，不知道发仔有没有兴趣？”
    “当然有兴趣啦，不知道什么题材？”周闰发觉得不可思议，怎么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演电影，怎会有人不愿意？大屏幕，那是无线毕业班所有同学的共同梦想啊。
    “如果有兴趣，明天上午去汉唐影业公司，到时候有人和你具体详谈。”两人离去好久，周闰发才清醒过来，看着手中的名片，如同做梦一般。
    依旧去拜年，但没了沉重的心事，周闰发整个人都精神焕发。钟景辉也看出来了“发仔，有好事？”
    “嘿嘿，钟哥，看出来了？”周闰发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把路上遇到的事情和钟景辉说了一遍。
    钟景辉沉吟良久，“本来我还准备推荐你去王田林那试试镜，看来用不上了。”
    “别吖，钟哥，我就是去看看，还不知道成不成？”周闰发急了，万一明天人家看不上，这边机会也丢了，那就亏大发了。
    “汉唐影业，听说背后老板是香江豪门，他们不出手则已，既然找上门了，那肯定是要你签约的。你要是和他们签了影视约，六叔还会用你拍电视剧？”钟景辉笑着摇摇头，继续给周闰发分析“你知道李家在前些年的股灾中捞了多少？至少几个亿啊。他们要在影视这块投资，谁能扛得住？六叔也不成啊。六叔的电视台值几个钱？人家只用这次股市收益就给买了。”
    “况且，我听说，汉唐影业的总经理，是伍思远。那是个有想法的人，你现在过去，肯定亏不了你，哪怕前几年演一些小角色，最终也能挺起来的。”
    1976年1月23日，周五，汉唐影业正式并购思远影业，同日，伍思远出任汉唐影业的总经理。整个过程并没有惊动媒体，伍思远也乐得如此。思远影业是个空架子，主要是伍思远用来走账，同时养了两三个编剧，配了几台机器，养了三年一转手，卖了一百多万。
    当然，这些不是最重要的，伍思远更看重汉唐的未来发展。仁叔和他见面了，也表明了身份——李氏家族的二管事，这是真的。当然仁叔没有说明已经分家了。对于三十岁出头正渴望站得更高的伍思远来说，这个背景足够强硬了，足够他在影坛纵横。
    伍思远看重的另外一点就是汉唐院线的背后支撑。嘉禾之所能和邵氏抗衡，还不是因为背后的院线支撑么？李家一看就是做大事的，这次进军影业，颇有李基的特色，先疾后徐，先快速从院线入手，再发力影视制作，这样徐徐图之的策略，极为稳妥。
    坐在老板桌后面的伍思远，手中翻看着三个剧本，让他爱不释手。这香江的豪门，底蕴不是一般的深厚，看其编剧风格和故事桥段，还有编曲，一看就知道背后另有团队专门撰写出来。《半斤八两》是喜剧片；《法外情》是一部催人泪下的伦理片；《七百万大劫案》则是纪实片，和去年自己导演的《廉政风暴》有些类似。这是今年的计划内的拍摄任务，仁叔的要求是精良制作。
    公司以后每年会有2到3部规定作品，剧本李家提供，演员，导演都会拟定好，公司执行就可以了。有没有其它拍片计划，就需要自己这个总经理拟定了。
    这是一个绝佳的平台，十年之后，谁敢说自己不是香港又一个邹温怀。这一刻，伍思远想的很远很远。
    “伍叔，我来看你了！”一个娇俏的声音惊醒伍思远，门口探进来一个圆圆的脸蛋，皮肤白皙的让人不自觉地想掐。这是老友关珊家的千金，关佳慧。
    伍思远站了起来，小丫头蹦蹦跳跳的就进来了，没有一丝少女该有的文静。
    “佳慧，和谁一起来的？爹地还是妈咪？”
    “是爹地，他在楼下，他说你还欠他一顿饭呢。”
    伍思远哈哈大笑，自己卖公司还有成了汉唐影业总经理的事情，关珊都知道，“走！佳慧，我们今天去吃西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