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牛气的牛

    泰晤士河和柴威尔河在此会合，充沛的河水带来了肥沃的土地，牛津成为一座城市就成为了必然。牛津太大，作为一所大学，整个城市就是所大学；牛津太小，作为一座城市，一所大学就是整个城市。
    阿宾顿中学在某种程度上也属于牛津大学体系中的一个最基础的分支，超过700年的历史使得这所中学看起来有些老态龙钟，毫不起眼，而这正是历史的沉淀，它的创办时间比伊顿公学早整整200年。这所中学每年超过40%的毕业生要么进入牛津，要么进入剑桥。要知道，伊顿公学每年进入牛津或剑桥的毕业生也只有30%。
    早先到来的贵伯在离中学步行5分钟路程的牛津生活区，买了套1200平尺的公寓楼，三室两厅一厨两卫，条件很好。
    李辰谢绝了贵伯聘请的佣人，自己还真没有到了那种五指不沾阳春水的纨绔地步。贵伯也在帮助安顿小少爷和李香凝的就读事宜之后离开这里。
    整个世界被切割了。现在的世界，是全新的陌生的还有些好奇与忐忑的世界。
    看得出，香凝有些害怕。完全陌生的环境，让这个毕竟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心生孤寂，辛亏身边还有少爷。
    当天晚上，李辰便发挥了前世读力生活的本领，做出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来安慰这位不安的丫鬟。被人崇拜，真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香凝看着记忆中从没有进过厨房的少爷，变戏法似的端出一盘盘香气扑鼻的中餐，那眼中的金星亦如银河倒悬。只是末了去厨房找神秘人的动作让某人心中不爽。
    阿宾顿中学，正规学习非常轻松。每位学生只需要在二十多门A-level课程中选修3-4门，只要学分够了，甚至可以不用去点名。AS-level科目也可能被学生选修，这是属于大学预科科目，李辰进入中学的第二个月便通过了这个科目学习的筛选测试。这个科目的最终学分对进入名校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与香江本土教育的最大不同，在于实践课。这里有着阿宾顿中学传统的古典马术课程，要记录到学生的礼仪素质学分中；还有最受学生追捧的击剑课程，这是要记录到学生的体育素质学分中；而足球课程，这要记录到学员的生活技能素质学分中；演讲课程，要记录到学员的大脑开发程度学分中。真是奇葩的学分制度。
    李辰每天的生活很规律，每天早晨一个小时的时间，自己琢磨老太爷笔记本中记录的松溪心法和缠闭门拳谱，上午去学校参加自己选修课程的讲座和辩论，下午更多的是课外实践课程。周末一般带着香凝，逛逛跳蚤市场，顺便去图书馆茶座，学习拉丁语系或者希腊语族的语言。
    牛津的跳蚤市场，最多的还是书，来自世界各地的古旧典籍，数不胜数。有一次竟然淘到了南宋阳刻版的《太平广记》第67卷和第一百零七卷。还有一次，李辰花了2英镑请了一位学者喝了杯琥虢咖啡，那学者送给李辰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永乐大典》副本第七百九十三卷的上半卷，可惜下半卷已经遗失了。牛津大学图书馆中，就藏有来自中国的《永乐大典》副本十二卷。
    有了这次收获之后，李辰开始了疯狂的淘书行动。牛津有六大跳蚤市场，跳蚤市场开市，如同朋友聚会一样，摊开地毯，摆放好物品，便邀左右隔壁的摊主，喝上一杯。摊主多数为学生或者教师，物品则五花八门，以书籍居多，还有摊主自己写的论文、歌曲、散文等等。甚至还有些摊主，带上碟机，放上音乐，围着自己的摊位来上一段苏格兰舞，然后叫卖自己编的这段舞蹈。到中午的时候，大家开始摆上自己的食物，犹如自助PT，下午一两点，跳蚤市场就会关闭。
    开市时间只有半天，每到周末李辰总带着一大包裹的书籍回来。香凝有些不解，李辰知道，再过30年，全世界的华人都在挥舞着支票，希冀将这些散落在全球的珍珠买回来。香凝虽然不解，但依旧很乐意陪着李辰四处搜罗，并整理成册。很快，整个牛津跳蚤市场都知道，有个疯狂的东方小子，在拼命的搜罗来自中国的书籍。
    整个公寓布满了各类书籍，那间无人居住的卧室，全是书。
    香凝看着书籍大有侵占她的领地时，终于忍不住了“阿辰，咱们这是真正的汗牛充栋了！你这头牛，还要往家里拉多少书？”
    “汗牛？再过几十年，你就明白，这绝不是汗牛啊，这是牛气的牛！”李辰心中自得，但这样存书，不是办法。还是让航空公司托运回香江，交给李介璞和李基保存较为妥当。
    圣诞节前的一个周末，马上要开始整整半个月的新年假期，新年放假期间，跳蚤市场是不开放的。今天香凝有点轻微的感冒，李辰伺候她早餐并盯着她吃完药后，才直奔牛津Oxford跳蚤市场。出门有点晚，逛不了其它市场，因此李辰把目标定在最大的跳蚤市场。
    Oxford跳蚤市场在牛津大学默顿学院旁边的一座公园里。宽阔的草地，是小摊小贩的最爱，最多时能容纳200多摊位。李辰走近公园，扫了一眼，摊位不少，估计很多摊主希望在圣诞和新年到来之际，多弄点英镑傍身。但公园内游人不多，买东西的更少，天气有点冷，更何况最近几年英国的经济不是很好，失业率居高不下。
    看到密密麻麻的摊位，李辰不由得恶意想到，要是在国内，喊一嗓子城管来了，估计这个场面就大了，狼奔豕突的一定很搞笑。
    “小偷、强盗、sh.it、fuc.k，抓住他们、fuc.k，抓住他们！”
    正在胡思乱想的李辰被一阵叫嚷声惊醒，迎面跑来三个慌慌张张的英伦年轻人，其中一人手中还提着个包裹，公园门口处的台阶上，还有一辆摩托车。
    抢劫！这在牛津市并不稀奇，况且在这节日关头，小偷们也要过年啊，偷盗的案件时有发生。李辰往路边闪了闪，跳蚤市场能抢到什么好东西？牛津的小偷强盗，抢劫如果不反抗，一般是不会伤人的。故意伤人罪和偷盗罪在刑法上的差别是非常大的。
    三个小毛贼，冲到李辰附近，一句话后面传来的喊声，把他也卷了进来。
    “辰！帮帮我，抓住他们！sh.it、sh.it，一堆狗市！”
    后面追来的人，认识。纳拉亚纳穆尔蒂，来自东方印度的一个刹帝利家族的后人，李辰的学长，也是李辰的骑术老师。可能两人都来自东方，也有可能两人都对英国人骨子里的那种高傲，有些不屑，彼此很谈得来，算是李辰的一个不错的朋友了。
    听到后面的喊声，最前面那个拿包袱的小偷，下意识离李辰远了点，后面一个皮夹克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把半尺长的匕首，向李辰晃了晃。
    三人一阵风般向李辰掠过，李辰侧身站在路边。当第一个人跑到与李辰并排的位置时，李辰突然伸出右腿，勾了一下，那人直接就铺倒在地，后面一位，刹不住车，直接被第一位绊倒，二人滚成一团。而那位拿着匕首的夹克衫年轻人，一直注意着李辰，看到前面两位成了滚地葫芦，立即就挥动匕首，向李辰肩膀扎了过去。
    李辰的右手自然的缠向对方的手腕，向外推了一把，身体再次侧过，将后背贴上夹克衫年轻人的胸部，右手握住对方持匕首的手腕，背部下弯，腰部发力，直接一个过肩摔，就将最后一个小偷扔了出去，三人滚成一团。
    “哇哦哇哦，漂亮的过肩摔！”陪同纳拉亚纳穆尔蒂一道追出来的几人，将三个小偷围住，夸张的向李辰乱叫，还有两人向李辰竖起大拇指。
    李辰来英国四个月，身高长到173，但毕竟年纪小，和英国那些大块头相比，显得非常瘦弱，如此漂亮的阻击三个比自己要壮的小偷，让他们惊讶不已。
    “辰，干得漂亮！”纳拉亚纳拿过那个包裹，查看了一下，也没理会那三个小贼，拥着李辰，几人走了回去。
    坐在纳拉亚纳小摊边，喝了一杯印度红茶，有点涩涩，回甘很好，看着他正在忙碌的整理这自己的布摊，刚才追小偷，都弄乱了。上面摆放这除了一些书籍，还有估计是从印度带过来的银杯、茶具，还有些精致的玻璃器皿。
    “怎么？你不过了？生活家当都卖？”李辰调笑一句这位学长。
    “嗯。不过了。”纳拉亚纳直接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我不想再留在英国了。我来了四年了，这里的人，保守、高傲，缺乏做学问的谦逊。”
    “真的？那你什么打算？”
    “我想去美国看看，听说那里是前沿科技的天堂，是学术者追求的圣地，是思想革新的源流。”纳拉亚纳似乎变戏法似的，从屁股后面掏出一本杂志。
    李辰接过来一看，是一本过期的《大众电子学》。这本刊物算是当代IT行业的前言杂志。“你看好IT行业？”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么？自从英特尔公司开发出最新型号的微处理器8080，亨利.罗伯茨研制出美国第一台个人电脑，我就感觉到，计算机，将影响人们的生活方式，工作效率，将影响整个世界，将改变人类的发展。”纳拉亚纳一脸的向往，“那才是真正的前言学术，那将是人类最伟大的学术。我要去哈佛，我要去麻省理工，让僵化老旧的英国传统见鬼去吧。”
    大神啊！这预言准啊。
    李辰仔细打量眼前这位皮肤黝黑有些黑瘦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印度小伙子，面容果然有些熟悉。自己看过一本印度的畅销漫画《亚玛齐塔拉卡撒》，漫画英雄的原型，似乎就是眼前这位。自己当时很好奇，还度娘了很多关于他的资料啊。
    纳拉亚纳穆尔蒂，印孚瑟斯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创始人，印度软件行业的教父级人物，有“印度的比尔盖茨”之称。在他的领导下，创办于1981年的印孚瑟斯，1999年在纳斯达克上市，并用20年时间跻身世界500强。
    这是牛人啊，真正牛气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