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迷乱的魂

    “阿辰，阿辰，醒醒，醒醒！”
    耳畔传来香凝的呼唤，李辰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李香凝正拿着手帕，给自己擦汗。“你做噩梦了？怎么睡觉出这么多汗？”
    “嗯，做噩梦了。大概第一次做飞机，还不太习惯。”李辰接过香凝手中的手帕，自己胡乱的擦了两下，将盖在身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再次眯着眼睛假寐。
    做噩梦了么？是的，李辰做梦了。只是现在，李辰自己有时候也弄不明白，他此时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
    2016年2月14日，夜，住在京城东边燕郊的李辰，为庆祝自己再次单身的情人节，将新年放剩下的烟花全部拿出来，摆放在温榆河畔，一一点燃。在漫天灿烂的烟火中，自己的灵魂迷失了。
    真的是灵魂迷失了。
    当时的自己，正坐在河畔的堤坝上，背靠石壁，看着漫天烟火，心越飞越高，越飞越高。再回头，却看见自己立在高高的半空，烟花在自己脚下绽放，而河畔的另一个自己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正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正在欣赏着花火，欣赏着空中的自己。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是了，那是人鬼情未了中男角啊。跑着跑着，回头却发现妻正抱着自己的身体嚎啕大哭。
    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总是飘飘荡荡。花火熄灭了，四周一片死寂，冬天的北方冷的吓人，自己感觉一种从内心深处冒出来的寒冷。
    回不去了。一阵北风将自己送上更高更高的空野之中。风，更冷了，不仅侵蚀灵魂深处，还向刀子一样，切割着自己的躯体。
    这是要死了么？为啥该死的思维，如此清晰？
    远处深邃的星空，似乎有着莫名的吸引，自己还在往上升。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冷了，那是一种灵魂被生撕的痛彻心扉。
    真的要死了么？为什么灵魂会向星星飞去？难道每个人都有一颗星星，人死了星星会坠落的传说是真的？
    如果有来世，我再也不说这些传说是骗人的了。
    这应该是李辰飞向星空，彻底昏迷，临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没有回忆父母，没有回忆前妻，没有回忆朋友，更没有反思自己的人生，却冒出这么个奇怪的念头。
    可是更奇怪的是，他醒了。
    1969年12月22日，李辰醒了。醒了的原因是昨天他摔了一跤，这个七岁的孩子似乎很顽皮，喜欢用脑袋和大理石台阶较劲，脑袋撞在台阶上，医生诊断为中度脑震荡，昏迷了一夜，第二天自然醒了。
    灵魂迷乱了，世界迷乱了，李辰迷乱了。
    掐了自己一下，疼得直打哆嗦。眼前一个个关切的面孔，陌生而又熟悉。那又快又急的广东话，熟悉又陌生。
    李辰迷乱了，也沉默了。他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冷眼看世界，一直在找寻这是现实的证据。
    前世的自己，似乎可以说前世，可是1962年出生的自己，要却称呼1984年出生的自己是前世。真是迷乱。
    前世的自己，是个电视剧圈子里面所谓的三流编剧，为了那悭吝的制片人和人魔般的导演口中的创意，桥段，故事，情节，读过很多的书，看过很多的影片，听过很多歌，查过很多资料，度娘成了自己亲娘，八年过去，依旧还是三流编剧。
    真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失败的人生不用太认真！
    如果是现实，自己可能应该可以一定肯定确定改变自己那悲催的人生。
    托身豪门，爽啊。从小贵族学校，名师家教，服务三包，佣人保镖，前呼后嚎，小学六年，向自己抛媚眼的小女孩成排成排挑，可惜太小。
    只是每每一人深夜辗转反复时，感觉太不真实。担心第二天醒来，梦醒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竟然活得战战兢兢。以至于让家人以为这个孩子撞了脑袋之后，有些魂飞魄散，请来了慈云山观音庙的主持来帮忙收魂。却不知这孩子，看着热闹闹的法事差点憋不住想笑。
    至此之后，李辰正常多了，只是还有些不爱说笑。
    原因很简单，粤语不过关。
    但这孩子成绩、悟性，勤奋，让接触他的人，都目瞪口呆。
    英语一级棒。试想一个名牌中文大学学士学位的毕业生，学习小学英语，有难度么？即便是英语殖民区又如何？木有啊。
    中文学习？切，中文大学毕业，谈不上博古通今，至少要比现在香江许多中文老师强。
    钢琴老师也对孩子的理解能力赞不绝口，为啥？前世为了泡小妹，学过不少呢。不光钢琴，小提琴那也是必须要有的，谁让后世妹子眼界高呢？
    历史老师…地理老师…实践课老师…
    八年度娘胜似亲娘的生涯，不是白过的。
    就连体育老师也来夸一句，这孩子体育杠杠的。
    身体很重要啊，锻炼那是必须的。
    李辰的妖孽，是瞒不住的，但香江人对此并非很惊讶，李家善出神童。家主李基自小就有神童之称，种种事迹一直被传颂，从未被超越，即便是人到中年，李基在香江还有着“香江心算第一”的美誉。大少爷李杰，四岁背《千字文》七岁默写《论语》十岁通读四书五经，十四岁开始写《大学汇编注》，十八岁大学毕业，一手毛笔字更令香江诸多书法家汗颜。
    香江人习以为常，这是一个不是人的家族。
    李辰慢慢收回思绪，必须动一动，身子都麻了。坐在飞机上，太久了会累人，哪怕包厢也不行。这个时代，坐飞机的人不太多，毕竟太昂贵了。长途飞机基本都有包厢，甚至可以抽烟。李辰前世今生都没有做过有包厢的飞机，便让仁叔定了一个包厢。豪门子弟，不能亏了自己，更何况身边还有个娇俏的丫鬟。
    “不睡了？”声音异常温柔。李香凝性子还没定，小时候非常调皮，爬树、翻墙，掏老鼠洞，一样不缺，近些年要好多了，可能年纪大了些，再加上李婶在她耳边不停唠叨淑女，心理上也认为眼前这个比她小三岁的少爷，会是她一辈子的依靠，便不自觉有些收敛，但时间长了依旧会有些小刁蛮。李辰觉得那是一种小可爱，毕竟自己的心理年龄要大她太多。
    “屁股疼。”李辰一句话就将香凝的性子挑起来了，看她翻了个白眼，呵呵笑了起来。
    “仁叔那边都安排好了吧。”李辰最后几天，都集中在房间里，写回忆录，是的，回忆录，前世的回忆录，整整九大本。对于交代给仁叔的事情，并没有仔细询问。
    “房子在浅水湾，210万，15亩。“提起这事，李香凝就对李辰有些不满，父亲整天忙东忙西，脚不沾地，他倒好，窝在房间不出来。
    “院线的事情，问过了么？”
    “父亲打了几个电话，也找了南洋和丽声院线的老板问了声，估计问题不大，他们几家在这次股灾中，损失不小，卖影院能凑点现金周转。”
    李辰点了点头，计划顺利就好。
    “英国那边安排好了么？”
    “你就是个甩手大掌柜，什么都不问。”看李辰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直接拎包上飞机，也不怕被人卖了。“贵伯上半年就去英国了，在阿宾顿中学附近买了套房子，还找了个佣人服侍你，就等你过去了。少爷，你还真是少爷！”
    李辰知道香凝为啥语气有点冲，还不是因为让她去英国上学的事闹的。去英国，她高兴，陪少爷，也高兴，可去读书，还和少爷不是一个学校，这就不痛快了。
    “这次去牛津，要好好学习哦。”李辰说起这个话题，李香凝怒火就有点抑不住。
    “为什么要我一人去牛津？为什么不能留在你身边？你是不是有什么鬼心事？还要人家去旁听什么工商管理？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学绘画，有气质，还能陪在你身边。”连珠炮般的发问，倾泻这自己不能呆在少爷身边的不满。
    “你不是答应帮我创业么？”“答应啦，可是…”
    “你不是答应帮我看好家业么？”“答应了，可…”
    “你要是不好好学习工商管理，你怎么帮我？”“哦。我…”
    语气有些迟疑，但明显还是有些不乐意。
    “阿宾顿中学也在牛津郡，相距不远，你随时都可以回来的。我也随时可以去看你的。”“哦。”
    “况且，你在牛津上学，只需要上两年，然后就出来了。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帮我做。”
    “什么事？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做啊。”这孩子，说话太不注意了。
    “等你学有所成，我们在英国那边，也需要创业呢。你满十八岁后，就可以申请读力法人了。我的事情，你才可以全盘帮我负责啊。”
    “那行。我就先上两年学。”对于自己能帮助小少爷，香凝从心底高兴。
    “对了，香凝，你还答应帮我生七儿八女呢，不会忘记了吧？”
    “辰子，你又瞎说什么呢？谁帮你？又不是猪！”
    “你还答应帮我娶十个八个老婆呢？”
    “死辰子，你想死啊！”香凝直接就扑过来了，母豹子似的，将李辰摁到在宽大的包厢座椅上，两只手分别掐住他的肋下，左右旋转。
    搂着怀中气喘吁吁的俏佳人，这一刻，真实极了。
    长久以来，迷乱的魂，也前所未有的真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