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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心烦意乱只为相守
深夜,回到地安门家中的藤田和吴老板上演了一出拉锯战。
默默无语的日本男人只是坐在沙发上百~万\小!说,任璧凌肆意咆哮,但越是如此,人家就越想发火。
美人虽然怒火中烧,但在日本人看来却是别有一番韵味儿,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不要以为你不吭声,我就能放过你,你哑巴了?”他拧着眉,指着修二的鼻子骂道。
藤田放下川端康成的《伊豆舞女》,用很温婉的语气答道:“别生气了,对你身体不好,坐下来喝杯口茶,降降火。”说完便起身为情人倒好绿茶,示意让对方坐下。
吴璧凌还在气头上,他咬牙切齿的问:“你为什么不和钺之敬酒,难道就因为我以前和他睡过,你便津津计较了?”席间除了福来,这家伙根本就不和别人讲话,目中无人,自以为是。
“他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他,彼此不理会最好,如果真的开口恐怕会打起来。”藤田修二倒不是特别在意璧凌和沈某的过往,因为那不过是“露水姻缘”就和自己从前睡“□”一样,更何况沈钺之爱的人是佟先生,所以更没必要吃这种飞醋了。
吴老板听到他这么说,反而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是为的哪一桩啊?”
“你两的关系我当然清楚,我不是因为你们好过才讨厌他,他对日本人有成见。”打他第一次看到沈钺之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过他却不是头一次遇到,无论是在北平,天津还是奉天他都遇到过类似的偏见和不明原由的敌视。
吴璧凌这才想起从前沈某对自己讲过的话,他坐到此人身边,拿起茶杯问道:“你是不是经常遇到这种事?”
“经常算不上,偶尔会有,不过这也在情理之内。”藤田微微一笑,说他完全不在意是假的,但太在意又怎么能在中国继续做生意呢?索性就脸皮厚点儿得了。
璧凌低头喝茶,然后又抬头问道:“你怎么从来没对我讲过。”
“和你讲这些只会让你跟着我烦恼,别发火了,我知道你最近累,早些洗漱休息吧?”戏园子因为饱受近两年的战乱之扰生意越发的冷淡了,璧凌对此很担忧,毕竟身为老板要负担班子里近二十个老少爷们的吃喝住行啊。
他摆手:“还早,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你觉得上海怎么样,我听张老板说那边的有钱人多,有几个戏班子在那儿混得还不错,所以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如今班子越来越多,竞争激烈,新人辈出,我做起来很是吃力。”这也是他最近一直在琢磨的事儿,可这件事他还没和任何人讲过。
“拿做生意来说,上海是个好地方,至于唱戏我就不甚了解了,你应该先去上海唱几天试试,如果反响好再做打算比较好。”藤田是个生意人,很会算计,搭班子唱戏本身也是一种生意,当然要先看好市场再做取舍。
吴老板点头:“我正是这个意思,不过也要局势稳定之后,三天两头的打仗谁会去听戏,逃命还来不及呢。”蒋介石和阎锡山,冯玉祥的战争刚结束,北平又归了张学良,现在上面的人屁股还没坐稳呢,所以不能急于一时。
“安心吧,近期应该打不起来了,已经没人有实力和南京对着干了。”藤田说道,这两年中国的军阀都在忙着抢地盘,都打得头破血流之后便没了短时间内再战的实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蒋介石称雄天下,深得美国,德国人的青睐和扶持,但日本关东军却很不喜欢这个人。
他托着下巴叹道:“但愿如此,老百姓最不乐意打仗了。”对于去上海巡演的事他还得和班子里的人仔细商量,才能到上海去联系戏园子,最麻烦的就是到了新的地方必须拜码头,和当地的混混大哥搞好关系,否则可甭想踏踏实实赚这个钱。
星期一傍晚,佟福来兑现了承诺去戏院为小慧捧场去了。
今天演的是《玉堂春》,也是小慧最拿手的一出戏之一,或许是因为少女时期曾落入红尘的特殊经历,让她演起苦情戏驾轻就熟,总能把一个个被命运折磨的悲情女性演绎得栩栩如生,入木三分。
福来坐在楼上的雅间内,品上好的花茶,看着戏台上身着红衣,头上佩蓝巾的“苏三”悲戚委婉的唱道:“喂呀……我夫君死阴曹冤沉海底,又遇着糊涂官无从说起。竹板儿打得我魂飞天霁,三魂渺七魂荡跌跪丹墀。”唱腔比起从前更加悠长,明亮,台风也越发稳重,看来是得了不少吴璧凌的真传。
洪洞县县官厉声呵斥差役:“无招,拿皮鞭重打。”
差役应道:“皮鞭打断二十余根。”
县官又问:“问她有招无招。”
“人命关天,岂能胡招。”苏三跪在堂下说道。
这一幕看得戏迷们心中憋闷,暗暗咒骂皮氏的狠辣和县官的贪婪,同时又怜惜苏三悲惨的遭遇和波折的命运,但好在这出戏最后是大团圆的美满结局,让好人有了好报,然而现实却往往差强人意,所以百姓们才乐意上戏园子里看戏,借以逃避冰冷的现实!
《玉堂春》唱完之后,福来照样来到后台找小慧聊天,班子里的老人都和他打招呼,都没把他当外人,随后就各自忙碌去了。
他坐在小慧身边赞道:“妹子,你的唱腔更美了。”虽然他算不上戏迷,但也是很爱听京剧的,以前是没钱,现在却是没闲工夫了。
她卸了脸上的妆容,笑笑:“这都是吴老板教的好,他和沈大哥各有所长,沈大哥擅长刀马旦唱念做打俱佳,而吴老板的唱腔圆润,姿态身形更娇美,让我受益匪浅。”起初她拜沈钺之为师,跟着对方学了七年的戏,随后又同吴璧凌学习,掌握了截然不同的唱腔又学了很多新戏,二人各具特色,她想兼收并蓄,日后都能为自己所用,她在京戏上的野心很大,目标也很明确,她要做梨园行的第一女旦。
“加油,你能唱得比他们更好,你一定行的。”他仿佛看到了佩云的影子,成功的女性们自信的神情让他为之动容,但正是因为她们太过专注于事业,所以总是错过美好姻缘,到现在佩云和小慧还都待字闺中呢。
小慧垂下眼皮,小声说:“比起唱戏,我倒是最想找个好男人嫁了。”
福来眨眨眼,温和的一笑:“你一定能找到好人家的。”
“少安慰我。”她扭过脸,哀怨的盯着福来俊秀的面庞,内心却激流暗涌,无法平静,这几年到是有男人追求过她,但她深知自己的条件,没敢轻易答应,而且她心里还是放不下佟大哥,一直珍藏着此人送的玉石小兔子,思念对方的时候便会拿出来独自玩赏。
“……那你想要我怎么说?”他真是搞不懂姑娘家的想法。
小慧咬咬嘴唇,索性抓着他的手腕把福来带到了隔壁的茶房想单独和他谈话。
茶房里没有闲杂人等,只有一个很大的炉子,上面烧着一壶热水,房里暖烘烘的,甚至可以说有点儿热了。
“我今天就和你说明白……我知道你和沈大哥的事,也听说你和别的女人生了个儿子,我还是那句话,我就是喜欢你,你要不要我给个痛快话!”虽然她多半还会被委婉拒绝,但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她只会更难受。
佟福来傻住了,他万没想到小慧还念着旧情,都已经这么久了,她就没有能入法眼的男人吗?更何况他无法给小慧百分百的幸福,因为他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人。
面前的女伶用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凝视着他,让他内心无比焦灼,他踌躇了很久才锁着眉答道:“小慧……我没法答应你,我的心里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你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不娶妻的。”小慧不想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她执拗的低喊着,抓住了福来的胳膊。
他怎能不知摆在沈某和自己眼前的是怎样的一条路,但婚姻大事他也唯有遵从父母安排了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不过你的情意,我唯有心领了。”即便结婚,父亲也会指定合适的对象的,那必然是个各方面都很登对的女子,但他身体生成这个摸样心里爱的是男人,如此对待未来的妻子公平么?他岂不成了骗子,小慧的话倒把他敲醒了,现在他必须好好考虑这个问题了,这次回家定要和爹娘坦诚的谈谈。
小慧看到他坚决的样子就没再说什么,随即便轻轻的靠了过来,在他嘴上吻了一下,或许这辈子她都没办法和这个男人双宿双飞,但至少也要留点美妙的回忆。
“你要好好照顾沈大哥!”她心碎的说完,就干利索的走出了茶房,这一次她就算是真正的死了心。
不过这天晚上,佟福来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坐在床前写公文的沈钺之看到他烦恼的样子,就笑眯眯的说:“别急,等我回了信咱们就来。”
他扭过头,木讷的问:“小慧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没好男人看上呢?”
沈少校边写字边答道:“几年我就和你说过了,她不能生育,大概是因为这点她才不敢接受别人的追求吧。”
福来“哦”了一声,反复思忖了一会儿,又问:“即便如此,找个丧偶的男子也可以的。”
“哪个男人不想有自己的孩子,而且只嫌少不嫌多,你干嘛老问她的事,她怎么了?”钺之觉得很不正常,索性放下了笔,转过身望着床上的情人。
佟福来黯然的答道:“今天她问我为什么不接受她,我没将出个究竟来。”说多了伤人,但不说又显得太虚伪。
沈钺之皱紧眉头,生气的说:“这丫头又跑去勾搭你,哪天我得教育教育她。”
“别,会伤她心的。”他连忙爬起来,披上了白色的短挂。
“不睡了?”
“睡不着,你给我一根烟吧。”不抽烟的福来在军营里的时候,偶尔会因为战友们的热情邀约吸一两只,但却一直都没有烟瘾。
沈少校吃惊的说:“你学会抽烟了……我没香烟了。”其实外屋抽屉里还有两包,但“孕夫”抽烟不好,会影响孩子健康。
“偶尔抽一支,你随便拿本书给我看好了。”他总不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吧,干脆找点事情来做,分散一下精力,或许过一会儿就想睡觉了。
沈钺之这才走到书架前,递给福来一本古代官场小说《儒林外史》,也不知此人是否喜欢。
福来拿过书便靠在床头认真的看了起来,爱他的男人重新回到桌前写公文,却一直在琢磨福来和自己的事,结果害他写错好几个字,只得撕了重写,但心里就和长了草一样,看来必须等到南京和佟先生,伯母谈过之后才能尘埃落地,否则他就难以安心!
90出于无奈狗急跳墙
一周后,福来和沈钺之坐着火车返回了南京,给全家都带了礼物,就连奶妈和下人们都有份儿。
沈少校一整天都抱着眼看就要三岁的儿子玩儿,天禹也越长越像自己了。
看着父子二人在客厅里开心的玩儿木马,佟春燕却发起了愁,她赶忙把在书房里给战友写信的儿子拉到了自己房里。
“娘,怎么?”他眼瞅着母亲关好了房门,又示意他坐下。
“沈先生要和你爹见面?”她也是昨天听沈钺之说的,但谈话的内容她却不得而知了。
“嗯,爹说明天下午过来。”他看得出母亲有难言之隐,他也正为此担心,生怕钺之和爹谈不拢,闹得不欢而散。
“他要和你爹讲什么?”她紧张的捏着手指,而且据她观察儿子和沈先生的关系似乎更亲密了,这次索性二人就在一个房里睡的,钺之甚至直接把行李搬进了儿子的卧房内。
“他想来南京任职,希望爹能帮他疏通关系。”他答道,可母亲的神情却还是很不放心,这反倒让他忐忑不安了。
佟春燕带着怀疑的口吻问:“他真的就为了这件事才找你爹的?”
“是,您在担心什么?”他其实知道母亲的想法。
“我当然是担心他来南京之后会三天两头往咱家跑……万一你们的事被传出去,你以后该怎么活啊?”这才是她最担忧的,福来虽然与常人不同,却是个孝顺正直的好男人,她不能让别人把儿子的未来毁了。
“您多虑了,谁会相信男人生孩子,我们在人前只是朋友而已。”他尽量安慰母亲,或许是她老人家想太多了。
“就算别人不知道,你总要娶媳妇的,你爹已经安排了郭先生千金和你相亲,可不能让他婚事给搅黄了。”她看得出沈钺之对儿子可是着了魔,郭先生的闺女虽然没念过多少书,但也算得上知书达理,容貌端正,会是个出色的妻子的。
“娘,这件事您和爹应该事先和我商量,我这样的身体,人家要是接受不了,不等于欺骗么?”不管是否结婚,也要把他的情况和姑娘说清楚才好。
“你糊涂,这话怎么能说,你又不是不能和姑娘在一起,福来,当初你要生天禹娘赞成,还和你爹吵了一次,但如今你可不能再糊涂了。你难道想下半生当女人整天窝在家里带孩子做家事么,就算沈先生现在爱你不结婚,但你能保证他将来不变心,不被家里说服吗,你想没想过这些,我可是过来人了,你要听我的话啊!”她苦口婆心的劝道,希望儿子能看透,想明白,不过情到浓时身不由己,福来是很难及时醒悟的。
福来连忙争辩:“我不能骗人!”
“行了,别说了,你好好琢磨琢磨娘的话,等沈先生回了北平,你就和郭小姐相亲,这件事是早就商量好的,不能反悔的。”佟老太太面有愠色,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儿子闹翻,索性点到为止吧。
就在母子在房内谈话的时候,沈钺之却抱着儿子在门外偷听,得知一切之后,他的心情自然好不了,果然佟家要给福来娶妻了。
他悄悄的抱着天禹来到了走廊边,儿子忽然说道:“沈叔叔,我要去看大狗。”孩子指的是街角一个人家养的德国黑背,每天他都要去看一会儿的。
“叔叔家也有狗,大狗,小狗都有,天禹想不想去看看?”他诱惑儿子,但天禹却只能管自己叫沈叔叔,这可真叫他伤感!
“想,想去。”小孩子天真的拍手。
“嗯,叔叔一定带你去奉天,咱也养一只黑背,比他们家的还高还大……。”他一边哄着儿子,一边下了楼,脑子里却已经在琢磨其他事了。
第二天下午,佟孝成带着副官赵耀辰来到了妹妹的住所,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和沈钺之去了二楼的书房开始了谈话。
等在楼下的福来心情却很乱,坐在一旁的赵副官关切的问:“少爷,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赵大哥呢?”他不自然的笑着问。
赵耀辰答道:“马马虎虎,跟着参谋长处理公务,帮他打杂,等少爷去了参谋部我们就能常见面了……不过下月我打算回老家一趟。”赵副官的老家在北平城外的豆各庄,这次回去是打算把婚事办了,让爹娘都安心。
“你有好久没回家了,应该看看去,什么时候回来?”福来问。
赵副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个月以后回来,我爹给我说了个媒。”
“恭喜赵大哥,你早该结婚了!”他打心眼里为这个男人高兴,赵大哥大自己两岁,今年二十七了,早就应该成家立业了,这些年跟着父亲东奔西跑出了不少力,他定要送份体面的贺礼才好。
赵耀辰却锁着眉有些踌躇的问:“您和他怎么样了?”他不想提沈钺之的名字,可少爷就是喜欢此人,就连参谋长和老太太都没法子,他这个外人就更没办法了。
“我们很好……要不是当初赵大哥把天禹的事告诉钺之,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虽然现在问题不少,但还是让孩子父亲了解真相的好,因此他并不后悔。
“我虽然不喜欢他,可他是真心实意的对您的。”他听说佟先生要给少爷张罗婚事,但少爷显然不乐意,这大概和沈某人有直接关系,不过少爷不结婚确实不妥。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成家立业的。”他昨晚考虑了很久,还是打算遵从父母的安排,但却对孩子爹只字未提。
“您考虑清楚就好。”赵副官看到福来一脸不情愿,也很同情,但作为朋友,他只能如此了,因为他没有勇气“爱”个遥不可及的人儿,所以只要默默守候福来少爷就好。
此时,和佟孝成呆在书房里的沈少校心情却低落至极,他的请求虽然没被“岳父”拒绝,却只得到“要等机会,不能太着急”之类的借口,他知道这都是推托之词。因为少帅和南京的紧密合作,所以现在接收他的“独立团”实在是不合时宜。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只要自己回了北平,福来就要去相亲,他们又会变成之前的状态分分合合,若即若离,他没办法再忍受同样的折磨,更不能把情人拱手送给一个陌生的女子。
“好,我会耐心等消息的,劳您操心费神了。”他客客气气的说,脸上堆满笑容。
佟先生和蔼的点头,眼前的年轻人一表人才,比两年前更加成熟,若福来真的是个姑娘,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孩子许配给此人,只可惜福来并不是百分百的女子。
“嗯,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推荐你的,不过连队伍都拉过来实在是困难。”他何尝不想让沈少校过来帮自己,可眼下时机尚未成熟。
“我明白,这些都可以慢慢谈,不急。”他很想抽烟,但只能暂且忍耐。
“好,咱们今天就谈到这儿,我下午还有公事要办,就不陪你们吃饭了,最近忙得很!”他说完便站起身长叹一声,不光要操心军务,还要为家事分心,女儿刚生了孩子却和女婿闹离婚,虽然儿媳算是和荣飞和好了,但两口子的关系依然紧张,总在吵架,真是愁死人!
“我送您。”沈钺之和颜悦色的说,这个结果并不奇怪,是他预料之中的。
星期五一大早,沈钺之带着“母子”二人去秦淮河边游玩,刚走到林荫道拐角处的时候,前面忽然冲出来七八个年轻男子,立马围住了一家三口。
福来看到这架势连忙将儿子护在怀中,大喊道:“你们想做什么?”
“他们都是我的人,我要带你们回奉天。”身后的男子十分沉着的答道,虽然这么做卑鄙无耻,甚至可以说是下流,但也别无他法了。
佟福来抱着儿子愣了一会儿,忽然冷冷的笑了:“你还是狗急跳墙了。”
“你叫我怎么办?”沈钺之愁容满面的说道,他一示意几人就围在福来和天禹身边,但并不去掏怀中的“家伙”。
此时,三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路边,几个年轻男子便“押”着佟福来上了车,和孩子的父亲坐在了中间的轿车内,整个过程“人质”没有一丝反抗,相反倒是很平静的顺从“匪徒”的指挥。
由于沈钺之事先有准备,车上既有奶粉,也有孩子喜欢的零食水果,因此天禹便没怎么闹腾,傍晚的时候就趴在父亲的膝盖上睡着了。
“你早就想这么干了吧?”佟福来望着窗外的夜景,无奈的问。
“你爹不想让我来南京,他怕我搅合你的婚事。”他答道,虽然这个解释苍白无力,不免牵强,但爱一个人原本就是自私的,他也修炼不到“无我”的境界,所以无论是儿子还是福来他都要,谁也不能夺走!
福来垂下眸子没再讲话,他心里很难过,他难过的不是钺之“绑架”了他们,而是对方这么做的初衷,他怎能责备爱自己的男人?
原本他这种人就不该结婚,不该组建家庭,现在也好,能少祸害个无辜的女人。一切都让他来承担吧,但母亲的话却久久在他脑中回荡,他甘愿变成娘们以后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么?这传出去就是个笑柄,甚至成了街头巷尾的奇闻,不仅他会被众人唾弃,就连钺之和儿子都不能幸免。
“别怨我,我也是无奈之举。”沈少校拿过毯子给儿子盖好,然后便搂住了福来的肩膀,他很怕这个人不原谅自己。
“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个唯我独尊的混账。”佟福来叹了口气,但也正因为钺之的这种性格,才会格外的吸引人吧?逆来顺受,孝顺温和的男子缺乏足够的魅力,只会被董小姐这样的女子当成“闺中好友”,他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91初到沈家颇受欢迎
福来和天禹被沈钺之强行带走的当天晚上,佟家大宅子里暂时还是风平浪静的,表面上来看佟荣飞和妻子小薇相处和睦,最近不总听到两人吵架了,但实则二人一直在“冷战”。
晓鸾和王玥闹到了非要离婚的地步,刚生了女儿的佟小姐将全部精神都灌注在新生儿身上了,对于丈夫提出离婚的坚决态度漠然置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离婚不离婚似乎无所谓了。王玥现在不住在家里,依然在宿舍勉强度日,他只是为了让妻子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才会偶尔来佟家,对于岳父母的苦心劝阻置若罔闻,因为他很清楚妻子视若珍宝的女儿根本就不是他的骨肉,这么一顶大绿帽子扣在头上他再不离婚就真的成了“窝囊废”了。
晚上十点多钟,洗了澡穿着睡衣裤的荣飞轻手轻脚的来到妹妹的房门口,没敲门就溜了进去。
刚生产完一个多月的晓鸾显得更加丰满诱人了,她正抱着女儿玉凤喂奶,嘴里哼着动听摇篮曲,脸上荡漾着温柔慈爱的神情,看得他很是入迷!
“这么晚了,你赶紧睡吧,让奶妈带孩子。”他万分温柔的说,妹妹最近很辛苦,被妹夫搅合得不得安生,还要带女儿,总是忙到深夜才能入睡。
晓鸾早知道他进了门,便冷言冷语的说:“奶妈带得不精心,我自己来就好。”
“我怕你累坏了,协议签了么?”他走到床头,刚想靠近妹妹就被她狠狠瞪了一眼,他立马就站住不动不敢往前挪步了。
“签了,他不会再来家里了,走了好,我们看到彼此都心烦。”她拍着闺女的后背,低声答道。
“他的东西今早都搬走了,爹没和你发火?”他很怕父亲迁怒于妹妹,毕竟罪魁祸首是自己,若不是那次“意外”妹妹就不会怀孕,更不会生下女儿玉凤。
“没,他该说的都说了,但我们还是坚持离婚,他也没办法,你回去吧,要不嫂子会念的。”大哥每天都会来房里探望她和女儿,虽然只是站着和她说说话,但对她来说也算是种安慰了,至少哥哥不像从前一样不负责任,或许只因为他们是兄妹吧。
“我和她分房睡了,她管不着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和我讲,我去买来给你。”他认为这是自己分内的事,虽然他们是亲兄妹,不能做夫妻,情人,但他总要尽全力照顾晓鸾的。
“给闺女买些玩具来,过两三月她就能玩了。”她现在还在坐月子,不能出门,所以这件事就拜托他好了。
“我明天忙完了就去百货店,我会多买些的。”他还想给晓鸾买几件好看的衣服,洋货店新来了一批法国洋服,妹妹穿上一定很漂亮,不过他得偷偷的买来,不能让妻子发现,不然又会引来一次争吵。
“你回去吧,太晚了,让人看到不好。”晓鸾说完就合上睡衣,把要睡着的女儿放到床上,她也要睡了,不然半夜孩子哭着要奶吃,会撑不住的。
虽然出事之后妹妹很少正眼看他,但只要肯和自己讲话他就很开心了。荣飞很惆怅的望了晓鸾一眼,这才走出房间,关好了门。
他靠在墙边,神情沮丧的自语:“这可怎么办?”纵横情场多年的他阅人无数,啥样的女人没见过,但他就偏偏死心塌地的爱上了妹妹,这不仅仅是不好,还很不妙!他虽然知道这是不道德的,注定遭人唾弃,可就是控制不住,这让他烦恼不已,就连出去寻欢作乐的兴致都没了,魔障似的每天只想早回家去陪妹妹,看看他可爱的小女儿。
十一月底的奉天城已经很冷了,虽然还没下雪但风刮着脸的感觉就好比刀子割肉一般,让人难以忍受,尤其是在南方呆惯了的人,更受不得北国的寒冷。
经过几天的颠簸,沈钺之终于在傍晚时分带着福来和儿子回到了奉天的家中,他的“突然袭击”搞得全家上下措手不及。
福来抱着裹着棉被睡眼惺忪的天禹走进客厅的时候,沈夫人和仙娥正坐在客厅里闲聊,她们看到钺之回来都很吃惊,而当两位夫人发现儿子身后抱着孩子的男子时就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大妈,母亲,我带福来和天禹回来了。”沈钺之摘下帽子和围巾可算是松了口气,一路上福来没有任何怨言,只是儿子跟着受了苦,吃不好睡不好的。
“福来,天禹,我们可算是见到你们了!”沈夫人高兴的迎了过去,端详两位特殊的客人,福来虽然不是女子,但看起来容貌清秀,温和有礼貌,怀里的娃娃一看就是沈家的孩子,眉眼像极了钺之,这可真是天赐的宝贝儿啊。
“福来一路上辛苦了,乖孩子,让奶奶抱抱!”仙娥连忙走到福来跟前想要抱孙子,孩子的娘一脸风尘看样子已经很累了,赶紧安排他们洗个热水澡,吃饭歇着吧。
天禹看到一屋子的人有些认生,他困惑的问:“爹……他们是谁啊?”
福来温和的答道:“是沈叔叔的家人,让奶奶抱抱你……两位伯母好。”他认为四十来岁的端庄女人应该是钺之的生母,而另一个微胖的大婶是沈夫人。
沈夫人笑着说道:“别客气,累了吧,你们先洗个热水澡,洗完澡咱们就吃饭。”她觉得事有蹊跷,就朝钺之投去疑惑的目光,福来和天禹过来怎么也不事先打招呼,她们好准备准备啊,这弄得手忙脚乱的,可如何是好?
“麻烦您二位了。”他看到抱着儿子的仙娥乐开了花,心里很安慰,看样子沈家的人都挺好相处的。
“别客气,这里就是你的家。”沈夫人大方的说道,连忙叮嘱下人去准备晚饭和小孩子要用的东西了。
趁着福来带着儿子去浴室洗澡的时候,两个老姐妹就把钺之拽到了沙发旁,问东问西。
“你们回奉天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什么都没准备。”仙娥埋怨儿子粗心大意,况且丈夫也不在家,刚好去了吉林的亲戚家小住,要下周才能回来。
沈钺之挠挠头:“我临时决定的……是我把他们硬绑过来的。”
“啊?”沈夫人不明真相,这孩子没说笑吧,但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她就明白了,这不是玩笑是真的。
“你……怎么能这么干呢!”仙娥捶了儿子一拳,怪不得福来显得无可奈何,也没带行李,原来是这小祖宗给娘俩“绑架”了,这可怎么好?
沈钺之靠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说:“我也是不得已,总不能看着福来和别人结婚,我儿子无缘无故冒出个后妈来吧?”这次他真是不计后果,把事做绝了。
沈夫人看看仙娥,赶紧追问:“佟先生知道会发火的,你将来还怎么和他们走动,钺之,大妈这次可不能再向着你说话了,你这么做太过分了。”
“是,你爹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是收拾你呢!”仙娥已经在为儿子担忧了,丈夫现在心情不佳碰上这件事一定发怒,关键是要想个办法让佟家别记仇,等过些日子就把福来和天禹送回去。
福来带着儿子洗澡换了干净衣服后便来到了餐厅,和一家人围在桌边吃饭,但两位伯母,大嫂和小侄女都在盯着自己,他好比一件珍稀的展品似的,他都不好意思吃东西了。
“大嫂,这是福来,等会儿我带他和孩子上去看看大哥。”沈钺之给儿子和福来夹菜,还主动把天禹抱到膝盖上先让福来吃饭。
红霞笑盈盈的说:“你大哥听说福来来了,可高兴了,他在扎针灸呢,等过会儿你们上去吧。”
“福来,多吃点,这是咱东北的特产,很滋补。”沈夫人给他亲手盛了一碗小炖蘑菇,还给小孙子准备了好吃的糕点。
“谢谢您。”他总要给沈夫人面子,于是赶紧吃了一口。
沈少校给儿子夹了一碗菜,也不知道孩子对粗狂的东北菜是否适应,明天让厨子做两个清淡的菜,佟老太太说小孩儿不能吃太咸,所以会给天禹单独开小灶,所以儿子才长得白白胖胖惹人喜爱。
仙娥看到他居然学会照顾娃娃了,很是吃惊儿子总算是成熟了,变成个可以依靠的好男人了。
吃过饭之后,福来先哄儿子睡了,等孩子睡熟,沈钺之才轻声对他说:“和我去看看大哥吧?”
他点点头,但却不放心把孩子单独留在房里,家里没有奶妈果然很不方便。
此时,嫂子恰好来到了门口,她敲敲门问:“钺之,福来,剑华叫你们过去呢,孩子交给我吧,我帮忙看着。”
大嫂的善良让佟上尉百感交集,他和沈某把蓉芮丢进黄浦江的事又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他现在只有愧疚,但孩子爹却气定神闲,像啥都没发生过一样。
“麻烦嫂子了。”福来说完就跟着沈少校出了屋,来到走廊另一头的房间。
沈剑华正坐在床上等着他们,看到二人进来,连忙招呼道:“福来,快坐。”他不禁打量起这个特殊的男人来,怎么都很难相信对方可以生娃娃。
“沈大哥好。”福来看着床上颇有几分文人气质的男子,觉得对方很面善,钺之说过,他们兄弟从小感情就好,小时候受了委屈有啥想不开的事都会和哥哥倾诉,剑华大哥是钺之最尊重的亲人。
“别客气,你早就是我们沈家的人了,以后我这个捣蛋的弟弟就要让你费心照顾了。”他笑容满面的说着,但弟弟把福来和天禹硬绑来奉天是不对的,等明后天他会劝钺之把娘俩送回去。
佟福来听到沈剑华的话,脸就“刷”的一下红了,连忙垂下了头。
“哥,我要在家里呆一个月,往后福来和天禹就烦劳你和嫂子照顾了。”烦恼的是他假期只有三十天,之后他就得回北平了。
“好,你放心吧。”剑华倒是瞧不出福来哪里不情愿,正相反,两人如胶似漆,感情好的不得了,就连他这个外人看了都羡慕不已。
92沈钺之再次喜当爹
晚上睡觉的时候,佟福来躺在床上问身边的男人:“我觉得挺对不住嫂子的,你就没有一点儿负罪感?”
沈钺之翻过身抱住他:“嫂子是嫂子,她是她,不能因为大嫂就抵消她杀人的罪,更何况……我怀疑她根本就没死。”
“怎么会,明明你给她……。”福来不敢相信,是钺之亲手把那个姑娘扔进黄浦江的。
“我大嫂并没有和家里人说蓉芮失踪的事,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大嫂应该会和大哥说,但她没有和任何人讲,这难道不奇怪么?”他甚至怀疑叶岚家的火就是那个女人做的手脚,但一切也只是自己的猜想罢了,他找不到一点儿证据,更何况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是如何让福来安生的呆在沈家,为自己生儿育女,其他的事稍后再处理,等事情告一段落,他会亲自去搜寻蓉芮的下落。
佟福来觉得很有道理,索性就调转了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们回去?
听到这话,沈钺之便将他搂得更紧了:“我不让你们走,你是我的人,天禹是我们儿子,我还要你给我生老二,老三。”福来就是他的“妻子”,除了没有长相厮守,每日相对,已经做了所有妻子能为丈夫做的事,无私的奉献了近五年的青春和真挚的情感,他若是再不懂得“回报”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福来想开口却又没忍心讲出刺伤对方的话,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在沈家呆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得想个权宜之计才好。
第二天,忐忑不安的沈某人就主动打了电话去佟家,把他的“犯罪行为”交代清楚,还主动向佟老太太承认了错误。
捏着电话的佟春燕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唉……我可怎么说你们好,让福来和我说话。”
沈钺之连忙把听筒递给福来,苦涩的笑了,他没被骂已经够走运了。
“娘,别怪钺之,他只是一时冲动。”头一句话福来就为所爱的男人辩解,更主要的是他知道父亲听母亲的话,只要哄住了母亲,父亲就无话可说了。
“说这些没用,你父亲就猜到是沈先生把你们带走的,他就等着你们来电话呢。你们打算在奉天呆多久?”这才是她最关心的,儿子一去不回她可决不答应。
“我……还想再住些日子。”他敷衍,因为沈钺之绝对不会让自己回去的。
“要赶在你去参谋部报道之前回来,天禹怎么样,东北很冷的,他没生病吧?”她很想念外孙,现在沈家的老人大概都把天禹当成宝贝儿,整天捧在手心里呢。
福来回头看看抱着天禹坐在壁炉前讲故事的两位伯母,就柔声答道:“孩子挺好的,两位伯母都很宠着他。”
“哦,孩子没生病就好,你父亲刚好不在南京,等他回来的时候你得给他打电话说清楚,不和你说了,我要和张奶妈出去买菜,要当心身体,我先挂了。”既然儿子平安无事她就放心了,只是怕哥哥会因此记恨沈先生,而且沈家一定不会轻易把天禹送回南京的。
福来放下电话,顿时就松了口气,他对沈少校说道:“我爹不在南京,等他回来要和他好好道歉,千万别说不让我和天禹回去的事。”
“那你要我怎么讲,我就是不想让你们回去,你是我的人,必须和孩子留在沈家。”他蛮不讲理的争辩,但明显不占理。
佟福来只得起身离开了沙发朝儿子走了过去,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和钺之有矛盾,找机会慢慢的说服对方好了。
眼瞅着一个月就要过去了,星期三的早晨,佟福来一起床就觉得胃不舒服,他捂着嘴跑进卫生间,趴在洗手池旁吐了好久,这可把沈钺之吓坏了。
“是不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对于怀孕沈少校其实没啥经验,妻子生产的时候他在北平,福来生孩子的时候他们又没在一块儿,自然猜不到是又有小娃娃了。
但福来可明白得很,他嘴唇发白的望着镜中的自己,意识到这次可能又那啥了,这是爹妈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但他和钺之几乎天天晚上不闲着即便几乎每次他都不忘记清洗,也偶尔会有几次因为太累犯懒给疏忽了。
他洗漱完之后回到卧室,很平静的说道:“找个大夫来吧。”
“哦,好。”沈钺之察觉到福来有心事,有些奇怪,满腹狐疑的走出房间,刚好碰到母亲抱着儿子过来。
“早饭做好了,下去吃吧。”仙娥已和天禹熟络了,每天都把带孩子当成最大的乐趣,她和大姐哪里舍得让孙子回南京,巴不得福来母子永远住在沈家。
“我得去叫大夫过来,福来胃不舒服。”他皱着眉,把儿子抱进怀中。
天禹朝房间里张望,对脸色不好的“亲娘”说道:“爹,吃书快电子书了。”
“爹不舒服,和奶奶,沈叔叔去吧。”他头很晕,就躺回了床上。
“福来,你哪里不舒服?”她很担心。
“伯母,我就是恶心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他低声答道,这才闭上了眸子。
“恶心?”她是女人自然明白,那可能意味着什么,连忙把儿子拽到了一边。
“福来是不是又有了?”
沈钺之愣住了,他怎么没往那方面想呢,唉,他真是太笨了!
“这可是大喜事啊!”仙娥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一个月了,福来真是沈家的“救星”生了天禹,又要再生第二个娃娃了。
当爹的人自然也很高兴,他摸摸儿子的脸蛋说道:“天禹,你可能要有弟弟,妹妹了。”
“太好了,有了弟弟妹妹就能陪我玩儿了。”小孩子并不懂男人其实是不能生娃的,只是不想再孤孤单单没有小伙伴陪着自己玩耍了。
屋内的孕夫却愁得不得了,因为怀孕他就不能去参谋部任职了,这会让父亲发怒,他这便是不孝,还辜负了党国对自己的苦心栽培,他可是现役的军官,怎能窝在家中给沈钺之当“媳妇儿”生孩子?
吃了早饭后,大夫来了,把脉之后就告诉站在一旁的两位夫人:“他确实有身孕了,要静养,不能受风寒,我给开些安胎补身的方子。”老人家行医数十载,也没见过福来这样的,不过既然生过一胎了,便有了经验,也就不会特别害怕紧张了。
“好,我们按照您的方子去煎药。”沈夫人喜上眉梢。
仙娥连忙吩咐厨子去准备滋补的汤了,她打算每天都让福来喝一碗,还得买些羊肉和胖头鱼,哦,水果自然也不能少。
沈钺之深情凝视坐在床上的福来,美的屁颠屁颠的,他柔声问:“想吃什么,用什么和我说,我给你买去。”
福来呆呆的瞅着窗外的枯树叉,小声答道:“我想百~万\小!说。”除了书他可真想不到有啥能打发时间的东西了,当初怀天禹的时候他就是靠百~万\小!说来熬过那段时光的。
“好,我下午就去书店。”家里虽然有些书,可福来应该都看过,他想再多买几本。
沈夫人看到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就领着大夫和仙娥走出了卧室,关好了门。
只是坐在床头玩耍的天禹一无所知,他大概还以为弟弟妹妹是天上掉下来的呢。
“爹,我会有弟弟还是妹妹呢?”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孩子的脑海中,他百思不得其解。
福来转过头看着儿子,淡淡的答道:“要生出来才知道。”
“哦,什么时候生出来?”
钺之笑着回答:“再过九个月,明年秋天就生了。”
“还要等很久哦。”儿子有些失落。
“你出生的时候也用了这么久,时间过得很快的,转眼就过去了。”佟福来颇有感慨的说着,这四年多的经历仿佛弹指一挥间,转瞬即逝,孩子也见天的长,他和钺之的纠缠也应该有个结果了,他无法逃避,更没办法置身事外了,这一次他果然让孩子爹完全套牢了。
天禹点点头,随后就爬上床躺在了福来身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少校给孩子盖好被子,悄声说道:“你休息吧,我去书店了。”
福来望着他迷人的眸子,忽然耳根发烫,莫非他真要在奉天生这个孩子?不过有这个人陪着,他肯定不会像第一次那样的孤独无助了,想到这儿他心底就荡起一股暖流,即便他要面临爹娘的责骂,他也不能退缩,眼下肚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事必须等生完娃娃再说。
“早些回来。”他微笑着,怀孕应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他不能板着脸,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钺之吻了他的嘴一口,便开开心心的走出了房间,但他和福来却面临着又一次考验了。
当天晚上,沈慕函从吉林的亲戚家返回了奉天,当他得知福来和天禹被儿子“弄”回家的事情之后便勃然大怒,咆哮着把儿子叫到了书房内。
“你凭什么把福来和天禹绑到奉天,你和佟家人商量了么,你征得佟孝成的同意了吗?”尽管两个老婆都在为儿子说好话,但他却不傻,佟老头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送儿子来奉天,给他们沈家当“媳妇”这买卖明显亏本了,一定是他的不孝子诱使福来和天禹的。
沈钺之捏着膝盖,坐在父亲对面老实的答道:“是我自作主张的。”
“混账!”沈慕函拍案而起,气得差点吐血,原以为钺之已是个成熟可靠的男儿汉了,却不成想还是如此的浪荡不羁,做事不顾后果,这让他该如何跟佟孝成解释,到时他的颜面何存?沈家的脸都让这混小子丢光了!
沈少校不想服软,努力争辩:“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佟先生要让福来相亲,我怎能把交给别人,而且福来现在又有身孕了。”
听到福来又怀孕的消息,沈慕函大为吃惊,他刚进家门,老婆们还没将这个消息告诉他,这下事情难办了,根本不是他拉下老脸向佟孝成道歉就能解决问题了。但福来怀的可是沈家的骨肉,他这个做爷爷的能眼瞅着沈家的娃娃一直姓佟么?他心里就像结了个瞎疙瘩似的,怎么也捋不顺这乱麻,踌躇不堪的捏着太阳穴,不住的叹气。
“爹,我一心一意的喜欢福来,我不想把他让给别人,他为我受了很多苦,又给沈家生了天禹,我怎么能放他走?”他激动的说着,肩膀微微颤抖,父亲也是爱过恨过的男人,一定能理解他当下的感受。
沈慕函摇摇头:“别说了......让我好好琢磨琢磨,你出去吧,要精心的照顾福来和天禹。”果然还是要他来收拾残局,这便是为人父的责任,早晚有一天这个混蛋儿子也能体会到他的苦衷。
93佟孝成怒骂沈钺之
当晚,沈慕函就在书房里见到了福来和天禹,一筹莫展的老人心情马上就变好了,他先给小孙子包了个大红包,又关切的问福来:“东北冷,要是觉得晚上睡觉冻得慌,我就让人给你们做两床羊皮被,绝对暖和。”
佟福来望着戎马一生,身体依然硬朗的沈先生,恭恭敬敬的答道:“屋里很暖和,烦劳您费心了。”他多少有点儿紧张,自己这么个“怪物”能被沈家接受,他真是受宠若惊!
“我儿子做事糊涂,你要多提点他,至于你们的事我会和令尊谈的,你安心的在家里养身子,家里没有外人,想要什么和钺之讲,他会给你办妥的……等三月份他回来,我去北平替他,让钺之回奉天陪你。”沈慕函很怕“悲剧”重演,无论是天禹还是福来肚里的新生儿都不能再出差池了。
沈老先生通情达理,并不像孩子爹形容的那么可怕,他温和的点点头:“您在家休养就好,我能照顾好自己。”
坐在一旁抱着儿子的沈少校却插了一句:“就按父亲说的办吧,我得留在家里照顾你们,不然我可放心不下。”虽然父亲把事情讲得很严重,但为了沈家的香火,还是应允了他和福来的事,并且要亲自出面和佟家谈判了。说到底,还是他闯的祸,他若是躲在父亲后面不吱声,还算男人吗?
“天禹,喜欢咱们家吗?”沈慕函问道,这孩子话说得很利索,小模样也够俊的。
天禹皱皱眉:“喜欢,沈叔叔说家里有大狗,可我没看到,要是有大狗就更好了。”
“过两天叔叔带你去集市买小狗。”钺之苦笑着,是他忽悠了孩子,这几天一忙就把狗的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慕函望着三口人和和睦睦的样子,才算是放了心,福来是能拿得住儿子的人,只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遮掩”福来的身份,让外人不起疑心,男人生孩子的谣言传出去,对沈家对福来都没有一点儿好处,或许还会招来祸患。
就在沈家和美团圆之际,听到儿子和外孙被沈某“绑”到奉天的消息的佟孝成可是气得直跳脚!这一年家里发生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女儿女婿离婚,大儿子媳妇不和,就连平时最孝顺的福来也跟沈钺之跑了,他伤心至极,无处倾诉,只能和妹妹发牢骚。
佟春燕看到哥哥难过的样子,只得劝他想开点儿,催促他赶紧去东北把福来和天禹接回来,省得夜长梦多,如果最后沈家不放人,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趁着春节的假期佟老先生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东北,气势汹汹的敲开了沈家的大门。
沈慕函亲自把他迎进门,客气的说道:“孝成兄,咱们有三十年没见了,快进屋吧。”说完就将他领进了客厅。
“你儿子可真有本事!”无可奈何之下,佟参谋长只能不重不轻的抛出这么句话。他看到福来领着外孙站在沙发旁,心里的怒气顿时就消了一半。
沈慕函除了苦笑便讲不出啥来了,倒是身后的儿子钺之一直在冒冷汗。
“爹,您来了。”福来不知该如何向父亲解释,但再过一个多月他的肚子就要打起来了,总不能这个样子去参谋部报道吧?父亲的良苦用心就这么让他和钺之给搅合了,实在是很过分,他实在是很过意不去。
“爷爷!”关键时刻还是天禹有办法,他跑过去找老人撒娇,外公马上就把他抱了起来,高兴的说道:“天禹又长高了。”
“我用不了多久就和爹一样高了。”小娃娃亲热的搂着外公说着,他的天真可爱让一路奔波的老人家顿时就没了一半儿的疲劳,对钺之和福来的埋怨也少了几分。
沈慕函赶忙把他领到了二楼的书房,两位夫人便带着天禹招呼下人上茶,准备晚饭了,还特意叮嘱大家小声说话,莫要喧哗。
书房内一边坐着佟孝成,福来,另一边则是沈慕函和钺之。
沉默了良久,沈慕函才陪着笑脸说:“孝成,其实这次应该我先到南京拜访的,只是我随便走动怕会引来误解,所以只能烦劳你来奉天了,犬子的所做作为我向你赔不是,都怪我管教不严,太纵容他,才让他闯了这么大的祸。”该讲的话要点到了,对方也就说不出太刻薄的话来了。
佟孝成可不会随便咽下这口气的,他板着脸说道:“我给福来的今后做了妥善的安排,你儿子就撤火,你让我怎么向别人交代,我佟孝成从军这么多年还没做过这么稀松的事儿呢……明天福来和天禹就要跟我回南京,我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沈钺之刚想搭话,就让父亲按住了,沈慕函笑呵呵的说:“孝成,虽说福来是你儿子,但也是我沈家的人啊,就算你不承认,天禹也是我沈家的亲孙子,所以你要带走福来我们是不答应的,更何况福来现在又怀了孩子,我们就更不能让你把他们带走了。”
佟参谋长瞪了他好一会儿才表情严肃的说道:“这还不是你儿子干的好事,你们沈家人到真是脸皮够厚……沈钺之,我之前明明和你讲清楚了,你和福来正当来往我不反对,你太让我失望了!”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只怪他和妹妹监管不严,也怪福来耳根太软,中了龌龊的“美男计”。
沈少校不好意思的抬起头,压低了声音说:“伯父……我真心实意的要和福来过一辈子,我不能让他成为其他人的丈夫,我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的。”
佟福来不吭声,现在他不能随便讲话,不然会让父亲更下不来台的。
“我可以答应天禹回到沈家,但福来是我辛苦培养的继承人,你们自私自利也要有个限度,我儿子不能留在你家做媳妇!”他决不能服软,这个孩子福来不能生,若是生了孩子,他苦心的安排都会化为泡影。
沈慕函皱着眉思忖了很久,就和颜悦色的劝道:“你的苦衷我明白,我们都是做父亲的人,都是为了儿女考虑,但你让福来回南京会动了胎气的,我看不如让他先生了孩子再做打算。”
如坐针毡的钺之很想发言,可父亲还是不让自己讲话,他不能没有福来啊,只要儿子不要“媳妇”他绝不同意!
佟孝成这下可火了,他面色铁青的咆哮:“你们沈家不要欺人太甚,福来生了天禹也就罢了,还想再让他给你们生第二个,第三个孩子不成,真没见过你们这么不知廉耻的人家!”
福来看到父亲大发雷霆,连忙说:“爹,您别生气。”可除了这话,他却讲不出其他来了,父亲显然是想让他回南京把孩子拿掉,然后再让自己若无其事的去国防部任职,再和某个般配的女子成婚,走完他身为佟家继承人光彩的一生。但作为“母亲”他怎能不保护腹中的孩子,所以,他不能和父亲回南京,就像沈伯父讲的一样,所有的事情要等到孩子生了再做定夺,现在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沈慕函真的笑不出来了,他尴尬的解释:“孝成,咱们还是面对现实吧,孩子肯定要在奉天生的,我们沈家这几年家运不济,如果不是福来生了天禹,恐怕真的要断了香火了……我们不是仇人,也算是朋友一场,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沈家无人开枝散叶吧?”
佟孝成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念叨:你家的事和我们有关系吗,少套近乎了!
“你儿子可以再娶,福来也要和女子成婚的。”他强调,必须断了沈家让福来做“媳妇”的念想。
这时候倒是沈钺之终于坐不住了,他据以力争:“伯父,我只要福来……您让福来和姑娘结婚是不合适的。”
佟孝成冷飕飕的瞥了他一眼:“合适不合适用你和我说?”
沈慕函连忙把话茬接了过来:“那就让福来决定吧,我们老家还是要尊重儿女的选择。”他不敢保证福来能下决心留在沈家,但现在只能赌一赌了。
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福来的脸上,他低着头考虑了很久,才抬起头果断的答道:“我要留在奉天把孩子生下来!”这话也是说给父亲听的,他必须申明立场,自己不会堕胎的。
佟孝成气得眼前发黑差点栽倒过去,他抓住椅子扶手,半天讲不出话来,现在他更恨的却是沈钺之,要不是这个混蛋小子,福来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怀孕生孩子么?
听到情人的话,沈钺之感激的不得了,但他看得出福来并不开心,人家毕竟有男人的一半,不是完全的女子,让福来勉为其难的呆在家里做“妻子”很残忍,很自私!他爱福来,必须让孩子娘获得真正的幸福才行,但怎样才能既把福来拴住,又不剥夺人家的自由呢?
“孝成兄,今天就聊到这儿吧,你一路鞍马劳顿早些休息吧,明天咱们再慢慢谈。”沈慕函不能让“谈判”陷入僵局,于是便转移了话题。
福来也温和的说:“爹,您累了,洗个澡吃了饭,我再陪您说话。”他知道晚上免不了被说教,但不过这关,他就休想踏踏实实的呆在奉天生孩子。
钺之赶忙过来献殷勤:“伯父,我娘和大妈准备了酒席要给您接风呢,专门用上等山参炖了野汤,很滋补,您一定要尝尝。”
佟孝成一言不发,他现在只想趁晚上和儿子好好谈谈,说服福来拿掉孩子回南京任职,过自己精心安排好的生活,现在他是越发指望不上荣飞了,老大胆小怕事,不敢担当恐怕不能成大器,他就寄希望于福来了,小儿子吃苦耐劳,能忍让,最重要的是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这都是很难得的品格。只要他多提点,福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94谈妥条件握手言和
当晚吃过饭,佟孝成就把儿子单独叫到了房内,想好好的劝劝福来,让儿子乖乖的跟自己回南京去。
可一进门,福来就坚决的表明了态度,他坐在椅子上握着拳正色的和父亲说道:“爹,我不会和您回南京的,我必须在奉天把孩子生下来。”
佟参谋长闭着眼,好一会儿都没吭声,他靠在床头舒了口气:“你这是受了沈钺之的蛊惑,爹不怪你,你得好好的为将来打算啊,你的前途不能因为□之事给白白葬送,爹不是和你讲过么,我不反对你们来往,但你们也太不小心了!”儿子身体特殊所以和男人睡觉是可以理解的,但弄出孩子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反正沈钺之才是罪魁祸首!
福来低着头答道:“是我们不小心......可事已至此也唯有这样了,我不能拿掉孩子。”他不能退让,这是做“母亲”的本能,他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佟孝成“你”了半天,气得青筋直跳,他只得耐着性子的对儿子说:“你自小就是被当成男子养育的,在人前就是不折不扣的男子,不要太天真的以为沈家能娶个男人进门。”这事传扬出去必会沦为众人笑柄,沈慕函也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不会让沈家冒这么大风险的。
福来苍白的笑了一下,低声答道:“我从没想过,但钺之是孩子的父亲,是给了孩子生命的男人,所以我不能不顾他的反对不要这个孩子,即便我们日后会分开也无所谓,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这便算是他为心爱的人送出的珍贵礼物了,除此之外他却啥都做不了,因为他身上还担着佟家二男的责任,他不能因为沈钺之就抛下父母,去做沈家的“媳妇儿”。
“你糊涂!他们有天禹还不满足吗,我说了会让天禹认祖归宗的。”佟老头很激动,全身抖个不停,他很伤心,最得意的儿子竟然也会背叛他,他戎马一生,做到上校参谋长,进入国防部任要职,复兴了佟家,而子女却一个个不听话,他这辈子到底是为啥活的?
“我不能杀掉自己的孩子......更不能找任何理由逃避做母亲责任,这是为人的根本!”他铿锵有力的说着,父亲没有权利责备自己,因为当年正是父亲的逃避才让他和母亲流离失所,受尽苦难和贫寒的。
佟老头呆住了,他从没见过福来发火,看来儿子已经铁了心,他若是硬要带福来走,沈家也不会答应的,最后闹到翻脸更是得不偿失,怪就怪他没算到福来又怀孕,都是他考虑不周。
当娘的人咬着嘴唇又说道:“爹,我并不怨你当初把我和娘丢下,但请你答应我的请求吧,我这辈子或许没办法和钺之生活在一起,但能为他生两个孩子,我便心满意足,没有遗憾了,当年在北平拉洋车的时候,是钺之给了我不曾有过的关爱,让我明白了喜欢一个人的快乐,我生就这个样子,能有人爱我,需要我,真是开心的不得了......所以我想让钺之幸福,要是我拿掉孩子,他会为此伤心难过,我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样子。”这么多年,他未曾对任何人讲过如此掏心的话,但若是不向父亲坦白,他又如何能踏踏实实的呆在奉天待产呢?
佟孝成望着目光闪动的儿子,一时间羞愧难当,他怎会忘了当年抛下福来和妹妹的往事?五年前寻回福来,春燕也是为了一己之私,只怪他机关算尽太聪明。看看现在的佟家,老大荣飞,女儿晓鸾,哪个不是他一手安排规划的婚姻和前途,现在倒好,荣飞和小薇感情不和,女儿离婚,他并没有考虑到儿女们的意见,而是一味的在用自己的价值观诠释孩子们的将来,他这么做到底是错是对,他都开始自我怀疑了!
“爹明白了,让我好好斟酌一下,你回去休息吧。”他靠在床头,紧紧的闭上了双眼,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佟福来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日渐苍老的父亲,是不是他刚才说的话太伤人了,但不这么说又不能保住腹中的胎儿,他索性咬咬牙推门走了出去。
回到卧室的福来,看到钺之正抱着儿子在床上念小人书,脸上立刻映出了笑容。
“爹,沈叔叔给我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呢。”天禹打着哈欠说,虽然他很想睡觉,但更想把故事听完。
“别睡太晚了,明天不是要带你去买小狗么?”福来温和的说,也坐到了床头,靠在儿子身旁,看着孩子爹拿的小人书,里面的插图画得生动活泼,充满趣味,正适合哄孩子。
“哦,我听完故事再睡么。”天禹已经着了迷,目不转睛的盯着小人书里的画面,幻想着神话故事中的情景。
沈钺之见他脸色不大好,便问:“伯父和你讲什么了?”
他笑着摇头:“就是想让我回南京,我拒绝了。”
“哦......明天我爹会和伯父再谈谈的,千万别胡思乱想,我们好好的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沈少校完全没考虑到“社会舆论”这种问题,他依然我行我素,不在意他人的看法,殊不知吐沫星子淹死人这个浅浅的道理,万一哪天福来身子的事儿传扬出去,受伤害最深的可是宝贝儿子天禹。
“沈叔叔,接着讲故事么。”儿子不耐烦的拉着他的胳膊,困倦的揉了揉眼睛。
“好,咱们接着讲故事......孙悟空用火眼晶晶端看这位农妇,对方便显出了原形,原来正是那白骨精......。”他给孩子念小人书的同时,心里却在琢磨他们的未来,要是因为他让福来和伯父闹僵,他的罪过就大了,必须得想个办法让佟先生答应福来和天禹留在奉天,希望爹能帮他们解决这个迫在眉睫的麻烦事。
第二天一大早,沈钺之和福来就带着天禹去市场挑选小狗去了,趁着这个工夫,沈慕函便把佟孝成请到了书房内,先吩咐仆人上了好茶,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才开口谈正经事。
“昨天孩子们都在,所以我们不方便谈其他的话题,孝成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沈慕函想试试其他的方法,因为他知道佟某人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没有好处让人家割爱是不可能的。
佟参谋长喝了口红茶,扶着眼镜说道:“这是你儿子惹的祸,要让他来收拾残局。”
沈老头笑呵呵的答道:“那是,那是,犬子一再的表示会负责到底的,他说除了福来不会再要别人,天禹和还没出生的孩子都是我沈家的血脉,将来必定是要继承沈家家业的。”
但佟孝成却不当一回事,他就是看不起这伙“土匪”出身的军阀,说实在,若是福来真是闺女,他还真不乐意把孩子嫁给这种家庭呢,一定得给福来找个权贵世家子弟,反正那个沈钺之除了长得好看,会勾搭还有啥“优点”?而且这小子开始还混迹梨园励志当戏子,还好现在做了正经人不扮女人唱戏了,不然他死都不乐意让福来跟沈钺之相好。反正他现在很不高兴,他辛苦培养的儿子就这么着便宜了沈家,他实在是不甘心!
“福来愿意留在奉天待产,我没有意见,只是你们要为他多考虑些,即便他能生养可在外人来看也是个男子,你们怎能娶个男人进门?”这是他最大的顾虑,他怕儿子的付出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场空。
沈慕函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这几天他都在和两位夫人商量,怎么才能给福来最为妥善的安排,因为儿子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娶了,就是要和福来长相厮守的过一辈子。
他叹了口气答道:“我和夫人们商量了很久,初步是这么考虑的,我认福来为义子,钺之就是福来的义兄,天禹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孙子了,所以福来留在奉天便是理所应当的,无可厚非的,福来念过军校,有文化,等生完孩子,养好了身体,我想让他帮着钺之在管理独立团,孝成兄觉得这个建议如何?”
佟孝成的表情凝固了,他万没想到沈慕函比他还会算计,他要是同意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可不能干这种蠢事,此时此刻他又把儿子的幸福抛在脑后,开始反复算计自己的得失了,而他的理由也很正当,这都是为了佟家,身为佟家的儿子就应当付出,应当牺牲,当年他不也是牺牲了婚姻才把佟家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么,所以儿女情长是最次要的,现实的利益才是首位。
“我今后是要让福来继承我事业,留在南京任职的。”他再次强调,莫非在这个鸟都不拉屎的穷乡僻壤能比呆在民国首都有发展?这群东北的土鳖以为蒋司令把他们捧上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真是愚不可及!
听到佟孝成这么说,沈老头的眉头立刻就锁上了,他知道此人看不起他们这些“奉军”出身的东北爷们,但事到如今必须委曲求全,虽然佟孝成惹人讨厌,但却生了个懂事温柔的福来,还给沈家生了孙子,所以他更应当做个为“儿媳”设身处地着想的好“公公”。
“我们全家都会好好待福来和天禹的,若是没有福来,犬子恐怕到现在还忘不掉丧子丧妻之痛,如果犬子做了对不起令公子的事,我定然不会饶恕姑息。”沈慕函掏心掏肝的说道,他希望佟某人被自己的一片真诚所打动。
佟孝成摘下眼镜,冷冷的笑了笑,随后便盯着他的脸说道:“现在让我们谈点儿实际的吧!”既然别无选择,他要抬高加码才是,谁会做亏本买卖?
95四口之家温馨和睦
中午吃过饭,沈钺之和福来便带着儿子从市场回来了,精挑细选之后,他们选中了一只出生两个多月的德国黑背,为了将来能延续后代特别要了只母狗,因为沈家也需要几只强壮的看门犬,有时候卫兵也不那么牢靠,尤其是现在这年月,搞不好啥时候就会闹出个“兵变”之类的事件,所以特殊时期狗比人要可靠多了。
看着天禹和小狗玩儿得高兴,福来近日烦恼不安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他转头对沙发上坐着看报纸的钺之问:“怎么没见我爹和伯父?”
他抬起眼皮,低声答道:“我爹应该是带你爹去军营参观了。”他们父子两人私下里商量过了,佟孝成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人,只要条件协商好,福来就能安稳的留在奉天,看样子两位长辈已经谈妥了。
“哦......我都没有去过你们的军营呢。”福来很怀念军营里的生活,更想念在中央军校一起读书的战友们,也差不多是该给瑞祥他们写信的时候了,可他要如何讲述自己的近况呢?
“等孩子生了,你出了月子,我就带你去看看,我们东北军的装备可是数一数二的,有坦克,飞机,舰艇,可不比你们中央军差。”沈少校自豪的说,年前若不是少帅站在了蒋介石一边,中央军又怎会轻易的取得了中原大战的胜利?
佟福来笑了:“我爹常说东北人豪爽,而且历来能征善战,我们旗人也是从白山黑水走出来的,和你们其实还是老乡呢。”满人发迹实在东北,大清的龙脉也源自抚顺,所以东北对他来说并不是特别陌生的地方,它在满人的历史中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沈钺之凝视他的眸子,压低了声音问:“晚上和我一起洗澡吧?”
福来看周围没有其他闲人,就尴尬的答道:“让仆人看到会说闲话的。”
“我母亲和大妈晚上都不让仆人上楼,没人看到,放心好了,我想让你帮我搓背。”他虽然现在就想和福来回卧房去亲热,但下午还有事情要处理,他得去写公函,所以只能留到晚上再说了。
正当他要毛手毛脚的捏福来屁股的时候,母亲就从门外采购回来了,看到可爱的小孙子和小两口就笑盈盈的说道:“福来,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你试试看。”她买的都是宽松的款式,为的就是显怀的时候也能穿。
佟福来赶忙起身说道:“好,我这就去试。”虽然他不喜欢每天倒持得油头粉面,但伯母的心意一定要领,他走过去接过给自己买的东西,脚步轻快的上了楼。
“妈,福来的东西我给他买就是了,大冷天的您就别往外跑了。”钺之心疼母亲,立刻放下手里的报纸,来到她身边帮母亲脱下了裘皮大衣,挂到了衣架上。
“没关系,我坐车出去,不冷......天禹,可算是有小狗陪你玩儿了。”她看着小孙子和小狗高兴的在客厅里跑着玩儿便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也不在意小狗满处拉撒,一会儿让仆人给收拾了就好,只要天禹高兴,这点儿麻烦算啥?
“小狗拉粑粑好臭!”小男孩皱着眉头,捂着鼻子说,他好奇望着小狗蹲在地板上大号,为啥狗不会去茅房解决,只会满处大小便呢?
这时仆人老黄就拿着撒把和拖把过来打扫了,他乐呵呵的说:“小少爷,你得教小狗在一个地方拉尿,不然以后它就认准了这个地方了。”
“哦,那我要带它出去拉粑粑。”他说完就要牵着小狗要往外跑,可却让奶奶给拦住了。
“外面下雪了,等奶奶给你拿件皮袄穿上再出去,钺之,你带孩子去花园里逛逛吧,总憋在家里也不好。”她说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最活泼好动,最不喜欢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了。
孩子爹满口答应:“等孩子换了衣服,我就带他出去。”他下月要回北平呆到三月底才能回来,这段时间都见不到福来和儿子,肯定会很思念的。所以,趁着现在还在家中,就多照顾天禹一些,尽尽做父亲的职责。
福来把衣服统统试穿一遍之后,赶忙下了楼,但却不见儿子和钺之,连忙问“婆婆”:“伯母,天禹呢?”
“钺之带他去花园里了,衣服都合身么?”她坐在沙发上喝茶,心情难得的好,而且怎么看福来怎么顺眼,根本就不纠结眼前的人是不是“阴阳人”了,因为这毫无意义,沈家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利益,健康活泼的孙子天禹。福来就是沈家的第一功臣,他们更不能挑三拣四。
“都很合身,宽松些日后还能继续穿,我出去看看,您歇着。”他披上黑色皮大衣戴好狐皮帽走出了门,来到了花园里。
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儿子带着小狗在没过脚面的积雪中慢慢的跑着,沈钺之则跟在后面,仔细的守护着。
他来到情人的身边,柔声说:“衣服也不扣好。”随手就帮钺之扣上了大衣的扣子,围好了围巾。
沈钺之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深情款款的说着:“我不冷,你别冻着,回屋呆着吧,我陪儿子在外面玩会儿,呆会儿就进去。”
“我想出来透透气,下雪了空气就很清新,东北的雪果然很大,马上就要没过脚腕了。”他抬眼望着鹅毛似的雪片发出感慨,所有的道路,树木都披上了银装,就连停在院子里的两辆黑色轿车都被大雪染成了银白色,但空气却很新鲜,犹如在没有车马喧嚣的郊外一般。
“爹,沈叔叔,小狗撒尿了。”天禹喊道,他看到黑黄灰色的小狗叉开小短腿蹲在雪地里,屁股后面冒出一股热气,觉得很有趣,这可是在南京见不到的事物哦。
“雪下大了,快进屋吧,小狗也会冻坏的。”福来叮嘱,他主要是怕孩子冻感冒。
天禹“哦”了一声便带着小狗来到了父母身边,不解的问:“小狗也会生病么?”
“会,小狗和小朋友一样,需要人来照顾,不好好照顾也会病的。”沈钺之耐心的给孩子解释,天禹认真的小模样像极了福来,实在是可爱得不得了。
“我们进屋吧,小狗病了要吃药打针,打针很疼!”他不禁为小狗担忧起来,年前自己发烧的时候就被奶奶送到医院打针,他的屁股蛋子都要痛死了,在医院“哇哇”大哭,结果引来护士阿姨的强烈关注,他立马就忍着疼不敢乱喊了。
吃过晚饭,佟孝成才和沈慕函从军营里归来,两人谈笑风生,完全不见了头一天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儿,俨然像是两个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亲热。
佟福来极为不适应,他惴惴不安的走进了卧室,便让沈钺之一把拽进了卫生间。
“说好了晚上一起洗澡的,快脱衣服。”某人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了,还色迷迷的盯着他。
“我想去我爹房里坐一会儿。”他放心不下,想问问父亲究竟是怎么和沈伯父谈的,到底让不让自己留在奉天,一连串的问号在他脑海中浮现。
沈钺之拦住他,板着脸说:“你别捣乱了,他们有他们想谈的话题......让我帮你脱,来。”他知道父亲一定说服了佟先生,所以心情就更加放松了,手脚麻利的解开了福来的短褂,又去扒人家的裤子。
福来慌忙捂住裤裆,皱着眉提醒:“咱们现在不能做!”如果一不留神容易会让胎儿流产的,这家伙每次都太“激烈”他可不能冒险。
“我不碰那儿......但是,你得让我弄后面。”这是沈少校日思夜想无数次的“梦想”,之前因为福来对他忽冷忽热,所以他一直不敢提出来,现在时机成熟了,他自然不能再忍耐。
说完他就上前一步,抱住了佟上尉的细腰,在那柔软红润的嘴上啄了一口。
福来傻了眼,他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所谓的“后面”就是屁股吧?就算他没啥经验,也能猜出来,钺之原本就是男女皆宜雌雄不分的花花公子,和男人做的时候自然是要享用后面的,但他还是很难接受,自己又不是没有地方接纳此人,忍耐几个月就不行吗?
他心一横,用手抵着钺之的胸口宣布:“我不能让你弄我屁股!”
沈少校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眯着眼睛温柔的劝慰:“宝贝儿,这又不是特别难为情的事儿,乖,我会让你舒服的。”福来是他的人,每个地方,每一寸肌肤都是属于他的,所以他有权利要求后面。
“不行......你再等三个月就好,忍忍吧,要不我用嘴让你出来。”福来涨红了脸说着,他知道沈钺之精力旺盛,要是硬让人家憋着确实有点儿过分。
沈少校扶着他的肩膀,不高兴的说:“我就要弄你后面,难道你还想留着后面给别的男人不成?”
佟福来哭笑不得,只得推开他别扭的答道:“你这么讲我会生气的,你明知道我只和你睡过。”
“但我还是很不安,要是你哪天突然离开我,我不又是一个人了?”虽然福来给自己生了儿子,现在又呆在奉天,但他还是不踏实,总觉得福来说不定哪天就会不辞而别,消失不见。
他望着深爱的男人,抚着对方的面庞,苦涩的笑了:“你是我最珍爱,最重视的人,没有人能代替你的位置。”他确实无法做出保证,因为讲出不负责任的海誓山盟其实更残忍。
沈钺之将他揽入怀中,哽咽的说道:“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他果然还是不忍心说狠话,有朝一日福来真的要离开,他又能保有几分理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