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你必须离开他
我的说话声在房间里响起后,外面的薛舰尘一下子没了声,我沿着墙壁摸到门口然后缓慢地往外走,见薛舰尘不说话了,我冷笑一声淡漠道:“怎么?我就是看不到而已,难不成你还当我聋了什么都没听见?”
“夏远。”薛舰尘低声喊了句我的名字,他对着电话那端的人说:“竞存,夏远知道了.......”
我不知道周竞存跟他说了什么,或许也跟他一样愣住了,没料到我会听到,毕竟我可是个瞎子呀,什么都看不到,就连在机场掉了包的男人我也没发觉,真特么的傻。
心底里气恼极了,我不想去想周竞存是因为什么,我不愿去面对他的理由,我只觉得他这是在欺骗我,他大概可以跟我说清楚,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我早就说过了,如果他工作忙,有时间要处理解决,他可以不用管我的,有阿姨陪着我,吃饭这种最基本的生活需求我也能够自己做到。
可他什么都不告诉我,甚至没有给过我任何暗示。
这样做,把我当做什么了啊?
是真的在为我好吗?可我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好。
我双手紧紧攥着,耳边有男人的脚步声,随即,薛舰尘将手机递到我手里,他轻声说:“竞存跟你说.....”
不过我并没手机,而是僵持了近半分钟,薛舰尘低低的道:“夏远,竞存并不是有意要骗你,他脱不开身,又不想你担心,所以才让我陪你过来的。”
薛舰尘说完,他伸手握住我的胳膊,将我拉扯到一旁的沙发坐下,然后又说了句:“你先接电话。”说完,薛舰尘转身去了房间,这个套房有两间房,下午时,服务员就跟我说过了,当时我并没有多想。
薛舰尘将房间的门关上后,客厅也一下子安静了。
我就这样握着手机,电话那端的人是否还在我也不知道,但我一直沉默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几分钟过去了,手机里传来周竞存低沉的声音:“在听吗?”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真的不至于说不出话来,所以只要一听到我就怒火中烧恨不得点燃他。
我紧抿着唇,将手机送到耳边,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继续道:“别生气,好吗?”温和的语气带着几分求和,他说:“我并不是骗你,只是不想你担心......”
“那你就没想过我会发现?还是说我在你心里智商就这么低?”
“不是这样。”周竞存耐心地解释道:“我没这么想。”
“是,你是没这么想,说到底,你只是不信任我罢了,你让我要相信你,可你呢?微博上爆出的那些事情,我不问你也不会主动告诉我,你以为我看不见我就不知道了吗?”我本不想说的,但周竞存之前自己还说我们不要有所隐瞒,有什么要一起承担,可他有事情了就是瞒着我。
已经不止一次了,虽然我不知道是真的少很多烦心的事情,但相比之下,我还是希望知道。
不然每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我就感觉自己跟他相隔的很远。
周竞存应该没想到微博上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所以停顿了半分钟才缓缓开口:“那些事情,我不在意,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可你知不知道,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情,我都在意,我都想知道。”
“你会介意么?”男人深沉如潭地语气突兀问道,我眉心一拧,淡淡应着:“我不介意,我只是生气你不告诉我,明知道我看不见,你还瞒着我,我生气这个。”
我的回答,让周竞存发出低笑声,他说:“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告诉你。”
“是想补偿我?”我轻哼一声,周竞存如实回答说是,不过他还说:“也不全是,主要是觉得我们要复婚了,总得给你一个交代,让你知道我的过去以及我的父母是怎么样的关系,免得以后你又跟我闹。”
他说我闹,我这就不开心了。
我嘟喃道:“如果你不对我隐瞒,我才不会闹。”
“是,都是我的错,所以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周竞存说的一本正经,但语气中还是带着明显的笑意。
我抿了抿唇,将自己的疑虑问出声了:“妈妈跟莫宛......谁先认识爸爸?”
这个问题,我憋了很久。
因为周竞存比周深大,也就是说周竞存的妈妈肯定比莫宛要先跟周孟海在一块,但是莫宛现在所做的完全超出了一个第三者的范围,太过嚣张了。
对于我的问题,周竞存顿了顿,嗓音黯淡道:“妈妈不是小三,她们认识比莫宛早,大学时就在一起了,周家不同意他们交往,逼迫妈妈分手......”
周竞存说,周孟海的父母也就是周竞存的爷爷奶奶看中门当户对,但周竞存的妈妈家里只是普通人家,周家当时需要莫家的经济帮助,所以逼迫周竞存妈妈离开周孟海,为了周孟海的前途以及受不了侮辱她只能放手离开,但她那时候已经怀上周竞存了。
一个未婚的女孩却怀了孕,在那个年代是要被人唾弃的,但她不顾家人反对坚持生下周竞存,一个人带着周竞存从未跟周孟海联系过。
莫宛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当她发现了周孟海有过这样一段感情,一直处处限制,所以从结婚起他们的关系就不太好。
直到周孟海发现周竞存是他儿子,并且与父母商议要将周竞存接回周家,可莫宛不愿意,用离婚净身出户威胁周家,并且让周孟海给她一个儿子,所以这才有了周深。
周竞存是在周深上小学之后才回的周家,莫宛不愿意让这段她认为丢人的过往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威胁周竞存不许在外提起,不然就找人弄死他妈妈,虽然是威胁周竞存,但事实上,莫宛也真的这么做了。
只要周竞存的妈妈安顿好自己的住处以及工作,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破坏,因为她有莫家做靠山,又有周氏这么大的公司在,她要动手脚耍心机很容易,当周竞存的妈妈初次发现自己得了企鹅病的时候,她让医生不接收并且阻断了跟周孟海的短暂联系,从那以后,周竞存的妈妈对莫宛产生了极大的畏惧。
这也是为什么周竞存对莫宛如此痛恨的最主要原因。
周竞存在莫宛给予的这种心理压力上度过了整个童年以及青春期,直到他上高中开始,才渐渐跟莫宛有了最直接的对峙。
但周竞存意识到整个周家的话语权都在莫宛手上时,他开始改变主意,尽量不和莫宛正面冲突,一方面让自己的妈妈离开江城,另一方面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他放弃了出国的机会,为的就是能够尽快接手周氏。
当然,有周深在,他是不可能接管得了周氏的。
但周深和周竞存关系从小就好,他在莫宛宣布管理人的时候更改了自己的名字,他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周竞存能够放过莫宛。
所以周竞存才一次次犹豫不决,对莫宛下不了手。
因为有周深在这中间成了阻拦,因为周深的死,周竞存没办法不去顾虑他当初说过的话。
周竞存告诉我,他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前些年彻夜难眠,都是靠药物度过,跟我结婚之后才慢慢开始好些了。
听到他说的这些话,我既心疼又难受。
他心理承受的东西太多了,却从来不告诉任何人。
即便是我,他也是第一次愿意吐露。
周竞存淡淡地说:“你乖乖在帝都看眼睛,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打给我,我给了薛舰尘好处,你可以随意指使他做任何事情,晚上休息房间门不用关上,他会睡在客厅,有什么事情直接喊他,不要觉得麻烦或者不好意思,明天他会陪你去医院,其他的事情,等回来了我们再说,好吗?”
周竞存像是在嘱咐一个小孩子一样,把所有能够考虑到的问题都安排好了。
我低低地嗯了声,又忍不住好奇问他:“如果我没发现,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
“你没那么笨,我的猜测也是这个时候你会发现不对劲儿,如果你还没发现的话,只能说你太不在乎我了。“
“按你这么说,反倒成了我的不是?早知道我就应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逼着薛舰尘帮我洗澡。”
“是么?那你问问他敢不敢?”某人威胁的冷笑一声:“不许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你乖点,嗯?”
我不情愿的哦了下,嘟着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三个字,想跟周竞存多聊会儿,但听到宋岩催促他开会的声音,我问:“你还在工作?”
“嗯,在周氏,准备开个股东会议,可能得要俩小时,你先去休息,我明天再打给你。”周竞存低声应着,他的语气听起来有那么一丝的倦意。
我提醒他早点忙完休息,不要因为工作累垮自己。
结束通话后,去房间里洗澡的薛舰尘也出来了,见我定定地坐在沙发上,薛舰尘走到我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他说:“在担心竞存?”
“他在周氏开会,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我将薛舰尘的手机递还给他,然后双手十指紧扣交叠在一起。
薛舰尘接过手机,轻声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虽然有些人是莫宛的,但竞存管理了周氏这么长时间,打来的利益以及公司的发展都是有目共睹的,在这个现实的社会,没有多少人会跟钱过不去,尤其是那些看钱比命还重要的人。”
“但愿吧!”我微抿着唇,心底却有几分担忧和不镇定,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总感觉接下来的事情没那么容易。
.......
次日早上,在房间里吃过早餐后,薛舰尘便陪我去了医院。
医院的地址在帝都某胡同,是个私人医院,人特别多,薛舰尘一直拉着我,期间还是有不少人不小心碰撞到。
在来帝都之前就已经联系好了眼科的专家,所以除了拥挤其他的都还算顺利。
眼科专家看了我在江城的检查报告,跟薛舰尘用专业术语聊了聊,但我根本听不太懂,所以只能等会儿回去在问薛舰尘详细情况。
眼科专家给我做了几个简单的小检查,然后建议我拆开纱布像正常人一样,这样有利于恢复的速度,说不定在强光的刺激下恢复更快。
不过到结束也没提到我想知道的,周竞存之前告诉我是因为视网膜收到了碰撞,需要慢慢恢复视网膜时间不会很慢,可专家给出的结果是要在强光的刺激下恢复会更快。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并不是视网膜收到了影响啊?
从专家办公室出来,我抓着薛舰尘的手问了句:“我的视网膜是不是还不能恢复?”
薛舰尘似乎在组织语言,几秒后才开口说:“视网膜的恢复就跟人身上受到了伤一样,是需要时间的,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恢复的快慢也不一样,你别着急,医生给你开了药,按时服用就好。”
听到薛舰尘的解释,我并没有觉得解开了心里的疑虑,反而是觉得有几分的担忧。
不过最终我也没在开口问了。
一路回到酒店,薛舰尘提醒我吃了药,然后他期间又出去过一次,自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房间里,不过倒也不觉得无聊,自从眼睛出了问题,周竞存便给我用手机下载了语音小说,我听的很快,已经听了好几本。
以前倒也不喜欢小说,觉得不如电视,但现在反而觉得比电视好多了,可以凭着言语和文字在脑海中勾勒出想象的画面,电视有些时候演员并不合适所演的角色反而会失望。
我们在帝都待了两天,第三天早上的飞机回了江城。
跟薛舰尘这两三天的相处,我发现他是个特别耐得住无聊的人,飞机上,我问他:“周竞存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呀?你居然肯答应陪我这个眼睛看不到的瞎子来帝都。”
“别这样说自己,竞存听到了也会不高兴的。”
“没关系,我自己也不介意。”我真觉得无所谓,反正只是暂时的,又不是真的瞎了,我托着下巴面对着薛舰尘:“你还没回答我呢!”
“也没什么好处,就是有些我需要的东西而已。”薛舰尘有些不太好意思,估摸着是什么隐私,我就点点头,一副我懂得表情笑了笑。
之后,我又问了薛舰尘周竞存妈妈的状况,薛舰尘说可能最多也只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如果不是靠药物维持,早在一年前就已经不行了。
但周竞存坚持,即便是没办法跟她有任何的互动和沟通,但只要她还有一口气,他就会觉得属于他心里的那个家还在。
周竞存也知道只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了,所以他希望在这期间能够重新拿回周氏。
......
回到江城,宋岩已经开车到机场来接我们了。
周竞存没来,早上在帝都机场时就跟我说过了,他今天得去趟老宅,所以没办法来接我。
宋岩先送薛舰尘回家,然后才送我回别墅。
我问宋岩:“他去老宅又是找莫宛签字吗?”
“不是。”宋岩透过后视镜望着我,他说:“周总父亲回来了。”
对于周孟海的行踪,我一向是不太感兴趣的,怎么说呢,从周竞存告诉我的那些话里,我能够感觉到他很爱周竞存妈妈的,但作为一个男人,他这样只会同时伤害两个女人。
如果他能够很好的平衡莫宛和周竞存妈妈的关系,也许周竞存今天和莫宛这样争锋相对也就不会发生了。
周孟海自从上次跟莫宛提出离婚之后就一直待在海城,居住的是海城哪栋别墅,他现在突然回来,是自愿的还是周竞存的意思,我很好奇。
所以准备等周竞存晚上回来问问他。
宋岩把我送回别墅后就离开了。
阿姨牵着我的手轻轻抚着,对我说话的口吻也是一副对自己女儿的感觉:“太太,您是不是在帝都吃的不好呀?怎么感觉都瘦了?”
“阿姨,我才去两天而已,哪有这么快瘦啊!”
“您自己感觉不到,手都细了,脸上的肉也没了......”阿姨叹着气,越说越愁眉苦脸。
我反握住她的手笑道:“那您就帮我补回来吧!”
“必须得补回来,太太,您可别不当回事,现在养好身体,明年就能要小孩子了。”阿姨的话,带着惋惜,但更多的还是语重心长,似乎怕我会因为之前流产的事情而对生孩子失去兴趣,还一劲儿等到了她这个年龄就知道孩子有多重要了。
虽然很可惜第一个孩子的失去,想在提起也不免会想到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已经过去了,人不就是要前看么?
.......
夜晚,已经八点多了,周竞存还没回来。
我从帝都回来除了见过宋岩一面得知他去了老宅,他也没主动给我打一通电话,我又怕他有事不方便所以一直没敢打。
阿姨帮我放好洗澡水,又替我找衣服,然后让我先洗澡,除了周竞存我谁都不习惯,所以阿姨便在浴室门口等着。
洗完澡出来,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阿姨替我吹干头发,然后又下楼给我准备了点儿水果打发时间,我这两天一直心慌慌的,实在是按耐不住了,就让阿姨用我的手机找到周竞存的号码拨过去。
很快就通了,但接听的人并不是周竞存。
是宋岩。
我问:“他人呢?”
“周总还在开会。”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又是这么晚开会?”
宋岩沉默了一下应道:“太太,没什么事。”
“宋岩,你是希望我自己去周氏找他吗?”鬼才信没事情发生周竞存会一个电话不给我,我深吸了一口气,平息好自己的情绪后才说:“你不告诉我,我不放心,你跟我说了,就算事情很严重我也不会打扰他。”
我的保证,让宋岩动容了,他说:“莫家提出让周总拿出当初投进周氏的钱就将周氏给周总,支持莫太太的几个股东看了网上的消息之后,也一致提出让周总跟莫太太做亲子鉴定,如果周总不是莫太太亲生,那么就没资格插手周氏的任何事宜。”
我微眯着眸,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瞳孔紧缩着,股东们提出这样的要求,无疑肯定是莫宛的意思。
周竞存根本不是她亲生的,她这局肯定赢定了。
无论周竞存答不答应,她都占上风。
我问:“他是怎么打算的?”
“现在还在跟股东们开会商讨,周总手里有之前收购的股份,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维持现状是最差的结果。”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周总手里的资金不够,所以没有其他办法。”
“我明白了,你先忙,不用告诉他我打过电话。”免得他知道了又要分心。
在资金上面,我没办法帮助周竞存,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少给他找麻烦。
阿姨陪我等到凌晨,周竞存还没回来,为了让阿姨去休息,我就说困了要睡觉,但我躺在床上,基本一夜未眠。
周竞存没办法接管周氏,那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一直到次日清晨,周竞存也没回来,不过阿姨说周竞存给她打过电话,六点左右打来的,让我不要担心,晚上回来陪我吃晚饭。
我没去特地打给他,而是特别乖的待在家里。
上午,王希的电话打来,打的是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打来过了,因为认识我的都知道我最近不方便。
当我接起,那头的女人说是王希的时候,我愣了那么几十秒。
我问:“有什么事吗?”
对于王希,我并不陌生,之前还误会过她跟周竞存。
王希的声音特别强势,带着雷厉风行,她说:“方便见个面吗?”
“不太方便,有什么事情就在电话里说吧!”
“也好,你的眼睛还没什么起色吗?”王希的语气倒是听不出讽刺和别的意外,只是淡淡地犹如流水声。
我轻咬了下唇瓣,低低道:“医生说还没那么快恢复。”
“那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开门见山直说吧,我希望你能够离开周竞存,你别误会,我对他并没有感觉,我不喜欢男人,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不忍看着他因为这点儿小阻挠前功尽弃,据我所知,你的眼睛并不是像周竞存说的那样,应该是在车祸的过程中受到了压迫导致失明,我可以送你去国外治疗,但你目前必须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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