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路同行
对于她的反应，高冷的督主大人一时有些理解无能。
“嘶……那个，他们逼你什么了？嘶……是不是也说不答应就……嘶……就杀人啊？”
殷绍愣了愣，道：“没有。”
“那你是自愿的？”
“嗯。”
殷绍以为她还要追问什么，却见她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快速的挤到他身边来。
他皱着眉头，横手下意识一拦：“你要做什么？”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谨慎。
初音根本不在意，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往他身上一推，然后顺势往前紧紧的靠着他，压低声音道：“嘘！你老是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是个姑娘我都没说什么，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被批评小心眼的督主大人表示：……
初音压低声音愤愤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晓得的，一定是那些黑衣鬼逼你的对不对。就跟我一样。那个什么同知还说让我自己决定要不要当丫环。我能自己决定吗？他一边擦着刀一边问我，还问个球球！”
当她愿意跟他挤一起啊，还不是怕神出鬼没的乌衣卫听到不敬之言，会杀她个措手不及么。
殷绍瞥了她一眼没作声。对于她厚着脸皮的行为，除了猛一接触时有抵触外，其实真碰上了，也没他原以为的恶心。
他由着她靠在身边，虽然不晓得她为何忽然放低了声音，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语也略略压低了声音：“那你现在不是做的挺好的。”
“现在好是没错，可以后不晓得啊。宫里那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肯定很惨烈。也不晓得我家小姐能不能得恩宠，如果失宠了，我不就要跟着她一起进冷宫啊。”
殷绍一噎，要是宋佩瑶这么容易进冷宫，他花这么大的心力做什么？对于身边这个乌鸦嘴，他黑着脸不想理她。
初音勿自幻想了一下进宫后的生活，感慨着生活不易冷宫尤甚，再发散思维万一她做错事说错话，被贬到浣衣局掖庭宫什么的去，顿时惊恐：“殷绍，要不，我们还是逃吧。”
殷绍：……
他冷笑：“逃？你要往哪逃？乌衣卫众，遍布天下。你休存这种想法，否则连京城都尚未走出便被逮回都抚司，进了诏狱。”
他这么一笑，初音更怕了，她又往殷绍身上挤了挤：“那，那如果我不逃，乖乖的进了宫，如果不小心犯了错，你说他们会救我吗？”
“看情况。”
“可我已经是乌衣卫的人了，他们怎么可以不救自己人？”初音很震惊。
“乌衣卫那么多，每一个都要救，督主何来时间？再说了，事情办不好，本就废物一个，为何要救？”
初音顿时丧气，她一手挽着殷绍的手臂，一手转着他的袖角打圈圈：“我也就说说，才没那么傻呢。倒是你，你要小心啊。”
殷绍奇怪：“小心什么？”
“小心你们督主，我只是个受命去服侍主子的丫环，反正也接触不了什么大事。你身手那么好，进了乌衣卫一定会受重用。到时候，说不定苦活累活都你去。”
殷绍今天露的那一手在初音心底深深的刻下了印迹，她瞧得真切，殷绍那一掌，根本就没有直接接触到，雪球完全是凌空就给炸了，炸得细碎如烟尘。
就冲这一招，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可是武功再高，涉及庙堂之事都会力有未逮，不然你瞧，为何那么多江湖上有名的侠士，一入了官府，就被磨灭了本性。
朝堂水深，一不小心就得淹死。
“时间久了，也许会接到什么大案子，案子越大越危险。你们督主不是个好人，你要小心他给你下毒。江湖上，经常有人拿毒药威胁控制人的。”
殷绍侧头，看着身旁的姑娘一脸认真的告诉他，他这个乌衣督主，是个十足的大混蛋。
心底一时竟不知是何滋味。
“为何这么说？督主乃乌衣之尊，岂可随意污蔑。”
初音有些愤愤：“我又没污他。他本来就给我下了毒，幸好我命大没事。”
“那你为何没事？”
“我体质好啊。哎呀这事说了你也不懂。”
殷绍：……
“总之，你要小心他。这人还老是暗搓搓的躲着，肯定是见不得人。长得一定很丑！”之前她本是抱着必死的心，求见众人口中如鬼神的督主，想着瞧瞧仇人一面，下到黄泉也好跟阎王描述描述。谁知几次求见，竟都被拒绝。
肯定丑没边了。
被批见不得人的督主大人此时黑着脸瞪着身边犹在喋喋不休的姑娘，好想一手捏死她。
“好端端的，他为何要害我？”
“我就不晓得了，反正你小心些总没错的。一旦有机会，还是脱离吧。你看天下那么多人都在骂乌衣卫，肯定不好。”
殷绍目光一闪，眼底浮出一丝阴翳：“你说得不错。”
“我还想过，在这种人手底下办事，一定没有出头之日，你做得好，他不放心。你做得不好，他用着不顺心。”
眼前这个极力抹黑自己的姑娘损人真是不遗余力，他何时成了这种心胸狭窄的不入流之辈？他不敢说都抚司内人人都忠于他，但他向来用着顺心顺手的绝对是位高权重，且一定忠诚。
他们忠的不是乌衣卫总指挥使司这个位置，而是他殷绍这个人！
当然，这些他都懒得跟她解释也无从解释。
不过在听得她说狠了，才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一二：“你这无凭无据之事，还是少说为妙，免得招来麻烦。况且我相信，若差事办得妥当，定能得他赏识。他若真是那等容不了人的上峰，又如何坐稳督主之位。”
“谁晓得他是不是靠裙带关系走上去的，会拍马屁的人，仕途也会一帆风顺。”初音不屑。
不得不说，某种方面，初音真相了。
殷绍当年的上位之路，的确不同一般。
初音的话如根针刺扎进了殷绍心里，想起永乐宫的女人，他垂侧在一旁的手慢慢屈起，骨骼轻响间，他爆起冲天怒意。
而这股怒意在看到傻兮兮揉着脑门间或看他的初音时，奇迹般又缓缓的消了散去。
他何必在意呢，都是要死的人！
无论是她，还是她！
大约是殷绍的身体一瞬间的僵硬提醒了初音，既然殷绍已经进了乌衣卫，她要是一直说这些负面情绪的话，也许会打击殷绍的工作热情，万一办砸了事，不得提前被咔嚓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在没想到好的逃跑方式之前，还是顺着比较好。
是以，她又开始安慰他：“其实吧，我觉得也不用太介意。既然我们现在逃不了，那就好好办好差事。而且我觉得你说的也挺对，如果那个督主真的很坏又没能力，就算背后有人提携，也肯定早被人赶下了台，哪能到现在还逍遥。”
“为何突然改口？”
初音瞪他一眼，还不是怕你一时想不开英年早逝啊。
“我只是觉得，督主就算是个杀人狂魔，想来，也应该不会对自己人动手吧。”
“方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他曾下毒害过你？”
“哎呀骗你的，这话你也信，真下毒了我还能在你面前坐着么。”
要不是殷绍确认自己真干过这事，还真被眼前这姑娘给骗了。
“总之啊，我们还是努力吧。当然，如果以后有机会能离开，我们还是一定要离开。”
初音以一句话作为总结：“一切为了明天！”
说完她还拍了拍殷绍的肩膀，以资互相鼓励……
马车很快到了富顺伯府，初音欢喜的撩开帘子跳下马车。
殷绍只觉身旁一空，湿冷的空气顿时袭上心头……
初音站在马车边上跟他道着谢，然后往挂着大红灯笼的伯府走去，远远的看着大门口来回踱步的男人。
“三少爷？”
宋清麟一顿，然后大步走过来：“初音，你去哪了？一整天都没见到你。”
“大过年的，出去玩啦。你在门口干嘛？”
“呃……啊……就是晚饭吃撑了，所以来回走走消消食。”
你想消食府里那么大的花园你不逛，你在门口磨地皮？
初音不信的睨他：“哼哼，撒谎吧？”
宋清麟尴尬的挠挠头：“其实……其实我是刚和怀棠喝了酒回来，走到门边刚巧看到你。”
初音一喜，一掌拍在他肩头：“真巧，我今天遇上了个好朋友，还在他家吃了饭。”
“年夜饭你跑人家里去吃？”宋清麟脸一黑。
初音奇怪：“有什么不可以？”她本来就不是富顺伯府的人，年府饭想在哪里吃就在哪里吃，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你还不是大年夜的和人出去喝酒了。
宋清麟抿了抿唇，他的目光落在街角那辆马车上。
车门两边挂着灯笼，一个车把式盘腿坐在车辕上，门帘卷起，他看不清马车的内里，却直觉有人正望向他，一股无形的威压。
“有人送你回来？”
“是啊，我朋友。”初音站在台阶上向殷绍挥挥手。
只见极厚的帘子一落，马车默不声响的掉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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