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祸不单行

    在9号监室解除黑风恢复接见的这个星期，周扬的父亲来看过他两次，周三的时候来告诉他案子有了转机，检察院同意给他算自首，这就意味着法院可以轻判了。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激动。周扬问我妈怎么没来，父亲说你妈最近身体不太好，在家里休息。周扬忙问具体情况，父亲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小感冒罢了。
    父亲周六又来告诉周扬替他请了一个律师，以后律师会了解案情，他让周扬好好配合，周扬点了点头，问我妈身体好点了吗？父亲说，好多了，但是最近天气不太好，所以没让她来。周扬却知道父亲不让她来是怕她回去之后难过。最后周扬又问，晓磊怎么样了？父亲说，晓磊很乖，经常来家里陪你妈说话。周扬说哦。父亲又说，晓磊上周三来看你没见着，本来这个星期要来看你的，但是他们单位组织出去学习去了，恐怕要学习一个月。周扬听后表示理解之余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和父亲接见后的第二天，虽然不是接见日，周扬又出去接见了。这回来的是王斌和肖然。王斌找了熟人，直接在提审室见的周扬。
    王斌一见周扬就嚷道：“你小子怎么傻到去向陈达明借钱？”
    周扬苦笑：“谁让我周围都没有一个有钱的朋友。”
    “......”
    周扬问：“老实说，以你专业的眼光来分析，我这个案子会被判几年？”
    王斌想了想，“现在不好说，最起码要等起诉书下来之后才能知道。”
    周扬说：“其实我有心理准备，就算判个七年八年的我也认了，权当又上一次大学了，不过上的还是封闭式的军事院校。”
    王斌笑道：“你家大学念八年啊？”
    周扬鄙视道：“难道我不可以假释或者减刑？”
    王斌乐了，“看来周扬同志在里面法律法规学得很好嘛！不过，这十万的金额是一个坎，操作好了就可以判到十年以内，如果要再降就要看你是否有立功了？”
    “立功？”
    “对，说白了，就是检举他人的犯罪行为。”
    “哎，我又不是惯犯或者团伙犯罪，哪有什么可检举的。”周扬叹了一口气。
    王斌拍了拍他的肩膀，“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不用想太多了，我们都会帮你的。”
    “咦，肖然呢？她没跟你一起来？”周扬问道。
    “她替你存钱去了，还给你买了几件衣服，正在外面登记呢！”王斌说。
    周扬一拍脑门，“快快快，让她别存，我账上都快超过5000了。”
    王斌一脸诧异，“靠！难道这也算是受贿？”
    “去你的，我是说我钱已经够用了，在这里管吃管睡的，哪用得了这么多钱？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是真拿钱给我，不如拿现金给我吧。”
    “这里面能用现金？”王斌更为惊诧了。
    周扬不得已用言简意赅的语言把基本情况介绍了一遍。王斌说：“这会儿她肯定已经存了，还好我这里还有点。”
    周扬问：“有多少？”
    王斌可怜巴巴地掏出一百多块钱，说：“就这点了。”
    “不会吧，这么可怜！”
    “这回你知道结婚后的苦恼了吧。”王斌苦着脸说道，“诶，你给我留点，我还留点烟钱呢。”
    周扬象征性地给王斌留了二十，打趣道：“人穷志短，典型的妻管严。”
    王斌不干了，“谁说我是妻管严了，我那是尊重。我平常一般不发火的，一发起火来连我自己都怕，肖然我让她站着她就不敢坐着，我让她往东她就——”突然他看见周扬的眼神不对，猛地打住，一回头，站在背后的不是肖然又是谁？
    “老婆大人，你怎么进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呀？”王斌一脸笑容，此时比那李莲英也强不了多少。
    “说呀，你继续说呀，怎么不说了？”肖然板着脸道。
    “哎呀，我刚想到车门还没锁呢，你们慢慢聊，我去去就来。”王斌说完溜之大吉。
    王斌走后，肖然看着隔着铁窗的周扬，心情五味杂陈，“周扬”她轻轻了唤了一声，顷刻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然然，你别哭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周扬忙安慰道。
    谁知肖然一听哭得更厉害了，哽咽着说道：“是，是我，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你为了我，就不会向陈达明借钱，不向陈达明借钱就不会......呜呜呜......”
    “然然，你记得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吗？”
    肖然边哭边使劲地点头。
    “有些人，有些事根本无法去寻求一个公平的解决方法，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曲折人生。人生的道路上布满了荆棘，充满了坎坷与困难。有些困难时不能依靠某种方法去解决的，它只是需要你去承受和面对，你尽管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去体味，体味人生，体味人生给我们带来的酸苦，我却能把它当作一种享受，享受苦难，我会痛并快乐着。”周扬缓缓地说道。
    听着周扬说完，肖然被他情绪所感染，也跟着念着：“体味人生，享受苦难，我会痛并快乐着。”
    “你看，这样一想，是不是感觉好了很多？”周扬问道。
    “嗯。”肖然轻轻地答道，“你在里面不要亏待自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周扬也重重地点了点头，尽管他知道这里面只能是能买到什么就吃什么。
    “你们单位这个月组织去学习吗？”周扬突然问道。
    “没有呀，你怎么想到问这个？”肖然不解。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哦，对了，晓磊还好吧。”
    “晓磊她调到晚报去了，单位地址在老城，我这久都没和她联系。”
    “什么时候的事？”
    “该有一个月了吧。”
    这时，王斌走了进来，说道：“周扬，今天我们得走了。”然后用嘴努了努门外，又压低声音说道：“你懂的。”
    周扬知道这是托关系接见，很不容易的，遂表示理解，于是向二人道别。
    肖然走到门口又倒了回来，“周扬，你保重，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看你。”
    周扬点了点头。
    周扬接见回到号里，他隐隐有种不对的感觉，日报和晚报虽不属同一个版面，但在同一个系统，没理由肖然不知道学习的事，但是他又在想，说不定是晚报效益好，悄悄组织出去旅游了，所以没敢声张出去。想到这里，他感觉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下。
    肖然也想到该给程晓磊打一个电话了，电话接通后，接电话却是程晓磊的妈妈。
    “喂，是晓磊吗？哦，阿姨，我是肖然，什么，您说什么，哦，哦，我知道了，我马上赶过来。”肖然挂了电话满面愁容，“王斌，我们现在赶去人民医院。”
    “怎么了，程晓磊生病了么？”王斌边开车边问道。
    “晓磊被车撞伤了，现在医院昏迷不醒。”
    “什么时候的事？”王斌忙问。
    “就是上星期的事。”
    “靠！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祸不单行了。”王斌说，“这事可不能让周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