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约谈 一

    “周处长，对于您的赏光我感激不尽。”王晴优雅地站起身来微笑地向周扬伸出了右手。
    周扬和她握手的同时打量了一下她，她今天没有穿职业装，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粉红色的运动服，下搭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深v领的白色T恤微微露出深深的乳沟，让人浮想连连。
    “王小姐，你好。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周扬说道。
    “周处果然快人快语，我今天约您来是想向您求证一件事。”
    “哦，愿闻其详。”
    “‘星云’房开的老总陈达明想必您认识吧？”
    周扬点了点头。
    王晴继续说道：“‘星云’的前身是做什么的，您想必应该清楚？”
    周扬忽然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不错，‘星云’无论从资历还是从专业上来看，完全不可能超过‘诚信’和我们，可是，如今它却能和我们两家在一起竞标到最后，您难道觉得这其间没有什么问题吗？”王晴习惯了周扬的说话方式，语气虽然委婉，但是语言已经是够直接的了。
    周扬轻轻地咳了一声，“王小姐，我想你可能是弄错了，我只是负责工程的规划和设计，招投标是领导的事，至于说谁中标好像与我无关吧。”
    “抱歉，周处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星云’对于房地产这个行业不过是半路出家罢了，却能从招标开始一直屹立不倒，甚至挤掉了好几家专业的房地产企业，您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吗？”
    周扬不等她说完，突然站起身来，“王小姐，对不起，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等等——”王晴见状忙说道。
    “王小姐，我再一次向你声明，我只是这个工程的设计者和负责报送规划，你说的那些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是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陈达明或者问我们的领导，OK？”周扬显得情绪有些激动。
    王晴却不愠不火地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件东西，那是一个白色的信封，“您看看这个吧？”
    周扬终于还是忍不住打开了信封，一看，禁不住愣住了——
    只见那是一张张陈达明和很多男人的照片，那些面孔周扬基本上都认识，还有几个特别熟悉的面孔，其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周扬的顶头上司，建设局的一把手——局长陈亦云。
    这些照片上的“他们”都是和陈达明在房间里拍的，周围的环境大都是茶座，咖啡厅，KTV之类，从照片上的人的表情来看，应该都是被偷拍的。
    “这，这是——”最后几张照片映入眼帘，周扬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照片上除了陈达明的另一个人不是自己又是谁？看周围的环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现在这个——上岛咖啡屋。
    周扬好像明白了什么，如果一开始只是内心不爽的话，现在开始有些愤怒了，“王小姐，我不知道你今天约我出来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你让我看这些照片的意图是什么，但是我为你们这种龌蹉的做法感到不齿。”
    “不，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因为这些照片并不是我们偷拍的，这里的每一张图片都出自于陈达明的手提电脑里。”王晴说完微微一笑。
    “什么？！！！”这句话无异于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周扬不可置信的表情。
    “真的，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我说的绝对是真的，至于您要问这些照片是怎么得到的，这属于商业机密，请素我不能告诉您。”
    “王小姐今天约我出来想必是你们燕总的意思吧。”见她如此说，周扬感觉应该不是说谎，眼前的一团团疑云让他又缓缓地坐了下来。
    “您终于可以和我好好谈一谈了。”王晴拿出一支烟递了过来，而自己则另外点燃了一支女士香烟。
    “这说明了什么？”周扬指着桌上的一沓照片问。
    “其实您心中比我还清楚——”王晴顿了顿，说：“‘星云’之所以能走到现在，陈达明一直在暗箱操作，确切地说，他一直在破坏游戏的规则，这些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明。然而，陈达明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居然偷拍了这些照片，就是为了在最终的竞标中捏住这些人的小辫子，让他们投鼠忌器，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周扬心跳有些加速，其实他早就从王子泰的突然调离，陈亦云和陈达明之间的暧昧关系，还有陈达明借钱之爽快就感觉到了一些问题，他总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可以向王子泰曾今说的那样能够保护自己，可是这张无形而又巨大的网还是一步步向他收拢，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周处，周处，您没事吧。”
    周扬猛地回过神来，“我没事，你继续说。”
    “‘绿野仙踪’工程我们也是在招标开始后才拿到方案，由于时间仓促，公司集中了全部的力量来进行勘察、评估、预算???直到整理出投标资料。公司里有全国最好最专业的建筑工程师和最顶尖的评估专业人士，但是到投标那天，几乎筋疲力尽，我们尚且如此，其他那些企业又怎么能在短短的一周之内毫不费力的办完这一切，也许‘诚信’有这个实力，但是‘星云’绝对不可能！除非——”
    “你的意思是——”
    “除非标底早就泄露了。”
    啊？周扬沉默了，“绿野仙踪”是他和王子泰的心血，方案做成报批后，被市政府一直冠为“机密”文件，平时也是锁在规划处的文件柜里，而钥匙也只有自己有，就连局里面能看这份文件的也只有局长陈亦云，难道说???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天局里会餐过后，陈亦云要文件去看，一夜未还，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拿来交还自己，是了，就是那天了。
    周扬想到此不由苦笑了一下，“你分析得没错，标底应该早就泄露了。”
    见王晴不说话，周扬又说：“我说标底不是我漏出去的，你相信吗？”
    “我相信。”
    “你凭什么相信我？”周扬问道。
    “直觉，女人的直觉。”
    周扬觉得这句话似成相识，但一时想不起是谁说的了。
    王晴又说：“若是我不相信您，今天就不会约您出来了。”
    “你们燕总怎么说？哦，我是说你们燕总对泄露标底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每个游戏都有它的规则，也有它的潜规则，但是当有人用潜规则一直去破坏规则时，那他将必然会在游戏中失败。这是燕总的原话，他是真正用心去玩游戏的人。”
    “诚然，你们燕总是一个很用心的人，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这个破坏游戏规则的人就是制定规则的人，那么所有的游戏者再去用心的玩这个游戏就会变得毫无意义。”周扬此时又想到了王子泰离开时的那句话，“我们本来就只是一盘棋上棋子”。
    两人陷入了沉默，良久，王晴微微欠身，“周处长，谢谢您的坦白，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你们有什么打算？”周扬问。
    “我不知道，等燕总作决定吧。”王晴说。
    在周扬起身离开的时候，王晴又叫住了他，“燕总说明天在他的办公室等您，记得带上您的记者朋友。”
    周扬说：“我会按时赴约的。”
    王晴末了又说道：“也许您现在的工作并不适合您，很期待能和您共事的那一天。”
    周扬想了想，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