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丢脸的实验

    隔日，当顾佳匆匆赶到设计团的时候，整个聚星家族就只等她一人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压堂了，让大家久等了。”她刚一进门就哈着腰频频道歉，惹得古乐乐一阵揶揄。
    “顾同学你也太见外了，我们也才到没多久。再说了，聚星家族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礼节，不用这么拘泥。”
    顾佳晒笑着屡了屡耳间的碎发，不期然地发现陆承枫居然也在。
    他站在人群中并没有看她，神情有些冷漠。
    高翔这时候和古乐乐一起抱来了一个大纸箱，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彩色马克笔。
    对上大家不明就理的目光，高翔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今天我们要做的心理实验是需要两两分组来完成的。我们每一位成员都可以从纸箱里挑选任意数量，任意颜色的马克笔，然后用笔在和自己一组的搭档脸上随意的作画。画好后，我们十个人分五组分别去到学校食堂门口、校门前、图书馆、男寝楼下和女寝楼下做30分钟的展示。”
    聚星家族的成员听后一片哗然。
    这是什么鬼实验？这不是明摆着让全校的师生把他们当小丑看嘛！
    高翔没有理会大家的不平之音，继续大声地交代着：“紧接着，我们需要注意的事项有三点：第一点，要尽最大的可能给对方画得越丑越好；第二点，直到实验结束都不可以照镜子；第三点，在做展示的30分钟内，不可以与任何人交谈。”
    “社长！”一个个子矮小的男生微微举了举手，“我们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这跟设计有什么关系吗？”
    围在一旁的其他成员也带着同样的疑问看向高翔。
    只见他很是淡定地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个实验的目的暂时不可以告诉大家，如果提前说了就没有意义了。但，假如大家都很认真的把它完成，那么我相信在创作灵感上一定会给大家给予很大的帮助。”
    古乐乐在他说完后开始给大家分组。
    为了避免关系较好的朋友间“手下留情”，这次的分组是由抽签决定的。
    而很悲剧的是，顾佳和陆承枫被分到了一组。
    陆承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和异议，只是很绅士地让顾佳先在他的脸上“胡作非为”。
    顾佳盘着腿与他面对面坐下，把挑选好的彩色笔整齐地在地上一字排开。
    “今天下午的国贸课你都没出现，怎么反倒来参加社团活动了？”
    她状似随意地问了句，顺手拧开一支马克笔的笔盖。
    陆承枫淡淡地看了眼她手中的笔，声音里没什么起伏：“下午有事。”
    顾佳下意识地瞟他一眼。
    今天的陆承枫很奇怪。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对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
    她不禁有些纳闷。
    前提临走时不是还好好的，现在怎么玩又摆出一副谁欠了他八百吊钱的样子。
    ……算了，反正他也一直是这个样子。
    无视掉心中那股莫名的不悦，顾佳没再追问下去，只是全神贯注地开始了她的“创作”。
    陆承枫的五官很清秀。
    如果刨除他的性格和气质，人们多半都会觉得他是个很英气的女孩子。
    她撇撇嘴，一边忘我地画着一边暗忖：他不是喜欢耍酷装深沉吗？那她今天就让全校女生来看看她们心目中的男神“美丽”的一面！
    五分钟后，她把他画成一名带着胡子的美少女战士。
    其他组员见此情景忍不住低笑起来。
    被画了一脸麻子的古乐乐立即出声：“大家都保持安静！不要透露任何信息！”
    陆承枫并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
    他镇定自若地拿起笔，一支一支地在手臂上试色，最终选择了一支又黑又粗的马克笔。
    顾佳小幅度地咽了咽口水。
    他抬手在她的脸上涂抹，画得很慢也很仔细。他的眼神似乎很专注，像是沉浸在笔尖所划下的每一条线条之中。
    手指与脸颊温和的摩擦让她有些颤栗，陆承枫的脸离她很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绵长的呼吸。
    顾佳的额头上无端冒出些许细汗来。
    十分钟过去了，他才堪堪收笔，对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这笑容，却让她的内心无比的煎熬。
    她和陆承枫这组的展示地点是学校的食堂门口。她无法想象像他这种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半生的腹黑商人会怎样虐待她的“花容月貌”，她好怕刚刚用过餐的师生们会笑得喷出饭来！
    于是，当他们站在食堂前面对无数哄笑与调侃时，她的心中留下了两行悲凉的清泪。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刚好是饭点。
    学生们纷至沓来，皆是停下脚步好奇地“观赏”着他们，手机与相机的拍照声更是层见叠出。
    顾佳想要制止他们，可一想到高翔曾明文禁止他们与别人交谈，就只好紧咬住唇，惶恐地低下了头。
    “……她不就是昨天在校门口的……？”
    “他们是情侣吧？……”
    “天啊！我的陆帅怎么变成这样……”
    “你看她怎么……”
    耳边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好像放大了不止十倍，顾佳的脸色越发地赤灼，低着的头已经快与脖颈呈九十度角。
    在这三十分钟内，她没有勇气抬头，更没有勇气去看陆承枫的表情。以至于在返回设计团的路上，她才发现身边的这位“美少女”竟一直面色无常地迎接着无数探究的目光。
    “你……不觉得丢脸吗？”
    她将大半张脸缩进高领衫里，闷闷地问。
    “为什么觉得丢脸？”陆承枫闲庭信步地与她并肩而行，丝毫没有想要遮掩的感觉，语气反而轻快了许多。“体验没体验过的事情才是生活乐趣的真谛，不是吗？”
    这叫乐趣？
    顾佳白了他一眼，在离4号楼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就快步朝楼里的洗手间跑去。
    古乐乐似乎刚洗完脸，正拿着毛巾在镜子前狠狠地蹭着额头的部分。
    “我靠，刘志下手也太狠了吧！我都洗了四遍了，怎么还这么黑啊！”
    余光中见顾佳跑进来，她拿着毛巾的手顿了顿，不禁感叹道：“顾同学，你的偶像包袱是有多重？怎么这么快就洗好脸了？”
    “什么？”顾佳似乎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只疑惑又紧张地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小巧的瓜子脸上肌肤胜雪，新月般的蛾眉下双眸如澈。
    她因奔跑而不匀的呼吸陡然一窒——
    她的脸上，什么都没有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