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负荆请罪

    古乐乐告诉顾佳，过两天他们社团会安排一次针对残障儿童救助中心即将举办的联欢会做一次统一的设计思路规划。届时，所有聚星家族的成员都必须要参加。
    由于昨天的“袭击事件”，顾佳让孟小晴帮自己跟导员请了假，准备休息一天。她刚好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阅读一下昨天借回来的两本书。
    就当是再一次的临时抱佛脚吧！
    对于顾佳这种没有任何美术基础的人来说，《色彩方案与设计要素》是一本相当要命的书。光是理解暖色与冷色的搭配就花了她一个上午的时间，更别说后续的撞色设计。
    临近中午的时候她才疲惫地合上书，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准备点一支烟提提神。
    哪知刚抽了一口，204的门就突然被人推开了。
    顾佳本以为是她们其中的一个人下了课，可万万没想到进来的是一位年纪差不多四十岁的微胖女人。
    定睛看过去，顾佳不由虎躯一震，这不是寝室管理员吗？！
    手中的烟被她迅速扔到了地上，末了还极为熟练地用脚踩灭。可即便如此，她恶劣的行径还是被抓了个现行。
    管理员瞪大了眼睛大喝道：“你干什么呢？！”
    也不知是当年对寝室管理员的恐惧感延续至今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顾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面对质问也只是畏缩地站在床边不敢说话。
    “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
    她低了低头，声若蚊蝇：“顾佳…工商管理…”
    管理员登时拔高了音调，“你就是顾佳？”
    顾佳怯生生地点头。
    “你抽烟多久了？”
    “……刚、刚学……”
    “刚学？是不是王倩教的你！”管理员听了她的话后倚着门框开始吹胡子瞪眼，“你们204可以啊！前几天刚让我逮到王倩，现在你还敢顶风作案！好好的小姑娘学什么不好，非要学抽烟！”
    顾佳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你写一份五百字的检讨明天交给我和你们导员！对，还有那个王倩！你告诉她让她也写一份，这次要一千字！”
    “啊？”顾佳抬起头，欲哭无泪。“老师，犯错误的是我，我一定认真检讨……但是倩姐的就免了吧……不是她教我的……”
    “我说写就写，哪那么多废话？怎么，是想让我上报给学校？”
    顾佳立即识时务地收声，心中开始盘算着该如何面对王倩。
    见她不再反抗，寝室管理员这才冷哼了一声准备离开。可顾佳这边刚松了一口气，她又冷不丁退了回来，语气中还夹杂着些许不耐：“对了，刚刚楼下有个男同学找你，让你下楼。”
    顾佳穿好衣服下楼时，已经是五分钟后了。
    现在刚好是午饭时间，寝室楼下进进出出的女生不在少数。
    她看见一身白色运动服的墨文杰站在楼门前的老槐树下，正用两只脚摆弄着一颗篮球。
    顾佳疑惑地走过去，“你找我？”
    “对。”墨文杰扬起一抹腼腆的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顾佳你好，我叫墨文杰，我们之前见过一次。”
    顾佳有些面色不善地看了看他脚边的篮球。
    她看陆承枫打篮球整整一年，也没见他砸过她。偏偏这个墨文杰，每次都瞄准她的脸，而且下手一次比一次黑。
    看到她这副表情，墨文杰不由得尴尬起来。他憨笑着挠了挠头，“之前的事真的不好意思，你…后来还好吧？”
    顾佳“嗯”了一声。
    “我这次是来赔礼道歉的。”他的声音中满是真诚，“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负荆请罪的机会，让我请你吃顿饭好吗？”
    顾佳挑眉，“你昨天那一下可是造成了我严重的脑损伤，光请吃一顿饭就行了？你这荆条是假的吧？”
    “这……”墨文杰紧张起来，“那你想吃几顿？我这个月生活费就剩200元了……不够的话，可以推到下个月吗？”
    听他这么说，顾佳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墨文杰这个人就是这样的简单不造作，在此刻也许只有她知道，四十岁的他还是保持着和二十岁时一样的单纯，让人又爱又恨。
    看见她笑了，他的神色变得有些窘迫。
    “这不这学期我们校篮球队新换了队服，再加上我又新买了双球鞋，所以…所以就……”
    顾佳故作了然地点了点头。
    对于他的家庭条件，她是知道的。就像她对这个毫无社会背景的少年是如何靠自己的努力变成IBM大中华区的技术总监一样了如指掌。
    “那我们去吃麻辣烫吧。”
    墨文杰愣了愣，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顾佳走出了几步又回头看他，“还不快走？不是说请我吃饭？”
    墨文杰这才如梦方醒地抱起地上的篮球追了上去。
    H大校门口的欣然麻辣烫在整个大学城里都号称一霸。是以，每当饭口时间段，这里都挤满了来自各个大学的学生。
    今天也不例外。
    顾佳和墨文杰整整等了二十分钟才勉强占到两张塑料凳。
    刚一坐下，墨文杰就被她那舔唇咂嘴的模样逗笑了。“你很喜欢吃麻辣烫？”
    “还好。”顾佳伸长了脖子不住地向厨房的方向张望着，“经济又实惠，而且真的好久好久都没有吃过了。”
    墨文杰因为那句“经济又实惠”再次窘迫地低下了头。
    对此，顾佳不免一阵揶揄。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总害羞个什么劲儿呀？”
    “我……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墨文杰小声嘀咕着，声音却被周遭的吵闹声淹没。
    两碗麻辣烫被端了上来。
    顾佳很开心地拿了两双方便筷子，一双是她自己的，另一双递给了墨文杰。
    “要醋吗？”她很自然地侧过头问他，还顺手抽了几张餐巾纸给他。
    墨文杰摇了摇头，紧接着就见身边的顾佳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开始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这感觉，就好像是他们已经是熟识的老朋友，毫无避讳。
    可，他们明明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感受到他的注视，顾佳从碗里抬起头。
    她的皮肤很白很细腻，麻辣烫的汤汁霎时间把她嘴唇的边缘染成了温暖的橘色。她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大剌剌地伸出舌头像小狗一样喘着粗气。
    “你怎么不吃呀？很好吃的，就是太辣了！”
    墨文杰挑了块鸭血吃了起来。
    “确实很好吃。”他附和着，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这个笑容顾佳看了十八年，可每一次看到都不觉得腻，总是觉得很温暖，很好看。
    就像他给她的感觉，一个跟孟小晴一样总是给予她力量和信心的知心好友。
    于是，她也眯起眼睛，回馈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