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顾盛横抱着温柔走过医院的走廊，她手拽着他的衣服乖巧的靠在他怀里，双眼闭着，整张脸都柔和了不少，路过的人多多少少都多看了几眼顾盛。
    护士小莉帮病人拿了药，穿过走廊正好在大厅碰到了顾盛，她诧异：“顾医生，哎呀这是……病人？”她看到了顾盛怀中人的脸了，这样精致的脸她看过怎么会忘，记得她就是顾盛说的那位抑郁症患者。
    顾盛低头看了一眼温柔，言简意赅：“是女朋友。”
    小莉睁大了眼睛，略有几分尴尬：“是、是这样啊。”
    她多看了几眼顾盛的背影，心里嘀嘀咕咕，金井医院的男神顾盛有女朋友了，她心里有些怅然，但另一方面却有些疑惑，医生界并没有不能和自己的病人恋爱的禁忌，但是倒有一个约定成俗的规定，那就是心理医生不会给自己有感情的病人治疗，因为会影响医生的理智，让他的判断与实际情况产生偏差。
    不过这到底是人家的事，小莉也只是个见面能打个招呼的同事而已，说不得什么，而且，仅仅是抑郁症的话，也没什么大事吧，小莉收回了目光，安分的做自己的事情。
    顾盛一路上开车很稳，为了照顾已经睡着了人。
    温欢打开家门，看到顾盛也来了，看了看沉睡的温柔，声音压低了几分，“这孩子，怎么睡着了。”不过她知道是为什么，虽然温柔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温欢也猜得到大概两个人吵架了，温柔好几天都睡不好觉，下午是个容易让人昏睡的时间段，也怪不得温柔犯困。
    顾盛：“房间在哪儿？”
    温欢指引：“这边这边。”
    给温柔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脱鞋子，拉过被子盖好，才算完事儿。温欢站在门边儿看着顾盛做着这一切，她原本以为是温柔爱顾盛比较多一些，如今看来倒不是这么回事，顾盛平时话不多，脸上表情也很少，但男人么，对女朋友的心都是软的吧。
    顾盛也不例外。
    温欢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柔声道：“小盛坐会儿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顾盛点头：“谢谢伯母了。”
    温欢离开，顾盛才开始打量温柔的房间，虽然他跟温柔已经认识了快一年了，交往了也有半年，但他却从来没有到过她的房间里去。
    简单的摆设，整体是暖色调，浅粉色和浅橘色交相辉映，书桌上书本摆放整齐，中间翻开摆着一本笔记本，顾盛寥寥翻了一下，居然是一些很简单的小故事，故事内容大都是一些类似于励志寓言的风格，她居然能写的出来这样的东西么？
    顾盛修长的手指按在笔记本上，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上面的故事，企图从中找出黑暗的性质，却失败了。
    于是他收回目光，在旁边墙角的地方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棕色玩偶熊，大概有一米五高，看起来大的不可思议。
    顾盛靠近那只熊，微微弯腰伸出手去。
    温欢的声音突然响在身后，“家里还有点上好的茶叶，我给你泡了一杯，你尝尝。”
    顾盛收回手，礼貌抿了一下唇，道谢：“好，谢伯母了。”
    注意到了温欢的表情，顾盛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安慰道：“伯母别担心，我父母很喜欢小柔，所以我们在帝都住了好几天才回来。”
    温欢松了口气，“那就好，”她笑了笑，“我都还没说出口，你就知道我想问什么，瞧我太笨了。”
    顾盛淡淡笑了一下，倒不是她太笨了不懂掩饰，而是对顾盛来说，从一个人细微的表情变化寻找对方内心的想法已经是很寻常的能力了，杀人犯他尚且能看透，别说温欢这种普普通通的女人了。
    温欢看着沉睡的温柔，不仅有几分感慨：“不知不觉中，这孩子就这么大了，小时候没少让我和你伯父操心，那段时间几乎没日没夜的哭啊，”她说着才想起来顾盛对此不知情，“你大概不知道，小柔这孩子小时候生过病。”
    她这么说，顾盛很自然的就当自己不知道：“什么病？”
    温欢没有直接说是什么病，隐含的一句带过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不是很常见，不过幸好已经治愈好了，”说到这里她想起了过去的时光，表情都暗沉了几分：“为了治病，不得不采取了一些措施来配合医生。”
    温欢想起来要把温柔送到精神病院的时候，她没有哭，好像只是有点不理解，呆呆的看着温欢，那孩子聪明敏锐到了极点，才那么小，就能很奇怪的问她：“姑姑，我要去精神病院吗？就像电视里的那样？”
    普通三岁的孩子，能分得清什么是医院什么是精神病院吗？她当时满脸泪痕勉强安抚：“没关系，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姑姑会每天都去看你，你要乖一点，听医生的话，知道吗？”
    但即使如此，那家精神病院因为温欢所患的病，将她列为重点监护对象，甚至给她关进一个房间里不让她出来，再给她做完第一次心理测试之后，甚至给她脚上拷上了一个铁链子限制她的行走能力。
    当时温欢勃然大怒，质问医院为什么这么残忍，想要带着孩子回家，可是院长却表情严肃的说：“她年纪是小，可是她却不能被小看，你知道吗？隔壁43岁的精神病人上个月自杀了，监控上显示，那个人自杀前只跟温柔玩儿了半个小时。”
    院长逼问温欢：“你告诉我，那个病人犯了什么错？”
    温欢脸色煞白，绝望的差点瘫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在那一刻，她心里对害怕温柔长大后变成杜美歆的恐惧升到了极点，整个人精神状况都不好了。
    温柔那个时候究竟对那个病人说了什么，无人知道，但是从那天起，所有人都对温柔起了很重的防备心。
    “伯母？”顾盛见温欢长久不说话，好像在发呆，却也好像在回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不太正常，出声唤道。
    温欢猛的回神，对上顾盛试探的目光，勉强笑了一下，“没事，就是想到了小柔小时候。”
    顾盛道：“看起来不是什么小病。”
    温欢深呼了一口气，严肃的看向顾盛，“实话跟你说吧，小柔小时候有精神变态的倾向，因为你也是研究人的心理的，我希望你平时能多注意一点小柔，别让她走上小时候的路。”
    小时候的温柔，简直就是一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