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般精神病患者，更容易成为连环杀人犯，其犯罪童年都有的前兆有三点：尿床、虐杀小动物和纵火。在此前提之上，又有一种病不得不提，连环杀人犯百分之九十九都会患有一种病，那就是高智商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症。
    比如顾盛注意到这几年影视剧也有不少涉及这一病症的男主角，剧集一出，引无数迷妹竞折腰，只是，现实中的反社会人格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虽然不是每一个反社会人格的病患都会演变为连环杀人犯，但是这个比例是很大的。
    顾盛驱动车子，跟上了温柔，将旁边儿警察的谩骂声远远的抛在身后。
    找了一会儿，顾盛就找到了温柔的人，她进了一家超市，十分钟就出来了，顾盛摇下窗户，朝她露出脸，温柔似乎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到顾盛，没有迟疑，她直接拉开了车门，提着袋子坐了进来。
    “顾医生在这里，是刚约完会送女朋友回家了么？”温柔表情平静，说完话吹了一个粉色的泡泡，她再吃口香糖。
    “喏。”
    顾盛看了看温柔递过来的口香糖盒子，包装袋子还没有拆开完，他摇头：“不了，我不喜欢吃薄荷，”说完他补充了一句：“我还没有女朋友。”
    温柔不可置否，把口香糖收紧口袋里，“我也不喜欢。”
    顾盛看着她，温柔突然抿了一下唇露出一个笑，“不过，不付钱的话，这东西勉强也可以入口。”换言之，就是这口香糖是她偷来的，并没有掏钱。
    明明口袋里还有那个大胖子给的六百，她却并没有花钱，而是采取了偷取，可见偷东西这个行为是温柔临时起意，并不是谋划已久的。
    这个温柔，和顾盛在巷子口那个用狗来吓同学的温柔，是一个性格，懂了这个，顾盛就知道该怎么接近她了。
    “去超市买了什么吗？”顾盛问。
    温柔拍了拍袋子，靠在车座上，“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小玩意儿。”
    就是她那一拍，袋子敞开了口，顾盛看到了里面银色的匕首、还有剪刀之类的东西，他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问：“看来你们学校是有手工作业的啊。”
    温柔眼神飘忽，看着着前方的车窗，穿透玻璃，视线放在远方的黑夜，她喉咙动了一下，直接将口香糖吞咽了下去，语气无比平静，“也算是……手工品吧。”
    顾盛心里有答案了，他笑了笑，又问：“大概是从小就很喜欢制作手工品吧，我从来没有见过有学生大半夜还出来买动手工具的。”
    温柔想了想，说：“顾医生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一个给你。”
    顾盛扬眉：“好。”
    “顾医生，送我回家吧。”
    “可以。”
    在回家的路上，车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温柔打破了这份安静，问道：“顾医生是医生，应该接触过盐酸利多卡因。”
    顾盛看着前面的路，“接触过。”
    “那正常人注射盐酸利卡因之后，是什么反应？”温柔问道。
    盐酸利卡因，也就是最常用的麻醉剂的化学名称，温柔竟然能如此干脆直接的叫出这个名字，如果不是专门了解过，是不可能知道这个的。
    顾盛解释：“分局部和整体，如果只是注射局部的话，人是可以有意识的，也就是头脑清醒，身体无法动弹；但是注射整体，人的大脑也会被麻痹，一般手术不会推荐整体麻醉，因为会有伤害头脑的风险。”
    温柔歪了歪头，“所以说，是不会有生理感觉的吗？”
    顾盛：“你问这么干什么？”
    温柔并没有回答顾盛的问题，而是手放在车窗上，盯着窗外后撤的景色看了很久很久，才开口说话：“我一直没有办法感受到正常人的感觉，小的时候我看到阿姨在一口锅面前炸鱼，油锅里的油体温度非常高，金色的泡泡一个一个的冒，能把生肉炸的金黄焦脆。”
    说到这里，温柔扭了过来，“于是我把手放进油锅里。”
    顾盛听到温柔的话下意识看了一下她的手，温柔摊开手掌让他看，“很疼，非常疼，可是，我还是没有任何的心理感觉。”
    温柔的手掌依然白皙无比，看样子是恢复的很好。生理上的疼痛无法让她在心理上也产生共鸣，在做出伸手进油锅的举动之后，她是得出了这个结论么？
    直觉告诉顾盛，这和温柔询问他麻醉药有关，但一时间他没想出到底两者有什么联系。
    但到底已经不适合在问她了，可能会引起反噬。
    没一会儿就到了温柔的家，照例停在门口，温柔没动，顾盛顿时微妙了起来，他想到了上次送她时她下车前的反应，“不需要报酬，”说完他停顿了一秒，“那个举动，也别对别的男人做。”可不是每个男人都跟他一样。
    温柔淡淡‘哦’了一声，推开车门、下车、关门、回家，一气呵成。
    顾盛家，书房。
    顾盛翻看着以往的病例，眸光清冷而专注。
    温柔所说的手工品很意味深长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一些小动物的尸体，可惜他不是在美国，不然可以动用资料库，探查一下温柔童年的经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囊括‘尿床和纵火’这两点的。
    虽然还有一些地方没有得到证实，但是温柔，是一个反社会人格障碍症患者，基本可以确定了。
    顾盛从前见过不少反社会人格患者，但大部分都是在警察局的审问室里见的，也就是说，他见到的，都是在犯罪行为已经发生，犯罪心理已经形成之后的连环杀人犯。连杀人苗头都没产生的反社会人格患者，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虽然不知道温柔到底会不会产生什么犯罪心理，但是能观察到这样一个实验体，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已经有偷窃行为的话……
    顾盛放下资料卷宗，他还是比较好奇，这样一个女孩子，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天生的反社会人格患者，也就是说，温柔也是后天患病的。
    第二天下午，顾盛准时去高中就职，在办公室门口的地上，发现了一个浅青色的袋子，他微微一挑眉，就知道这是谁送来的了。
    先开了办公室门，把东西放好，顾盛才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木头削成的小兔子，大概是手法还比较青涩，但兔子的雏形已经出现了，看起来憨态可掬。
    顾盛摸了一下兔子垂着的耳朵，所有所思：居然不是老鼠或者其他什么小动物的尸体么？
    这可真是奇怪了，难道是他想多了？
    温柔不是反社会人格患者？
    顾盛走到窗边，端详了一会儿木头小兔子，放远目光，一下子就看到了综合楼对面教学楼三楼的人，温柔扶着栏杆跟他对视。
    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是一尊洋娃娃乖乖的放在那里。
    她说话了，脸上出现一抹浅笑，“顾医生，下午好。”
    通过嘴型，顾盛看到她这么说。
    顾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