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看到鲜红的西红柿翠绿的青椒和黄乎乎的黄瓜,鲁红梅和俩孩子恨不能生出三只手。
    “叔叔,你们家的黄瓜怎么是黄色的啊?”萌萌看到我们老家的黄瓜和他们市场的完全不同。
    “黄瓜,黄瓜,可不是黄色的吗?”我笑着说,“你们那里的黄瓜,其实该绿瓜。”
    “就是,就是。”萌萌说,“他们S市的也是绿瓜,就是没有真黄瓜好吃。”
    在上大学前,我只见过我们家黄的黄瓜,到了市里才看到绿色的黄瓜。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碧绿的黄瓜会叫黄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正宗黄的就是不好吃。
    当然,20年后,当人们什么都崇尚自然的时候,我们家里的黄瓜被称之为旱黄瓜,价钱是普通黄瓜的两三倍,在市里。
    “大家都来啦。”妈妈买东西回来,到菜园子找我们。
    “大姐好。”大哥看着妈妈喊,并扭头看我。
    “这是我妈。”我连忙介绍,“这是大哥。”
    “你妈?”鲁红梅和大哥异口同声。
    “是啊。”
    鲁红梅专门凑近妈妈,“您都大啊,嗯阿姨?”
    “闺女是?”妈妈问我。
    “鲁红梅。”我介绍说,“我妈妈20岁有的我。”
    “您真年轻。”鲁红梅由衷地说。她妈妈已经五十三四岁了,爸爸更是六十三四岁了,“怎么有这么年轻的妈妈啊。”
    “这闺女”妈妈不好意思说,“年轻啥啊,都小40了,看这褶子。闺女多大啦。”
    “我比李红兵大两岁。”鲁红梅说。
    妈妈又去哄两个孩子,但眼睛始终在瞄着鲁红梅,在大家看不到时,对我做鬼脸。
    我知道妈妈误会我和鲁红梅的关系了。
    正当我们逐一认识菜园子里的蔬菜时,萌萌忽然大喊“爸爸,我肚子疼要上厕所。”
    我慌忙把她领到了院子外的厕所,其实那就一茅房,极其简陋,在他们来之前我打扫了一遍。
    “太脏啦。”萌萌很快就提着裤子出来,“还有虫子。”
    大哥和我都有些尴尬,“是的,走到小屋去吧。”我说。我把萌萌领到我住的厢房,给她拿了一个塑料水桶,“还是坐便呢。”
    一会儿萌出来,说肚子不疼了,也没大便,但身上痒痒。
    大哥拉过来萌萌,发现她脸上有很多红包,忙撩开衣服,后背、大腿等出全是。“不能挠,看破了化脓。”大哥嘱咐,把飞飞拉过来,一看,身上也有,就是少些。
    “什么过敏呢,这是。”我们大家都很着急,“鲁红梅,快看看你有没有啊。”大哥不安地说。
    “没有。”鲁红梅偷着撩衣服看了看。
    我们正一筹莫展呢,爸爸出诊回来了。他看了看萌萌好飞飞,“是水土不服。”
    “没事吧。”我们大家异口同声地问。“怎么办?”
    “事倒是没事。”爸爸说,“就是喝了这儿的水闹的,特别是凉水。你们从家带水了吗?”
    “没有啊。”
    “那。”爸爸为难地说,“嗯,就只好回去拿些水吧,不能再喝了。”其实,他是想说让他们回家,但没好意思。
    “那,”大哥看了看鲁红梅,“我们还是回家吧,哪有那么多水啊。”那个年代,中国还不知道什么是矿泉水和纯净水呢。
    “我不回去。”飞飞说,他毕竟小些,痒痒的要命的萌萌则点头。
    “那,你就得和姐姐似的了,也长这么多,痒痒死。”大哥吓唬飞飞。
    “那你们回去吧,反正我没事。”鲁红梅说。
    “你再去仔细看看,你也没出过门,怎么会没事?”
    鲁红梅真的到屋里,检查了一遍说,真没事。
    最后,飞飞萌萌只好带上从园子里摘的西红柿黄瓜好茄子什么的无奈地坐车走了。
    晚饭,妈妈炒了好几个菜,就是不见两个妹妹回来,便叫小妹找她们。
    “她们说不回来了。”小妹说,“姐姐说,我哥的新媳妇来了,没处住,她俩去我姥姥家去。”
    我和鲁红梅都大红脸。大妹其实也刚14岁,因为我考上大学,她就是家里的最大的孩子所以考虑得就多:家里因为我上大学,就没盖新房,我回来就住厢房,但来来个“新媳妇”就没地儿了。
    “快去叫他们回来,用她操心啊。”妈妈说,“我有安置。”
    “嗯,小妹,你就说,嗯,鲁红梅姐住哪都成,快叫她们回来吧”鲁红梅也红着脸说。
    后来,我在城里安了家,接触到城里人,和农村正好相反。
    农村是来了客人就住最好的吃最好的,被子盖新的褥子铺新的。
    但如果乡下人到城里做客,一切,反过来。
    妈妈的安置,是让爸爸和我住在厢房,她和妹妹们住在一起,鲁红梅一个人住在妈妈他们的屋。
    但鲁红梅坚决反对,她说要和妹妹们住在一起。
    “那不行。”妈妈说,“老丫头睡觉不老实,一会儿就横过来了,你睡不好。”
    “那我住厢房,让李红兵住你们屋吧。”鲁红梅说。
    “那哪成啊,厢房又潮又有蚊子。”妈妈最后说,就让爸爸在厢房再搭个铺,妈妈和鲁红梅睡一个屋。
    日期:2018-02-1121:04:59
    吃完晚饭,鲁红梅让我带她去转弯,小妹也闹着要去,妈妈说孩子晚上不能出去。
    我就带鲁红梅走出村子,因为如果在村里走,太过招摇。
    “青纱帐啊甘蔗林。”看到长到半大高的高粱玉米,鲁红梅不禁想起了我们初中学的“著名诗人”郭小川的革命诗歌。
    “这就是青纱帐,甘蔗林在南方。”我说。
    “我看长得和甘蔗差不多吧。”鲁红梅说,“那也是甜的吧。”
    “现在还不甜。”我说,“玉米杆高粱杆,在成熟后,有个别的确实是甜的。我们小时候,学农下地,就偷着吃。”
    “偷着吃干嘛?那么多。”
    “那是我们农村用来做饭的柴禾,我们这不用煤烧火,就靠这个了。”
    一直到现在,除非是农忙季节,我们那里的人也还是用玉米秸秆、麦子秸秆烧火做饭。农忙时,或者夏天太热,则用液化汽。
    趁着天还是不很黑,我逐一给鲁红梅介绍庄稼。我们是平原,作物种类很少,只有玉米高粱大豆绿豆红豆。
    “怎么没有小麦啊。”鲁红梅问。
    “那是春天长的,夏天就收割了。”
    “你们农村的星星比我们那多啊。”到天完全黑了,鲁红梅很惊讶我们这里的“伸手不见五指”,在城里,由于路灯什么的,那个时代还没有霓虹灯,从来见不到完全的黑。
    “你家的厕所,真的很脏?”
    “是的,农村都这样。”
    “那我怎么办?”
    “也和萌萌一眼吧,到我屋里解手。”
    “那多不好。对了,现在这么黑,我到地里去解,你给我站岗啊。”
    “这个时候,哪有人啊。”
    从此,鲁红梅的小手都是在我的屋里,大手都改到晚上,到地里。
    回到家,妈妈早把家里的新被新褥子给鲁红梅预备好。
    我和爸爸回厢房睡觉。
    “恩,小兵,你妈妈让我问你,这个鲁红梅,是不是你的对象啊?”爸爸支支吾吾半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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