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王岚返场,手风琴伴唱《我爱你,塞北的雪》
    我回到后台,见女播音员,现在知道她叫鲁红梅了,她正愁眉苦脸地坐那抚摸自己的脚脖子。
    “没事吧。”我礼节性地走过去问。
    “肿了”
    “那还不赶快去医院啊。”我听她有些轻描淡写,不禁有些声大。
    “现在还忙乎不开呢。”她无奈地说,“就我们几个在后台。”
    “李红兵,是吧”男播音员看到我走过来说,“你把鲁红梅送医院吧,我们实在分不开身。”
    “别了,罗干事。”鲁红梅说,“我走了你们更抓瞎了。”
    “别管了,去看骨头有没有事吧。”罗干事把鲁红梅的军大衣给拿来并把她搀起来,“你过来,搀她去医院啊。”
    我赶紧穿上自己的大衣,走过去。
    但我没好意思搀她,毕竟罗干事大了,而我和鲁红梅差不多,“自己能走吗?”
    “能。”鲁红梅一手扶住我肩膀一手抓住我的大衣,单脚着地。
    王岚和我妈妈岁数一样,我和她打伞还出汗呢,鲁红梅和我陌不相识,我更是手足无措了。
    好不容易到了礼堂外,我赶紧找到她的车子,扶她坐好――附近没人噢――我骑上车。
    “慢点,你。”我一蹬车,鲁红梅喊道并拦腰抱住我。
    此时,我和鲁红梅都穿着军大衣,鲁红梅的手上还戴上了军用绒手套。
    但我感觉,鲁红梅就像武侠电影里高手,一股热流从她的手传到我的丹田。
    搂住我的腰!这是迄今为止有生16年来,我和女子最为亲密的接触。
    什么叫心如鹿跳?
    我自己就觉得心跳有100。
    身子笔直地不敢动。
    礼堂离医院都在生活区不过是200来米的路程,我感觉就像过了半个世纪。
    看到医院的大门,我庆幸到了,但更是不舍得搂着我的感觉。
    刚停下车,鲁红梅自己就下来了,并立即就单脚着地进了大门,然后扶着墙走进急诊室。
    “红梅。”值班的男军医竟然认识鲁红梅,“怎么了脚,不是开晚会吗?”
    “给摔了下,肿了。”
    男军医稍微看了下鲁红梅的脚,从墙上摘下一盘钥匙,“走透个视,看骨头碍事吗。”
    由于是春节,值班军医客串起X光师。
    “骨头没事。”从X光室出来,军医对鲁红梅说,你先去治疗室。
    “来去拿药。”军医对我说。
    我拿回药给军医,他让我把药收好,“把青霉素送给治疗室,给鲁红梅打了。”
    日期:2018-02-0917:18:19
    我进到治疗室,只见一个女军医正蹲在地上。鲁红梅在床上坐着,脚上盖着块毛巾,女军医正等着给她换水。
    “打什么青霉素啊”见我拿来的药女军医说,“还得皮试,把红花油抹上,冷敷就行了。”
    她把我拿来的红花油打开给鲁红梅抹上,又把冰袋盖上。
    “那我就回去啦。”鲁红梅说,“回去自己敷吧。”
    “你会吗?”女军医说,“你就在这呆着吧啊,回去谁照顾你。”
    “照顾啥呀还。”鲁红梅固执地下地,“骨头又没事,敷会儿,明儿就好了。咱们走吧。”鲁红梅对我说。
    “那你也穿上袜子啊”女军医只好说,“对了,这谁啊。”
    “学员,正演节目呢,抓了他的差。”
    从医院出来,鲁红梅便肆无忌惮地搂上我,而且连头都靠上我了。
    播音室,我倒是很熟悉。因为我是队里的宣委,每天中午和晚上,要两次去播音室外的稿件箱投稿。
    播音室位于家属区的第二排,我们一会儿就到了。
    我停车,鲁红梅却没像到医院那样自己下来,我只好又搀她下来。
    这回,她根本就不放开我,我锁车她也抓着我,然后在我的搀扶下走进位于一楼的播音室。
    这是一个三室一厅的单元房。
    当然,1980年代的所谓的厅,就和我们现在的玄关差不多,两三平米而已。其中一间,是铁门,上面写着大红字“播音重地,请勿敲门”。
    鲁红梅的宿舍在播音间的对面。
    一进房间,鲁红梅就脱了大衣换上拖鞋,“你也把大衣脱了,去给我打点凉水。”鲁红梅从床下拿出军用脸盆。
    我充当起在医院时那个女军医的角色,给她涂了点红花油,然后就一遍遍洗毛巾敷。
    “你不会是音乐特招生吧。”鲁红梅问我,“怎么唱得那么专业。”
    “一般,一般。”我不好意思了,“其实,就是《那就我》大家都不太熟悉,才显得好,要是唱骏马奔驰保边疆什么的,有蒋大为和李双江在那,我就露怯了。”
    鲁红梅瞪了会儿我,“你是真谦虚呢,还是把自己往蒋大为李双江上靠呢,嗯?”
    “真谦虚。”我说,“不,不是谦虚,是真不行。”
    “你中学,是练歌唱的吧。”
    “我们农村,就是专门练,水平还能到哪啊。”
    “拉倒吧啊。”鲁红梅说,“虚头八脑的,先别说唱,那么长的歌词,你要是没专门练过就记不住。”
    “我亦无他,惟嘴熟尔。”我套用《卖油翁》的话,“要是念起稿子来,我肯定结结巴巴。”
    “对啊,我就是练的。”
    “对啊,我也没表扬你念得好啊,各练一套功。”
    “你怎么是个杠头啊。”
    “我这不是拍你”我忽然收住,“嗯那什么呢吗。入学半年了,整天在你声音中吃饭,今天终于是见到了活人。”
    “什么?”鲁红梅眉毛一拧。
    “不,是真人。”
    “当,当,当,鲁红梅。”我俩正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忽然有人敲门,是大门。
    “去开门,我妈。”鲁红梅说。
    噢,原来她是K大的子弟。
    我打开门,进来一50多岁的女军人。
    看得出,这个军人保养得很好,而且年轻时候是一个美人。
    “你怎么在这?”女军人站在门口不动,“你是谁。”
    “我……”我当时就心里不悦,刚想回答,里面的鲁红梅就喊上了,“妈,他是学员,送我回来的。”
    “学员?怎么穿便服啊?怎么是你送回来的?”女军人没有进屋,站在那不友好地审问我。
    “妈,你看你,我摔的时候,他正在演节目,赶上了。”鲁红梅有些不高兴地喊,“快进来,毛巾热了都。”
    女军人听到毛巾热了,顾不上我,往屋里冲,“你就让人淘神吧。人家谁报个幕还摔跤啊,真是的。”
    我随着进了屋,见女军人蹲下接替我的工作。“那我先走了。”
    女军人连送都没送我。
    我没情绪地回到宿舍。
    此时,晚会已经结束,大家都回到了队里。这是我们第一个除夕夜,也是大部分同学在外过的第一个除夕夜。队里怕大家想家,早就给学员干部布置好,各自组织好回来后的娱乐,要热闹。
    绝大部分都在班里打扑克,也有人在活动室看电视。这年央视春晚首次问世。
    因为大家打扑克已经开始,我只好到活动室准备看电视。刚到电话就来了,李军喊我是我的电话。
    “你干吗呢,你过我这来吧。”是王岚,她上来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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