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我很失望。晓彤对我没有同情。也许，她还不相信我真的遇到了抢劫，以为我在骗她的钱？难道我在她心目中已经如此坏了吗？我顾不得多想，我还需要联系芝加哥的住处，这350美元我要尽可能节省，因为来回的路费就要140美元了。我凭记忆想起了曾经买过我家家具的黎清实验室的电话。接通之后我告诉黎清我的近况和我被抢劫的事情，我请她帮我找个住处，我说我大约只住一到两个晚上。黎清听了之后犹豫地说，她一个未婚的女性让一个男人来住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要能帮我随便找个地方即可，因为我将在夜里1点到达芝加哥，那时候再找住处不方便了。黎清说她不认识其他人，我叹了口气，只好请她叫同在一个实验室，曾经找我帮助买车的祝红艳听电话，我想祝红艳也许会看在我曾经帮助过她的份上吧。祝红艳听了我的叙述之后，比黎清温和了许多，她说她是个基督教徒，可以帮我联系一个牧师，也许我能去他家住一两个晚上。她让我到达芝加哥后给她打电话，但是她又说没有确切的把握，如果不行就没办法了。她还对我说，你和晓彤还没有解除夫妻关系，作为妻子她应该帮助你啊。我伤心地对祝红艳说，我给她打过电话，她连我被抢的经过都不想听啊，再说她已经离开了芝加哥。祝红艳听后叹了口气。我又问祝红艳，能否我到了芝加哥后借用一下她的车，这样我办事比较快也节省费用。祝红艳说我走后她学车时一个轮胎坏了一直没有更换。无奈，我只好和她约定到了芝加哥给她打电话确定是否找到了住处便挂了电话。
    晚上8点，老板驾车送我到了灰狗长途汽车站，叮嘱我回来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来接。我点了点头便上了大客车。老板忽然又叫住我，脸上带着郑重其事的表情，对我说祝你到芝加哥办事顺利，便离开了。
    我心里有股热流流遍全身。我出事以后，曾经和我相濡以沫的妻子漠然处之，和我相处才一个多月并且曾经想要辞退我的餐馆老板一家却对我如手足。晚上我离开餐馆去长途汽车站之前，老板娘还告诉我，上午的时候老板的母亲曾经给老板打来电话，说老板的女儿感冒了，让他开车带着孩子去医院看病，可是老板对他母亲说上午要去帮送餐的师傅处理证件的事情，下午他才带着孩子去了医院。想起这些我就觉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真想痛哭一场。我看了看大客车里坐满了的乘客，只好闭上眼睛在自己的内心里去难过。
    日期：2009-5-2112:45:00
    我在美国送外卖第四章第七部分
    午夜1点，大客车到达了芝加哥的灰狗长途汽车站。车站就在芝加哥市中心，尽管已经是午夜时分仍然是车来人往，周围的街道也是灯火通明。刚刚下了一场雨，路面还是湿漉漉的。走出长途汽车站，可以看到排着队等候在路边的出租车。我先找了一个电话亭拨打祝红艳的手机，想问一下是否帮我找到了住处，可是她却关机了。看来不能指望任何人帮我了。我叹了一口气，只能依靠自己了。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判断车站的位置距离芝加哥的唐人街应该不会很远。于是我走到一排停在路边等待拉客的出租车前，找了一辆车对司机说我要去唐人街。夜半时分，美国的出租车司机并不规矩，不再按照打表收费。那司机说要10美元，按照平时2.5美元/每英里的车价，我确认这里果然距离唐人街不远。于是我答应后便上了车。原来这里的情况和国内差不多，平时按照计价器收费的出租车在车站拉客就变成了议价。几分钟后我就到了唐人街，下车后我便向餐馆集中的老街区走去。走进一家尚未打烊的快餐店，我只点了一份烧鸭饭。虽然肚子很饿，可是我必须要节省，我不知道这次来芝加哥补办驾照能否顺利，更担心万一不能补办驾照，我今后的出路在哪里。我对晓彤的失望感在逐渐上升，我觉得我们和好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吃过了饭，我问一位男侍者附近是否有便宜的旅店。他告诉我说这里附近只有两家华人开的旅店，一家很便宜，几个人睡一个房间，每人只要10块钱。另一家条件好，但是贵一些，至于多少钱他也不清楚。在他给我指了这两家旅馆的方向之后我对他表示了感谢并给他3块钱的小费，就走出了餐馆。
    我首先找到了那家只要10块钱的旅馆。可是旅馆的大门紧闭，里面黑乎乎没有一丝光亮。我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反应。我只好走到另一家条件比较好的旅馆门前。那里虽然里面有灯光，但是我几次按门铃仍然没有反应。当我站在那里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看见里面一位老人走来打开了大门。我急忙对老人说我要住旅馆，老人便把我让进门来带我走到旅馆的柜台前。老人看上去有60多岁了，说一口普通话，这个时候听到北方人说的普通话倍感亲切，自从离开晓彤之后我再也没听到过北方人讲普通话了。老人要求我拿出证件以便登记，我对老人解释说我在俄亥俄州打工时证件和钱都被抢劫了，我只有丨警丨察局出具的报案报告。老人说那也可以，我便拿出报告交给老人。老人仔细看了之后问我要什么房间，我说我只要最便宜的。老人说最便宜的也要50美元可以吗，我听了之后面露难色。我对老人说我这次来芝加哥是要补办驾照和护照，我口袋里只有200多美元，还要支付回去的路费。我乞求老人不然随便给我找个地方哪怕是地上也行，我只要能躺下就可以。老人对我说他也是打工的，怕老板万一夜里来旅馆巡视发现了他不好交待，不然给我一个房间都可以。看到我拿茫然无助的眼神，又抬头望了望旅馆大厅窗外的雨夜，老人想了想，对我说，要不你到库房去睡吧，那里堆着很多床垫，躺在上面还是比较舒服的，只是要在早晨七点前离开旅馆，不然被老板发现他就很为难了。我急忙答应并连声感谢老人，真有一种天上掉下来馅饼的感觉。老人又拿出一张芝加哥地图，热心地帮我查找到了中国驻芝加哥总领事馆的地址，然后他拿出一张纸帮我抄下地址交给了我。我这时的心情激动，没想到我认识的人，我的亲人以及我曾经帮助过的人现在都不帮我，而一位素不相识的老人却来帮我。我觉得老人的普通话口音带有一点儿天津话的味道，便问老人是不是天津人，果然老人是天津人。原来我和老人还是同乡！老人知道我也是天津人后也很高兴，他告诉我他是在1998年来到美国的，到这里后换了几次工作，现在老了就在这家旅馆里值夜班。他关心地对我说不要灰心，一天办不好明天晚上再来，尽管住在这里直到办完事情为止，不用花一分钱。他还说晚上如果在这里我觉得无聊可以随时用柜台上的电脑上网。然后老人领着我走进库房，那里堆积着很多席梦思床垫还有被子枕头。老人让我放心睡，七点之前他会来叫我的。我一再向老人道谢，老人笑了笑朝我会了挥手，便走出库房，关闭了库房的电灯和大门。我借着库房窗外的灯光找了一个摞在一起的三层床垫，躺在上面很快便睡着了。
    日期：2009-5-2710:56:00
    我在美国送外卖第四章第八部分
    第二天一早老人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我，我急忙到旅馆的公用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向老人告辞。老人再次叮嘱我如果办不完事情晚上尽管回来。我一再向老人道谢，答应如果办不完事情一定会来。
    走出旅馆大门，我看到天还在下着小雨。好在旅馆离地铁车站很近，过一个路口就到。我没有雨伞，只穿着一件没有帽子的尼龙绸半大外套。从唐人街乘红线地铁可以到达距离伊利诺伊州车辆和驾照管理局马丁路德金大街分局不远的地方，出地铁站后只要再步行20分钟就可以到达了。我冒着蒙蒙细雨到了管理局，时间还不到9点，只好站在门外冒雨排队等候。我想我本来是有驾照的，这次我带着丨警丨察局的被抢劫报告，社会安全号码的证明信以及晓彤告诉我的驾照号码，管理局电脑档案里有我的照片，和我本人核对一下应该会给我补办的。我觉得在唐人街那家旅馆里那位天津老人对我的帮助是一个好兆头，我相信这次我能顺利补办到驾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