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陈柚在文件夹上敲，吸引他注意力，“什么东西？”
宿潮低头瞄一眼，“尸检报告。”
“我能看？”
宿潮眉眼漆黑，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方向盘，不说话。
他把车开进峡天大厦的负一楼车库，“我上去订个座，你慢慢上来。”
“成。”
宿潮把钥匙扔给她，懒洋洋的去乘电梯。
陈柚打开把尸检报告认真看了一遍，目光在某处凝了一瞬，关好放回原位。
她没有急着去找宿潮，而是坐在车里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
像血滴的指甲贝把玩火机，漫出几分刀尖跳舞的危险气势来。
她拨了薛常电话，那边短暂的嘟嘟声后被接起来，“怎么了，小柚子。”
陈柚按了电梯朝上的按钮，弯弯唇角，“关于案子，有个交易做不做？”
“啊，你过分了啊，余暇那边给你的房子，我跟蔡平加都是要补钱的，相当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给你的，你现在还找我要额外的，怎么看怎么不厚道啊。”
陈柚走进电梯厢里，“除了我，你们也应该咨询过专业的律师了吧。”
“保险起见。”
陈柚看着不停上升的楼层数，单刀直入，“那我就直说了，你们的无罪很好打，但是舆论和传闻不好控制，但是我有方法能把你们完全从舆论里摘出去。”
“真假？”薛常挥手让唱唱跳跳的一排女孩儿出去，语气带着试探：“如果真的有方法，你应该第一时间联系余暇，为什么联系我了？”
“听说你有个叔叔是沛城监狱所所长。”
“哟，打听得够清楚的啊。”薛常拿餐巾纸擦了擦满是口红的脸，“说吧，想干什么？”
“帮一个人减刑。”
“你那弟弟？”
“嗯，做不做？”
“这减刑得花点心思...”
陈柚挨个把楼层按了，减缓电梯上升速度。
她盯着开开合合的电梯门，眼睛不眨，“三百万，联系人故意越狱也成，工作厂房着火立功也行，让他减刑。”
薛常那边顿了顿，计算得失和成功可能性，“我给你问问。”
“最迟今晚得给我答复。”
薛常：“给你回复倒不是问题，可是万一我给你干成了，你没成功咋办？毕竟这杀人证据不好伪造。”
“具体你不用管，我来解决。”
“小柚子办事，哥哥放心。”
“挂了。”
电梯终于到了十八层，她走出去，有服务员迎上来，她把宿潮的名字报给他。
服务员把她引着往里走。
人家都是西装得体，宿潮一身训练时候穿的黑T，跟这里格格不入。
他坐在靠边的位置，懒散带着些男人不拘小节的劲儿，扯着唇朝她笑。
陈柚走过去坐下，服务员上前。
“不要酒，两份牛排，八分熟。”
“好的，请稍等。”
程兴远远看见她，走近跟她打招呼。
陈柚有些意外，起身问好：“医院离这里有点距离，怎么到这里来吃饭？”
程兴脸上的笑意温和又有些大男孩儿的羞涩，“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所以就过来了。”
陈柚自然的把目光转向他身边站着的女孩儿。
女生很大方的伸出手，“唐文。”
“陈柚。”
他们相亲，按理说不该一起吃，但是女孩儿丝毫不介意，爽快的发出邀请，“一起？说实话，我们第一次见面，单独吃饭有点尴尬。”
陈柚看眼宿潮，宿潮不介意，往里面移一个位置。
四人落座。
程兴一边拿热毛巾擦手，笑容温和的看着宿潮：“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穿这样来吃饭的。”
宿潮一手搭在陈柚椅背上，动作充斥着随意的亲昵，“觉得跟这儿不搭？”
“是有点。”他推推眼镜，含情脉脉的看陈柚一眼，“柚子的欣赏水平挺好的，下次可以让她给你搭搭。”
陈柚没否认，顺势开口问，“你们一会儿还有什么安排吗？”
程兴：“结束用餐应该是12:40分，我订了一场12:55的电影，午餐结束后去看，电影结束是15:07分，我打算带唐文去郊外紫荆饭店吃饭。”
“三点多过去太早了吧？”
陈柚难得这么关心他，程兴生出几分谈话的兴致来，“今天周五，出城的人会增多，路上的时间会多用半个小时，过去应该会五点过点。”
唐文适时插话：“程兴非说那家饭店特别好吃，一定要去尝。”
陈柚边切牛排，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我记得周五晚上你都会上夜班。”
程兴有些意外，接着就是高兴，“是，不过，按照紫荆的上菜速度，我们吃完饭也就六点半，到时候回程基本不堵了，可以按时赶上晚班。”
“是我多虑了。”陈柚唇线柔和，愣是从尖利的刀锋边生出几分软绵可爱来。
呵。
笑笑笑，丑死了！
宿潮一顿饭被程兴一口一口‘柚子’烦得不行，他没什么胃口，吃几口就不动了。
他俊俏的眉眼散着一股子懒劲儿，又混着男人特有的阳刚，特别勾人。
唐文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聊天的时候总把话题往他身上引。
“警察。”
“几千块工资吧。”
“重案组。”
引的次数多了，宿潮也有些烦。
他瞥她一眼，没意思的收回目光，看着陈柚露在外面的膝盖窝儿，伸出手去戳。
陈柚唇边笑意一收，侧头看宿潮，“吃饱了？”
“嗯，我们走吧？”宿潮眸光狡黠，手指作怪。
“还有甜点。”
宿潮手指更肆无忌惮的往上，“不喜欢甜的。”
陈柚忍着不能发火，她唇线抿紧，慢条斯理擦了擦指尖，抱歉的看程兴，“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程兴看一眼正在拿卡的陈柚，“我来结账吧。”
陈柚摆手，“不用。”
程兴把钱夹里的银/行卡抽出来，“还是我来。”
“你说你这人也真是的，我和陈柚来这种地方你给钱多不好意思，这让你给吧，伤我自尊心，不让你给吧，估计也对不起你这阔少的身份。”
宿潮抢过程兴手里的卡，“这样吧，我拿你的卡去给，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
“......”要脸吗？
宿潮吊儿郎当拿着卡去刷，顺便要了几瓶葡萄酒。
他回来，把酒递给陈柚，“礼物。”
拿着他的卡去做人情？
程兴脸更黑了。
唐文倒是觉得宿潮厚脸皮挺有意思的，她扑哧笑一声，“宿潮，你挺有意思的，留个电话吧。”
“不用了，反正也不会再见面。”
“......”拒绝得也太直白了。
唐文和程兴继续用餐，陈柚跟宿潮搭乘电梯下负一层，她把酒塞回宿潮手里，宿潮颠了颠，“你不要？”
陈柚点了烟，夹在指间，“你都这么厚脸皮拿了，我能不要？”
宿潮：“这是他该，我一顿烛光午餐的好心情全被他破坏了。”
陈柚眉眼里满是算计的狡诈，她低眸掩住复杂的心思，略带深意的说了一句：“拿得挺好的。”
两人上车，宿潮把陈柚送到写字楼楼下，宿潮目送陈柚走进写字楼，给陈康回个电话过去，“怎么了？”
“潮哥，局长说让你今天下午去给警察学院那群崽子上射击课，你忘了吧？”
“靠，沉浸温柔乡给忘了。”
“......”陈康背着宿潮翻一个大白眼，“骗谁？”
“骗你是小狗，我刚才把妹把到手心出汗了。”宿潮轻顿一下，“想到要承受你们这群单身狗羡慕又嫉妒的目光，我还真是飘飘然。”
“别贫了，快回来，你今个迟到，我估摸着明天一早的射击训练课还让你去。”
宿潮2:03分到了警察学院的射击训练场，他看着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鸡仔，心里把陈康翻来覆去骂了无数次，好的不灵，坏的全中。
陈柚回事务所把堆积的工作简单处理完。
她端着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节次鳞比的高楼，拨了程兴的电话。
“今天免费拿了你的酒挺不好意思的，要不，明晚你来我家里，我请你吃饭吧。”
挂了电话，陈柚抿了一口咖啡。
她深黑的眸在葡萄酒上停了停，目光冷然又沉默。
第二天晚上，程兴带着花和礼物登门拜访，陈柚走出门，亲自给他开了院落的门，把他迎进去。
夜幕下的陈柚更显惊艳，玲珑有致的身材和自带三分媚意的五官。
程兴强自压住砰砰不停的心跳，往里走。
陈柚拿过准备好的石块挡在铁门边，跟在他身后进屋。
她冷淡的扫了一眼黑漆漆的庭院，虚掩上门。
房间里被重新装饰过，弥漫着暧昧的氛围，两人在吧台两边落座，轻碰葡萄酒杯。
同一时间，去学院教了一天射击的宿潮睡觉刚醒。
陈康一边啃鸡腿，一边歪头瞧他一眼：“你才睡俩小时。”
宿潮顺手拿过一个鸡腿啃了一口，“饿醒了。”
他瞄眼电脑屏幕，“怎么样？”
“没什么发现，李成一个人上山的，没有人尾随他的车，他的车一直停在停车场，没有动过。”
“除了金天山，他还去过什么地方？”
“他就上了一趟金天山，哪里都没去。”
这要怎么查，一头雾水。
陈康耸耸肩，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宿潮咬住鸡腿，扯两张纸巾擦擦手，仔细看昨天没细看过的尸检报告。
他突然顿了顿，眼睛死定在一处，“细胞膜损坏...初步推测经冷冻处理，什么意思？”
“字面上意思啊。”
宿潮给他后脑勺一巴掌，“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冷冻处理？”
陈康揉揉后脑勺，皱着眉心看宿潮：“能装下七十公斤男性尸体的冷冻空间。”
“集中排查有冷冻箱的商家...”宿潮目光扫过电脑屏幕上的白色车，“和医院。”
“说起医院，那个上次在别墅里碰到的程兴好像是金天山人民医院的院长，才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