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庭审结束，陈柚先去了一趟卫生间，她的口红被吃掉了，正站在镜子前补色。
她掀眼睑看镜子，秦昌华的同居女人正站在她身后一脸愤恨的看着她。
陈柚慢条斯理收好口红，“有事吗？”
“能不能跟我谈谈？”女人有些局促的朝她伸手：“我是秦昌华的女朋友宁丽彤。”
陈柚没跟她握手，瞧她一眼，扬唇：“我必须考虑委托人的立场，很抱歉。”
陈柚往外走，她看了一眼时间，想给蔡平加打电话。
手机被打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翻了两个转。
陈柚回头，看着宁丽彤压抑不住愤怒的看着她。
她一手扶着腰，声线尖锐，情绪激动：“张佳都知道我怀了昌华的孩子，都知道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缠着我男人不离婚，现在还想要我们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积蓄，你这样恶毒的律师竟然还帮她！”
看得出来宁丽彤很少骂人，来回都是那几句话。
陈柚听完，把表盘对向她：“如果您说完了的话，那我先走了，毕竟我咨询费挺高的。”
“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我给你。”
宁丽彤把钱包打开，把里面的现金扔到地上。
肖远看见打量的人越来越多，他从远处跑过来把地上的钱捡起来拢在一堆。
他看了一眼宁丽彤，再一脸无措的看着陈柚。
陈柚看眼肖远：“带咨询服务合同了吗？”
“带了。”
“拿给她签。”
宁丽彤简直被陈柚不要脸的程度惊到了，她气得发抖的把合同签了。
陈柚看一眼肖远，示意他把合同和钱都收起来：“算是助理的奖金。”
收了钱，陈柚就相当好说话了。
她弯唇笑，“宁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去附近咖啡店坐着好好聊。”
装饰具有欧洲风情的咖啡厅里，陈柚跟肖远坐在一侧，宁丽彤跟秦昌华坐在他们对面。
秦昌华本以为他出轨，这个婚是离定了，但是他没想到张佳一方对他出轨的事情完全不举证，而是力证两人夫妻感情和睦，怎么也不愿意离这个婚。
秦昌华看着坐在对面的陈柚，狠狠叹一口气：“我跟张佳早就没有夫妻感情了，她要怎么才肯离这个婚？”
“你们在市里的三套房，万科和鲁豫那两套都给张佳的话，我愿意帮你们劝一劝。”
秦昌华脸色有些不好看。
万科的房子他们是今年才买的新房，原本打算结婚的时候当新房用，鲁豫的房子虽然买了好几年了，但是因为万达广场，房价在蹭蹭蹭的涨，卖了根本买不回来，要把这两套房子都给张佳，秦昌华想到这个，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
她正红色的指甲在桌面上轻击，面上露出漫不经心的讽意：“秦先生，目前我的委托人只想要您名下的两套房，对您的公司丝毫不感兴趣，我不能保证时间再拖下去，委托人的胃口会不会变大，毕竟我们一点也不急。”
法律的世界，兵不血刃。
陈柚逆着光，五官深邃，瞳孔里看好戏的笑意和懒散让秦昌华觉得无比挫败。
他捏了捏拳头：“我们会再提起上诉的，我就不信离不了婚。”
陈柚把玩手指，“作为服务行业，我觉得收了您的钱就得认真接受您的咨询，如果您对一审判决不满可以提起上诉，耗时三个月，二审法院依旧会以驳回您的上诉来审结。”
秦昌华冷哼一声，“那我就再上诉，我就不信离婚还离不了了。”
他扶着宁丽彤想要走。
陈柚微掀眼帘，上翘的眼尾像利刃。
宁丽彤按住秦昌华的手，不愿意走。
陈柚转换攻击对象，她弯弯唇角看着宁丽彤：“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一十一条第七项规定，判决不准离婚和调解和好的离婚案件，判决、调解维持的案件，没有新情况、新理由，原告在六个月内又起诉的，不予受理。”
陈柚起身，手肘微曲，手揣在裤侧边兜里走近两人，“换句话说，你们想要提起第二次诉讼应该是在半年之后，重新走送达、公告、一审二审，孩子的百日和周岁宴，你们还是低调处理比较好。”
陈柚接过肖远递上来的包，抽出名片递给宁丽彤，“这几年你们都不是合法夫妻，谁说得好会发生什么，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可能用得上，欢迎来找我。”
宁丽彤觉得自己不应该接，但是没有婚姻做保障，谁能说好以后。
她下意识的接了名片。
“下次庭审再见。”
咖啡馆的音乐跟陈柚走路的节拍出奇的合，肖远看着陈柚的背影，莫名升起一览众山小的骄傲和狂躁。
他目光扫过秦昌华和宁丽彤，鼓起勇气做了一个大拇指，顺带给自己打广告：“我们律师事务所打感情纠纷案一流，欢迎来访，这是我的名片。”
“......”
“......”
陈柚让肖远先回事务所，她下午还有客户要见。
肖远赚了意外之财，很豪气的搭出租车走了。
陈柚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背影，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怀念，十年啊，时光一去不复返。
她打蔡平加的电话号，唇角散散的笑意一敛，眸里的光变得冷淡，“在哪儿？”
陈柚到蔡平加家里的时候，他们正在打牌，桌上的现金一摞一摞的。
房间里的人都是她熟悉的人，陈柚找个边角的位置坐下，“有烟吗？”
“这里没有女士烟。”
她翘着腿，慵懒的从程兴手边的烟盒里抽一根烟点上，她抽了一口，弯唇朝程兴笑了笑：“这烟挺好的。”
“心情不好？”
“嗯，有点事。”
程兴算是蔡平加这群狐朋狗友中的异类。
别人聊骚他学习，别人约炮他学习，标准的大学霸。
程兴推了推金丝框眼镜，露出温和的笑意：“少抽点烟，对肺不好...”
陈柚捻了烟，朝他笑：“投降。”
“让医生抓到一说就得一个小时，得，我不抽了。”
程兴喃喃开口：“我也不是谁都说。”
陈柚：“我知道，谢谢关心，我会少抽烟，勤去医院检查。”
这时候，蔡平加又输了一把，他站起身来让位给别人，朝陈柚招手：“你不是有事儿找我吗？来书房谈。”
陈柚起身跟在蔡平加身后朝书房走。
程兴羞怯中带着莫名的雀跃看着陈柚的背影出神。
“书房play啊，好刺激。”
“就你小子想法多！”
“别踹我啊，大家都知道蔡平加那小子想上陈柚想好几年了，我只是把他想法直白的表达。”
“对啊，余暇说得对，爱要大声说出来。”
程兴推推眼镜，抿唇：“陈柚不是那种人，你们不要随意乱说。”
“呵，小眼镜，每次陈柚要来，你就跟着你哥栽过来，谁都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了，陈柚看得上你，母猪估计都能飞。”
话音刚落，门口就发出剧烈的一声‘砰’敲门声。
程兴被吓一跳，音量抬高：“谁？”
“警察，开门。”
余暇先一个反应过来，“快快快，把钱全部藏起来。”
蔡平加也听见声音，他走出来加入藏钱的队列，跟着一起骂骂咧咧，“操，查赌博还查到老子家里来了。”
外面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烦，拍门的声音越发大。
蔡平加看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嘿嘿笑两声，“你们说这群警察是不是傻逼，这么拍门该藏的都藏好了。”
余暇跟着哼笑：“肯定是哪个傻逼举报了，要是被小爷揪出来，我非弄死他不可。”
他指了指程兴，“去开门。”
程兴推推眼镜，缩着双肩走到门边，门刚一打开，他一眼看见神色阴沉的宿潮。
“让开。”
陈柚听见熟悉的声音，侧眸往门边看。
宿潮出现在视线中，他懒洋洋的站在客厅中央，一眼就对上陈柚，他咬着腮帮，面上似笑非笑，“余暇，蔡平加，薛常，麻烦跟我回局里一趟。”
“凭什么抓我们！你有证据吗！？”
他目光很慢，但是莫名的摄人，“你们因故意杀人罪被逮捕，带走。”
余暇、蔡平加和薛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不是来查聚众赌博的吗？
宿潮挨个看，把人和资料上的人对上，声音懒洋洋的：“大家聚得真齐，感情好，也不用我们多跑几趟了，带走。”
宿潮比陈柚想象中的速度还要快，蔡平加三人被带走，陈柚也要跟着去。
宿潮拦住她的车，他走到车边，拉开门坐进去。
“一起。”
“警车的座位不够？”
“不，有点事问你。”
陈柚看着警车开远了，她稍微琢磨一下没有拒绝宿潮。
“你刚才跟蔡平加在房间里说什么？”
“私事，不方便说。”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