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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37 章

    第八章
    穆斯在钱塘城住了几日,北京那边便有一堆重要的事都拖着无法推进。
    大老板穆严华、影后严婉、经纪人汤姐以及公司几个相熟的同事,皆打来电话询问江意映知不知道穆斯在哪里,足见事情紧急。
    穆斯将助理留在北京料理,可很多事并不是助理可以决断的,高规格的商业会谈、业务接洽也不是简单的视讯会议可以完成的,而事情紧急、分秒必争的时刻,容不得半点闪失。
    她生日将到,江意映深知穆斯是想为她过完生日再走,可正事繁多,拖延不得,她只得好言好语地劝着穆斯大局要紧,催他回了北京。
    生日恰巧是周六,吴暇提议着去露营。
    近期正好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白羊座流星雨的高发活动期,若是上苍爱怜,生日当晚,置身天地之间,俯仰万物山川,有知心好友相依相伴,她们以天为盖、以地为庐,只消睁开双眼便能将流星成群划过天际的绚丽景象纳入眼眸,镌刻心间,简直不要太浪漫!
    蕊蕊对此深表赞同,结果,吴暇和蕊蕊一拍即合,便定了行程。
    露营地点选在云谷山国家森林公园,云谷山以原始森林覆盖面积大,空气中负氧离子含量极高,是弥足珍贵的天然氧吧而饱受世人欢迎。
    钱塘城城市公共建设很是周全,市郊的云谷山亦被开发得尤为合理,景区最外侧的云峰半山腰被拓为平地,修建了大面积草坪,特设成公共露营区,而露营区只在春夏秋三季且日均温度十度以上的日期开放,期间有警察二十四小时轮岗值守,四处亦有三百六十度全景监控,安保措施极为完善,因而是奔波忙碌的都市人周末放松的休闲圣地,人气极高。
    本是计划在周五下午由江意映开车载着梅姨、吴暇去接蕊蕊下班,然后直奔云谷山。结果,一切准备就绪,去接蕊蕊时,蕊蕊那边正是紧急会议,怎么都脱不开身,等蕊蕊开完会天色已晚,开车到了云谷山山下已是午夜二十二点。
    将帐篷、食物等必备物资搬上山,露营区早已灯光点点,搭好的帐篷四处可见,自帐篷四周传来的笑语欢声此起彼伏。
    费了些心思才寻得空闲处搭帐篷,江意映此时正要去卫生间,眼见其他三人正协同合作专注搭帐篷,便告知了一声,独自一人离开。因着这里安保极好,忙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的三人也没多想,叮嘱了几句,便随她去了。
    自卫生间出来,经纪人汤姐正好打来电话,江意映便坐在石阶上同汤姐聊了几句,聊完挂了电话,却忽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动物叫声,是自身旁传来,江意映站起身来查看,大概是有些紧张,后退时没注意,她猛然滑入到沿山石阶的侧面森林里。
    上山之路是用石阶铺就在云峰的山脊处,因而石阶两侧皆是植被茂密的云峰斜坡,斜坡下面即是山谷,白天游人可至,可不属于公共露营区,所以夜晚无人到达。
    此时已是深夜,若是跌落山谷,定是危险万分,必须尽快离开。
    江意映双手紧抓身旁的低矮植被,想借力上爬。可由于前几天才下过大雨的缘故,公共露营区的草坪倒是干了,可被绿树覆盖的斜坡却未能享受到充足的阳光恩泽,并未干得透彻,故而很滑。
    江意映用尽全力抓住的低矮植被在连日雨水滋润下,地面土质疏松,不堪重负,在她使力的时候,植被竟然被她连根拔起,未料及此的江意映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滑下山坡好大一截。
    情急中,她忙得抓紧身旁的树枝,稳定住了自己。
    借着上山石阶处的路灯灯光,依稀可以看清状况。江意映想抓住植被再次上爬,可结果又是如此,更要命的是,斜坡接近云峰山脊处的坡面稍显平缓,可被滑下一大截之后,她此刻暂且站立的正是斜坡坡度突变的位置,向下望去坡度几近垂直,她很难找到坚实的立足之地站稳,在又一次将植被连根拔起之时,在地心引力的强力作用下,江意映竟疾速滑落,最终滚落山谷。
    本以为夜晚的山谷空无一人,会是黑魆魆一片,不承想跌落在地的江意映竟意外看到了温暖灯光。
    灯光是在搭好的帐篷里亮起,帐篷外身姿潇洒地站立一人,正在低头专心调试自地面架起的天文望远镜。
    许是听到身旁动静不小,那人回头查询情况,正见向来骄傲的美人,此刻正侧身横卧于他几步之外的地面。
    哪里是柔弱无助,分明是媚态横生。
    视线交错,他悠远深邃的眼眸望进了江意映略有错愕的双眼。
    漆黑深夜不甚清楚,可借着帐篷里射来的光,江意映还是认出了眼前的人。
    如此狼狈的自己被人瞧了去,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
    她静默了片刻,想要极力保持优雅,她自地面轻轻爬起,待站直了身躯,便向他浅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继而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山坡陡峭,却不甚高,刚刚在滑落山谷的过程里,因脚踩空时受力不均,猛然歪到,她扭伤了右脚,身体却并无大碍。
    忍着右脚脚踝的剧痛,她坚定脚步离开。
    突然之间,草丛中猝不及防地窜出一个庞然大物,未料及此的江意映受到惊吓,本能地疾步后退。
    待退开了距离,稳定心神,仔细端详,便认了出来,是拉布拉多。
    身穿米色休闲羊绒衫搭配灰色长裤的靳豫,倒是没了往日一身正装时浑身散发的生人勿进的高冷气息,此时休闲装扮的他,一手仍搭在望远镜上,一手自然垂落插/进裤子口袋,正意态闲适地冷眼旁观。
    大概是一亲美人芳泽的机会实在太过珍贵太过难得,眼前的拉布拉多围着江意映转来转去,在她长裙脚边嗅个不停,爱意甚浓。
    江意映想避开拉布拉多,尽快离开,可那身形庞大的狗儿如何都不肯放行,此刻更是仰起头来,不住地摇着尾巴,似是在求取爱怜,她但凡抬脚便会踩到它。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身后传来靳豫低沉磁性的轻声呵责:“多多。”
    极赋灵性的拉布拉多似是听懂了主人言语中的不悦,它当即耷拉着耳朵,满眼哀怨地乖乖窜入草丛,侧躺了下来,用那心不甘情不愿但又无法反抗的惆怅心情远观美人。
    前无阻挡,江意映挺直了脊背,抬脚便走。
    身后的靳豫不疾不徐地开了口:“以后不想跳舞了?”
    “不想。”
    “那也不必瘸了脚。”
    “不劳靳先生费心。”
    心知他若不拦,江意映定会忍着剧痛,在深夜的漆黑山谷中独自前行,即便再惧怕再疼痛再难捱,她也不愿向他低头。
    靳豫不再言语,当即大步上前,一把将江意映横抱而起。
    被靳豫横抱在怀,江意映的脸几乎贴近他健硕的胸膛,虽有布料阻隔,可她还是感受到了他坚实的身体。他肌肤温热,气息徐徐,抱着她的他的手,不算滚烫却异常灼人,他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耳畔,带着他特有的强烈到完全无法忽视的男性气息,使得她一阵耳热。
    只是横抱,并无过分举动,可江意映却是感觉到了那极具攻击力的存在,全身戒备。
    她拒绝,她反抗,她挣扎,可却如蜉蝣撼树,如何都敌不过他臂力惊人。到底是被他抱到了帐篷外,放到搁置一旁的便携椅子上。
    靳豫即刻微蹲下来,要脱江意映的鞋子查看她被扭伤的右脚脚踝状况。
    不想刚刚安静下来的江意映像被人突然触了逆鳞,她右脚猛然收缩,用尽全力,不管不顾。如那砧板上心知自己即将被宰的鱼,在垂死挣扎,做困兽之斗,妄想挣脱。
    即便抗拒再过激烈,即便双腿再过有力,都挣脱不开他的禁锢。
    他的行动,势不可挡。
    她的鞋终究是被脱了下来,袜子也被除去,右脚裸/露在他面前。
    她的身体无论是曲线抑或皮肤都美得惊人,可双脚却是惨不忍睹。
    即便自小甚加保护,可也难以抵抗经年累月的高强度芭蕾训练的摧残。
    自三岁起三百六十五天日日不停歇的魔鬼训练,使得她的双脚变形严重。拇指外翻极其明显。脚背常年弓着,以致骨头凸出且青筋外露。脚尖由于长期发力磨损因而结了厚厚的茧。因用力过度,脚趾指甲脱落,新长出的指甲却与脚趾不甚契合,怪异难看。比起她身体如凝脂般细腻柔滑的肌肤,双脚皮肤惨白干皱,完全无法见人。
    这几年没再跳舞,也悉心保养,可这双脚却是如何都将养不回来。
    所以,她从未在人前如此直白袒/露过这双脚。
    所以,此刻右脚不期然的裸/露在他面前,几乎无异于被他扒光衣服一般,让江意映无所适从,窘意、怒意、羞意、恼意,交织汹涌,满塞胸腔。
    “我身上并没有任何值得靳先生图谋的,何苦费心救我?”
    靳豫的视线自他手中的她的右脚离开,抬眸望向她,借着帐篷里透来的暖意微黄的光,依稀可见她绝美的脸上似有薄怒,他慵懒地扬了扬嘴角,姿态潇洒地反问:“江小姐是想让我图什么?”
    见他没有禁锢,江意映疾速抽回了她的右脚,她浅笑着问:“靳先生喜欢天文,可知参宿与商宿?”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参,是指参宿三星,亦即猎户座之腰带三星。商,是指心宿二,亦即大火星,在天蝎座。
    参宿与商宿分列天空两端,此起彼落,此落彼起,亿万年来,从未同时出现在天空中。主宰光明与黑暗的太阳与月亮尚且能够在天空相见,可参宿与商宿,却是生生世世,永不能见。
    江意映眸光闪烁,灿若星辰,她不避不闪,直视他的双眼,笑靥如花:“我没有亦不想让靳先生图我什么,我自始至终求的不过是,我们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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