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36 章
第七章
第二天清晨,江意映有事要打电话给蕊蕊,她在家里找手机,四处都找了个遍,也没见到手机踪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弄丢了手机。
细细回想昨晚经过,在靳豫车上手机还在震动,下车后直接回了家,没再出门,应是昨晚下车时一时疏忽落在他车上了。
落在靳豫那里的是她的私人手机,锁屏照片尺度不小,江意映不自觉地咬唇,即刻拿来工作手机打给吴暇:“去靳豫那里取回我的手机。”
吴暇惊奇不已:“啊?”
就在几天前,江意映还曾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们两人没联系,现在这是闹哪样?暗度陈仓?
八卦留待见面再深扒,目前正事要紧,吴暇忙问:“怎么取?”
“自己想办法。”
靳豫的父亲靳君是享誉国际的知名建筑大师,三十年前创立了“楼阁”建筑事务所,事务所作品惊艳,屡获大奖,蜚声世界。靳豫还在读初中,便跟随建筑师父亲满世界飞,参与到父亲事务所的建筑创意。他自MIT毕业后,回国扩大家族商业版图,依托建筑事务所,将家族事业扩张到商业地产领域,酒店、购物中心、写字楼都有涉及,也开发过为数不多的几个高端民用住宅。
按道理,应去靳氏大厦找人才合适。
吴暇去了靳氏大厦,跟大厦门口的保安交涉许久,保安才同意领着她去一楼大厅,让她询问前台接待人员。
听她说要找靳氏总裁拿回落在他车上的手机,如此天方夜谭的借口前台接待也见怪不怪,面带笑意地婉拒:“抱歉,没有预约我们不能安排。”
吴暇无法,只得搬出女神:“是江意映的手机落在你们靳总那里,我是江意映的贴身助理,是奉她的命前来取手机。不信的话,你打电话到总裁秘书处问问。”
许是豪门和影后早已是坊间故事里精彩纷呈的绝妙传奇,前台接待人员犹豫了几秒,到底是拨通了电话,跟总裁秘书处说明了情况。
绝美的影后自是人人都不敢怠慢,秘书处答应去试着问问。
约莫过了几分钟,前台电话响起,那端说了几句,前台接待吴暇的接待人员挂断电话后,当即笑着站起身来,伸手引路:“请随我来。”
电梯处的保安见此,即刻刷了卡放人通行,在电梯外等待了片刻,便有穿着套裙的美女秘书自总裁专属电梯下来,伸手欢迎吴暇同她一起搭乘电梯。待到了总经办,秘书引她至总裁特助办公室,“当当当”敲了三下门,听闻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请进”之后,秘书这才离开。
钱塘城是以风景秀丽而闻名于世的江南名城,因景区众多,而景区周围又限高的缘故,城市大多低矮的江南风格建筑,鲜见现代高楼。站在三十几层的靳氏大厦顶楼,透过落地窗,可见天际浮云朵朵,浮云之下湖泊浩渺,峰峦延绵,真是江山如画。而城市建筑则如积木一般小而紧凑地拼接着,全在脚下。
单是如此站立,已颇有君临天下的感觉。
一身西装的总裁特助先生神色极为严肃,他双手在电脑上敲打不停,又忙着翻动面前文件,快笔疾划。吴暇见他很忙,只得如雕塑一般安静地站在他办公桌前专注呼吸,耐心等待。
等了许久,见他好不容易停下来,拿着瓷杯去饮水机处接水,吴暇忙得跟在他身后,试着开口:“这位帅……”哥。
特助先生转过身来看她,表情是公事公办的严谨和肃穆,吴暇忙得改口:“这位……先生。”
特助先生并不言语,板着张冷脸,眼神示意她继续。
已经爬到这个位置上的人不应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吗?
怎么他连基本的寒暄、礼貌的笑容都没有就算了,更匪夷所思的是从她进来至今快要一个小时,特助先生竟然嘴都没张开过,权当她是空气。
真是有其BOSS必有其助理,都是冷脸禁/欲/系。
无论如何,到底算是求人,吴暇只得礼貌地浅笑着说:“特助先生您好,我是来取江意映江小姐的手机。”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秘书送来手机。
吴暇是大清早出发去靳氏大厦,拿到手机送回去给江意映已是午后,江意映见她回来,半句情况都没问。
吴暇实在憋不住,试探着开口:“映映姐,你跟那位靳先生真的真的没什么?”
抑扬顿挫,重点分明。
“没有。”
跟在江意映身边多年,吴暇倒是胆子极大,拿来茶几上洗好的苹果,咬了一大口,继而躺倒在沙发里,笑问:“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
江意映兀自半依在落地窗前的贵妃榻上,捧着剧本看,不去理会吴暇的八卦。
吴暇边吃边叹:“映映姐,你骗自己很好骗,骗我不太容易。”
美人在骨不在皮,而江意映却是皮囊和媚骨浑然天成,她身为女人尚且觉得艳惊天下,更何况是男人,权势滔天的男人。
尽管江意映不搭理她,吴暇还是自顾自地下了结论:“越看越觉得你们像是看对了眼,可彼此都太骄傲,谁都不愿意放下矜持,故而欲拒还迎,相互试探。”
江意映目光依旧停留在剧本上,情绪也未见有变,她只是芳唇微动:“又想当编剧?电话拿来,我跟穆斯说。”
一剑封喉,吴暇只得闭嘴。
深居钱塘的时光,缓慢而惬意,读书、看剧本、写字、画画、插花,适当运动,跟蕊蕊玩。日子悠闲却又充实,她极少碰手机、也不开电脑,更不关注圈中动态,闲散更胜圈外人。
夜色深深,江意映在练功房做完瑜伽后这才记起手机来,纯黑色的手机,没有外壳,没有装饰,简单得如同出厂设置。
新款出了一代又一代,而她却还是两年前的老款,并不曾换。
指纹解锁,可屏幕不亮,应是没电自动关机。拿来充电器充电,手机是开了,可屏保图片却是截然不同。
辽阔悠远的天幕上繁星闪烁、星罗棋布,浩瀚的银河系入眼可及,细细看来亦寻得见那不甚明亮的南极星,这是南极极夜的广袤星空。
迥然有异的屏保,略有不同的细节设置,无声宣示着这并不是她的手机。
正要再打电话给吴暇时,门铃响了,通过视讯看见来人,江意映即刻开了门。
是风尘仆仆不远万里从国外飞来钱塘的穆斯,手里还拖着他的行李箱。
穆斯见了江意映,像是久别至亲、远游归来的旅人,开口便是:“映映,我饿了。”
江意映自小到大所有的心思精力全都用在了芭蕾上,连一星半点的家务事母亲都不许她做,确是十指从不曾沾染过阳春水。所以,而今但凡江意映在钱塘城,一日三餐皆是梅姨负责。而江意映在哪里,吴暇大多时候也都与她住在同一座城市,相距不远的公寓,以便江意映需要时可以尽快找到她。
因此,吴暇倒是吃过不少梅姨做的饭菜,并盛赞不已。
晚餐时,见吴暇在,梅姨特意用整只土鸡炖了汤,并留了些给明天早上为映映做鸡汤面。
见穆斯说饿,江意映便要去厨房为他下碗鸡汤面来。
他爱到心尖上的人儿有着如汝窑瓷一般细腻白润的肌肤,穆斯哪里舍得让她在厨房遭受油烟摧残。
见她去厨房,穆斯当即拦了下来:“映映,我来。”
江意映挽起袖子洗手,笑着说:“一碗面而已,我做的来。”
深知她的坚持是旁人如何都阻止不来的,穆斯也只能随她去了。他静静地依在厨房门框上,眼睛连眨都舍不得眨地看着心上人儿为她洗手调羹。
待晚餐做好,端上桌来,只见面条细白,鸡汤微黄,配上碧绿的青菜,点缀几丝辣椒红油,色香味皆是上好。
穆斯正要享用这万般珍贵的晚餐时,门铃却忽然响了。
尽管高档小区,门禁森严,可此时已是夜半,她又独身居住,到底是得小心。
穆斯当即起身随她去开门,门既开,只见眼前优雅站立着的是一身职业套裙的美人,手上握着黑色手机。
她声音温柔,态度礼貌,说话时嘴角带着些微柔和的笑意:“江小姐,我是靳总的常务秘书,今天中午您的助理来取手机时,我拿错了手机给她,真是抱歉。”
递来她手中握着的黑色手机给江意映,继续说道:“这是您的手机,请您收好。现在在您这里的是靳总的手机,还得烦请您还了我。”
待还了手机,两人回到餐桌前,穆斯也只是安静地吃面,并未问她关于靳豫的一字半句。
吃完了面,说了会儿话,眼见时间晚了,江意映便要送客。
穆斯忽然双手捂紧肚子,脸色有些惨白无光,他皱紧眉头,断断续续艰难吐字:“映映,面里有……毒。”
江意映着了急,忙扶着穆斯查看情况。
只见刚刚还重了剧毒的穆斯,此刻已然坐直了身子,趁机浅浅拥着美人的香肩,笑说:“被你毒惨了,你得对我负责。”
江意映推开这位玩世不恭的老板,不去理他。
看了看腕表,已经午夜二十二点,往日运筹帷幄、潇洒风流的穆氏总裁,立刻在沙发上横躺下来,开始耍赖:“若是不想负责,那你就收留我一晚。这大半夜的,我出去找不到酒店,会露宿街头的。”
江意映即刻去拿了手机来,正要打电话,却被穆斯拦下:“映映,就一晚。”
江意映语气坚决:“不行。”
瞪着眼前的美人儿,穆斯真是又爱又恨:“你个磨人精。”
拖了行李箱跟在江意映身后,趁她开门不备,穆斯迅速而敏捷地在江意映头顶落下一吻。
映映,爱你是饮鸩止渴,而我快要毒发身亡了。
江意映推开穆斯,神情严肃:“穆斯,我只想尊崇自己的心,一个人痛痛快快地活,悲喜由我,不假旁人。我不需要爱情,更不需要婚姻,你对我再多再多的付出都是枉然,不会有任何结果,我们只能是朋友,只会是朋友。若你还是如此会乱了分寸,那以后我们不必相见。”
这样的拒绝在这几年中曾上演了多少次?穆斯数都数不清。
庆功宴当着全世界向她求爱,其实求爱还未开始,结果,他就早已了然于心。
这些年,映映在拒绝他,一直一直在拒绝,决绝、狠厉,没有半分转圜余地。
即便如此,他还是精心策划了那么盛大的求爱。
明知是死,他还是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选择壮烈成仁。
他不过是想告诉世人,他爱江意映,很爱很爱,爱得忘乎所以,爱得甘愿奉献所有。
在这个网络时代,只要有心,什么狗血谣言都可以传得以假乱真。
她远离媒体,静守本心。她不发朋友圈、不用微博、不看贴吧、不理八卦,可她太美,年纪轻轻成就就已如此辉煌卓著,嫉妒她、憎恨她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关于她的各种谣言被精心编织演绎,以致甚嚣尘上。
他命经纪人强势封杀,情节严重者甚至诉诸法律,可到底网络死角太多,造谣成本极低,谣言会被压制,但很难尽除。
他爱到心尖上的人儿,他不忍心她受到半点伤害。
即便是她一直不屑理会的谣言都不行。
他要以此告诉世人,他爱她,足以给她所有,不求回报,不顾一切,不用她用任何东西去跟任何人交换。
他更是以此宣誓,无论是谁胆敢欺负她、诬陷她、辱骂她或是觊觎她,他都会誓死守护她周全,不计一切代价。
江意映自然深知穆斯用意,可这样的深情,她是如何都承受不起,更回报不起,只得狠下心来断了他一切念想。
此刻,又听闻江意映拒绝,穆斯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将眼底深深的悲伤掩藏得滴水不漏,他嘴角上扬,笑意邪恶,问:“那靳豫呢?”
“我的心只属于我一个人,从不曾更不会属于别人,尤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