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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之湄……”他没有过哄人的经验，见她哭起来，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
    之湄捂着脸转过了头看向窗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哭作猫的模样。
    前排的司机又从后视镜中望过来，见他闷不吭声只是愣愣地看着，司机大叔替他着急，忍不住开口道：“小伙子，是不是和人打架惹不高兴了？赶紧说几句好话哄哄啊，”略顿了一顿，他继续”传授“经验，“女孩子啊，很好哄的，她是关心你才会哭，不关心谁管你是不是受伤了啊……”
    后排的两个人都被这一番经验之谈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之间，车厢里只有司机大叔一个人的声音。
    之湄扭过头，陆扬一脸似懂非懂地盯着她。
    “师傅，我不是……不是他女朋友。”她倒是没再哭了，此时像只柔弱的小兔子，缩在车窗边，手足无措地看他们，一双流过泪的眼睛比刚才没哭之前更加通红，她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了些急切，问着司机大叔，“师傅，什么时候到医院啊？”
    餐馆老板不是说医院很近吗？怎么坐车过去都要这么久？这个司机师傅还是个话痨，嘚啵嘚啵讲个不停。
    司机师傅了然地一笑，加大油门，没两分钟便驶到了医院，还帮着之湄把陆扬送到了急诊。
    还好那人砸酒瓶的力气不是很大，没严重到粉碎性骨折的地步，只是被玻璃划破的伤口有些深，好些碎玻璃都扎在了伤口里，需要先做个清创手术再缝合那些伤口。
    陆扬扭头看见她稍稍蹙眉，紧抿着唇，怕她又想哭，连忙打断了医生的话，单手从兜里拿出一个钱包放到了她的手上，说：“之湄，麻烦你帮我去外面的小超市买个可乐……”
    旁边的医生闻言一皱眉，制止道：“你现在不能喝碳酸饮料。”
    陆扬的脸色一顿，立马改口：“那就给我买个矿泉水，多买点你想吃的，我这里需要一点时间，你慢慢来就行。”
    之湄捏着他的钱包，很快离开了急诊科。
    等她买完东西回来，陆扬那边已经在开始处理伤口，她没进去，在走廊上的休息椅上坐着等他。
    袋子里的是她随便挑的几样东西，她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也不知道现在他能吃什么，只能照着她的生活经验买了几样东西。
    倒是一样吃的也没给自己买，只买了瓶水。
    医院侧门口突然进来几个人，其中有个女人边走边大声地叫着“医生、护士”，之湄远远地望去，一个神情痛苦的男人被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扶着，七嘴八舌地和一个护士讲着男人的状况。
    难为护士从那五张嘴里听清楚了病情，赶忙喊来了另一名护士，把轮椅先推来让人坐着。
    之湄坐在外头，目光从他们的每一张脸上掠过，然后看着护士把人推进了急诊科，后头一堆人也陆陆续续地涌到里面，一转眼，忽高忽低的说话声、走动声和其他声音混合在一起，
    急诊病房有些混乱。
    其实，她的心里也很乱。
    ****
    之湄等的有些无聊，先是和钱学艺她们讲了下大致的情况，挂了电话后，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打着瞌睡，但她又不敢睡得太沉，时不时地会睁眼往走廊四周瞧一瞧，见没其他事，再阖眼睡会儿。
    所以当陆扬出来的时候，她迅速地睁开了眼睛，低头看了眼腕表，已过了十一点，身后的急诊病房也从刚才的闹腾慢慢地安静下来。
    陆扬的一件白色短袖，左肩上的那只袖子被剪得一干二净，代之以白色的纱布上下缠绕，那模样甚是滑稽。
    之湄轻笑了下，把手上的袋子递了过去，手到半路，突然又想起来他不方便拿东西，连忙又拿了回来。
    “你要吃什么？水要喝吗？还是说要吃些水果？我买了点切好的西瓜和香蕉，应该是能吃的吧？”
    她说了一通，但旁边的人没什么回应，之湄奇怪地抬头，发现他紧盯着她的脸，嘴角含着笑意。
    “你怎么这样看我？”她从袋子里拿了个香蕉，愣愣地问，“真的不吃吗？”
    “先不吃了。”陆扬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搂了搂她的肩，因为拿着一袋药，他搂完很快便放下，连她都没察觉，“走吧，先送你回宿舍，现在这个点儿应该还没关门吧？”
    “应该还可以进去，我帮你拿药。”之湄顺势接过了那袋药，和他一同走出了医院的侧门。
    H大宿舍楼晚上10点关门，生活区的大门晚半个小时。
    之湄在车上给佟夕打了个电话，没打通，再给钱学艺打，也没打通。
    她是知道这两人的习惯，睡觉前会把手机关机，现在这个点，大约是真的睡着了。她也不想再打电话吵醒她们，想着是不是要在隔壁不远的肯德基过一晚。
    这些她不想和陆扬说，他因为她和人打架受了伤，如果再拿这种事让他帮忙，她更觉不好意思。
    大学城的夜晚比市中心黯淡许多，走在街上的人不多，驶在道路上的车辆也更是寥寥无几。街灯一盏接着一盏地路过，头顶的星星却仿佛没有移动过半分，依旧挂在辽阔的夜空中。
    出租车疾驰在空荡荡的路上，没十分钟就把他们送到了H大，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生活区的铁门紧闭，保安室的灯光微亮，里面却没有人，保安师傅大概是去巡逻了。
    “不用担心，我待会儿敲门让阿姨帮我开一下，你先回去吧。”她想了想，“再去医院换药的话，你叫我一下，我陪你一起过去。”
    他似乎有话想说。
    “你今天是不是很担心我？”他看着她问。
    之湄的视线胡乱飘着，小声地嘀咕着：“我又不是什么冷血的人，而且你是因为我才和别人起冲突，当然会担心了。”
    “单纯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她的思绪顿了顿，随即眨了眨眼睛，脸上略有些疑惑，过了几秒，应了声：“是啊。”
    “之湄，如果我说我……”
    “陆扬，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东西给你，钱包在袋子里。”之湄快速地说完，把东西也递给了他，然后不再看他。
    大晚上的，一男一女蹲在学校门口聊天也够奇怪的，而且气氛发展得似乎有些奇怪。
    她就算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他们之间的不正常。
    “别等了，旁边有快捷酒店，你就在那里待一晚。”
    没等她反应过来，陆扬拉起了她的手就往先前出租车驶过的方向走，见她挣扎着在动，他淡淡地说，“你动得我手疼。”
    之湄立马不动了，惊疑的目光投在他的后脑勺，任由他拉着，随后来到了几百米之远的快捷酒店。
    陆扬让她拿出他的身份证在酒店前台登记。
    前台的服务生很年轻，貌似是在这里做兼职的大学生，两道探照灯一般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然后又照了下陆扬的肩膀，随口问了句：“是单人房还是要标间？”
    “单人间。”陆扬说。
    服务生“哦”了一下，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着，登记下身份信息，她把房卡递给了面前的陆扬，顺便多看了几眼躲在他身后的女生。
    “有问题可以打电话或者下来找我哦。”她最后添了句。
    之湄转过头和人点了点头，说了句：“好的，谢谢。”
    服务生一挑眉，笑着目送两人走进电梯。
    这次终于看清楚了女生的脸了，长得小巧清秀，和她男朋友挺配的。
    ***
    之湄慢吞吞地跟着他，一楼一楼数着上去的台阶，脑中却在思考着今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陆扬请她们几个吃饭，陆扬为她打架受了伤，陆扬给她开了一间房，钱还是他垫付的……
    哎，这下她欠了他好多，分几次可能也还不清。
    而且人情债最难还，若是他到时候提了让她为难的要求，她还不知道要不要拒绝他？
    她有些苦恼。
    “关好门窗，门反锁一下。我走了。”陆扬把房卡交到她的手里，嘱咐了几句，
    走了没几步，没听到开门的动静，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她，突然开口问她：“之湄，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相信吗？”
    之湄握着门卡的手微微一颤，扭头随口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他瞥见她略惊慌的表情，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一直没和你说，就是怕你吓到。”
    “没什么，我回去了，你也进去休息吧。”说完，他转身，走得太快，胳膊晃荡了几下，似乎扯到了伤口，有些疼。
    他咧了下嘴，随即又叹了口气。
    这不是他平时的风格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