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照片

    我忙问:“他怎么样?”
    “我办签证时,费子霖带他来找我。”dick的声音很小:“说让我给他拍张照片给你。你走后不久他就认识了新人,孩子慢慢就接受了新妈妈。”
    我忙问:“照片呢?”
    “在这里。”他拿出相机,给我看,说:“样子很开心呢。”
    照片上只有怀信,他已经三岁了,高了不少,没有很胖,但很结实。
    他没有笑,没有摆pose,认真地站着,天真地看着镜头,怀里抱着玩具手枪,穿得干净体面,很像袖珍版的费子霖。
    我隔着冰冷的相机,摸着他的小脸,心里五味杂陈。
    他看起来很好。
    我却还是难过。
    dick把照片传给了我。
    我问:“他现在也喜欢玩手枪?”
    “我没有问,不过费子霖的儿子肯定会喜欢吧。”dick一脸的不好意思,“费子霖也不多说,怀信他也不怎么跟我讲话。我哪敢多问。”
    “喔……”
    “要我告诉你,你最好就当没有过这个儿子。你也不要觉得他过分,这样对大家都好。”dick也说了和李昂相同的话,“还说要你关注好自己。”
    “喔。”我没有多心。
    “我觉得不是恶意。”dick无奈地说:“既然有了新妈妈,也蛮疼他,那就……彻底断了干净。”
    “我想看看他。”
    “我问他了,他不答应,说悄悄去看也不行。”他小声说:“怕你忍不住跟他说些不该说的,让他心里难过。许久不见,感情也就淡了,总见他徒增伤感。他很辛苦才接受新妈妈。”
    “哦……”
    他结巴起来,“我、觉得真的不像是恶意,他一直都那么冷静的。”
    “嗯。”我说:“我知道。”
    dick露出一脸轻松,“李昂他还是对你很好嘛。”
    “嗯。”
    “小宝贝也可爱。”他笑着说:“也这么健康。”
    “嗯。”
    “所以全都过去了。”他说:“他说,未婚妻人很好,她不能生孩子,但很喜欢怀信,会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爱。如果可以,希望你尽量不要回国,也不要到东南亚去,他不确定怀信是不是还记得你。”
    “好。”
    “这是最后一张照片了。”他低声说:“以后没有了。”
    “好。”
    “对了,还有就是……”dick小心翼翼地说:“盛小姐的病治好了,两个孩子立了婚约,但如果长大以后不喜欢,也可以取消。”
    “好……”
    “真是我见他最和谐的一次。”dick苦笑,“开门的时候吓死我了,以为又是来威胁我做什么事的,没想到是转成为了让我转达这些。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哈,比以前有人情味多了。”
    dick带来这样的消息,代表着怀信好,也彻底割断了我想见怀信的念头。
    我想起最后一次见他,竟然没有抱抱他,没有替他擦擦眼泪。我还那样对他。
    我那时是准备好了,想断了他的念,也断了我自己的念。
    当时却并不敢想,那一刻,竟成了永别。
    接下来的时间我没办法很快乐,直到鲤鱼这家伙又在闹事了。
    起因是暖暖领着他爬去了厨房,被他看到厨师在切鸡块。
    因为鸡才刚杀,切时看上去还很完整,他被吓哭了。李昂赶去时,他已经快昏过去了。
    接下来就生了一场病,不能见到穿厨师服的人。我陪着他,李昂命人把厨房搬到其他房间。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我家都不能有成块的肉,一有他就悲伤。暖暖爱吃肉,偷偷做给她,被他无意中看到,几天都不跟暖暖玩。
    鲤鱼是先学会走路的,虽然我坚决不信任学步车,但李昂很信任,每天把他塞在车里叫人看着。我看了一阵子之后,确定他怎么折腾都没事,便放心了。
    暖暖不上课时就跟着他一起跑,俩人每天都很开心。
    我也开始出门,购物或者拜访邻居,有时候也代替李昂去见他的朋友,跟他们的太太混得很熟。
    她们大都有信仰,有的信奉旧教,有的是新教。有时也会陪她们去教堂,顺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教堂。
    日子久了,她们有活动也会询问我,虽然我没有入教,也把我当成了一份子。
    我开始给教堂办的活动捐款,以李昂的名义,以我自己的名义,帮助残障人士和孤儿。
    徐妍也常来,给鲤鱼带礼物,有时候带着她儿子,长得很结实,性格很阳光。就是太霸道了,我家暖暖跟他示好,他显得不屑一顾,表示不喜欢跟女孩子一起玩。我也问问她有关怀信的事,她的回答没有dick细致,但和他大体相同。
    一位我经常捐款的神父,为我们介绍了一处环境很好的天主教堂。
    他表示虽然我们不是教徒,但因为经常捐款和帮助,愿意以天主的名义为我们公正。
    会去看只是因为我抹不开神父的诚意,其实更想在基督教教堂办。
    但到了才发现真的太漂亮了。
    我回去问李昂,他倒没什么不愿意,说:“在哪间教堂有区别么?”
    “有啊,基督教更好……”
    “其实,我觉得天主教教堂不错。”他苦笑着说:“我比较小人之心,觉得让他知道……应该会承认吧,再也不会节外生枝?”偷偷看了我一眼,解释:“我真的被抢怕了,有时会失去理智。”
    我搂住他,拍着他的背安慰他,“别怕,我已经人老珠黄了。”
    “还是很美。”他可怜兮兮地说:“我觉得他也这么想。”
    教堂选好,订了日子和宾客名单,在那之前,我先去了盛华延儿子的百天典礼。
    他们在国内办,给我发了请柬。
    虽然费子霖那么说,我还是决定去了,因为不想把费子霖不建议我去那边的事告诉盛华延,私心,其实还想偷偷看能不能碰到怀信。
    但没见到。
    不但没见到,还碰到了费子霖。
    我特意从后门进去,直接到后面,看到他站在走廊里和盛华延聊天。
    我的脚步声已经惊动了他,转头看向了我。
    他依然是老样子,光彩依旧,冰冷依旧。
    盛华延很会看脸色,立刻就笑着说:“我请阿雯来的,她还没见过浩浩。”
    费子霖没说话,只是维持着那个盯着我看的表情。
    盛华延便对我说:“阿清在里面,她一直在等你,说有话对你讲。”
    我点头,朝他指着的那扇门走去。
    刚走到门口,手臂忽然被扯住了,我一抬头,看到费子霖站在我旁边。
    我一阵恐惧,说:“我五分钟就走。”
    他看着我,问:“最近还好?”
    我低下了头,说:“是。”
    他的声音无悲无喜地传来,“不要再来了,你不要再关注他。”
    “好。”
    他松了手。
    我握着发疼的手臂,推门进了里面。
    素清要对我说的话,是因为我刚走时,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求她。
    觉得都是女人,她之前不要萌萌又有隐情,是个好妈妈,能帮我那个忙。
    帮我给了怀信最后一份礼物。
    所以今天她不但说起了那件事,还给我照了怀信的照片,他还常常来跟萌萌玩,两个小家伙在照片里一起笑,很开心。
    她没有跟我提新妈妈的事,只跟我说以后还会再给我发。
    大概是因为费子霖当面对我说了那句话,我拒绝了那些照片。
    又聊起了结婚的事。
    我无名指上的戒指是李昂前几天给我戴的,说是表明我是有主的干粮,其实就是我以前买的婚戒,我扔了,他又捡回来。
    前后真的只用了五分钟,我出去时,费子霖已经不在了。
    上车系安全带时,看到费子霖的车开过去,的确是这一刻,我才发现他的车牌号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ww121。
    我当天便回了m国,在旧邮箱里找到了素清发来的照片,发了很多,都是我今天看到的。
    意外的是还有一封未署名的邮件,写得是:
    如果你还活着,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们可以再进教堂,我会答应,请神父重新公正我们的婚姻。
    我承诺你:而今而后,不论境遇好坏,家境贫富,生病与否,誓言相亲相爱,至死不分离。
    我会永远爱着你,补偿你在我身边受过的苦,誓言上的每一个字,都会履行。
    求你……一定要活着。
    时间是六年前。
    我诈死后不久。㊣:㊣\\、//㊣
    我下载了怀信的照片,删除了那封邮件。
    跟李昂说得时候,只说起了怀信的事,没有提起我曾碰到费子霖。
    我最后一次仔细地看了他,然后把他的照片放进相册,放到了孩子触不到的书柜顶。
    听到脚步声才发现鲤鱼已经拉着李昂跑进来了,抱着我的腿,用他那几颗小米牙咬我的裙子。
    我蹲下来,捧着他的小脑袋,亲他一下,他就乐一下,亲了半天,他笑得流出了口水,顽皮地用大脑门撞我的头。
    李昂蹲在他身后,扶着他,凑过来亲了亲我,鲤鱼也学着他,在我脸上亲了亲。转头见李昂露出了一脸妒忌,又安慰般得赏了他一个吻。
    暖暖叮叮当当地跑了进来,笑着说:“吃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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