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强势

    “我真的没有。”我说不清我为什么依然不开心,我好像没办法像每次那样说开心就开心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也许是我的问题,因为我什么都说不出。
    他低下头,看着我,还是没表情,冷得让人很不舒服:“可以笑一下吗?”
    我连忙面对着他,弯了弯嘴巴。
    他似乎没被打动,脸上露出略深思的神态:“你笑起来很可爱。”
    我彻底摸不透他的想法,只好说:“谢谢。”
    “有时候你是个很开心的人。”他居然还在夸奖我:“我很欣赏。”
    “嗯。”
    费子霖露出了略微的不耐烦:“还是不肯笑,是吗?”
    “我在笑了。”我连忙又咧了咧嘴,说:“你看我真的在笑了。”
    费子霖终于沉默了。
    他起身拎着药箱进了书房,我连忙去洗澡。
    开着花洒,不想脱衣服,坐在凳子上,不知道自己在惧怕什么。
    我很想就这样呆在浴室里,永远都不出去,永远都别见到费子霖。
    其实他没错,基于黑桃的重要性,他为了我割舍掉黑桃。都说清楚了,他也在低头,按理我不该有任何不舒服,说我两句,也都是正常的。
    可我还是不想出去,莫名地有点害怕他,也害怕我自己。
    一定真的是我错了很多,所以才会收到这么多否定,而他反复地问我明白了没有,我却到现在依然不明白。
    我只是觉得累,觉得艰难,隐隐觉得他早就烦透了我,想离他远一点。
    我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终于洗完澡,不想擦头发,就把头发梳整齐,拿着毛巾一点一点擦。
    擦到不知多久,忽然有人敲了敲浴室门。不管是谁我都必须开,只好磨蹭着开了门,门口站着费子霖,问我:“你在做什么?”
    “洗澡……”我有借口:“化妆助理跟我说,头发不能直接擦干,所以我……”
    后面的话在他不悦的表情里咽了回去,我只好垂下了头,说:“你早点休息。”
    他看着我,皱眉的样子,似有点恼火。
    我握着毛巾,无处可躲,只好继续站着,心里有点慌乱,不知道他会不会重新开始发脾气。
    终于,费子霖让开了门,转身躺了回去,熄灭了床头灯。
    我继续回浴室去擦头发,擦了很久,终于干了。想想还是不要回我的房间,便在他身边躺了下去。
    躺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我比较过分,转过身想去抱他,但就在这时,他背了过去。
    我还是不打扰他睡觉了。
    这一夜不是很好眠,我醒来时天还没亮,看到衣帽间的门开着,灯光从里面照出来。
    很快,费子霖走了出来,大概是看到我坐起来了,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不由自主地追了到楼梯上,问:“你去哪里?”
    他没说话,也没看我。
    我只好说得清楚点:“你不是休假了……”
    “取消。”他看了我一眼,依然没什么情绪。
    他还在走,我只好跟上,说:“昨天是我错了,我不对,都说好了。再说你有伤,你既然安排要休假,那应该也没什么必须做的工作。”
    他停下脚步,看着我,没说话。
    “别生气了,好不好?”他显然是在等我的态度,那我只好一低再低,因为我还是不愿意让他就这么走了,矛盾就先无视它:“你说的事,我会努力改。六嫂说你要卧床几天,昨天那么晚睡……”
    他靠到了楼梯的栏杆上,依然没说话。
    “我是那种很有问题的人。”道歉有技巧,就是不管是否自己真的错了,只要顺着对方说就可以混过去。
    一较长短,我没能力,也没勇气,更不占理,与其这样,就认输吧:“所以你肯跟我在一起,我很知足的,真的。我也不想惹你生气的,但……我的确很蠢,但好在我不是个坏人。”
    他依然没说话,这种表情,代表着不生气也不支持的立场。
    我想了想,又说:“昨天是昨天,今天早晨又是新的一天,说好要休假,我本来很高兴的,以前你都没空过生日。”
    终于,费子霖伸出了手,攥住了我的手腕,说:“过来。”
    我走了一步,他就勾起了嘴角,说:“抱我。”
    我伸手抱住了他,脸贴在他的脖颈上,感觉到脉搏的跳动。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很认真,也很低,说:“我有点喜欢你。”
    这种时候,按说我应该赶快回答说我特别喜欢他,可我保持了沉默。
    他默了默,用那只完好无损的左手,按住了我的背,声音有点温柔:“我希望你可以变得更好,不愚蠢,不任性,不过分敏感,让我更喜欢。我的感情需要条件,不会浪费给没有意义的人。”
    这时的我,还没弄懂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但我很快就懂了:
    这个世界如此功利,出色如费子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容忍我半分造次。
    但此时此刻,我喏喏地应下了自己做不到的事,说:“我会努力的。”
    “最好做到。”他的声音很难得得带着一点笑意:“同样的要求我不会再重提。”
    今天这就算是混过去了,费子霖总算跟我回了房间,由着我抱着他,由着我去亲他的脸,甚至侧过脸,轻轻地吻了下我的额头。
    第二天就是七夕,去年七夕其实我有约过费子霖,是树洞餐厅。树洞当然不是真实的树木,是仿真的。不过里面的植物都是真的,墙上挂着松子,灯是一颗巨大的松果。
    这家也是做西餐,正宗的意大利菜,尤其是冰激凌很地道。我觉得它完全可以满足费子霖所有的喜好,但他去年没有答应我的邀请。
    今年我还想选这里,因为"qingren"节,这类环境浪漫的西餐厅几乎都被一抢而空,这里还有个优势就是,它是dick的叔叔开的。
    搞定了餐厅,我满怀信心地去天台找费子霖:“中午想去哪吃?”
    费子霖正躺在休闲椅上看有关武器的书,也没有抬头,只说了两个字:“在家。”
    我问:“餐厅不好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在家。”
    我试图游说:“去年我提过的那间餐厅,你还记得吗?环境很好,很漂亮,你肯定会喜欢的。我记得你喜欢吃意菜和甜食,那边做得……”
    “最后一次。”他放下书,抬起头来,看着我,语气整整慢了一个节拍:“在家。”
    “好。”
    那我去取消好了。
    转身时,又听到他的声音:“我不喜欢公共餐厅,不能判断是否被下毒,方便狙击。”
    “好,我知道了。”我转身,笑着说:“我知道是这个意思。”
    他看了我一眼,重新拿起书,说:“叫孙小姐上来。”
    孙小姐就是这边的管家,事实上她年纪已经快五十,但她一直未婚,所以按照费子霖所受的礼节,是该称呼她小姐。
    我找过孙小姐就继续包礼物,并打电话取消了餐厅,dick稍微有点郁闷,说:“以后不要再定了,我叔叔会多心。”
    “对不起。”我把费子霖的话说了一遍,最后解释:“他担心安全,是我没想到这个。”
    “我亲叔叔开的餐厅耶,里面也没有窗户啊!”dick叫完了,大概也是觉得费子霖毕竟忙过他的忙,气焰又低了,说:“好啦,我也没有生气,毕竟他身份特殊,谨慎一点也正常。”
    等礼物完全弄好,孙小姐过来找我,疑惑地问:“先生说太太你会烹饪?”
    我点头:“是。”
    “那就跟我来。”她一边走,一边说:“先生说今天做中餐,中餐里,他比较喜欢粤菜。会做吗?”
    我点头:“当然会。”
    严格来说,我家应该不是上流社会,虽然小有名气,但并不是费子霖他们这个级别的富豪。
    而且我父母的思想很传统,他们认为女孩子就该持家,应该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同时认为我长得并不是很出众,性格也怎么都乖不下来,但也希望我嫁得好一点。
    所以我从小被迫学了十几种乐器,三种汉语以外的语言,琴棋书画每样都能做做样子,还学了几门手艺,一个是我自己喜欢的雕刻,一个就是用来拴老公胃的烹饪。
    这也是酷老头特别喜欢我的原因,他说,如果他有女儿,也会像我这样养,这样嫁给什么男人,自己家都不会觉得理屈。
    但我万万没料到自己嫁了一个从小吃西餐和变种中餐长大的新加坡人,第一次给费子霖做菜时,他就撂了筷子,看着我说,他不需要厨娘。
    所以今天让我做菜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务必要发挥出自己的最高本领,拴住他的胃!http://www.banfu.*sheng.com
    为了体现我的实力,我想了八个菜色,孙小姐很不放心我,建议说:“先生一向不主张浪费食物。”
    我拿着最小的碟子,给她看:“这样的八个。”
    她难得地笑了:“太太有心。”
    最后一个菜摆上桌时,费子霖也坐了下来,抬着眼皮看着我,说:“这样穿很可爱。”
    我龇牙:“我也觉得。”
    围裙上画着个挺可爱的大头娃娃,其实就是我第一次穿的那件,他没注意而已。
    费子霖完全无视了我讨好的表情,帮我倒着果汁,声音很低:“里面没有会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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