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五少掌柜

    武德九年，公元626年，突厥颉利可汗率军二十万大举犯边，八月二十四日进至高陵，八月二十八日陈兵于渭水北岸。长安城内人心惶惶，太宗知之，稍有不安。对于五位掌柜来说，特别是他们的店铺，并无异样，敞开大门做买卖，生意不仅没有萧条，反而更加红火。
    周丽珑，公元605年生人，周志一之女，是周家的少掌柜。她身材纤细，极为标致，正在城西的自家药堂里坐诊。旁边有一丫鬟，名周青儿，不比她逊色几分。今日不同往常，来周氏药堂的人很多，都排了很长的队伍。她并不吃惊，依旧遵照家里的规矩，病分轻重缓急，人按男女老幼，均细心看病。此时，她正为一名叫华子洁的男子看病。
    周丽珑早已明白他的心意，叹息不已，问：“华公子，你有病吗？”
    华子洁忙把手递了过去，还拉着她的手不放，笑道：“当然，子洁没病怎好麻烦珑儿姑娘？”
    周青儿笑道：“你肯定有病，不然怎会天天来我们药堂呢，对不对？”被周丽珑瞪了一眼，她就不敢胡说了。
    华子洁大喜，道：“还是青儿妹妹懂我，回头哥哥给你来一幅好画！”
    周青儿马上就生气了，怒道：“天天都排在第一位，烦不烦啊？我家小姐看不了你这病，赶紧走！哪有相思病来药堂治的？再不走，我这墨水就先走一步了啊！”
    华子洁笑道：“我的病根就在大周家，今天不治，明天治；明天不治，后天治！我相信珑儿姑娘总有一天会治的。”
    周丽珑很不耐烦，道：“等把《太史公书》倒背如流的时候，华公子再来吧。”
    华子洁暗喜，转身就走。周青儿叫住了，道：“把诊金付了。”见他扔下一锭银子，还说不用找了，她又道，“今时不同往日，只是刚好而已。”
    华子洁没办法，又给了十两银子。周青儿大喜，照收不误。此时，管家周永兴来了，问今天的药材该如何收钱。
    周丽珑只道：“按家里的规矩，不变。周叔，要不您先去几位哥哥那里看看？”
    ……
    王诗辰，公元604年生人，王文礼之子，是王家的少掌柜。他个子偏小偏矮偏瘦，有着一双极为精明的眼睛。旁边有一跟班，叫王大元，却是个俊小子。二人正在议论如何定价。
    王诗辰可没什么好耐烦，道：“不用说了，我们王家是他们的老大哥，今天又是个好日子，所有进货减一成的价，所有出货加一成的价。等他们都来探过口风之后，就给我把价钱抬到一成半。”
    王大元笑道：“公子高明，小人这就去办。”
    王诗辰觉得不够，又道：“回来。等下命人放出风去，就说月初的时候，有人看见朝廷的战马频频往北边去了，一直都没传来捷报，现在突厥大军已经到城下了，大家赶紧收拾收拾吧。”
    王大元竖起大拇指，笑道：“高，果然是高！”
    王诗辰还是不满足，道：“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去老三家里喝酒。记住，这次不买礼物。”
    王大元有点膜拜的意思，道：“高，实在是高！”
    ……
    杨佳晴，公元611年生人，杨公儒之女，是杨家的少掌柜。她虽然标致，却比不得周丽珑，与周青儿一般美，是个独行女子，正在自家的典当行里把玩着各种玉器，又在听管家杨叔远得到了王家今日的定价。
    杨佳晴微微一笑，道：“这王老鼠就是贪心，居然直接提高了一成。一来一回，他一天得多赚两成银子。”见杨叔远问该怎么办时，她就不高兴了，道，“在铺子里，别叫小姐！估计他等下还要加价，我们先这样，收进来的减价一成半，卖出去的加价一成半。”
    杨叔远觉得太过分了。
    杨佳晴大笑，道：“叔，您别担心。父亲是老好人，万一怪罪下来，一切由我负责。对了，我要出去一趟，都好几天没见到虎哥哥。”
    ……
    长孙东方，公元609年生人，长孙达孝之子，是长孙家的少掌柜。他平时就一人待在房间里，有事只让他最信任的长孙小超在门外禀报，此时他正看着满屋子的金子和金器。
    长孙小超恭恭敬敬得站着，还施礼，道：“少掌柜，听说突厥大军已经到北门了。”
    长孙东方并不心急，道：“我叔还上早朝去了呢，慌什么。既然老鼠那么黑，我们所有的铺子就……”
    长孙小超认为一成也不错的。
    长孙东方大怒，道：“愚蠢！不管收货还是卖出，都直接加两成！”
    长孙小超大吃一惊，问了一句“要是那些达官贵人来了，怎么办”，却得到了三个字“都一样”，又道：“要是他们告到老爷那里去，怎么办？”
    长孙东方依旧看着各种金子，一点也不怕，道：“我叔是左庶子，我祖父是大将军，怕什么！吩咐下去就好。”
    ……
    张小虎迟迟未出价，也没出门，就在后院练自家的刀法。张口匆匆赶来，把各家的消息都说了。
    张小虎很不高兴，道：“除了珑儿，他们是一个比一个贪！老叔，你看我们老张家该出个什么价呢？”
    张口根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说一切都听他的，他怎么说就怎么办。
    张小虎微微一笑，道：“既然他们都这么喜欢钱，我得好好想想，好好陪他们玩一次。”见他说白花花的银子，有谁不喜欢，就更不高兴了，道，“你觉得半成怎么样？”
    张口认为还是可以的，毕竟张家不是黑心人。张小虎得意，笑道：“我是说卖出去的价钱减半成，收进来的价钱加半成。”见他大吃一惊的一样，就又来劲了，道，“对哦，是不可以，太没面子了。那就一成，所有的铺子都给我这样！”
    同样的，张口问：“要是三哥怪罪，怎么办？”
    “放心，老爹是心善的人，不仅会同意，还会十分满意的。”
    五家是一体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张口还是觉得不妥，道：“要是那四老鬼来问罪，怎么办？”
    “老爹正跟他们在十居楼赌钱呢，会顶住的，最多稍微输点就没事了。谁让他们喜欢趁乱压榨百姓的，我得教他们做人，不然就对不起老爹了，对不对？”
    张口哑口无言。
    ……
    在得知五位少掌柜的定价后，五位老掌柜都很满意，特别是张恒公。在得知张小虎这样的定价后，周丽珑心里高兴，率先降价。而王诗辰等三人傻眼了，虽然无奈，但毕竟不想生意都跑到张家的店铺里去，只好跟着降价。
    张小虎还不满足，又再降一成，周丽珑跟随，其他三人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可在渭水之盟后，只要是长安百姓来买回自己的东西，他都一一奉还，分文不取。
    王、周、长孙、杨四位老掌柜知道后，极为心疼，再也坐不住了，却拿张恒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匆匆离去，抢生意要紧。知四家已经跟自己的定价一样了，张小虎大喜，见张口大为不悦，又听得张恒公回来了，道：“叔，你先帮我挡着，我得请人吃饭去了。”
    张口很无奈，苦笑道：“是赔罪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