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长安掌柜
一日夜，张恒公与管家张口一起喝酒，因为张小虎的事情，一直在想万恶教以及自己家族在隋朝的许多事情，忙让他请其他四位掌柜去五局楼一聚。张口抢过酒杯，自己喝了，道：“还去喝？我不同意！”
张恒公有点认错的意思，求道：“兄弟赶紧去，不是喝酒，是为了那臭小子。”
“不是都走了吗，还来，他们就不怕死吗？”
张恒公叹了一口气，还算耐心，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有些人为了钱是可以不要命的。”
张口大笑，调侃道：“跟四老鬼一样，我信！可是现在与当年不一样了，这里可是长安城！”
“都是老朋友了，也有十来年不见了，他们必定会再来的。去吧，但……”
张口抢话的本事绝不亚于抢酒杯，道：“只说是三哥请他们喝酒！”
……
五局楼是张恒公等五兄弟所建，是共有财产，为的是五家人的小聚。当他晃晃悠悠来时，四人早已到了，还玩起了牌局。这四人便是他的四位掌柜，公元580年生人的王文礼是大掌柜，公元581年生人的周志一是二掌柜，公元585年生人的长孙达孝是四掌柜，公元587年生人的杨公儒是五掌柜，而他自己是三掌柜。
张恒公眯着眼，施礼，笑道：“朋友都到家门口了，还玩呢？”见长孙达孝忙站起来，一副陪笑的嘴脸，他瞬间由笑而怒，道，“你以为你自己跟金主过招能瞒天过海吗？继续装！”
杨公儒算是和事佬，见他不敢言语，忙劝道：“三哥，你就别为难四哥了。”
张恒公也没给他好脸色，道：“你不是喜欢晚上掌灯看玉的吗，怎么也跟那位白将军打起来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儒将吗？”
王文礼是老大哥，端坐一旁，见二人都不敢答话，道：“三弟，你怎么一进来就发火？”
张恒公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道：“大哥，您晚上不是一直都要屯粮的吗？干嘛也跟水路总管的人大吵大闹了？”
周志一见四人都看着他，行大礼，装傻，道：“你们看着我干嘛，二牛我一直在药地里转悠，可是哪里都没去！”
王文礼刚喝了一口茶水，又马上放下，道：“你的消息最多，是不是你给三弟报的信？”
张恒公很生气，瞪了一眼，怒道：“就是啊，二哥你就知道光说不练，也不去帮帮虎儿！知道吗，那臭小子都差点没命！”
长孙、杨二人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周志一憨笑，道：“张家刀法无敌于天下，虎儿也净得三弟真传。可二牛我还是不放心，早就派人暗中跟着的！三弟，我家可就一个宝贝珑儿，还盼着跟三弟能结亲家呢，岂能看着虎儿白白丢了性命？”
杨公儒觉得是个机会，笑道：“也可以考虑考虑我家晴儿的。”
张恒公本来心里有些不舒服，此时已然释怀不少，道：“珑儿可比那臭小子年长一岁，晴儿也太小了点，只怕要受委屈。”
王文礼笑道：“女大一，抱金鸡！女小五，人楚楚！反正是亲上加亲，我看都挺好。”
……
张恒公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只说先办正事，见王、长孙、杨装傻充愣，就要回去了。四人哪里肯，都挡在门面。他微微一笑，就一一把灯火给灭了。
杨公儒继续装傻，笑道：“三哥，这不是让我们说瞎话吗？”
张恒公的声音瞬间大了起来，道：“闭嘴，给我小点声！我们要想还能在这里一起赌牌，就都别藏着掖着了。该来的，已经来了，我们是不是也要做点准备啊？”
其实这五家人还真没有什么对不起隋朝的地方，特别是在修筑大运河时，出力最多。后来不过是做了些顺天应命的事情而已，不然在唐高祖李渊入主长安时，百姓将受更多的战乱之苦。但是万恶教的人绝不这么轻易放过他们，认为商人奸诈，背信弃义，背叛旧主，毫无忠心。要不是隋末大乱，长安戒备森严，且自己的力量不足，不然早就灭了他们了。然而现在的形势有所不同，万恶教的人已有十多年没出现了，此时只是初步的试探。
五人都在回想当年，心中知之，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愧于心就好。然而张恒公有所不同，有杀兄之仇，只是人已死，家业还在，得为家人多多考虑，故对谁也都不提起。四人知道他与房玄龄有故交，希望他去探探口风。
张恒公面有难色，只道：“当年我是举荐过他去见秦王，不，是当今太子。可是人家现在马上就是中书令了，还未必记得张某，不过可以一试。”
长孙达孝是长孙一族的人，对朝堂之事颇为了解，得到此类消息也是最多的。他认为房玄龄大有古贤者之风，不久的将来绝对是大唐的第一宰相，故让张恒公去找房玄龄也是最积极的，然后又道：“请放心，我也一定会去族叔和族弟的府上走一走。”
王文礼对于官场还是有些顾虑的，当年要不是张恒公和长孙达孝一起来游说，或许还下不了决心，此时叹了一口气，道：“杨帝也好，太子也好，还是我们的圣上最好，不对，是将来的太上皇好！”
“可不是！他老人家还没退位，我等兄弟就只能是掌柜了，本来的‘大掌柜’多好听！”
“都少说两句吧，我们只是商人，又不入仕，叫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现在该当如何。二哥，你是这方面的高手，快点跟兄弟们说说。”
周志一严肃起来，道：“其实几位兄弟都明白，不然也不会在同一个晚上都遇到老朋友。最新得到的消息，北方狼已经南下了，应该有二十万骑兵，估计马上就要到高陵了。这么事情是最要紧的，我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先跟三弟说了。”
张恒公会意，也是叹息不止，道：“虽说他们不是第一次犯我中原，但这次绝对是猖狂至极。哎……也是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打得太多年了。”
王文礼依旧端坐，但心里没底，问：“三弟，你看这唐军是狼崽子的对手吗？”
张恒公绝对是众人中的真正大哥，这对这样的话很不屑，道：“兄弟们的生意不是继续做嘛，对你们来说，谁当皇帝都一样啊，好日子依旧是好日子。至于战事，难喽，估计要打到长安。反正我老张家在北边的生意已经停下来了，值钱的能吃的能用的东西都埋起来了，所有人都成了水中酒。”
得了主意，只有杨公儒一人颇为高兴。张恒公马上站了起来，语速极快，道：“办法已经告诉兄弟们了，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每次都告诉你们，与狼共舞，一切小心。这次那些个贪得无厌的，是要打到我们家里来了，一路都在杀我们中原的百姓。你们竟觉得这是做生意的机会，想着大捞一笔，什么银子都想要，把自己当貔貅了吗，真不怕死了吗，心里还有没有一点民族大义？”
杨公儒忙请他坐下，施礼，道：“诸位哥哥也没说不听您的，不是在商量对策嘛，先别动怒，好不好？”
张恒公依旧是刚才的做派，道：“你们要是敢把钱粮留给北方狼，我一定把事情说出去，让人去刨你们的祖坟！好了，还是尽快去安排吧。”
四人有些慌了，却问要不要要撤离长安。
毕竟都是多年的兄弟，张恒公心软了，道：“李世民刚刚当上太子，我们能够得到的消息，他应该也知道了，绝不至于让北方狼把都城给践踏了。先等等，再看看，不用急。”
四人还是希望他赶紧去房府一趟，最好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特别是王文礼，他可是只能进账的人，竟然愿意出送礼的钱，这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张恒公并不吃惊，微微一笑，道：“人家房大人都能把家业变卖了当军饷，岂会收礼？对了，我们的皇上马上就要成太上皇了，把事情都让太子去处理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让孩子们当少掌柜？”
四人难以理解，都觉得自家的孩子还小，怕当不起家业这份重担。
张恒公解释道：“别忘了，老朋友已经来了，一旦露面，行动绝不会停下来。生意迟早要交给孩子们的，现在让他们走到前面来，我们进退更有度。我反正已经让虎儿在忙了。”
四人会意，佩服不已，大笑。
张恒公又想起了一些事，道：“还有，这五局楼可能得马上改成十居楼。你们真不知道？人多力量大，这种好事岂能放过洛阳的朋友？”
四人大喜，然而北方的生意照做不误，只是张恒公暂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