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诈尸

    我冷笑道,“别说娶了她,我给她陪葬都成。”
    她真请人去了,我丧气地回家,徐香家人连香也不让我上。
    心里对于小虎这个恨,绿帽子,屎盆子都扣老子头上。
    时间不长来人取了我的吐沫,真要检验。
    徐香她妈找上门,后面还跟着几个同学,大家一起开口劝我,到底同学一场,我和徐香还好过。
    大家意思今天晚上一起给徐香一起守一夜灵。
    徐香她妈虎视眈眈,看准女婿似的盯着我。
    我硬着头皮答应了,一来的确感觉徐香死的冤,二来我的确喜欢过她。
    守一夜灵算对自己以往告个别吧。
    当天晚上,徐香家人在外面设了个灵棚,几个人在外面招待来人。
    我和几个同学在屋里守着徐香的棺材,夜渐渐深,外面安静下来。
    屋里的蜡烛和线香让人昏昏沉沉,我忍不住打起瞌睡。
    突然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速度很快,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无踪,我睡意一下没了。
    也有别的同学看到了,我们互相对望着...
    我看得清清楚楚,跑过去的是个很小很小的身影,四肢着地,用不可能的速度从我们面前经过,跳上了徐香的棺材盖上瞬间消失掉......
    几个人吓得面无人色,纷纷找借口离开了徐香家。
    我也想走,但徐香妈妈拉住我,不管怎么解释非让我把这一夜守完,徐家的亲戚已经陆续都到了。
    几个健壮的男人围上来面色不善,看样子,一言不合就要打我。
    鬼算什么,哼,守就守,我不信,和我没半分关系的小鬼会来缠我。
    我只得重新坐在,终于过了十二点,我眼皮沉重忍不住瞌睡起来。
    外面人声也渐渐安静。
    一声挠心的“刺啦”像把刀刺中我猛一疼,人一下醒了。
    我支起耳朵,蜡点得只余一小段,我站起来,又拿了两去蜡接了上去。
    点蜡时,那种声音又出来了,这次听得真切,那是指甲刮擦木头的声音。
    听得人浑身起直起鸡皮疙瘩,我回过头时手一抖,压灭了一支蜡。
    只余一支散发着微芒。
    昏暗摇曳的光线中,我回过头,棺盖发出沉闷移动的声音。
    徐香她爹花了大价钱,买的是实木棺材,和小萝莉用的棺材跟本不是一个级别。
    这棺材重得几百斤,一个盖子就要一百多斤,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端起余下的蜡烛小心地向前靠近。
    盖得好好的棺材,真的被移开一寸宽的缝!
    和我对视的是一双有些充血的死鱼眼!
    我忍住呼吸,左右看了看,诈尸是因为尸体喉头有一口没咽下去的气。
    其实尸体没有意识,也没有思考能力,和鬼是不同的。
    我慢慢后退,拿着蜡退出门去,门口的街上已经没了车辆行人,灵棚白色的灵幡摇摇荡荡,守灵的人们,有些在打瞌睡,有些有小声交谈。
    我咽了口吐沫,走到徐香她爹面前,护好手里的蜡烛,蹲下轻轻推了推他。
    几个人都抬头盯着我。
    “叔,徐香好像有动静。”我没用诈尸这个词。
    徐香他爹站起身,一脸疑惑瞧着我,“啥?你是说小香是假死?”
    我心里直苦笑,假死早叫出声来了,肯定是诈尸。
    当下只得摇摇头。
    放棺材的房间门传来抓挠之声,这下,所有人都听到了,毕竟这是守灵,正常人先想到的都是诈尸。
    “香儿啊。”当爹的哭叫起来,却并没有上前去。
    徐香妈扑过去就要开门。
    “别,姨,等一下。”一个脑袋清醒的男青年,按住徐香妈,“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要是假死早叫起来了。”
    木门抓挠的声音更大了,里面传出猫崽子似的婴儿哭。
    所有人面面相觑,大部分人不知道徐香怀孕的事,几个知道的都借口溜了。
    一尸两命,这是冤魂讨债来的。
    我倒还镇静,心里没鬼,怕个毛。
    据我观察最害怕的人,竟然是他。
    他趁别人不注意一直后退,本来站在前面的,现在在所有人后面,现向后就只有我了。
    我还端着那端蜡烛——灵前蜡烛,镇魂指路!
    是给死者指点往生之路的蜡,所以得长亮不熄,一直点够七天,或点到死者尸体被处理之后。
    一旦灭了,死者看不到黄泉路就会成为孤魂野鬼。
    再退就上马路了,他才站住脚步。
    刚才看起来还很高兴的他此时竟然摆着手大喊,“不要开门,去请个先生。”
    我们这儿把算命看风水人等,统称先生。
    我走到他跟前一手护灯,低声问,“叔,那是你亲闺女,你怕啥哩。”
    他脸色变得很快,愤怒地瞪着我,“你懂个屁,怀着娃娃死,会变厉鬼,六亲不认,见谁杀谁!”
    “叔,你咋这么门清?”我反问,一边就着烛光观察他。
    “我...”他答不上来,停棺房的门越摇越厉害,眼看那东西力量正在增大,徐香他爸抗不住,大叫一起就向街东边跑。
    “你们坚持住,我去请先生!”
    我轻蔑地看着这个差点成了我丈人的老男人,走到门边,我记得用灵堂蜡可以吸引凶死诈尸死人的注意。
    但只有几秒时间,但有个办法可以暂时镇压住凶尸,给我争取点时间给姥爷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处理。
    现在这个熟悉的老头就是我心里的神秘大神级人物。
    我强作镇定,“你们都走开。”
    “对对,让小香的男朋友上,她看到自己爱的人可能就不会发作了。”有人接口。
    把我气得顾不得分辨,把手放在门把手儿上,握紧,徐香突然安静下来,和我相隔着一门,面对面站着。
    如果没有那门,她应该刚好到我下巴处,我低头就看到她一头染过的黄发。
    我打开门,将蜡烛抬高到她脸的部位,身后传来惊呼,“真的不动了,还是爱情的力量。”
    懒得听他们瞎扯,我一手端蜡,一手沾了点舌尖血——是的,我又咬破了刚长好的伤口。
    一道红色痕迹画在徐香额头上。
    同时一道小小的黑影从徐香身后爬出来,出现在她左颈处,向我扑过来,我下意识抬起拿着蜡的手去挡。
    阴风一闪,蜡烛摇晃几下熄灭了。
    我向后退,那黑影缓缓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像在找谁。
    有个人大喊,“愣着干什么,快把小香抬回去,把盖子钉上,等大哥请先生回来驱邪气吧。”
    当下几个老爷们冲过去,穿过那道婴儿的黑影去把徐香抬走放回了棺材。
    我和婴儿隔着几米远对望着,他摇摇晃晃向东街走去。
    嘴里好像说着什么,我仔细辨别......
    等看出他嘴里叫的什么,血液发冷,又想不通。
    徐香一时不足为患,我跟在小婴儿身后向前走去。
    徐香从和于小虎有接触到现在,才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不可能身怀这么大的婴儿。
    这不是她的孩子!徐家哪来这么大的小婴灵?
    婴儿走到街角,突然停下了,旁边有棵柳树,他手脚并用,像只壁虎,几下爬了上去,肚子后面还脱着长长的尾巴。
    我仔细看,那不是尾巴,连到肚子处,是脐带。
    这孩子是出生的婴儿,而不是胎死腹中的!
    可我们谁也没听说过附近有过小婴儿死亡事件。
    婴儿刚爬上树就听到有声音向这边过来,徐香的爹真请到了先生。
    我藏到一个大垃圾箱后面。
    婴儿快速无声地向枝叶茂密的高处爬去。
    “先生”走到树下,我从垃圾箱后面一看,操,竟然我们街上专做寿衣的江裁缝!
    他一个裁缝还会捉鬼?而且他以前既给活人做衣服,也给死人做。
    活人嫌不吉利上门的客人越来越少,他干脆不接活人生意专给死人做衣。
    没怎么见有人上门,也不知道怎么养活自己的。
    “你确定是婴灵做祟?”老江问。
    两人走得飞快,徐香的爹气喘吁吁地点头,“肯定是,不会错。”
    我疑惑更大了,开门时他早就跑了,怎么知道是婴灵做怪?
    正说着两人马上就要走到婴灵藏身的柳树下。
    老江突然停下了,目光向树上看去,这颗老树树龄长了,顶上的树叶繁杂茂密。
    婴灵又小,我都看不清,江先生冷笑一声,“鬼祟之物,逃得出我的法眼?出来!”
    老江手狠,随着“出来”,却并没有留下任何时间,一把银针向树顶最黑暗的地方射去。
    一声小孩儿嘻笑,一条黑影从树顶上蹿出来,快出黑色闪电,一下跳到徐香爸爸头上,奶声奶气,“爸爸。”
    婴灵一口尖利的牙齿,叫出这样的声音,让人心寒。
    徐香他爸好像看不到婴灵,只听到声音就在自己身上,急得乱喊,“江先生救我。”
    老江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金针,“小东西,你最好下来,裁缝我的金针可不是玩的,刺上去管叫你变成飞灰。”
    婴儿笑眯眯望着老江毫不在意,一口咬下去,刚好咬在徐香他爸的脖子上。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