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黑暗之子
我这人不算胆大，但绝不是任人威胁的怂包。
看了看水碗，我血气上涌，一仰头，把碗里的水喝了。这下我看你还洒不洒。
小莉的骨头被我压在舌头下面，还连着那根挂她骨头的线。
把碗一扔，用手电照了自己一圈，隔开黑暗之子，撒丫子向路灯处跑去。
可我哪里快得过黑暗，四处暗影处好像处处危机四伏。
“小山哥，没人逃得过黑暗之子，你交出我算了。”她被我含在口中劝我。
我理也不理，一边暗中准备，从包里拿出桃枝和小米。
跑到一处路灯下，我把手电放进了包里。
靠路灯站好，桔色灯光像保护我一样将我围了起来。
小莉在我身上泣不成声，“小山哥，黑暗之子是人控制的大阴灵，不抓到我不会走的。是放出鬼儡的那伙人放出来的。”
“杀死我的人也是他们。”她呜咽起来。
我不接腔，路灯发出滋滋的响声，突然炸开，四周陷入了黑暗。
我开了手电，这次手电光时闪时灭，我看到一条黑影正向我一下一下靠近。
灯每闪一次，鬼就近一分。
我关掉了手电，突然一扬手，手里一把用桃木水泡过的小米撒向黑影将要出现的方向。
我在赌！看我的判断是否正确。
赌上了！黑暗处传来惨叫，我抽出桃枝向着惨叫声狠命抽打起来。
同时，半天没说话存在口腔中的舌尖血和着人口水一口喷向正遭我快速抽打的鬼影。
惨叫声再次响起，我竟然于黑暗中看到了黑影身上冒出的白气。
像被烙铁烙了似的，我心里一喜，用力咬了舌头，又喷出一口浓血。
白气更盛，我却感觉不到舌头疼。
黑影发出凄厉的叫声，我脑子里疼得像有人用钢钉钉脑壳。
尖利的叫声一波比一波猛，我听到小萝莉的哭叫，“快跑吧，光靠这个是斗不过他的。”
我问，“谁跑得过黑暗？只能豁出去打。”脑袋就像被人用锤子在砸，一下下。疼得我快说不出话了。
“这是用血控制的阴灵，除非你祭出心头血否则不可能斗过他。”她声音带着颤抖。
“那血是男子精华，用了会减弱阳气的。”
“怎么用，哪里才是？”
那黑暗之子发怒了，他一步步走向我，整条街的路灯一盏盏都炸开了。
整条街伸手不见五指。
我浑身绷得紧如快断的弦。
眼前的黑暗中破开一道血色口子，这道血色越来越大，最后成了整个人的形状。
“这是黑暗之子的血灵，逃不掉了......”小萝莉声音一直不停在抖。
“快告诉我心头血在哪里！！！”
“你的右手手腕，一定要横着切，竖着切你就死定了。把血滴在桃枝上，刺穿他的心脏！”
血灵只有眼睛是黑色的，别的地方都在流淌着鲜血，每一步，都会有一个血脚印。
我后退着，一边拿出胯包中的小刀，割破手腕，滴在桃枝上。
血灵弯着眼睛好像在嘲笑我。
“对不起，唐玉山，把你拉到这种事情中来。”她低声向我道歉，“对不起，我骗了你。”
后面那句我没听清，大吼道，“不要说对不起！你第一次死我没能救你，我不会让你在我眼皮子下面死第二次！”
我不认，好不容易把你整好容，你再次离开。
我不认，把你挂在了胸前，让你吸我的阳气，却送你上了死路。
我不认，刚和你接过一次吻，初次动了心，就要看着你在我面前灰飞烟灭。
我不认，输给一只看不见摸不着的鸟黑影，还叫什么傻B黑暗之子。
我把血滴到桃枝上，让血从桃枝头流到桃枝尾。
血灵的脚步每一步都像踏在我心尖上，第一步都让我心里震颤一下。
光是那种威摄力都让我直不起腰。
我扶着路灯杆，他站在我面前，带着嘲笑说了句，“自不量力。”
跟本不把我的桃枝放在眼里。
一只淌着血的手伸向我腮帮，他要从我嘴巴里明抢不化骨！
“滚你妈B！！！”我狂直接对准他面孔喷出一口血。
同时用桃枝将他脖子缠了起来，他竟然有实体感，我一只脚用力踩着他身体，一只手狠狠揪住桃枝不放，像勒人似的勒住他。
他身体侧对着我，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小萝莉，你他妈的快闪啊，等什么？？”
我一嘴的血向胸前衣襟直滴，手腕上的血也在流。
血灵的脑袋被我的桃枝勒得快断掉，只余一半皮肉连在脖子上。
他的头扭过来正对我的脸，嘲笑我，“以为我没头就死了吗？”
“你找死，我就不客气了。”红色手指如刀一样刺进我脖子中。
脖子像被铁丝穿过，我翻着白眼，手里勒紧桃枝。
寒意顺着脖子向下延，我冻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他见我还不松手，轻蔑地说了句，“螳臂当车。”
抽出那只手向我胸口插来，此时他心口大开，我拿出那把沾了心头血的水果刀刺入他的心脏部位。
那个桃枝只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幌子。那些话也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他不是普通的鬼魂，他是种死者最黑暗的心思和怨气化成的怪物，可以出现实体。
只用桃枝是弄不死的。
我向下滑下来，刀顺着他的身体一溜从心脏滑到下体。
他上半身还是整片，下半身已经成了两片。
我喘息着，用力咬紧牙关，感觉自己力气用光了。
我单腿跪倒在路灯下，一手还扶着灯杆。“罗小莉，你这个傻妞，怎么不跑...”
一股阴风从我胸口蹿了出来，用力之猛，把我上半身带得向前一倒，扶住灯杆才稳住身体。
罗小莉站在我面前，黑雾飘摇。
我干脆瘫坐下来，全身都在剧痛。
小莉动也不动，一直在呵呵冷笑，我感觉有点不对。
“小莉？”我叫了一声，她慢慢回头看我，像看一只不起眼的爬虫。
她慢慢回过头，我只能看到她侧后方，只见她慢慢张开了嘴，越张越大，嘴巴裂到耳根。
我吓得头发一根根竖了起来。
她的嘴张成了180度，像条吞食猎物的蛇。
突然向被我削成两片的黑影扑去，大嘴将对方头部包裹起来。
被小莉吞食的黑影像鱼一样挣扎，小莉一点点当着我的面蛇吞大象一样把血灵吞了下去。
她站在路灯下一动不动，肚子响了几声，撑得圆圆的身体恢复了苗条。
我心头突突乱跳，感觉不太好。
“小莉，是我，小山哥。”这小鬼娃子杀起鬼来眼都不眨跟本不是那个可爱装酷的小萝莉。
她冷冷看着我，我赶紧赔笑，“是我，小山哥。”我把橡皮取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伸手接过去，橡皮穿过她的手掉在地上。
我刚想说什么，她的嘴唇突然凑过来，和我的嘴唇碰触在一起，她的嘴又软又冷，像刚吃过冰淇淋。
我心神荡漾，浑身酥软，这，这也太突然了吧。
突然一声暴喝，一面圆形的东西冲着小萝莉飞过来，小萝莉一闪，圆形物打了个转又回到主人手里。
我晕乎乎陶醉地抬起头——啥？？我姥爷威风凛凛地站在马路对过。
我接吻被他看了个光。
他指着罗小莉，“没了神魂的鬼煞，敢害我外孙，老头子今天灭了你。”
“姥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解释，姥爷怒喝，“闭嘴，让鬼迷了吧，看看自己站得稳站不稳，刚才她是趁你魂魄不稳吸你阳气！”
啊？！
我赶紧靠着的灯杆站起，腿直打颤，眼里看什么都花成一片。
“笨蛋！”姥爷瞪我一眼，“她是煞，你以为她会喜欢你不成？煞只有一种本能，杀！”
小萝莉看着姥爷，缓缓张开双臂，就要扑过去。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我突然唱了起来，“小莉，你死时，我给你唱过的歌，记得吗，我是唐玉山，你的好朋友。”
小萝莉保持着双臂张开的姿态不动了。
随着歌声，她的指甲在慢慢缩短，连姥爷也看呆过去。
半晌，她突然蹦出一句，“谁是你的好朋友。”
一股黑雾“嗖”一下钻入我胸前的不化骨中。
我松了口气，这妞儿，人格太不稳定了。
街上空荡荡的，刚才的大战，像做了个梦。
看着姥爷拿着那个圆圆的铁家伙，威风凛凛的样子，我有一肚皮问题都憋了回去。
“你不是出来捉剥面鬼的吗？捉到没有？”
姥爷竟然知道我出来做什么。
“我找到一只，不过，现在没力气捉了。”我指了指黑乎乎的那条小巷子。
姥爷走到我身边，拿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填我嘴里，“看看你，被阴气弄成啥样了，当心回来当太监。”
我吓得赶紧把药咬醉，和着口水咽下去，至于味道，哪怕臭成翔我也不在乎了。
走到黑暗处，那只香还余下一小截，姥爷看了看香，“香插这儿多久了？”
“十分钟左右。”
“剥面鬼在附近的话，香早应该让鬼吸完了。”
他拿起那个圆家伙放入口袋，向小巷子里用力看了过去。
“小山，你看看。”
楼边上贴着个小广告大小的白纸，上面写着，“夜间禁止从此通行，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