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山间顽童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时间一眨眼已近过去三年了，距离上一次三叔公间会一个孩子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年了。
    这三年的时间，三叔公过的很安逸，时不时的在附近打打野味，因为三叔公有点儿医术，在这个人口不足三百人的小村庄里面作为大夫，为人们看看病，也会有人将一些家里的余粮拿来送给三叔公，这里民风淳朴，虽然习武的人比较多，但是大家都是为了上山打猎的时候能够轻松一点。
    这样，村庄里的日子过得很安静，人们也很满足，尽管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天地，但是在这里一切还是那样的古朴。石头建造的房子，三角梁的房顶，为了防野兽，山庄周围用篱笆围了起来，几个穿着打折补丁的衣服的小孩在在地上玩耍。
    还有几个人聚在一起练习着拳脚。
    在这群人之中，有一队蹲在在池塘边的一老一少特别引人注意。
    “嘿！爷爷，爷爷，我数完了，一共是三十七只鸭子！——其中有十一只小的，！”一个小男孩在池塘边拍着小手欢呼道。
    “唔，小满真不错，终于可以看出来啦！”小男孩身边一位面容枯瘦衣衫灰旧的老者轻拍着小男孩的头，看着他满脸的欢笑，目光中溢满了慈爱。
    那个被叫做小满的小男孩抬起头冲着老人甜甜一笑，那一脸的阳光将身上劣质衣料产生的穷苦气息冲淡了不少。
    “三叔公爷爷，今天早上我捉了两只山鸡，一会儿我仙林妈妈做好了给你端过去！”小满拉着老人的手离开了池塘。
    叫三叔公的老者也不拂他的意思，只微笑着任他拉着自己的手前行。
    这老者就是但年的三叔公，而那个小孩打架可以知道，那就是那个天外来物。这件事情，三叔公一直都没有和任何人说，只说是在山外捡到的。
    但是有一点让三叔公很郁闷，三叔公一直希望这个小子叫自己爸爸的，但是这家伙居然嫌弃自己老了，硬是和村里的人们一样叫自己三叔公，但是在三叔公的坚持下，那小子还是在三叔公后面加上了爷爷二字。但是有时候这个小子还是忘了。
    “三叔公，听你说能数清塘里的鸭子还不行，还要数其他的东西，那其他的东西是什么呀？”小满一边蹦蹦跳跳地走着一边问三叔公。
    “叫我三叔公爷爷，唉，算了，那你就不用管了，只要我让你数什么就数什么便是了！”老者笑着回答道。
    “哦，我知道了，你说过的，要心无旁鹜才行，知道得太多了反而不能专心——是吧？”小满停下了脚步，不再乱跳，抬着脸看着三叔公瘦削的脸庞，故作一本正经地道。
    三叔公对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不禁莞尔，实在是想不通他难道真的而是三岁吗？随机连连点头笑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你能记住三叔公的这些话就好。”
    “那明天数什么呢？”小满想起了什么，眼珠一转问道。
    看着他一脸的机灵劲，三叔公老怀一阵欢喜。他轻轻地捋着颔下花白的胡须笑道：“那么急啊？那好，明天三叔公找个蚂蚁窝让你数，怎么样？”说着注意地看着小满的表情。
    小满显然是被三叔公的提议讲愣住了：“数蚂蚁？那是为什么呀？你说过的，数鸭子是为了搞清楚自家的鸡鸭不要和别人家的弄混了的，数蚂蚁又是为了什么呢？”
    三叔公被他这一问不觉语塞，尴尬了一下，情急之下故意面露愠色道：“小小年纪，就知道问东问西的，让你数个东西也要问原由，真不象话——要是不愿意的话，以后就不要来找我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心下却着实有些惴惴的，因他知道这个小满的孩子性格十分的要强，而且对事情喜欢刨根问底，说不定他得不到答案一生气，当真不来找自己，那就麻烦了！想想自己自从山外边来到这世外桃源几百年时间，到了这把年纪也就只有这个半大的孩子最投缘，整天一有空就缠着自己教这教那的，给自己的晚年带来了老大的欢乐。隐隐之中，心里已不知不觉地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孙子，尽管不知道自己的亲生二字现在在哪里？
    小满听三叔公这一顿训斥，虽觉委屈，但和三叔公长期以来建立的祖孙般的感情却使他生不出一丝的情绪。当下便低头嗫嚅道：“对不起，三叔公，我以后不再这样问便是了……明天就数蚂蚁好了……”说道最后一句时，毕竟孩童心境，委屈之下竟有泪花从眼眶里泛起。
    见他如此，三叔公不觉有些后悔，不该对一个未犯错误的小孩子这么严厉，但话已出口，却也不好得收回来，便只好干咳几声，道：“那么好吧！你也早点回家，明天再来找我吧！”说罢竟自不再理他，扬长而去。
    看着三叔公远去的身影，小满早没了方才数鸭子时的勃勃兴致，只得怀着满腹的委屈，耷拉着脑袋慢慢地向自家走去。
    其实，三叔公自从领回来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一直没办法照顾，正好村里的仙林孩子刚生下来，就给仙林代养，而这个小子似乎也很喜欢仙林的样子，三叔公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但是，不幸的是，仙林的孩子在两岁的时候就被狼叼走了，至今杳无音信，仙林也就渐渐的把小满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因为这种事情，在这个小村庄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家似乎也就习惯了。
    而仙林的丈夫却在孩子还没出世之前就失足跌下山崖，再也没有回来，尸骨无存。
    傍晚的山村被天边绚丽火红的晚霞映衬得格外的宁静安详，袅袅的炊烟开始陆续地从各家的竹楼或是土坯房顶升起。
    小满走到自家的土坯房门口，门半虚掩着，里面隐隐传出一个少妇的咳呛声。他知道，一定是仙林妈妈在里面的灶膛做晚饭了。
    他加快了脚步向里面走去，一边叫道：“仙林妈妈！我来帮你！”
    里面的灶膛间里此刻正是烟雾弥漫，中间一个佝偻的身形正不停地顿首咳嗽。
    小满忙紧赶两步上前，在他仙林妈妈的背上轻轻捶拍，口里难过地道：“仙林妈妈，你又用这些半干的柴了！上回我不是拾回了好多干柴了吗？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烧完的吧！”
    “唉，你这孩子，隔壁的卿嫂的用完啦，我就给她了！”那少妇显然在儿子的捶拍之下好过了许多，腰也直了起来，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精神倒还算好，一双慈爱的眸子欣慰地看着儿子的小脸。
    “哦，那就算了。我明天一早再去拾一些来家。——对了，阿根叔还没来家呀？”小满御用摇了摇头，一脚踢开脚边的一根残柴。他口中的阿根叔便是那卿嫂的丈夫。
    “是啊，在山外边挣钱哪有那么容易呀！听说外边的人可刁着！真不知道阿根是怎么想的，就舍得把阿玉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还有一个吃奶的孩子——那钱倒也不见他多捎几个来家……”少妇叹息着一边捶着后腰，一边拾掇起灶台上的锅碗。小满忙乖巧地替她捶腰。
    见儿子如此的孝顺，少妇心中欢喜，柔声道：“好啦小满，仙林妈妈的腰不酸啦！你自己去橱里拿果子吃吧！”
    “哎！”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听见吃的就来了精神。他又捶了两下后便一骨碌地跑到了碗橱边，翻找着里面的吃食。
    “小满啊，你今天又去缠你三叔公了吧？”少妇一边忙碌一边问嘴里塞得鼓鼓的儿子。
    “唔……嗯……”听见他仙林妈妈这么一问，小满不由一噎，险些哽住，一时间直翻着白眼，眼泪都出来了。
    “是不是啊？”少妇由于烟雾的关系，并未注意到儿子的情况，仍在追问。
    “啊啊……啊，是啊，我是和三叔公在一块儿的——刚才才分手！”总算将卡在喉咙口的一块果肉艰难地咽了下去，小满忙不叠地回答仙林妈妈的话。
    “喔……对了小满，你三叔公天天都在教你什么呀？就是识字吗？”少妇显然儿子在身边心情甚好，嘴里的话也多了起来。
    “啊……是是，对啊，三叔公就教我识字来着——三叔公还教我用那个带毛的什么笔写字！”小满象在掩饰什么，语气也有些不利落。
    少妇倒是没有在意，只将灶上的一只粗糙的土陶瓷碗端了起来，吩咐儿子道：“唉，三叔公一个人的也不容易，还教你识字，你赶紧把这碗山鸡给他端了去吧——动作快点，不要温了就不好啦！”
    小满忙接了过来，将鼻子凑上那盖严的碗沿，闭着眼睛使劲地缩了下鼻腔：“呀……好香啊……”
    “快去吧，还有，给你留着！”少妇笑着轻打了儿子的脑袋一下。
    “哎！那仙林妈妈我就去啦！”小满忙点头应道，不再动那碗里山鸡的念头，甩开步子便往门外冲去。
    “哎——你慢点！别跌倒了——对了，可不许偷吃喔！”少妇见儿子去势太急，忙追着叮嘱了一句。
    “知道啦——”那声音已经绕出了屋子。
    少妇看着儿子去的方向，疲累地倚在门框上，嘴里轻轻念叨道：“唉，小满呀，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啊……要是小新还在的话……”喃喃自语的同时，一双生涩的眼睛开始湿润模糊起来……
    临近三叔公的住处，小满不由心下惶惶，脚步也慢了下来。三叔公虽然有时候对他严厉，但是却从来未象今天一般的不为什么就呵斥自己。而且想来想去，自己好象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犯错误的——尽管问了一句话，但是这也是三叔公教过的，凡事都必须弄清原由么！
    想着想着，他的脚步在三叔公的门前停了下来。手中端着的山鸡也象沉重了许多。
    “进来吧！——是小满吧？进来吧！”里面传出三叔公虽然不甚响亮，但却很清晰的声音。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小满只觉得一股暖流无声地从心头滑过，似乎看到了三叔公瘦削慈爱的面容。一股慕孺冲动从心底涌出，脚下也情不自禁地迈进了那扇门。
    “三叔公，是我……”他轻声说着，小心地向里面三叔公的卧室走去。
    “呵！真的端来啦！”三叔公的脸上却没有了先前的不快，笑容满面地从榻上起身，将小满迎了进去。见他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小满的心头也松了一口气。
    “是啊，是我仙林妈妈让我送来的！你快趁热吃了吧！”小满忙殷勤地将手中的碗放在床边的小桌上，一边熟门熟路地从旁边的一个小屉中摸出一双竹筷，在袖口擦拭一下，递给了三叔公。
    三叔公将那碗盖掀开，登时一股浓郁的肉香溢了出来，飘得满屋皆是。小满竟忍不住狠狠地咽了口口水，肚子里也隐隐冒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忙将头扭过去抵制诱惑。
    三叔公一笑，看着他极力避开不视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招呼小满道：“小满，不要呆站在那里，来！一起来吃吧！”
    小满眼睛一亮，随之又黯了下去，只见他低下了头，低低道：“不成的，仙林妈妈说了，那是给你老人家的，我不好吃的……”一边说着，那肚子却不争气地又响了一声。
    三叔公爱怜地看着他懂事的样子，走上去将他拉了过来，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慈爱地道：“你这孩子，三叔公让你吃，你就吃吧——三叔公都这把年纪了，哪里吃得下这许多呢？依我看，你仙林妈妈也是想你陪我吃的，所以才盛了这么多……你看，这里面哪里是只有一只鸡的份量呢？”
    小满闻听，忍不住向那碗里看去——烧好了一块一块的自然是看不出是一只还是两只的量。不过三叔公这么一说，倒着实令他心动了不少。
    想了下，“咕噜”直叫的肚子终于抵受不住美味的诱惑，令他递交了降书：“那……那好吧，我……我就吃一点点——我仙林妈妈还在家里替我留着！”
    三叔公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个孩子，真是的，吃就吃么，哪里还来这许多的话——快吃吧！来！我们一块儿吃！”
    “哎！”小满忙开心地从那小屉中多取出一双竹子，端了一旁的竹椅，坐在三叔公的身边，有滋有味地挟起一块鸡脯嚼了起来。
    “小满，今天晚上……”看着小满埋头大吃的样子，三叔公的心里不禁一疼，忍不住想起傍晚时对他的训斥，便想对他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啊……啊对不起三叔公，我以后再不会乱问啦——三叔公你千万不要生气，打我骂我都没关系的！”一听三叔公提起傍晚的事情，小满忙吐出口中嚼了一半的鸡骨，紧张地抬起小脸看着三叔公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