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其实秦东的注视有些专注，我心里雀跃的同时也很慌张。
    然而我都开口跟他说话了，他还没回过神来，漆黑的双眼从上到下地打量着我，最后落在我的眼睛上。
    忽而眸色一沉，伸手挥开我扬在他面前的几个小礼盒，冷漠地从我身边掠过。
    顿时我的心就凉了半截，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连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不愿跟我说，沉默地阴郁感将我深深笼罩，呼吸变得极为不畅。
    “唐小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阿德经过我身边时，也是盯着我看，最后蹙着眉说，“这是小唯小姐以前的打扮，你这样，岂不是让少爷心里更加不好受？”
    来之前，我特别请教了秦晗，一般过节日的时候，秦东一家都是怎么过的？比如像圣诞节，小唯就准备平安果，孩子们会准备贺卡给秦东。
    当然，这一身的装扮，还有一头的直发，都是小唯生前的造型。
    我不想代替谁，我只想看到秦东开心，看到他笑一笑。
    阿德的话让我无地自容。
    这时，秦东喊了一声阿德，阿德连忙答应，然后快步跑过去。
    我在原地愣了一下，看着手里的东西，连忙跑过去。
    此时车子刚刚启动，我一下窜到车头那里，吓得阿德赶紧刹住了车，眼睛瞪得老大。后座的秦东一脸阴郁地注视着我。
    我尴尬地朝阿德抱歉，然后绕过车头来到秦东这边，敲了敲他的车窗，可他在瞥了我一眼后，极为不耐烦地示意阿德继续开车。
    如果不是车内开了灯，我根本看不清楚秦东此时的表情，但我是真的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只能猜测。
    看到阿德为难地看着我，我就知道秦东的意思。
    不管他能不能听到，我都在外面大喊：“秦东，你把门开一下，我就把这个平安果给你就行了！”
    我相信他听到了，可他就是无动于衷，还阴鸷地朝阿德发了火。
    不是我固执，而是在家的时候就许过愿了，吃了这个平安果，秦东在未来的一年里都会平安的。
    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迷信？其实我是不相信这些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你心里想寄托一些事情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开始这么做了，而且还坚信。
    阿德无奈，只好又慢慢启动车子，我急得又跑到车头，阿德的一张脸看着都要哭了。
    我知道，如果我不能现在就把东西交给他，可能就要错过时间，到时候就没效果了。
    阿德回头看看秦东，秦东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我是太没自知之明了，都这样了，我还倔强地拦在车前。
    直到秦东下车，我怀揣着不安连忙到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将平安果再次递到他面前：“给你的，我许了愿在里面。”
    我总共准备了四只，除了一只给秦东，还有三只是给小唯和他两个孩子的。
    秦东的薄唇抿着一条线，眸色阴沉地眯着我，如果可能，他也许想就地揍我一顿。
    “不让我走，就是给我这个？”
    秦东终于说话了，眼神不屑地瞄了眼我手里的东西。
    秦晗说，秦东很珍惜小唯和孩子们送给他的礼物，每次都小心翼惭地收起来，对于吃的，大家都是坐在一起，愉快地品尝。
    我抿着唇，点头，再次强调：“我许了愿在里面的。”
    我祝你平安，祝你健康，祝你快乐！
    可是秦东，却是冷然一笑，再次瞥向我，说：“好，我收到了，谢谢你，现在请你让开，我赶时间。”
    我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可是手臂却还是伸在他那里，厚着脸皮说：“我不打扰你了，你把东西拿着，最大的那个是你的，你一定要吃，还有小唯的，还有……”
    “啊！”
    我的心狂跳不止，是秦东发狂地将我手里的东西用力一挥，全部挥到地上，滚了出来，几乎全部破了相。
    “唐维！”
    他怒喝一声。
    光听着声音，我就知道他有多气愤，多焦躁，拳头的骨关节被捏得吱吱响，别说看他一眼了，就连呼吸我都屏住了。
    看着地面上已然烂掉的苹果，我瞬间红了眼眶，默默地走过去，弯下腰捡起来。
    这是最大的那一个，这一个，我挑了很久才挑中的……
    热泪一滴一滴落在苹果上，根本看不见它的存在。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往枪口上撞，平时看你不是挺机灵嘛。”阿德帮我捡起了其他三个，放在我身边。
    是啊，我今天魔怔了。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期望过要好好过一个圣诞节，还是在美国。
    有句话说得对，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吸着鼻子，转头时，秦东的车子已经远去。
    “你怎么也没给自己准备一个。”
    温柔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我的注意。不是因为他的声音好听，而是声音很熟悉，我让猛然想到一个人。
    来不及掩饰脸上的尴尬，我回头一看，果然是他。
    “左树！”
    他是我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那时他是学生会的主席，而我经常有事麻烦他。
    其实在学校的时候，关系还不错，后来毕业后就没联系过了，没想到竟在这里碰到。如果不是他特殊的嗓音，我估计我会想不起来他是谁。
    他帮我将地上的苹果捡起来，笑的温和：“你还记得我。”
    我抹了一把泪，一边说：“那当然，你的声音好听嘛。”
    他呵呵一笑，深黑的眸子盯在我的脸上，说：“还是第一次见你哭呢。”
    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一定是听到我对秦东说的话了。想着那时候在学校我就是个假爷们儿，时间和环境真是一把杀猪刀。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让你见笑了。”
    之后我们随便聊了聊，得知他就是在这边工作，而且巧的是，他也住在这附近，因为要出去，正好看到了我跟秦东的一幕。
    他问：“你喜欢秦先生？”
    我一愣：“你知道他？”
    “当然。”他笑了笑，“我们在生意上有往来。”
    顿了下，他又说：“唐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着左树，似乎跟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好几年过去了，除了身板长好了，内心肯定更丰满了。从他一双泛着精光的眸子就能看出来。
    我没打算瞒他，人家都看到了，再瞒就太矫情了。
    以前是不敢跟秦东表白，既然已经跨出了那一步，那后面就没什么好顾忌的。我喜欢秦东，不是件丢脸的事。
    即便他不喜欢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喜欢我，但目前对我来说，我还没有意识到那是多严重的问题。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笑着点头：“是的，很喜欢。”
    一阵沉默。
    我以为我要让他看不起了，正要说句话给自己台阶下的时候，他出声：“看出来了。不过，这条路恐怕不太好走。”
    刚才那一幕，原本就是我贴上去的，这条路必定是充满荆棘的，是我给自己设下的荆棘。
    “没关系。”我淡淡地说。
    怀里的苹果已经烂掉了，经过一个垃圾桶时，我将它们全部扔到了里面。
    没有平安果也一样，我的祝福都在我的心里。
    “对了，你住哪边，我送你过去。”左树问。
    我愣了一下。
    来的时候其实也不匆忙，但只想着早点见到秦东，将平安果交给他后就去找住的地方，但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
    “如果你暂时没找住的地方的话，正好我有个朋友地方空出来了，正托我帮她找住客。”左树的话无疑让我眼前一亮，“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我连忙说：“当然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就是不知道租金是多少，离这里远不远啊？”
    回头，我看了眼秦东住的地方。
    左树也看了眼，说：“一点都不远，我先带你过去看看。”
    进去看了之后才知道，这里的地方就在秦东房子的后面。我打开窗户，就能看到秦东的住处。我跑到楼上，那就看得更清楚了。
    这里都是二层的单独别墅，每个都有单独的院子，空间很大，绿化很好。虽然灯光昏暗，但看的还是比较清楚，住在这里，心情都会变好吧。
    不过，有个问题我比较担心：“可是我一个人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租金是不是很贵啊？”
    左树笑着说：“你只需要付你所住一个房间的租金就可以了。我朋友是难得的好人，有机会引荐你们认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我高兴地点头：“那你先代我谢谢她，等见面了，我再好好感谢。”
    “对了，那你住哪儿呀？”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他将我的身子往左转了转，伸手一指：“看到了吧，就是那，在你的左边。”
    “好近啊。”我惊呼。
    出门在外，能遇到老同学，就已经很开心了，没想到，竟还能住的这么近，就更开心了。
    他也是笑，说出来的声音就更好听了：“以后有什么需要不要怕麻烦，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就是。”
    嗯，这么近，肯定喊一声就能听到。
    又坐了一会儿，左树要走了，他说后面还有个客户要见，我让他赶紧走，别搞迟到了。
    洗洗弄弄，也快十点了，躺在床上真是舒服。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碰到左树，引走了我原本失落的情绪，现在我又心情很好了，还给自己鼓劲，继续努力呢。
    左树的这个朋友一定很文艺，书房里有好多书，他说我可以随便看。轻轻抽出一本后，就靠在床头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正看得投入的时候，手机响了，歪头一看。看到名字，我愣了一下，因为是阿德打的，我连忙接起。
    “唐小姐，能不能麻烦你买点胃药过来，我今天忘记带了。”
    不用说，肯定是秦东犯胃病了，他又喝多了。
    我眉心一拧，一边下床，一边说：“你别急，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这是美国的一家高级酒店，秦东就在这里谈工作，此时阿德正扶着秦东在二楼的一个洗手间里。
    我去的时候，他还在吐。
    他喝成这样，大部分原因，恐怕也是因为我当他的面提起了小唯和孩子们吧。
    我这张嘴真是贱，此时我才醒悟我有多自私，为了自己的感受，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
    “小姐，你走错了，这里是男洗手间。”
    一个好心的同胞提醒我，我笑着说：“没事，我知道。”
    他一愣，以为我是神经病，便不再搭理我。
    这时，阿德听到声音回头看向我，问：“胃药带来了吗？”
    我点头，大步向他们迈过去。
    打开药**，取出两粒放在盖了上后，喂着秦东吃了下去。
    秦东经常喝醉，这是见过最严重的一次，他的嘴角那都吐出血来了，我心里一阵抽疼。
    “不是新买的药？”阿德问。
    “哦，上次拆开还没吃完的，正好带了。”秦东已经睁开眼睛了，我不想让他知道，这是我特意为他准备的。
    一起扶着到外面的空包厢后，我问阿德：“他这胃有没有看过医生？”
    总是这样，怎么受得了？迟早要出问题。
    阿德叹了一口气，说：“当然看过，可哪能经得住他这样消费？”
    我眉头深拧着，问：“那一起送他回去吧。”
    “不行哪，会客还没结束。”阿德也是头疼，“这个项目我们出现了竞争对手，已经谈了好几次了，就看今晚了。”
    “可是，这难道是拼酒量的？”我有些不解。
    阿德摇头：“对方有意刁难，知道有好几家想跟他合作，所以才故意这么干。”
    这么恶心啊。
    “不过，少爷太猛了，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我诧异：“你不是他助理吗，怎么不帮他挡酒？”
    阿德委屈道：“我也想啊，可别人不让。再说，少爷也不允许，这种事他从来不会让我们挡。”
    看着秦东惨白的脸，我这心里跟爬了一万只虫子一样，难受得想发火。
    不一会儿，秦东的手机就响了，阿德一看，苦着脸说：“电话来了，赶紧过去吧。”
    这时，秦东也晃着站起来，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往外面走。
    忽然，他的脊背一弓，我连忙扶住他，亲眼看着他吐出一口血来。
    当场就把我吓哭了：“秦东你怎么了，怎么吐了这么多血，你别吓我！”
    他眯着眼靠在墙上，大口呼着气，我着急地看向阿德，一边用手帮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怎么办啊？”
    “少爷，我们还是去医院吧，你今天都吐了三次了。”
    阿德的话让我一惊：“三次，都三次了！那怎么还不去医院啊？”
    说着，我就要拉着秦东，可被他甩开，抹了一把嘴，冲阿德虚弱地说：“扶我出去。”
    我生气了，都这样，他是不要命了吗：“秦东！”
    我朝他大喊一声：“你都吐好几次血了，你还要去喝，如果死了怎么办？”
    “死了就好了。”秦东无力地说。
    我气得愣在那里，他这是想一心求死吗？是不是死了就可以去见他的妻子了？他也不用活得这么累，这么罪过了！
    “你很想死是不是？”我立在他前面，“可我偏不让你死。阿德！”
    现在秦东有气无力，根本不能把我怎么样，现在他急着去客户那里，也管不了我，只有由着我跟阿德一起跟着他过去。
    我真是佩服他，都这样了，他还能表现出一副没事的样子，一进包间，就精神抖擞，如果不是手里的烟，我想，他早就倒下去了。
    不过，让我惊奇的是，包厢里除了一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另一个人竟是左树。
    现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大胖子就是秦东想要争取的客户，而左树也许就是阿德说的另一个竞争对手。
    左树看到我也是一愣，随后视线落在我的手上，我的手虽没有完全扶住秦东，但一直放在他身边，就怕他突然倒下，我能及时扶住他。
    他朝我微微一笑后，起身来到我们身边，问：“秦先生还好吗？”
    左树讲话呼出的气也有很浓重的酒味，也能看出来，他同样喝多了，但跟秦东比起来，比他要好了很多。
    秦东睨了他一眼，拉开椅子坐下，冲胖子客户说：“后面怎么玩？”
    胖子示意他身后的一个男人，那男人长得也是粗壮，弯腰搬了两个箱子上来，等拆开我一看，全是酒，而且还是白酒。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喝的是白酒，包厢里到处都是空酒**。
    秦东的胃本来就不好，加上有心事，喝得又猛，难怪会吐血。
    在场的人，估计就我跟阿德被吓到，因为我们都担心秦东。
    后面会怎么玩呢？
    胖子瞄了我一眼后，同时看向秦东跟左树，慢条斯理地接过手下递过的长嘴烟，轻轻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缓缓说道：“说白了，我这生意给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行，但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天生爱玩，只要我高兴了，别说是这一个生意，就是十个，百个，也不在话下。”
    他伸手指向桌上的十几**白酒，说：“一人一箱，谁先喝下去，生意就归谁。当然，如果你们当中有谁认输，那么另一个不用喝，也是赢家，生意照样归他。我说了，给谁做都一样，就图个好玩儿。”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看着他那副欠揍的样子就有气，一个生意了不起，非得这样玩命。
    也真是奇怪了，为什么这两个人非要争这个生意。
    胖子的手下将酒分好后，两边就要开始了。阿德担心地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那些酒。
    六**白的下去，估计命真的没了，我的眉头紧紧地拧着。
    就在胖子喊了开始后，我出声喊住：“等等。”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我，除了秦东，他直接命令阿德：“把她带出去。”
    我却不管他说的，笑着问胖子：“老总，您看他们两个都差不多了，再喝下去，也没什么看头，不如换个玩法。”
    胖子果然喜欢玩，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斜着眼问我：“小姑娘，说说看，你想怎么玩。”
    我看着两边的白酒，说：“不如换人，滴酒未沾的人，比速度，而且还是在规定时间内。”
    之后我又补充：“算我一个。”
    “你？”胖子玩味地看着我，笑着问，“你是哪边的？”
    我想也没想，直接说：“秦先生这边的。”
    胖子挑了挑眉，问：“可是左先生这边已经没人了，怎么办？”
    我笑道：“简单啊。让您的手下参加，而且我让他三**。”
    “哟。”话音一落，胖子直起了腰，眼里泛出精光，可他的手下却是一副不悦的表情，好像我这话伤了他的自尊一样。
    “有意思。”胖子笑了一声，示意，“如果想清楚了，那就准备。”
    这时，秦东摁住我要开酒**盖的手，危险的眼神凝视着我，用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趁我还没发火之前，出去。”
    我扬唇一笑，佯装没听到，继续开盖。
    身后的阿德碰了碰我，直接问：“你行吗？”
    我冲他挑眉：“看着吧。”
    这么一说，他则是一副刮目相看的神情。而我余光之处，是秦东黑沉的脸。
    很明显，无论是秦东还是左树，他们都很给这个胖子的面子。
    说好了让那个人三**的，所以，我要等他喝了三**才能开始。
    那个人已经开始喝第二**了，包厢里特别安静，只有他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我觉得他已经到极限了，喝得非常难受，等到第三**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
    此时我的心里扑通扑通跳，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第二**终于喝完，男人的内心想来是火烧火燎的，他龇牙咧嘴地仇视着我，恐怕都想把我给踩死吧。
    真的，他已经很厉害了，以前我们大学同学一起聚餐时，他们最多喝一**就直接倒下，就是那种直接晕倒的，这个人已经两**下肚了。
    当我紧张地盯着他开第三**的时候，有个声音打破了这一室的诡异。
    “我退出。”
    新的1年开始，笔下读（bixiadu。com）祝各位好运接2连3，心情4季如春，生活5颜6色，7彩缤纷，偶尔8点小财，烦恼抛到9霄云外！请接受我10心10意的祝福。祝你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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