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你知道的吧,我相信你
这对夫妻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但那关系脆弱得就连他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虽然最近先生确实很忙很少陪她,不过他还是看得出来他们先生还是很在意太太的,不然照他对先生的了解也不会在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后依旧决定要举办婚礼,这个时候要是再跳出什么人来颠倒是非,那他就太为先生感到不值了。
言晏听完陈叔的话,蹙着的眉更紧了些。
所谓的误会之所以会成为误会,除了没能得到及时的解释之外,那也自然也有合理和不合理的地方。
她拿出手机正打算拨出聂南深的电话,就在手指快落到屏幕上的时候,她突然改变了主意,“陈叔,去名爵。”
杜甄雅给她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在挑拨她不知道,不过在那之前,她确实有些事情需要亲自去确认。
名爵正好离这边不远,陈叔犹豫了下,还是发动了车子,大概在十多分钟后就到了名爵门外。
言晏下了车,想了想,还是问陈叔要了车钥匙,“我待会儿还要去个地方,陈叔你先回去吧。”
名爵这样的地方白天虽然没有像晚上那样人来人往,但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太太,您来这里做什么?”
他看了一眼名爵的大门,不大放心的道,“这要是被先生知道了……”
言晏不大在意的道,“回头他会知道的。”
陈叔没办法,也只能把钥匙交给她,“那太太,您自己小心一点。”
她回了一声好,然后锁好车门就走了进去。
白天的名爵明显没有晚上那样嘈杂的气氛,但也算不上多安静。
她来的次数不算多,所以前台也并不认识,标准而官方的微笑,“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言晏视线在大厅内扫了一圈,确定没有见到人,才道,“我找人。”
名爵只有一楼是大厅,二楼一般是给客人提供娱乐的地方,再往上的客房和包间就属于私定区域了。
前台小姐看了她一眼,抱歉而不失礼的微笑道,“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里不能提供客户的消息。”
她也不意外,只是淡淡的道,“我找池骞没。”
前台小姐脸色有些微微的变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虽然觉得有些眼生,但从那浑身的名牌限定就能看出来不是一般人,最后还是道,“您请稍等。”
然后言晏就见她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大概等了一分钟,女人才挂了电话,态度明显比之前更加热情,“小姐,这边请跟我来。”
言晏抬脚就跟了上去。
乘上电梯,领路的前台按下了十七楼,大概是私人电梯的原因,中间没有停顿,所以不到一分钟就到了。
径直来到一间房门前,领她过来的那个女人就退了下去,言晏抬手敲了几下,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才去扭动把手。
然而房门刚被她打开了一些,言晏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各种女人娇笑的声音。
眉头微微皱了下,但还是推门进去。
屋内调笑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房间内光线被调成很暗的颜色,只有震耳的音乐还在不断响着,丝毫不压于楼下的大厅。
原本正倚在男人怀中的女人们一个个朝门口看了过去,年轻漂亮的脸蛋上神色各异的打量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女人。
包间的整体空间不算很大,但足够豪华,言晏光是扫了一眼,就看到整间房里就不下四五个女人,穿着暴露性感分别坐在男人身旁的两侧,其中一两个她还在时尚杂志上见过。
最后视线落在正中央的男人身上,整个房间唯一的男人,此时就靠在中间那张别致的黑色沙发里,胸前两颗扣子微微散开露出脖子下若隐若现的锁骨,手里端着一杯喝了一半的酒,在这样迷离昏暗的灯光下说不出的颓靡性感。
是的,颓靡。
她从小接受的就是端庄矜持的淑女教育,虽然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场面,但也不至于太意外。
只是下意识就很反感,再加上那些女人投过来的目光更是让她感到极致的不适。
其中一个见她进来一句话也没说,突然就开了腔,“池老大,你不是说有我们就够了吗?”女人整个身子就差没完全贴到男人身上了,声音更是娇嫩得直让人起鸡皮疙瘩,“这女人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池骞没从言晏推开门进来开始就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冷峻的五官勾着冷魅的弧度,“注意你的措辞,”他手指挑着女人的下巴,亲昵而低低的笑着,“你要这么说,回头我就该被我兄弟给灭了。”
从言晏这个角度看过去,那距离近到几乎能吻上,她别开了脸,眉间的不耐隐隐溢出了些嫌恶。
池骞没自然不会在意她的感受,区区两句话的时间就将在场的那几个女人都打发走了。
之前开口那个在经过她旁边是还故意停了一下,最后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就走了出去,顺手还带上了门。
那些女人一走,池骞没就靠进沙发里,五官淡然冷漠透着一种本身气质的冷冽,让人产生一种刚才风流的人不是他的错觉,“难得,今天关小姐怎么会想到来找我?”
池骞没一手搭在沙发上,一只手拿起遥控器将房间的音乐声调小,抬眸看了一眼她身后被关上的门,随意的道,“坐吧,南深没跟你一起来?”
言晏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坐在沙发里的男人。
她虽然和这个男人不怎么熟也没见过几次,之前虽然有听安苏说过这男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下意识觉得聂南深的好兄弟应该也犯浑不到哪里去。
她没记错的话……他和那个路潞最近不是还在媒体上公布了恋情吗?
人前秀恩爱,人后就和这么多女人暧昧不清,这么一想,言晏心里的厌恶就更深了。
池骞没见她就直直的站在那儿没动,漫不经心的笑了下,“放心,我还没那么混账,对自己兄弟的女人下手。”
说着,他拿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晃了两下然后喝了一口。
言晏蹙眉看着他,“我以为松虎死了,你这个时候应该也赶去了现场。”
男人挑了下眉,哂笑,“那你来做什么?”
她要是真以为他也去了松虎那边,这个时候也不会找到名爵来。
言晏下意识皱了下眉。
松虎的事是今天上午才发生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她这会儿提出来男人脸上也没有吃惊的表情,明显他应该是和聂南深一起知道的。
于是她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聂南深为什么要把杜甄雅赶出江城?”
池骞没面不改色,“这件事,你应该去问南深。”
她理所当然的回,“我当然会问。”
池骞没这才掀起眼眸正眼看她,想从他这里先知道什么,提前打预防针么?
“杜甄雅认为杜家出事是南深造成的,为了报复他杜甄雅联系了当初沙特的那边的甲方,她如果继续在江城呆下去只会引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杜甄雅只是想要查那批黑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如果那场交易后的那批走私的军火被曝了出来,势必后面会引来国际军方的调查,光是这一点他们就不可能再让杜甄雅继续查下去。
言晏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不必要的麻烦是什么,但还是听出了男人话中的意思。
脸色有些微微变化,“也就是说,杜家的事他确实有插手?”
池骞没盯着她略感到不可置信的脸,狭长的眸微微眯起,女人精致而找不到任何瑕疵的五官干净很耐看,但在这张脸上却找不到那熟悉的惊艳和娇媚,唯有那双杏眸里露出的嫌恶又和映像中的女人如出一撤。
唇畔勾出讥诮的讽刺,低低的笑出了声,“关言晏,别告诉我你想要的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商人,”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里都像淬了冰,连带看向她的视线都凉了很多,像是提醒,也像是警告,一字一句的道,“做生意这一块,没有谁是真正干净的。”
言晏背脊一僵,脸色也顿时苍白了几分。
“那关家呢?”商人,就是为了利益而可以不择手段,这一点她从认识那个男人开始就有了认知,“关家出事,到底和聂南深有没有关系。”
池骞没依旧是那副腔调,“我说了,你会信?”
她抿着唇,“信不信,我自己会判断。”
池骞没看了她一眼,“我还是那句话,这种事你该去问你老公。”
“你不是他最好的兄弟吗?”
“就因为是他最好的兄弟,”男人不咸不淡的睨着她,嗤笑,“你要是从我这儿知道了,他还不得为了你跟我翻脸?”
低眸瞧着杯中的烈酒,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透明的酒杯,“对于他来说你值得,”男人薄唇染着不屑的弧度,“在我这里你还没重要到这个地步。”
言晏落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握紧后又松开,视线紧紧的看着垂头喝酒的男人。
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子和看不出到底是在否认还是承认的态度,让她一下就变得不确定了。
当然,原本她就不是来他这里要答案的,池骞没这样说她也没有感到太意外。
包间内的音乐还在不断响着,不知道是不是音量被调小了的原因,显得没有那么嘈杂。
言晏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简单的说了声道谢的话,转身就要离开包间。
就在刚走了两步的时候,正低头喝着酒的池骞没突然叫住了她,“关小姐。”
言晏顿住脚步。
“麻烦你回头转告一下詹警官。”池骞没靠在沙发里,微微的垂着眸,半边身子都被隐在了光线都达不到的暗色区域,杯中液体在他手中轻晃出微漾的弧度,“有些不该碰的人最好别碰,”低冷的嗓音在这样的空间里不紧不慢的响起,“不然那后果,就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了。”
男人说得漫不经心,极具辨识度的嗓音又和低调的背景音乐形成鲜明的对比。
从言晏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又能清晰的感受到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端的冷意,连着屋内气温好像都降了不少。
那语气中充满敌意的味道她也听出来了。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绯色的唇抿得更紧了。
直到包间的门被“啪”的一声关上,池骞没才从沙发中抬起头来。
左手端着酒杯靠近唇边,五官冷厉的轮廓被慵淡的懒散覆盖,有种别样的性感诱惑。
像关言晏这种不温不火的女人,也就第一眼看上去还行,处久了难免会感到无趣,他是真不明白就聂南深那种性子怎么会看上这种像温水一样的女人。
点歌屏幕上不知道之前是谁点了一曲抒情的钢琴曲,没有歌词,只有与这里氛围截然不同的曲调随着画面里陌生的演奏者在弹奏。
池骞没就那么姿态闲恣的靠在沙发里,看着屏幕上陌生而熟悉的画面,靠近胸膛的某个地方好像突然间空了一块,无聊,也无趣。
黑色慕尚就停在离名爵门口不远的一处停车场,言晏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上锁。
女人手肘靠在方向盘上,双手抱着脑袋,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墨黑的长发就这么垂直落下。
关家,杜家,樊家,陆骁……她原本以为关家的事就这么结束了,她原本只是认为关樊两家出事只是单纯的两家的恩怨。
但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事情远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如果杜甄雅说的是真的,那么再加上裴家,他们之间到底能有什么关系?
和聂南深……又有什么关系?
她姑姑……会不会也知道这些事?
所有的疑问现在好像都有了个固定答案的出口,心底迟来的漫上一阵失重感,逐渐撕扯着她紧绷的神经,手指用力的插进头皮,好像这样才能使从深处漫上的头痛减轻一些。
就这么弯腰坐了一会儿,直到那头痛缓和了一些,她才直起身来。
伸手拿过刚才丢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找到最近一通和聂南深的通话记录,正打算拨过去,这个时候手机屏幕就突然亮起了。
熟悉而显得亲密的备注不断在屏幕上跳动,她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手指也顿在离屏幕不到一公分的位置。
她要问什么?
关家落到今天是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她闭了闭眼,握着手机的手指不断缩紧。
问了又怎么样?
他会告诉她吗?
就在电话将要被挂断的时候,言晏才重新睁开双眼,手指落到了屏幕上,划开了接听键。
还没开口,就听到了男人温雅的嗓音,“到家了吗?”
“刚到,”言晏看着前面,声音听起来与平时没什么区别,“正准备打电话给你,你就打过来了。”
车外都是来往的行人,车内安静得只听得见电话那边有些吵闹的环境,“聂南深。”
“嗯?”
她看着自己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舔了舔唇,低声问,“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沉默了两秒,“会晚一点。”
又是会晚一点。
“很棘手吗?”
“嗯。”
那边环境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也能听出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能早点回来吗?”言晏咬着唇,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大概是她声音中能清楚的听出某种不明显的情绪,聂南深在思虑了两秒后还是干脆的回答,“好。”
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人在叫他,然后言晏就听到男人低沉急促的声音,“我尽快回来,你在家等我,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嗯。”
女人垂着眼眸,就在电话要挂断的时候,言晏又叫住了他,“聂南深。”
“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她清浅的笑了笑,抬起头看着前方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唇角弧度有些淡,“你知道的吧,我相信你。”
她也听到了男人传来低浅的笑声,“我知道。”
听着贴在耳边的声音伴出一如既往的宠溺,言晏有好一会儿的失神。
直到电话挂断,那边不断传来机械的嘟嘟声,她放在耳边的手机才缓缓落下,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离了。
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之后,她靠在背倚上的身子才重新坐了起来,重新睁开的双眼也恢复了一贯的清明。
聂南深与关家的事暂且不谈,但关珩……
她相信聂南深不会做出对她和她姑姑不利的事,但这不代表她也相信别人。
握着手里的手机已经黑屏了,言晏低头重新点开通话界面,直到翻到那个曾经熟悉的名字,手指才停下。
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裴景旭了。
自从他离开了江城去了罗马,她这里听到最多的消息也不过是从秦思砚那边时而传来的八卦。
昨天聂南深的那通电话……他和秦思砚是要结婚了吗?
想到这里,言晏摇了摇脑袋,将那些杂念都甩出去,然后才将电话拨了出去。
然而刚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再拨过去已经提示处于关机状态。
言晏皱了皱眉,将手机扔到副驾驶上,直接将车子驱使到江城警署。
江城如今的局势,如果说是政权商界的她不如杜甄雅不如聂南深清楚,那么一旦牵扯上黑色地带的局势,整个江城恐怕都没人能比詹聿清楚。
车子最后停在警署门口,言晏下车走了进去。
警署内一贯的忙绿,言晏找了一圈也没见到詹聿的身影,正好对面有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看到她,走过来问,“这位小姐,是要报案吗?”
因为詹聿的关系,以前言晏和安苏就经常隔三差五的过来,只不过后来安苏去了莫斯科,她嫁给聂南深之后也就很少亲自到警署来找他了,所以现在警局的人很少有认识她的。
不过叶琅算是在詹聿手底下做了不少年,见到来人是她,连忙走了过来,“这不是关小姐吗?”叶琅将那人打发走,客气的笑道,“您怎么过来了?是来找詹队吗?”
“嗯,”言晏点了点头,视线在警署内扫了一圈,疑惑道,“他没在吗?”
叶警官笑了笑,“您来晚了一步,詹队刚出去找路小姐去了。”
“路小姐?”言晏一怔,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哪个路小姐?”
叶警官想了一会儿,“就最近经常上头条那个……好像是叫路潞吧?”
言晏脸色微变,语速极快的道,“您知道他去哪儿吗?”
“这个倒不清楚,不过最近詹队倒是经常去一家酒吧,不知道是不是那儿……”
………………
隐藏在夜晚街道角落的一家小酒吧,比不上名爵的场面奢华,也比不上夜瑟的人际颓靡,更多的是属于年轻人放肆骄纵的喧嚣所。
空气中都弥漫着烟草酒精的呛人气味,刺激着男男女女的神经。
角落的一处雅座中,面容精美绝伦的女人就坐在沙发里,披散的波浪形长发拨到左肩,一身修长的米色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形。
清冷的气质又与这奢靡颓废的场景显得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那眼中神情几分迷乱的话。
女人纤长的手指握着透明的玻璃杯,刚要喝下,迎面一只手就伸了过来,夺走了她的酒。
路潞抬起头来,干净精致的脸蛋看似清醒却又不清醒,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詹聿?”嗓音染着被酒精熏染过的娇媚,红唇勾出的笑容更是动人心魄,“你怎么来了?”
酒被夺了,她也不生气,一颦一笑都像是荧幕里精心构造出来的画面。
明明浑身上下看上去就是一种名家淑女范的气质,偏生在她身上就能感染出惊世骇俗的明艳妖娆,直让隔壁几桌的人看得挪不开眼。
察觉到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詹聿冷然的眸底逐渐渗出深沉的暗色,“别喝了。”
女人只看了他一眼,也没有问他要回杯子,伸手重新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倒满酒,“我听说你以前也经常和关小姐她们在一起喝酒,”她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陪我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