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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在餐车里逗趣

    谢敏冷笑说:“你又在说汉口江边那些妮儿们娃儿们,那算个啥?一群流氓阿飞不要脸,叫我就不敢睁眼看!”段玲芝突然“嘎嘎”笑起来,指谢敏揭露道:“好你个窈窕淑女,原来你也跑去看过?我石哥给我说时,开始我还不相信,傍晚跑去一看,我的天,真是那样,这一对挨着那一对,各亲各的,谁都不回避谁!一一你咋会也知道哪里?”谢敏嗔怪道:“常清建呗!”常清建说:“无意间遇到的。”
    常清波笑问:“你们可知道他们为什么不避人耳目?”段玲芝说:“思想解放,城市开放。”常清波摇头说:“不对,我可是做过调查研究的,他们可是被逼出来的。”谢敏不懈问:“逼,谁逼他们?”常清波说:“我专门问过接待站一个服务员女的,我说‘你们武汉的年轻人谈恋爱,咋不避人耳目呢,就在江边抱着搂着亲?’她听了笑红了脸,说:‘我们武汉主要是住房紧张,大都是祖孙三代住一起,又窄又挤;年轻人恋爱没处玩,也不能同着老人们亲呀?公园晚上又不开门,就只有跑到江边玩。你也去,我也去,人多了也回避不及了,干脆不回避了,各玩各的吧。’她这样一说我明白了,不是他们不顾羞丑,不需要隐秘性,而是他们没那个条件,只好公开了。”
    谢敏说:“没条件不玩,也不能那样,恶心不死人!”段玲芝看着谢敏笑说:“水不紧,鱼不跳,不轮头上不知道!”两姑娘说什么不玩了,闹着回家;这次,他们向接待站说的是真话,要的是广州一一郑州的火车票。
    火车上,人多的简直要把车厢撑破。串连的学生票,都是没有座位的站票,不要说走廊里挤成实卡,连货架上也爬满了人。他们四人还可以,挤上车后,找了个厕所门口的地方坐下,气味虽然难闻,但两个女的满意,解手方便。
    因人满为患,车里没法卖饭,喝水更是难;他们原是带了面包的,可是口渴的吃不下。列车经过一夜运行,到株洲、长沙才下去些人;常清建抢了个座低下的位子,铺上报纸呼呼大睡。常清波又渴又饿,心里耍急;加上车厢里暖气热,他把棉袄也脱了,就那还想出汗。火车上不是接待站,吃饭没钱不行,他多想到餐车弄碗汤喝,又明知囊中羞涩。
    说实话,出来串连时,母亲只给了5元钱,还让母亲给数落了一顿:“就这5块钱,你一拿走家里连盐也别说吃了!”那时他的心里别说有多难受。5元钱花了一个月,剩不到2元钱,回去还得坐汽车,仅够车费,咋敢再吃呢?看着面前段玲芝的美丽脸蛋儿,他实在感到从未有过的自卑,爱,自己有资格爱人家吗?连个老婆也养不起呀!
    也许段玲芝看出了常清波的焦急不安,也许是自己也忍受不住了,她拍拍清波,暗暗使个眼色,同着谢敏大声说:“走清波,让谢敏先看着东西,你在前面开路,我在后面跟着,咱俩到前边车厢,看能不能找点水喝?”常清波早想动弹动弹,活动活动身子,见段玲芝邀请,便站起来说:“走。”
    走道里,坐的站的都是人。常清波在前面拨着人墙,高抬着腿找缝插脚,段玲芝在后边,拉着清波衣服紧跟着。他俩过了一节车厢又一节车厢,哪节车厢也没一滴水。常清波几乎失望了,段玲芝嗔怪说:“傻,到餐车呗!”常清波眨巴着眼睛迟疑了一下,段玲芝会意,笑说:“别怕,我有钱,我请你客。”常清波说:“请啥?咱别去了吧!”段玲芝推着常清波,命令似地说:“你走呀!”于是,二人一直来到餐车门口。
    服务员把着餐车门不让进,说要进得买票就餐。常清波无奈说:“要不你进去吃点算了,我在外面等你。”段玲芝白一眼常清波,揶揄道:“真你小架子摆设的!”便挤过去买了餐卷,拉清波跟她进了餐车。餐车已是早餐的最后供应了,马上就要午餐供应。正好还有两个位置,当二人坐下后,段玲芝已笑成了一朵花,说:“看这多舒服,早知早点过来了!”
    段玲芝决计早餐午餐合一顿,细嚼慢咽消磨时间,目的是赖着位置不走,在这好好享受享受。常清波却有点过意不去,给段玲芝说:“咱们走吧,让他们也过来吃点。”段玲芝冷笑说:“就你操心大,自己还管不着自己,还操人家心!”又觉不妥,笑说:“买的有面包,饿了他们会吃;再说常清建睡哪跟死猪一样,谢敏我不陪她她也不敢来。”常清波想想也是。
    饭吃完了,水也喝足了,常清波的心里安稳多了。他抬眼看见不远的座位上,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一块儿拥抱着,引去了好多异样的目光;他心里羡慕,可嘴上却骂道:“他娘的,哪儿亲不了,非在大庭广众面前!”他看了一眼段玲芝,段玲芝的眼皮耷拉了一下,龇牙笑道:“咱俩打鼻子眼吧?谁输了捏个面胡芦儿。”
    常清波不好意思说:“这么多人,我不打。”段玲芝说:“那怕啥?来,我先打!”就不容分说,一把拉过常清波的左手,用左手握紧了清波的四指,拉在自己的怀里,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清波左掌心捺了捺,抬起来,一双波波有情的大眼,虎灵灵地盯着清波的脸;常清波只好顺从地将右手双指,捺在了鼻尖上,笑望着玲芝听发音。段玲芝突然把抬起的两指,猛地打在清波的掌心,嘴里同时叫着:“鼻子不动!”
    常清波只顾想赢,精神过于紧张,满以为玲芝会叫别处,不想是不动;然而,捺鼻尖的手指却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手指离开了鼻尖,当然输了,段玲芝“咯咯”笑道:“你输了,得让我捏个面葫芦儿。”说着,便把右手伸向清波一层茸毛的下巴上,轻抚着拉长声音,得意地唱着:“面一一葫芦儿一一”
    常清波哪里肯服输?说:“好,再来!”又把手指捺在鼻尖上,做好了准备。段玲芝知道常清波,这次注意力会更加集中,便心生一计,想了个孬主意,猛一打下叫道:“舌头!”常清波的手指慌乱了一下,立即叫道:“不行不行!打鼻子眼,不能离开五官;你要叫嗓眼儿,我更摸不到了!”段玲芝开心地笑着,说:“好,好,再重来。”于是,二人准备好,又叫。这次段玲芝叫的是耳朵,常清波又没摸到,输了;段玲芝笑道:“这次得让我捏个豆包。”便伸手在清波面颊上,轻轻抚摸着唱:“豆一一包一一”
    常清波不笑,存着气,心想一定得赢她一个,紧盯住段玲芝那红唇白牙,听她怎么叫。段玲芝这次又耍了个滑头,她双指抬起,做出打下的样子,却没有触到清波掌心,只是虚晃一下,也没有叫出声,唬得常清波又慌乱的挪动了手指。段玲芝“嘎嘎”一阵笑,觉得太好玩,太开心了。好一阵,才收敛笑容又打下,这次又是鼻子不动。常清波猜到段玲芝试过之后,会来个声东击西;于是捺住鼻尖没动,结果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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