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人事

    .    帝国正规军官是与预备役军官有很大差别的。除了俸禄薪水的差距之外，最主要的还在于预备役编制的不稳定性。每次行省军部裁军，往往最先倒霉的就是预备役的可怜虫。他们待遇差，承担巡逻任务重，还没有稳定的保障。军官如此，底下的士兵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也只能是混口饭吃罢了。
    所以预备役部队的战斗力非常之低（林语风和明亦影的部队是例外），军官们都心知肚明，这些乌合之众基本就只能当炮灰用用。
    虽然战斗力不行，但预备役编制的存在却是有必要的。灰谷行省毗邻兽人领地，边境线漫长，需要常年保持强大的军团作为威慑力，以保证边境的稳定。帝国武装部曾经研究统计了下，要保持对兽人的局部军事优势，灰谷行省至少需要驻扎十万人的部队。而目前灰谷的正规军大概只在七万人多一些－－－－－－－－为什么不多组建些部队呢？原因也很简单，没钱。灰谷行省虽然是大省，但就只凭一省的财力还是无法养得起那么庞大的军团，所以只能用预备役充数了。（战斗力再怎么不行，也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历任督军都没有比较好的办法解决。
    多少预备役军官，熬了n多年，不就是盼着哪一天能够转正？营部大厅里的人都上前向林语风和明亦影道贺，而一些预备役的同僚们则投来嫉妒而又羡慕地眼神。他们心里忿忿不平地暗骂：论资历，这两个小子哪一点比得上我？老子参军的时候，这两个小毛孩还不知道在哪里穿开裆裤呢。听说，是刘营长帮他们向军部申请的？也不知他们背地里贿赂了刘理多少钱币－－－－－－－－这年头，还是像自己这样的老实人吃亏啊！
    心里埋怨归埋怨，但他们还是满脸笑容地向林语风和明亦影道贺，纷纷表示：“两位队长年轻有为，带兵有方，上头真是有眼光，不拘一格降人才啊！”－－－－－－现在可要看清楚形势了，现在没人跟你讨论两人是不是该转正的问题，现在的时髦话题是，你如何跟前途无量的两位队长搞好关系！
    眼看一群人都围着林语风和明亦影，跟大厅主位上的刘理搭话的人反而不多。第三中队长洛阳平眼珠一转，他凑到刘理的旁边说：“营长，我营两支中队转为正规军，这说明我营很受省军部重视呢。我听说，隔壁提斯县那边不久前也提交了一支中队的转正申请，可是却被军部驳了回来。那位百里营长，明显就没有刘营长您面子大……”
    洛阳平是个老资格的中队长了，很懂得拍马屁的尺度和时机。乘着大家都在忙着向林明两人贺喜，自己独自过来大夸刘理“面子大”，还拿隔壁县的百里傲云对比衬托一下，暗喻刘理受军部信任和重用。－－－－－－－－这种时候的马屁，往往比平常和众人一起称赞来得有效。
    但很可惜，刘理压根就没体会到洛阳平的“良苦用心”。他看着正在应付众人道喜的林语风，心里苦笑着：是自己面子大吗？只怕未必。之前林语风来向自己借公函使用，自己随手就借给了他，当时可没有指望两个预备役中队转为正规军的申请能够通过。每年不知道有多少预备役军官想转正，可一般情况下军部都不会轻易同意的，毕竟部队编制问题不是小事。
    但没想到的是，这次军部居然批准了！
    刘理感叹着，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自己可是很清楚，那份申请公文是以林语风的名义写的！用脚指头也能猜到，这事和林语风本人脱不了关系－－－－－－－大概是督军凌月舞看在他的情分上，才特例下令批准的吧？
    刘理有点郁闷地想着，这么多底层军官中，林语风怎么就能从中脱颖而出被凌月舞赏识？这种狗屎运，为什么自己就从没踩中过？
    眼见所有正副中队长们都到齐就坐了，关于“如何才能踩中狗屎”的课题研究暂时告一段落，刘理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开始正式进行今天的会议。
    首先，刘理作开场白：“时势多艰，机遇与挑战并存。兽人亡我之心不死，全营上下，务必团结一致，奋勇拼搏，要有时刻为陛下牺牲一切的觉悟…….”－－－－－－内容十几年如一日地不变，一如既往地废话、空洞乏味，毫无新意，中队长们早已听过几百遍，每次听还是得作出深受启迪，茅舍顿开眼前一亮的样子，表示刘营长的发言含义深远，重点突出，令人回味无穷。
    明亦影和林语风对视一眼，互相翻翻白眼，嘴角含笑。
    会议内容也没什么特别，无非就是巡逻任务太艰苦，士兵抱怨伙食差，新鲜肉食供应不上，某某大兵在街头和民众打架闹事，某某班长欺负新兵搞得士兵们有意见等等，这些事情都是老生常谈了，无论在边境的哪支部队都能听到同样的抱怨。
    然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些事情不止发生过一次了，中队长们很有经验，也不用如何深入研究谈论，中队长们将处理方法随口一说，刘理点头赞同，方案就这么定了下来。
    兰口县虽然不大，但整个县的民政和军务加起来还是蛮多的，还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会议漫长而没趣，一直开到了太阳下山，天色都黑了。中队长们个个无精打采，打着哈欠，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一想到食堂里等待自己去品味的美味饭菜，香辣烤肉，大家越发觉得会议无聊枯燥。
    当刘理说出散会两个字的时候，中队长们如临大赦，就要鱼贯而出。
    刘理一拍脑袋，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说：“对了，差点忘了一件正事。诸位请留下来再讨论一下。”
    闻言，中队长们都快要哭出来了－－－－－－－在漫长拖沓繁琐的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领导灵光一闪，再蹦出一句话来：“下面，我再补充几点意见…”－－－－－－－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讨厌的事情吗？
    中队长们苦夹着脸，不情不愿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刘理咳嗽一声，慢慢说道：“一直以来，我们营队副营长的位置空闲无人。为满足将来作战指挥需要，军部士官处经过研究决定，必须尽快委任一位副官来协助我，至于具体人选嘛……”
    立即，如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整个会场，持续了几秒钟，整个会场如开水般炸开了锅。
    副营长！这还了得？！
    刚才疲困欲死的中队长们立刻精神焕发－－－－－－就像快渴死的干巴巴的鱼突然被抛进水里畅游一样－－－－－－－他们两眼发光，紧紧地盯着刘理，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从中队长到副营长这一级是很大的跨越，前者累死累活，还得亲自带兵巡逻，一年到头也领不到多少俸禄。而副营长这一级别，算是步入了中级军官的行列，可以舒舒服服地指挥一大群人干活。更关键的是，到了这一级别的军官就已经可以兼管民事了，好处油水不可胜数。（所以百里傲云可以对本县的商业施加影响，而林语风却没啥办法）而且一旦当上了副营长，军衔也自然会从军士长提升为士统官。
    之前为了这个位置，诸位中队长们不知道明争暗斗了多少回，连营部军法处卢彬那边也卷了进来。现在，一双双焦急和渴望的眼睛全集中到刘理身上，特别是一些资历较深、自认有资格来争取副营长位置的中队长，眼神更是炙热得恨不得冲上前去，揪住刘理的舌头逼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