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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洞房花烛夜

    张福顺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天生一副老实巴交的性情。光知道地里刨食了,很少与村里人来往。眼下,乡党委书记亲自登门,还带着未来的“儿媳妇”。她们二人的驾临,无异于美国总统奥巴马出访朝鲜那么惊天动地。两位老人心里有点底虚。说实在话,穷家薄业的,拿啥招待人家。本来是件好事,却搞得上了年岁的老人血压有些躁动。脉搏涨幅了许多。面对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一时间口舌僵硬起来,不知该说啥好。
    书记不理会这些,她只管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演讲词一段一段的。使人昏昏然没了主张。除了鸡啄碎米不住点头外,就是变了腔调的唏嘘声。四面楚歌,张福顺心里虽然有些憋屈,但也只好硬撑着强颜欢笑。
    德高望重也好,颇具领导魄力也罢,乡党委书记居高临下的姿态,一桩婚事竟毫无异义的定了下来,胜似点菜进餐般的容易。
    按照村里的规矩,订婚后,男方一定要为女方置办时兴衣裳的。此时此刻,张福顺才真正品尝到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滋味。原来老书记早已为外甥女置办好全套的嫁妆和陪件,在司机的专程陪同下,还特意给乘龙快婿买了新装。
    张福顺两手摸着光滑细致的布料,心满意足地低下了头。他端详着自己身上的行头,仿佛看到了权势、富贵正向他频频回手。在金钱面前,张福顺变得乖巧了许多,嘴上像含了糖罐似的。一连串的甜言蜜语,连珠炮似的弹射出去,直把个姑姑书记晕得没了方向,云里雾里飘了好几天。
    订婚的余热还没有消退,又敲定了办喜事的日子。
    过年似的喜庆像一股股热浪,簇拥着尘沙芥末汹涌向前,原本平静的乡村再一次轰动热闹起来。
    茶余饭后,村里的人们又平添了新的话题,议论也纷纷铺了开来:张福顺的祖坟要冒青烟了?也不知道是李家哪辈子烧得高香!俺家二狗子咋就没这肥命······
    其实,社会发展到今天,婚姻的实质也在悄悄的发生变化。彼此取悦或者欣赏对方,语气中仿佛半含着同性间的恋爱。难道不是吗?君不闻“人家姑娘的老爸市委一把手”或者“小伙子大哥是公司总经理”···呵呵,看中姑娘或者男士本人了吗?多半是羡慕人家的老子或者亲戚长辈。似乎有钱做后盾,感情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如若单凭李玉英本人,张福顺自己是绝对也不会答应这么婚事的。
    乡党委书记这块“招牌”实在诱人至极,纵然心里千般不愿,情感的卑微最终还是抵不过能掐会算的头脑。人—呀—人······
    时间过得飞快,大喜的日子眨眼就到了!
    太阳刚爬起来,王占山带领一大群帮忙的人风风火火赶了过来。人还未站稳,乡党委书记事先安排好的六辆黑色小轿车就鱼贯而入——清一色奥迪V6,亮着明晃晃的喜字,霸气的停在大门外的巷子里。
    不出一个时辰,大门外的鞭炮像爆豆子般炸响起来。冲天而起的礼花,好像预示着张福顺辉煌的前景。
    新娘子玉英也被接了回来。她像一只蝴蝶翩翩然刚一露脸,人们一窝蜂就跑了过去。年轻人把婚车挡在距大门五十米的地方。
    最美的女人莫过于新娘,最美的时刻也稍逊色于此!
    经化妆师描眉妆扮,李玉英粉面桃花,俨然戴安娜再世。她身着粉红色婚纱,含羞遮面下了车。浑身上下掩饰不住的喜悦,一股脑儿的流淌出来。就连脚上那一双大红大紫的高跟皮鞋,好像也要欢快的跳起来。张福顺趁势将她拦腰抱起,转身往回溜,人们围成一道栅栏把一对新人横挡在时光的隧道里。左冲右突,无奈力单势薄,一路折腾只好败下阵来。气喘吁吁的张福顺只好妥协,乖乖的做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在嘻笑如潮中,二人最终跑回了房间。
    院落的一角,几个小媳妇正在一个装酒的空纸盒上做文章。她们用剪刀沿线剪开,将线和糖果绑成串。不大一会儿,像戏曲里一样的官帽就做成了。这两顶帽子,最终活灵活现的出现在张福顺父母的头上。
    大约十一点半左右,远方亲友邻里乡亲已陆续到齐。整个院子里堆满了人,婚礼仪式正式开始。司仪请“盛妆”的张福顺父母端坐在正中央,张福顺和李玉英站在前面。
    在司仪的指导下,李玉英该改口叫公婆为爸妈了。这个姑娘从小失去了爹娘,对亲情自然多一份凝重和期待。当她以略带颤抖的声音喊出多年不曾说过的字眼儿,滚烫的泪水竟在那一刻潸然而下。是欢喜还是悲伤?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只有两位老人似乎懂得儿媳的心,母亲紧紧的抓住玉英的手,掉下了浑浊的眼泪。
    喜庆的宴席开始了!
    院子里同时摆满了四十多桌宴席。为了让亲友乡邻吃好,更为了炫耀一番声势,王占山策划,专门从大酒店高价请来两个大厨(后来听说,王占山为了巴结乡党委书记。其中昂贵的费用,硬是从人们浇地的水费中扣除的),里外忙乎个不停。
    酒席刚进行不久,十多个手拿托盘端菜帮忙的,嘴里喊着“让让,小心抹油!”,咋咋呼呼的便开始往桌上传菜了。
    酒席太丰盛了!光汤就有五六个。吃到中间,竟有几个人吃得肚子实在发胀,还未等菜上完,就站起身,踱步离开了。
    三个小时后,在亲戚的搀扶下,喝得酩酊大醉的张福顺,被送回了新房里.他跌跌撞撞的倒在炕上,一身笔挺的西装也已不堪重负,瞬时没了原型.玉英急忙为他擦脸、擦手、洗脚,内心不由得心疼起来。
    她使尽平身力气,好不容易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她一边忙,一边还还止不住地小声嘀咕:“以后还是少喝为好,多伤身体呀!”安顿好丈夫之后,自己才慢慢脱去外衣。一整天的披挂上阵,一颗紧绷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刚一躺下,张福顺头便歪在炕上,李玉英爱怜的扶在枕头上。正要撒手,头却又滑了下去。如此反复几次,她无奈的摇摇头说:“真像一个老顽童!”话音刚落,张福顺忽的睁开一双火眼金睛,大张着嘴说道:“老顽童要吃奶了!”说罢,他一下子跃起身来,重重的压在妻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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