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逼婚
张福顺偷偷打开门,猫腰向外面瞅着。乡党委书记一伙正前仰后合的高声谈论着,其它餐桌上零星的几个人,脖子似乎缩了一截,随着女服务员晃动的臀部在移动。仿若有成群结队的苍蝇在不断地抓挠着耳鼓,令他一时间奇痒难耐。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乘此机会,赶紧消失吧!一旦生出这个想法,张福顺随即拎起烟酒,戴上头盔,贼似的侧着身子,慢慢的走了出去。等冲出潼关之后,回头观望。有人已经光着膀子干上了。手举酒杯者有之;高唱劝酒令也有之;摇身钻进厕所还有之。辗转一瞬间,脖子里汗水淋漓。总算脱离了“虎口”。
张福顺跨上摩托车,飞快地奔驰在回家的路上。
此次出行,非但订婚不成,自己心里反倒打起了退堂鼓。
谈婚论嫁虽不是桩买卖,年轻人往往草率刑事。总会迷恋一些外在的表象,乃至从不考虑婚姻除了恩爱之外,还有更多的柴米油盐这些实质性东西引发的苦恼和纠结。水深水钱可以一试得知,婚姻这座围城并不像摆家家玩游戏,随意组装随便拆卸。如果真有人这样以身试法,那必将遭来滔滔不绝唾沫淹个半死。
张福顺回家之后,满脑子都是陆雅婕的影子。甚至穿越至木已成舟,大秀恩爱幸福的生活。生性好强虚伪的他,曾经发誓定做人上之人,那妻子也必然是千里挑一。陆雅婕纵然没有得力的靠山,但强强联手后,夫妻俩劲往一处使,宏图伟业定然水到渠成。
正当他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这天一早,树上的喜鹊唧唧喳喳叫个不停。张福顺蹲在院子里,一边抽烟,一边琢磨陆雅婕承包砖瓦厂的事请。“也不知办得咋样了,办妥的话,自己还可以沾沾光!”他禁不住自言自语着。
“车来了,车来了!”小孩的喊叫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张福顺猛一回头,小侄儿宝蛋红涨着小脸,撒欢似的跑了进来。张福顺正在纳闷之际,从一辆黑色小车上走下一男一女两个人。
“福顺,不认识了?”男的老远就喊了起来。张福顺抬头一看:原来是一起玩尿泥长大的伙伴李新栓。
“哪阵风把你吹过来的?”张福顺说话时显得有些惊讶。
“快进屋说吧!”李新栓腆着圆圆的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三十刚出头,肚子“发迹”的想遮都遮不住了,如果不是宽脑门照着,真还以为是将要临产的孕妇。
原来,李新栓前年刚从卫校毕业,老天爷似乎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居然进了乡政府。工作不久后,阴差阳错的分流到乡人事局——专管学生毕业分配。
两年下来,公车开上了,油水也捞了不少。
张福顺在前面带路,李新栓和女同事后面跟着。
李新栓登门有甚事?张福顺心里犯着嘀咕。毕竟好多年没有见面了,更何况人家是乡干部。寒暄几句后,便再也没有话说了。三人只顾走路,院子里短短的一截路,沉默了很长一阵子。
就在快要进屋的时候,张福顺勉强开口说道:“今天不忙,出来走走?”李新栓把手里提的烟酒往屋角一放,用手摸了一把光脑门头。
“一来奉领导之命办公差,二来顺便看看你。”
“看来是沾你们领导的光了!”张福顺笑着说。
“呵呵,是我跟你沾光了”李新栓满嘴油腔滑调的说。
张福顺只觉得是斗嘴皮子,也就没有多想。忙转身安顿母亲做饭,毕竟是老同学了。李新栓立刻制止了。随行的女同事一对似乎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张福顺,张开薄薄的嘴唇说道:“福顺,我俩是受乡党委书记之托,来提亲了!”还未等她把话说完,张福顺一下子收敛了笑容。李新栓向女同事使了个颜色,她随即出去了。李新栓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说道:“不愿意?”张福顺低着头,没有回答。
“很多人想攀还攀不上!你小子想清楚了,有这样的靠山,以后还愁有办不到的事?脑子进水了?”他说话的同时,下意识的作出摸他脑门子的动作,张福顺勉强笑了笑。李新栓接着说道:“不是骂你,你有啥条件?人家乡党委书记就差亲自登门了!”
“谢谢你的美意!”张福顺像只兔子,被逼急了心中噌噌的咬着牙说。
“福顺,凡事要考虑的周全一些,千载难逢的机会千万不要错过!”说罢,李新栓有事急着要走。把他送出门外时,张福顺嗓子眼的堵得越来越严,块状的囊物愈来愈时,憋得他一个劲的咳嗽。
李新栓在快要上车的时,大声嘱咐说:“明天给我回话!”人走了,张福顺的一口痰也顺了下去,随即舒畅了许多。身上的急症可以药到病除,心病就难治了。
张福顺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李玉英和陆雅婕的影子交相出现,像鱼跟熊掌一样,张福顺只能二选一。村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也着实让他难以选择,李玉英难道真的像烫手的山芋如鲠在喉吗?
婚事八字还没一撇,村里就传得有声有色了。尤其王占山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更让他骑虎难下。几个村干部有啥事,总是跟张福顺汇报,乡亲们也有事没事总愿意跟他唠上几句。
陆雅婕能力相貌自不必说,活脱机灵劲就让人看着舒服。玉英将来过日子一定是把好手,而且还百依百顺。
一直到太阳落山晚上,张福顺权衡利弊之后,最终选择了李玉英。
第二天,太阳有一杆子高了,张福顺揉着红肿的眼睛,浑身软塌塌爬了起来。一个哈欠过后,李新栓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考虑的咋样?”李新栓劈头就问。
“唉,听你的吧!”张福顺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一颗脑袋,懒洋洋地回答说。
“别唉声叹气了,明智的选择!”李新栓递过一根烟,张福顺没有接茬。这时,五岁的小侄儿跑了进来。嘟噜着小嘴说:“叔叔要娶姑姑了,要吃糖!”张福顺正在心烦之际,大声吼道:“赶紧一边去!”小侄儿哭着跑了出去。
“福顺,我看今天就把事办了吧!”李新栓催促道。
“甚事?”张福顺诧异的问。
“订婚啊,还能有啥!”李新栓笑了笑说。
“慢慢来吧,着急甚了?”张福顺简直是烦透了。李新栓见张福顺应承下来,便偷偷的来到院子里,拨通了乡党委书记的电话。聊了几句,便匆匆的挂了。
转身回到屋里,李新栓继续继续陈述订婚的几项好处。
二人正谈论得热火朝天,乡党委书记和外甥女李玉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