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
要求政府按规定划拨土地成了泡影,无路可走的石云飞,想起文件上面可以申请自建住宅,如果那样的话修建的房子上面主人,下面就可以做生产车间,于是向严有鱼提出申请自建住宅。
严有鱼说:“你们的住宅,不在拆迁范围之内。”
可没有过几天,开发商张贴出了拆迁通告,还开来了推土机。村委会也催促石云飞搬迁,因为农转非人员不再属于荔枝村的村民。石云飞真是走投无路了。
石云飞恍然明白,政府的政策再好,还得执行政策的人好。执行政策的人不按照文件规定的执行,你一个小老百姓有什么办法?难道搬起石头去砸天?谁能说严有鱼不是好人,他当好人几十年了,一直都以好人自居,只有你地主富农的后代,才一直是真正的坏人。
石云飞也很有些想不通。可想不通有什么办法,权力在别人手里,真理也就在他的手里,自己是没有办法从这个圈子里跳出去的。
正当石云飞无计可施时,石云来来了,见他愁眉不展,说:“我早就说你写信没有用,正直的人不一定能收到你的信,收到你信的人不一定正直。想帮你的人没有那个能力,有能力可以帮你的人不一定帮你。再说你的事在你看来是大事,可在掌权者的手里,就是区区的小事情了。严有鱼把持着国土部门,谁知道他的手有多长?即使有人想帮你,也无从下手,也许那给你写回函的人想帮你,不然你得不到征地办给你的回函,只是他心有余力不足。如今的确法制不健全,掌握着老百姓命运的人起了黑心,想要按文件规定办事,可就难了。
常言说人无刨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只要当官的昧了良心,只往自己荷包里刨钞票,不管不顾国家集体和老百姓的利益,容易办的事情也变难办了。有人利用职权,把荔枝村的土地转换成国有土地,待开发商来开发时大捞钞票。
严进林和政府部门的什么局长,还有他的妹妹,组建公司先期掌握了土地,开发商来了喊价一亩四百万,开发商无法接受,惊动了上级,请来评估公司,强压地价。
政府部门的许多人,原本就是严有鱼的手下。不知道是严有鱼授意的还是自己想捞油水,看事情闹大不敢出面,严进林还自以为有人撑腰,硬是不达目的不摆休。严进林差点没被他后老汉搞死,最后落个竹篮打水,严进林最后还是把土地丢了出去。
说来很好笑,还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地热温泉成是外商和严进森合股开发,没弄明白这严进林的公司与严有鱼有没有关系,反正那政府部门的官员和严有鱼关系密切。他们那一帮人,成天都在打土地的主意。土地爷出面,土地随便圈划,暗里地钞票开路,明说是招标,实际做幌子……”
石云飞说:“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石云来说:“我不知道书记知道,石龙全是严有鱼的表妹夫,许多事情是他告诉我的。幸好他这个人不像严有鱼,有些事情还在为村里着想,如果都像严有鱼那样,改革开放就是幌子了。
二
严有鱼人在区里,对我们原本影响不很大,可不知道怎么他的儿严进森,搞到了高速公路工程,征地拆迁又是他几爷子在整,找些过时的文件来糊弄老百姓,结果盛成厚死了,电视台暴了光,上级才不得不过问,才调整了拆迁补偿标准,开始还正儿八经的好像要弄个样子,可也是鸡公屙屎头节硬,只抓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明说判多少多少年,转个背就弄出来了,这个年月,只要有钱,啥子事情都办的成,我都不晓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了,我不想和他们混在一起,可是……”
石云飞说:“我不相信他几爷子……”石云飞没有说出来,意思是总有一天要倒霉。石云来说:“你说什么是真理?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还真难说出所以然来。谁的手里有权力,谁说的话就是真理,他说谁是坏人谁就是坏人。”
石云飞说:“还是我那句话,中国法制不健全,如果法制健全,许多事情都可以不发生,像土地,该划就按规定划拨,不该划就不划,谁也不会认为不合理,你说是不是?”
石云来知道他在给市府区府写信,也知道他为了划拨土地还去法院想和政府打官司,原本以为他会牢骚满腹,没想到他只轻描淡写的说中国法制不健全。
没想到他比自己看的开,石云来继续说:“当初说我们是坏人,说我们剥削,说我们有钱,把我们当敌人整,可是那些资本家,人家也有钱,比你一个地主不知道多多少,可是人家并没有被整成敌人,他们的资产还算成股份,很多年以后都还分红,不知道**怎么就这么憎恨地主富农,甚至连带这些人的子女,没人说的出为什么,也许地主富农真的很可恶吧。”
石云飞说:“看你把话说哪里去了。”石云来说:“你不知道,严有鱼的儿子弄到手的钱,全靠鼓捣土地。通过非法渠道弄来土地使用权,转手让给开发商,三十九亩土地,转手就是三千九百万,这利润超过了倒腾海洛英。你还去找他们划拨土地?你知道严进林得了土地,可你知道那土地是怎么来的吗?石龙全亲眼目睹,严进林差点被严进森活埋了。这回,为了净水湾的土地,差点又被埋进土里了,连石龙全也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反正严进林是彻底被整服降了。
听石龙全说严进森还想弄你。石龙全跟严家几爷子明侃,说如果整你,他就扬言和严家拼个鱼死网破。石龙全说你是石家的老辈子,说我们是一家人,三百年前是一个祖宗,他不能六亲不认。我还嘀咕石龙全怎么会为你说话,后来我才套出,说你文化大革命救过他。”石云飞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救过石龙全。
三
石云来继续说:“石龙全没有忘记杜乡长曾给他说过一句话,‘检验我们工作的好坏,人民的生活是试金石。’他说他一直没有忘记,也一直想把人民的生活整好,就是一直未能如愿。现在日子好了,可那些当官的又往自己的荷包里捞钱了。”
石云来感叹说:“我不愿意当坏人,可偏偏当了几十年的坏人。曾经我发誓,这辈子不当好人,而且连自己的子女也不当好人。要让自己的子女,当真正的坏人。没想到我会当村主任,更没有想到我还会入党。当了好多年的村主任了,原本想好好的为村民办点实事,谁想严有鱼利用权势乱七八糟的搞,我们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要想办好事也无能为力。前些年还稍好点,那时候严有鱼没有醒豁过来。政府的政策让老百姓至富,如今醒豁过来自己也可以至富。严有鱼就开始胡作非为了,完全置老百姓的利益而不顾。就像你这个问题,其实非常简单,按照政府的政策,该划地就划地,可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进了嘴的肉舍不得吐出来。就说你写信吧,区里市里写了恁么多,几百上千封的信了,谁理你了,连回信都没有……”
石云飞说:“怎么没有,区国土局征地办,不是给我们回信了的吗?只是回信的人不是局长,他没资格划拨土地,只是按照政策回答你的问题而已。”石云来说:“看来国土局的人并不完全是**份子,有这样的人就好,有好人在老百姓就还有希望。”石云飞说:“这几爷子肯定长不了,总有倒霉的一天。”
石云来说:“也许吧,听说从区里调出去的几个干部,有的被双规了,只要有一个人吐出实情,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石云飞说:“无论那种社会制度,无论哪个国家,不管美国也好,大陆也好,台湾也好,都有**份子,也都不容许**份子任意胡为,都要对**份子严厉打击,总有一天。”
石云来说:“也许吧,没想到你的思想变了,还变的恁么快。你说的那些实现起来不知道有多难,也许是我知道的比你多,才没有你恁么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