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
严进林说出的话,把严青卿愣怔的目瞪口呆。 石愿静把严青卿从车轮下救出的那一刻起,两个孩子的命运就连在了一起。严青卿对有救命之恩的石愿静充满感激,有意无意的接近他。善良的严青卿知道,一个正常人失去了一条腿,生活有多么的不方便。她随时留意着他,也随时帮助照料他。细心的严青卿从此更细心,只要有机会她就伴随在他的左右。
石愿静精神郁闷,独自忧伤的时候,严青卿几乎都出现在他的身旁。有些同龄的孩子不理解残疾人的痛苦,偶尔有孩子围着他喊唱:“跛子掰,掰上街。街上跛子拐歪歪……”石愿静举着拐杖去打那些逗喊他的孩子。
可他只有一条腿,哪里追赶得上。孩子们一涡风的跑了,随即又嘻嘻哈哈的围拢来,又继续喊唱……不谙世事的孩子们,用这种方式取乐。严青卿出面干涉,那群孩子伸着手指刮着脸唱:“羞……羞……羞……女孩帮男孩,不要脸,猫儿咬你的肚鸡眼,咬到脚,我不说,咬了屁股咬脑壳……”
石愿静只无可奈何的避开,严青卿见石愿静难过,自己也难过,又奈何不了那些孩子。于是找来哥哥严青阳,那群孩子见来了帮手,知道帮手厉害,再也不敢逗人取乐了。石愿静感激严青阳帮他,两个人从此走到了一起。
最先察觉严青卿和石愿静恋情的是严青阳。他不敢把这事告诉父亲,只隐约的把自己的估摸透露给了母亲,盛万丽听后差点没从板凳上跌落下来。“这啷格得了,要是被哪个死老头晓得了,恐怕还要打一场架的。”
盛万丽不无担忧的说。“这个死闺女,啷格想起和他两个耍朋友嘛,你这不是没事找事么。”盛万丽越想越生气,让严青阳把严青卿找回家,让她跪在屋中央,说:“我管不了你,各人跪到好生想一想,我们两家已经闹成这样子了,你老汉会答应么?看你老汉回来怎么收拾你。”
严青卿低眉垂眼的跪着,什么话也不说。母亲去睡了,她还是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严青阳想去拉她起来,严青卿倔强的甩开了他的手。是夜,严进林没有回家,天快亮了,严青阳才生拉活扯的把妹妹劝上床去睡觉。
盛万丽的心悬着,天亮了才合上眼睛。谁知来人敲门,带信说:“你们还不去,严进林作晚和乔花儿打架,已经被送进了医院。”严青阳问道:“在哪个医院哟?”来带信的人说:“听说是西南医院。”盛成秀问道:“为啥子事打架?”来人笑而不答,神秘兮兮的走了。
二
原来昨天晚上,乔花儿的老婆赵财神,和严进林幽会,被乔花儿抓了个现行。乔花儿提着菜刀扑上来,赤条条的严进林爬起身抱起衣服落荒而逃,被乔花儿快步赶上前,用菜刀劈脑壳砍去,严进林脑袋一偏,半边耳朵被桥花儿用菜刀削来吊起了,严进林刚转头看时,第二刀又砍在屁股上,严进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停留,自己跑去了医院。
翌日,乔花儿邀约起人,到处找严进林,那架势真好像要与严进林拼命似的。此时,严进林还在医院里治疗刀伤。等严进林从医院出来,也邀约起一群人,到处寻找乔花儿,也好像真是要找乔花儿拼命。其实双方都雷声大雨点小,严进林各人治好伤,事情不了了之。
纸包不住火,严青卿和石愿静的事情终被严进林知道了,出乎盛万丽的预料,严进林没有发火,只是冷笑,说:“真是癞蛤蟆想吃太鹅肉,我女儿如今身价上亿,他石愿静算什么东西。”严进林径直来到石云飞家。
石云飞不在家。盛成秀见严进林走来,偶,这么多年无往来,自己无故被他打,嫉恨还淤积在心头,只不理他。严进林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来给你打个招呼,如今我的女儿,身价上亿了哦,你们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盛成秀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说:“你的女儿身价上亿,与我们有什么相干?你来显摆卖乖什么?”严进林说:“我只是来是给你们打个招呼。”盛成秀不屑地说:“我们河水不犯井水,打什么招呼!”严进林嘿嘿的干笑着说:“你不晓得呀?你那拐子儿想和我女儿耍朋友也。
“盛成秀说:“莫在这里胡乱说话,你干我还不得干呢。”严进林说:“我来给你打招呼,就是要你把你的拐子儿看管到,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盛成秀冷笑着说:“你别来做梦,别以为你女儿乖,我们不稀罕。”
严进林扯开喉咙吼着说:“我做啥子梦?不晓得老子的女儿,怎么可会看上你那拐子?知道我女儿吗,如今身价上亿。男方已经说好了,跟我合伙开公司,投资一亿元,你们家算老几?过的日子还不如老子。一个工厂也要垮不垮的,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盛成秀听了有些生气,说:“你各人爬,别在这里冒皮皮,你有钱是你的,我不会找你借。”严进林也冒火了,说:“我只是给你打个招呼,把你家的断脚杆看管到,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哈。我这个人你是晓得的哟,老子垮起脸来比垮裤子还要快。你家那个断脚杆,想搞我的女儿,小心老子弄死他……”严进林还在叽里咕噜的吼叫,盛成秀不理他,顾自锁门走了。
三
碰了一鼻子灰严进林,把气全撒在严青卿身上,怒气冲冲的责问说:“你格死鬼女,到底是啷格一回事!”严青卿正要出门,莫名其妙遭父亲责问,不知道父亲所问何事。说:“啥子啷格一回事?”严进林说:“你和断脚杆石愿静耍朋友?”严青卿有些心虚的说:“我们没有耍朋友。”严进林怒吼着说:“老子早给你打过招呼了,人家有人看你长的漂亮,已经喜欢上你了。如今答应和我合伙办公司,人家拿一个亿出来投资,一个亿!你知道是多少吗?你知道那将意味着什么吗?我们将永远不求人,永远过好生活,你想啥子,想要我搞不成是不是,你今天不说清楚,看老子打不打死你!”
严青卿说:“我又没有做啥子错事,你凭什么打我?”严进林说:“你是老子的女儿,老子想打你就可以打你,你没有经过老子许可,就去和哪个断脚杆这样那样的,老子都没得资格打你,哪个才有资格?你格老子牛皮作痒……”
见父亲发作起来真要动手打人,严青阳不住声的劝严青卿说:“妹儿别说了,妹儿别说了……”严青卿说:“要打让他打,只要打不死,我就要和他耍朋友,看他能做啥子。”严进林瞬间脸色铁青,眼光在屋子里乱转,几步跨过去,抓起墙角的一根扁担,提着向严青卿奔来。
严青卿还在不停口的说:“我就要嫁给他你要啷格?你要打就打,打死算了……”严进林顿时脸色成猪肝,嘴唇抽搐颤动,举起扁担扑向严青卿。眼看扁担要落到严青卿身上,那孱弱的身体那里经受得住扁担的抽打,严青阳慌了神,想帮妹妹不知道怎么帮,情急生智,疾步跨上前,抓住严青卿的衣领,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严青卿提到身边,挥起巴掌“叭”的一声抽了严青卿一个耳光,同时口里吼:“你还敢跟老汉俩个犟嘴,你这不是讨打么,打死你活该……”
边说边把严青卿暗往外推。见严青阳动了手,严进林反而停下了脚步,口里还气咻咻的喊:“嘿实打……嘿实打……整死她龟儿,狗日的越来越不听话了……你格老子骨兜儿还没有长硬棒,嘿实打……”
这一情景刚巧被路过的石愿平看见,忿忿不平的石愿平说:“你们两个大男人,这样暴打一个女孩。你们还是人不是人?……”严青阳是情急之下,不得已出手打了从小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此刻听石愿平一说,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又无法解释。
严进林瞪了石愿平一眼说:“关你屁事。”又对严青阳说:“把她关起来,狗日的不准她乱跑了。”严青卿被关进了房子里,防盗门从外面被反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