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
    石云缘病了，暴打惊吓，酷暑下的炙烤，原本身体瘦弱的女孩儿躺到了病床上。[ m]石云情和盛成龙在病床前,知道了石云缘是冒名盛万丽,写信给石云飞。
    盛成龙说：“盛万丽有什么邀不倒台，又不是长得有好乖，小双姐姐，你比她长得还乖些。我给云飞哥哥说，就你们俩人耍朋友算了，我曾听大哥说起过，你是小抱媳妇，本来就是抱去给云飞哥当媳妇的，只是他们家成份不好，严书记才叫大哥弄的你们回来，你们两个的事情连媒人都不要，妈妈也说过，长大了就给你们圆房。”
    躺在床上的石云缘说：“小弟别这么说。我们在大哥眼里，永远是小孩儿。”石云情说：“大哥也只比我们大几岁，你真该找大哥好好谈谈。”石云缘说：“可大哥他……”石云情说：“从小母亲就把我们许配给两个哥哥了，论起真来，我们还是娃娃亲，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去找大哥，我嫁给他。”石云缘说：“要想和大哥结婚，难呵。你不知道，我们在大哥心中，永远是小孩子，大哥的心没有在我们身上。如果能和大哥结婚。就能陪妈妈一辈子，你知道妈妈为了我们吃了多少苦呀，如果我们能一个嫁大哥，一个嫁二哥，我们这辈子肯定幸福。可是……”
    石云情问道：“你不愿意？”石云缘说：“我愿意。可是……”石云情说：“别可是……可是的，我问你喜不喜欢大哥？”石云缘说：“从小我就喜欢大哥，自从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后，也曾幻想永远和大哥一起生活，如果我们没有回这里来，还有可能，如今……”
    石云情说：“既然你喜欢大哥，也想嫁给他，你就应当告诉他，你不告诉大哥，他怎么知道你喜欢他？这是你追求这辈子幸福的唯一机会，你应当自己努力去争取。”
    石云缘不知该如何回答，石云情又说：“你既然喜欢大哥也爱他，你就不应当冒盛万丽的名给大哥去信，我知道你这样做是怕大哥伤心怄气，可谜底早晚会揭穿，到时候大哥同样会受到伤害。你应当直截了当地写信给大哥说，盛万丽不值得大哥去爱，值得大哥爱的人应当是你石云缘。”
    石云缘说：“那尚我……”石云情说：“你就照你心里想的写一封信给他吧。”其实这也是石云情心里的话，她之所以争当姐姐，是想顺理成章的嫁给大哥。如今看石云缘为大哥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只好把自己的心思埋了起来。
    二
    大哥从小和姐妹俩亲密无间，二哥和姐妹俩总有些无法言说的隔膜，好像两个妹妹侵占去了母亲的爱。他曾对姐妹俩说“都是因为你们，妈妈才不喜欢我了的。”二哥对大哥也不融洽，时不时的流露出几丝幽怨，长大些时姐妹俩才知道，养父的死和大哥或多或少有些牵连。石云情曾独自寻思：如果姐妹俩都能嫁给大哥就好了，只是这个社会不容许。
    大哥：你好。
    首先我向你说声对不起，我不该冒盛万丽的名给你写信，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怕你因遭她拒绝伤心难过，盛万丽看不起你，我又不能明确的告诉你，看见你拿到信后眉飞色舞的高兴劲儿，我的心针刺般的难受。为了能让你高兴我又接着写信骗你，现在想来实在荒唐，不过为了你我也只能这么做。
    我曾在信中暗示过你：“枝上柳絮吹不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可你就是那么执着，一副不闯南墙不回头的样儿，我想把我的心里话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又怕你笑话我：“小孩儿说小孩儿话。”从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他们要我离开家时，我就在心里盘算，要想永远和妈妈，永远和你生活在一起，唯一的选择就是嫁给你。这也就成了我唯一的愿望。
    大哥，真的，我喜欢你，我爱你。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缘妹手书
    小的时候。石云飞就听人说，大双小双是妈妈抱回来给他和弟弟做媳妇的。石云飞不相信，孩子都是妈妈的，是一家人。只知道自己的爸爸死了，怎么死的，他也不知道。妹妹抱来时他四岁，那时候的事情他已经模糊了。记事起只知道几个孩子都是妈妈的心肝宝贝，自己是大哥，照顾弟弟妹妹是自己的责任。
    直到后来因为阶级斗争，才知道因为自己的出世，害的弟弟妹妹没有了爸爸。弟弟对自己有些隔膜,自己也毫不介意.知道自己对不起这一家人.自己有罪，是罪人。只想更加听妈妈的话，更加孝顺妈妈，来弥补自己的过失。那时候，他还一直认为妹妹不是抱的，是妈妈的亲生女儿。
    直到后来听人家说他们家是：拣的儿，抱的孙，拼拼凑凑三辈人。他这才知道他们这一家人，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还是认为自己是大哥，出头檐子先遭难。自己该当照顾弟弟妹妹，从来就没有超出兄妹之情的非分想法。
    看见妹妹的信，石云飞才觉得自己犯了弥天大错，辜负了石云缘对自己的真情实意，自己看上的只是盛万丽的外表，那白皙的肌肤，那靓丽的容貌，除此以外他对她一无了解，只是一相情愿的追求，做着海市蜃楼的美梦，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些信居然出自妹妹之手。如果仅凭外貌，妹妹容貌秀丽，皮肤柔嫩细腻，算的上百里挑一的漂亮女孩，因为她是妹妹，自己朝夕相处的亲人，虽然他们有娃娃亲的缘分，石云飞的心思从来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他对她们只有兄妹情，没有恋情。他是兄长，有责任关心爱戴她们。他想起了妹妹说的话，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喜欢你，也爱你，我们可以相爱的。如今他才觉得妹妹有多么的可爱，多么的值得他去爱。石云飞无比的后悔，因为自己过失，害的妹妹无端受苦。
    三
    他真是欲哭无泪，悲喜交加。悲的是因为自己的身世，遭人白眼，受人嫌弃，凡是别人介绍的对象，一听他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屁股一拍起身便走，惟恐走慢了会有什么东西沾上她的身体。
    喜的是自己终于找到了,心心相印的女孩。想到妹妹的良苦用心，委婉的规劝，自己就那么愚昧，信里隐含的担忧，流露的颇多无奈，自己怎么就看不出来呢？石云飞觉得自己真辜负了妹妹，还害得妹妹，被姨爹装进编织口袋，在四十度的高温烈日下暴晒，真不知道那滚烫的堤坝上，被闷在编织口袋里是一种什么滋味。
    如果中暑了姐妹俩不就完了么。真是老天保佑，妹妹们幸喜无事，不然石云飞会后悔一辈子的。他知道妹妹被盛月桥看管的严，不敢贸然前往探视，只好写封信让小表弟盛成龙带给她。
    缘妹：你好
    由于我的过失使你蒙受了这么大的痛苦，我真后悔得无地自容。世界上没有比我们更亲的兄妹，我们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深情厚意。以前，我的确只是把你当小孩儿，没想到小孩儿长大了，小孩儿的心里这么看重我，这辈子知足了。像我这样的人，原本就知道，不可能会有人钟情于我。给盛万丽写信，那是憧憬中的海市蜃楼，自己一时冲动而异想天开。难为你的良苦用心，这辈子即使我们不能长期在一起生活。有你这份心。我这一辈子知足了。
    现在才知道盛万丽看不起我，从来都没有爱过我，爱我的人是你。说实话，我爱你，因为我们是兄妹，才没有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往爱情的深处延伸。哪天你的话深深触动了我，我也才知道你有多看重我。
    我也真笨，为什么就没有看出你爱我来，为什么要自己送自己去碰钉子，盛万丽只是外表漂亮，而你的心灵和外表，都是那么纯洁无暇，无可挑剔。如果把你和盛万丽作比较。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因为连接你我的是，漫长的岁月滋润的情结，那情结来源于心灵深处，用不着海誓山盟，都会终身幸福。虽然我们身体里流动的不是相同的血，可它比相同的血更相同。
    我后悔因为我的错误让你身受痛苦，但愿以后别再出这样的差错，我们被围困在人为的樊笼里，但愿我们的真情能感动上帝。将那樊笼网开一面，但原我们能过上男耕女织的神仙生活。我知道当农民生活清苦，家庭出身更是一条无法挣开的枷锁，只要我们恩恩爱爱，再苦的日子也会品味出甜蜜来。
    也许这也只是梦，像我这样的人，鬼晓得以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也许我们都不该读那么多书，什么红楼梦，西厢记，没有那些书，也许我们就没有那些烦恼了。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好生养病吧，但愿我们能有那幸福的一天。
    你的哥：飞
    四
    读着石云飞的信，石云缘的心里犹如漫起一股电流。一阵舒畅的快感，悠然从心底升起，石云缘陶醉了。这是恋爱中的情人独特的享受。石云缘喜欢音乐，当她闭上眼睛欣赏音乐时，任由意识随着琴声流淌。
    心中随意想象辽阔的草原，万马奔腾，春意盎然。随着音波起伏，一股舒畅的电流从心田泛起，一丝快感瞬间传遍全身，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灵感受。此刻，石云缘的身心就驰骋在这种愉悦的快感中。爱情是怎么产生的？谁能说的清楚？可能当事人谁也说不清楚，说不清楚自己究竟爱对方什么？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对方？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的？
    也许爱情只是一种感应，是意识流滋生的，在岁月的无意识流淌中起始了萌芽，在岁月的滋润下逐渐的充实，瓜熟蒂落般填满了脑海和心田，爱情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来了。犹如琼浆玉液滋润起双方的心扉，似无形的电流，传递起心灵的感应，爱情就真的来了。无声无息的脚步，带去了憧憬和期盼的美好光环……
    穷人的孩子磨难多，穷人的孩子也最恋家。石云情也和石云缘一样，曾经盘算着如何能永远留在家里，服侍养育自己的母亲，她和石云缘有着相同的想法，只是没有机会表白而已。如果不是石云缘冒名盛万丽写情书，说不定石云情会把自己的情思向石云飞诉说。如今看见事情如此发展，心里虽然酸溜溜的，但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心思深摁进心底。
    石云缘和石云情对石云飞，从儿时起，在情感上就有着难以摆脱的依恋。随着年龄的增加，那依恋逐渐转换成终身为伴的渴求。然而对于同是哥哥的石云来，她们则没有那种感觉。
    石云来的性格有些像女孩子，时刻禁锢着自己的思想情绪，很难轻易表露自己。无事时，只自顾自地摆弄他的二胡和笛子，不像大哥和两个妹妹喜欢翻书谈笑，和她们好像生来就有些隔膜似的，兄妹情份表面上还是那么融洽，可实际上却有点道不清楚的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