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
哪天见云行国疯狂地亲吻徐语芸,云行有始终耿耿于怀,他把徐语芸看得更紧了。[]凡是看见她和别的男人说话,回去必定挨打。有时打得徐语芸连为什么都不知道。简直不分青红皂白。云行有打人不分时间地点,三句话不如意,举手就是一耳光。
云行有的女儿云阳鸳乖巧可人,可不得父亲喜欢,徐语芸成天受云行有打骂,对女儿的照顾也不那么上心,心里也有些怨恨她不是男孩,如果是男孩也许云行有就不会这么待她。徐语菊在世时,女儿都是姨妈照顾,徐语菊去世了,云行有才把女儿送去母亲陈文君那里。
陈文君不喜欢女孩,见儿子把孙女送来少不得数落埋怨。徐语芸见云行有把女儿送去了婆婆家,心想妹妹在世时照顾云阳鸳,现在妹妹去世了,云阳霞和云阳丽两姊妹无人照料,就给云行有说,希望婆婆也把两个孩子接过去。
云行有闻言骂骂咧咧的说道:“不晓得想些啥子鬼方,你狗日的亲嘴亲起瘾了,你不要忘记了你是嫂嫂。”徐语芸说:“你妈妈才和别人亲嘴亲起瘾了。”云行有骂道:“你妈卖麻Bī要乱说。”徐语芸说:“你说话干净些,你妈不卖Bī你吃啥子?”
云行有怒喝道:“你狗日的皮子痒……”话没有说完,一耳光打在徐语芸脸上,徐语芸伸手去挡,云行有说:“你狗日的还敢还手。”拳头雨点般落在徐语芸身上,徐语芸大声喊:“打死人喏……打死人喏……”云行有说:“你格老子还要吼……”云行有抓起一根板凳向徐语芸砸去。
徐语芸的呼喊声嘎然而止,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上。云行有盯着躺在地上的徐语芸骂了一句:“狗日的装死嘛,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找人打牌去了。
二
徐语芸醒来独自哭了一阵。妹妹死了,娘家没有人了,自己受了委屈连哭诉的地方也没有。她独自出来不知道往哪里走。漫无目的地在山坡上转悠。想想自己结婚以后受的罪,想离婚云行有死个舅子坚决不同意,徐语芸觉得活着真没意思,真想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夜幕降临了,她看见人们三三俩俩端着板凳往彪工场走去。心想今天场上可能要放映露天电影。无意识地跟着别人来到露天电影广场。徐语芸的精神和思想都处于麻木状态,连映的什么电影也没有注意看,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这么多年来,云行有动不动就殴打强盗小偷般虐待她,年轻漂亮的徐语芸也有些木然呆板了。
突然,她感觉有人在身后拉了一下她的长辫子。回头看时,石云飞招呼她道:“芸芸姐姐,你一个人看电影呀?”徐语芸见是石云飞,心里有些热热的,心里的委屈也一下子涌上心头,很想找人倾诉,于是说:“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石云飞问道:“芸芸姐,你怎么啦?”她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在那一声姐姐的呼唤声中,她觉得她和他有一种娘家人的亲切感觉,她说:“我有事情找你,我们走吧。”她和他从人群里出来。
三
云行国从徐语菊去世以后就十分关注徐语芸,俩姊妹的面貌极其相似,不是十分熟识的人,根本无法分辨。徐语菊的脸上时刻微露着醉人的笑纹,走路脚步轻轻,说话细声细气。云行国就凭脚步声就能分辩出谁是谁来。
徐语芸不苟言笑,走路脚步轻快,说话声音不大也中气充沛。从和徐语菊结婚的那天起,云行国尽量避免和她正面交往,他怕她当众吐他的唾沫,也不愿见她那乜斜的眼神。
这几年云行国和徐语菊如胶似漆的生活,虽然改变了徐语芸对他的一些态度,但他还是时时躲着她。徐语菊去世以后,不知为什么,云行国却时时想见她了。
这天见徐语芸在山坡上转悠,云行国便远远地跟着,他像作了魔似的一直跟到彪工场。他时刻注意着她,此刻见她和石云飞从人群里出来,便又远远地跟着。徐语芸和石云飞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云行国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如果石云飞和徐语芸有越轨行为,他有立即跑出去和石云飞拼命的想法。
四
这时,听徐语芸说:“求你帮我写离婚书。”石云飞惊疑地道:“你们要离婚?”徐语芸说:“这种日子我过不下去了,你帮我写离婚书吧。”石云飞说:“其实,云行有还是很喜欢你的,只不过他这个人心眼小,脾气又不好,丁点小事就动手打人。”
徐语芸说:“喜欢个屁,家里没得柴米油盐,他一点也不得管。女儿都三岁了,吃饭穿衣他从来不过问。说出来不怕你见笑,我生病了他也不拿钱给我看病。我只有到处去借,头回看病不就是找你借的钱么,我给他讲了是在你那里借的钱,不知他还你了没有?”石云飞说:“还给我了。”
徐语芸说:“打起人来黑起屁眼整,头回你在外面说的话,还真把他气倒了,你话一说完,他就不打了。”石云飞记起几天前他从东偏院路过时,听见云行有在家里打徐语芸,自己有感而发地说了一句话:“云行有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喔,像徐语芸恁乖的女娃儿,如果是我娶了她,希奇都希奇不赢,那里还会打她哟。”话刚说完,里面打人的声音就停止了。
当时无心道出,说完就走了,此时听徐语芸说才想起。徐语芸说:“你比我小点,我们一起长大,我知道你心眼好,如果……如果……你不嫌弃,离了婚找人来说媒,我……我……”石云飞说:“你别这么说,你的离婚书我不能写。我不能忘恩负义,做对不起云行有的事情。”徐语芸说:“他对你有什么恩义?”石云飞说:“你不知道,反正这离婚书我不能写。”
五
徐语芸说:“我晓得,不就是小时候抠花生他帮你背了么?”石云飞说:“不止是这个事情,还有……”徐语芸抢着说道:“还有你饿肚子的时候他拼了你一分钱?”石云飞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不能忘了过去。”徐语芸说:“你都二十出头了,别人给你介绍对像,人家一听说你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面都不和你见就摇头而去。我离了婚愿意嫁给你,可你……今天,我在山坡上走,想死的心都有……心想死了算了,这种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可我死了……我女儿啷格办?你是好人,我愿意嫁给你是真心的,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即使现在你要做什么我也不会拒绝……”
石云飞说:“你别说了,如果你不是云行有的堂客,你那么漂亮,我……”徐语芸说:“你喜欢我吗?”石云飞说:“喜欢一个人不等于爱一个人,喜欢和爱恋是两回事,喜欢只是一种好感,一种希奇,是一种情感的流露。是一种渴望和希望获取的满足。爱恋确是真情的流泻,是潜藏在心灵深处的甘霖雨露,是连接着心灵的魂牵梦绕的情思。那是愿意牺牲一切的奉献,为了自己爱恋的情人可以不顾生死。可以抛弃所拥有的一切,双方都有这样的思想,那才是爱,那才叫爱情。”
石云飞的话深深的触动了躲在一边的云行国,他对徐语菊一往情深与石云飞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想到她死了。自己的爱情也完了,他不想再听下去,悄悄地离开了。
徐语芸说:“我不懂你说的那些,只要别人不打我,我就和他好生过日子。可我……”徐语芸说完哭泣起来。石云飞见她哭了对她说:“听说法院有人代写离婚书,你上法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