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
生产队要安电灯,每一家人交二十五元钱。 吴嗣石和石云飞正着急时,石云来回来了,数出二十五元钱给妈妈。“你哪来恁么多钱?”妈妈问他。石云来说:“反正我不是去偷盗的。”妈妈说:“你哪来的呢?”石云来不开腔。妈妈丢下钱生气地走了。
石云飞拣起钱对石云来说:“弟弟,你是妈妈的亲生儿子,妈妈的心你知道的,虽然别人不把我们当好人,但我们自己要活得有骨气。”石云来说:“哥,我真不是偷来的。”石云飞问道:“你哪来的恁么多钱?”石云来说:“我带你去看你就明白了。”
石云飞跟着石云来走到白坟堡,那四间羊圈已年久失修,很是破败不堪。不曾想这里人来人往,许多人在这里聚集。一间还算完整的羊圈里,几个人围在一起用扑克牌赌博,石云飞看了很大一阵看不懂,不知道怎么分输赢。
从羊圈出来,石云来对哥哥说:“现在的许多人,当着人是人,背着人是鬼。别看那些成天说我们是坏人的人,都到这里来赌钱,莆妖言,张国全……他妈的干部也来赌。有人说他们是老赌徒了。我不敢赢他们的钱,怕他几爷子整我。”
石云飞说:“你别去赌了,输了怎么办?”石云来说:“我不会输的。”石云飞说道:“这不可能。”石云来说:“刚开始的时候,有几个小崽儿帮我。”石云飞问道:“那几个小崽儿帮助你,啷格帮助你的嘛?”
石云来说:“汪路云陈实四陈小明他们三人。这种扑克牌玩法,有的叫跑马,有的叫打顺,有的喊打梭。一共发五张牌,四张A最大,叫同花,然后是清一色的叫清顺,清顺过了是虎,虎是三张一样的牌加一对,然后是顺子,A K Q J 10是大顺,K Q J 10 9是中顺,A Q J 10 9是小顺,大顺吃中顺中顺吃小顺,后面是二对吃一对,相同的按黑红梅方,黑陶大方块小,这就是游戏规则。
我开始来玩的时候他们是连发五张牌,亮四张自己留一张。然后叫牌,叫牌有个底线有个上限,底线就是最少出多少钱。上限就是最多可到多少钱为止。上家叫了牌下家可以不来,那叫趴牌你的底线钱就输了,你也可以反叫牌就是加多少钱,人家不来你就赢了,双方都还可以再叫牌,直到上限为止,最后亮出牌来比。谁大谁赢钱。
我刚来的时候,汪路云陈实四陈小明就帮我偷看他们几家的牌,然后打手势告诉我。”石云飞问道:“啷格打手势告诉你?”石云来说:“这个简单得很。大顺把五个指母全伸来,中顺只伸四个手指,小顺只伸三个手指,同花把手捏成拳头,大母指是一对A,二拇指是一对k,依次类推。还有个办法是严进林传我的,他只选A,就包赢不输。我选两种牌,A和Q,用指甲在牌的正中划一下,发牌的时候左手在正中一摸,明显一个凸痕,这知道是A和Q,发牌的时候左手和右手同时运作,需要的牌左手食指往后一抹,这张牌就给自己留着了,轮到自己就把这张牌抽出来,到手的牌只有A和Q,每次都是虎,所以我和他们赌钱是包赢不输。”石云飞说:“赌博也是社会恶习,你最好不要参与。”石云来说:“恁么多人都来赌,我怕啥子?”石云飞说:“我们和别人不同呀,你还是各人缩点脚。”石云飞知道自己劝不住石云来,只好自己离开。
二
石云来这样不听劝阻,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正走着,突听有人喊他,原来是徐语芸背着背篼迎面走来。“我想求你帮我写一个东西。”徐语芸说。石云飞问道:“写什么东西。”徐语芸说:“写离婚书。”石云飞惊讶地说:“你们要离婚?”徐语芸说:“那龟儿不是人,动不动就打我。他不准我和男娃儿说话,看见我和别的男人讲话他就要打我。你各人走,肯定他在后面盯倒我的。我随便做啥子他都在后面吊线,看有没有别的男人和我接触。看见有别的男人招呼我的话回去要仔细盘问。说我是‘接来的堂客买来的马,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那个事情出了以后,他妈一家人也搬到他后老汉家去了。现在也没得人管他,成天就喊一些人打牌喝酒,他说把 白坟堡的人全招到家里去赌,好收板板钱。隔天我来找你,帮我写离婚书,我得走了,免得他碰见了又和我扯皮。”
和徐语芸分手以后,石云飞没有走多远,见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人正和云行有说什么。只听年轻人说:“你得管管你妹妹,她成天和那些男教师嘻嘻哈哈的,我说她反而和我两人吵,别人都说我戴绿帽子,我……”
云行有说:“张老幺你回去,哪天我有空一定来教训她。我晓得云行奇,随便哪个都嘻嘻哈哈的,疯疯癫癫不检点。你也各人也有错,没有办喜酒就有了孩子,害得我家脏班子,那不是你的错么。”张老幺连连点头说:“我听大哥的,你一提出来,不是就赶紧把喜酒办了么。”
三
石云飞知道张老幺是云行有的妹夫,云行奇和张老幺办了结婚登记,就因为没有办喜酒,云行奇怀了孩子。云行有提着扁担追打云行奇,说云行奇不守妇道,脏了云家的班子。
没过几天,石云飞听说云行奇喝农药自杀了。石云飞问徐语菊道:“云行奇怎么就自杀了呢?”徐语菊说:“云行有跑去学校,当着很多教师的面,打了云行奇一耳光。当众说云行奇偷男人,说是张老幺看见的。云行奇气不过,又羞又急,回家就喝了农药,人还没有送进医院就没气了。”云行国说:“大哥也不问清楚,就动手打人,光听张老幺的一面之词,又没有证据,这些事情打胡乱说,哪个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