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渴望爱情(十一)
白玉兰生病了,在矿医院几次检查后确诊为白血病。那次钟平和武云飞一起去医院看望她,正巧赶上她要换血,而矿医院冷库里的血已经不多了。钟平对医生说,我是O型血,抽我的吧。武云飞立即说,我也是O型血,抽我的。
医生说,不要争,你们两人的血都要化验以后才能抽。
白玉兰躺在病床上深受感动,为有这们的工友而自豪。她深情地望着钟平说,小钟,我给你织的毛衣快织好了,等我病好后,再织一天你就可以穿了。
钟平说,白大姐,我不急着穿,你要安心养病。
武云飞笑着说,到底是才子佳人,就没有人给我织毛衣。
白玉兰的情绪好多了,她望着武云飞说,谁不知道你是妻管严,哪个敢给你织毛衣?
钟平和武云飞抽过血后,把苹果、桔子、罐头放在床头柜上。钟平说,白大姐,我们走了,晚上还要上夜班,明天再来看你。
白玉兰的眼睛有些湿润,默默地望着他们。
换过血之后,白玉兰的病情有所好转。钟平几乎天天到医院看望白玉兰,武云飞知道他的心事,就说,小钟,夜班你不要来了,到医院照顾白玉兰吧。
钟平说,那行吗?
武云飞说,我说行就行,有什么事我担着。
钟平感激地望着武云飞说,云飞,你真是我的好兄长。
那天晚上,月光很好。轻柔的月光在病房的窗棂上滑来滑去。钟平坐在白玉兰的病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瘦削的手指。白玉兰望着他慢慢地说,小钟,你真的喜欢我吗?
钟平肯定地点头。
白玉兰又说,可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呢?我是结过婚的人。
钟平说,这我不管,煤矿汉子爱一个女人是没有条件的。
白玉兰还是疑惑地说,那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
钟平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认真地说,因为你是矿工的妻子,理解矿工。尽管你丈夫在矿井下牺牲了,但你知道他是深深爱你的。我原来的女朋友提干后,就把我给抛弃了,因为我是一个煤黑子。我喜欢你什么呢?我喜欢的是愿意做矿工妻子的人。你明白我的心思了吧。
一席话打动了白玉兰的心,她沉默了一会说,小钟,如果我的病好了,你还愿意和我结婚吗?
钟平毫不犹豫地说,愿意,当然愿意。
白玉兰一阵咳嗽,钟平连忙倒杯水让她喝。休息了一会,白玉兰又望着钟平说,要是我的病不得好,你就尽快把我忘掉,重新找一个……
钟平打断她的话说,不,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白玉兰叹口气说,但愿如此。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钟平的心头。他望着白玉兰那苍白的脸,就象是面对石膏雕像。这个被同事们称为白牡丹的少妇,生活道路真是不辛。丈夫去世后,又让焦明亮那个坏蛋玩弄了一回,在她受伤的心灵上又踏了一脚。而今躺在病床上,生死难卜。
白玉兰轻轻翻过身,把塞在床里边的一件天蓝色的毛衣拿出来,递给钟平说,小钟,毛衣只剩下一个袖口没有结好,我实在织不动了。你就请人把袖口结好,穿来给我看。
钟平接过毛衣,感动地说,白大姐,谢谢你了,我一定找人结好,穿来给你看。
白玉兰又叹口气说,怕是看不到了。小钟,要是我死了,每年清明节,你能到我坟头上去看望一下吗?
钟平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白大姐,你不会死的,不要悲观失望。
白玉兰眼里闪着泪花,却含笑说,小钟,你很有才华,希望你将来能干出一番事业。
钟平说,白大姐,谢谢你的夸奖。等你的病好了,我一定写一篇校旱给你看。
白玉兰又是一阵咳嗽,钟平拉着她的手说,白大姐,你休息吧,不要说话了。
白玉兰深情地望了他一眼,慢慢闭上眼睛。
第二天,白玉兰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在巫山煤矿的矸子山后面,一座黄土垒起的新坟十分醒目。两个煤矿汉子手拿鲜花、泪流满面地站在坟前,他们是钟平和武云飞。
安息吧,白玉兰,我们心中的牡丹。钟平默默地祈祷着,同时把鲜花插在坟头,那伴着煤尘的黑色泪水滴落在坟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