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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死的人

    铃木仁是个很俊秀的人,典型的日本清俊少年的长相,白皙,纤瘦,有仔细精修过的双眉。
    祁绍庭很不喜欢这样的长相,虽然傅非明也很白,也一样的瘦,但傅非明看起来却好像单单称骨头也会比他重三斤,当然,未央也一样轻飘飘好像没分量,但是未央有灵气,他没有!
    不过,有时候讨厌一个人,真的是没有半分理由的,真心讨厌起来,连半根头发都很讨人厌,然而正是这个讨厌的家伙,带来了一份当相动人的合约,之前铃木清玄开玩笑似的1亿对6000万的交易已经抛到了一边去,这是一个真正的并购计划,条件开得很优越,在董事会上十有八九会通过。只是合同一签,从此,整个祁氏,将与铃木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天上会掉馅饼吗?不会!
    天上掉下的馅饼多半都难以下咽,谈判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祁绍庭理直气壮的以消不良状纠缠了几天,铃木仁忽然在某个旁人不注意的角度,附在祁绍庭耳边轻声说:“我叔父同意,在方便的时候,与您分享美人。”
    祁绍庭的瞳孔急剧收缩,声音平稳如昔:“太客气了,不敢当。”
    “是啊,我也觉得太客气了,所以您也这么客气……”铃木仁垂着眼帘,一张脸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我叔父已经在催了。”
    “未央是很难说服的一个人。”
    铃木仁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我们不需要你说服,他只要人,他已经有些急了。”
    人急了,总会有点手段,比如说谣言,据说说伊东剑冢的死与祁家有关(这倒不是谣言);铃木集团忽然暂停谈判,投资人猜忌四起,有人低价抛市,股价大跌;工地,场子里有人闹事,林明远居然说没有办法,不是他的人,他管不起……
    从黑到白,各项生意都被生生断了档,祁氏像是被卡死了一样动弹不得。
    汝欲夺之,必先予之,再怎么当心不上当,还是进了套。
    是的,这年头谁也逼不死谁,任何的狡兔都有无数窟,撑也不是撑不住,但是局面只会越来越差,让一群狼去对抗群狮,失败是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的问题,但如果单单只是挑战头狮呢?祁绍庭很快调整了思路,对铃木仁的态度有了180大转变。铃木仁虽然是一付纤弱少年样,骨子里却是非常的从容大气,竟是没有半点趁势拿乔的意思,倒是颇为诚恳的告诉他,铃木清玄派出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谈不成就抢,总之,这次铃木清玄算是疯了。
    他不惜成本,不惜名声,他只要一个人!
    身陷在困局里,前方无路,只能求变,走一些险棋,一个退一步再发力的理由,但问题是空间在哪里。
    夜未央!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个名字,但……祁绍庭坚持沉默。
    傅非明是祁氏里唯二的两个特权分子,他可以进出一切地带,当然也包括他自己的家,最近祁绍庭把未央藏得很好,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傅非明的别墅。
    傅非明一直在想,他应该要怎样做入情入理的劝说,可惜要命的是,他这辈子就没有作过劝人的事。看到夜未央的时候面红过耳,觉得自己像一个逼良为娼的老鸨,他傅非明可以做很多坏事,但他不能损伤自己的骄傲。
    然而夜未央透明的眼睛里似乎总可以看透一切表象,他只是懒洋洋的啃着蛋糕,懒洋洋的笑着问:“祁绍庭已经躲了我好几天了,他是不
    不住了?”
    “撑个几年没问题。”
    未央一手撑着下巴:“我能帮上什么忙?”
    “他好像完全不希望你去帮忙。”
    “哈,你说这叫什么心理啊!”
    傅非明苦笑:“男人的心理。”
    男人的心理,要证明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是这么么简单。
    “其实这是两码事,祁绍庭管他的公司,我管我自己。”夜未央吃掉最后一口蛋糕,在房间里转一个身:“你不打算放我出去吗?”
    傅非明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会不会逃走?”
    夜未央想了想,道:“好吧,我不逃走。”
    “哦!”傅非明有点心虚:如果这两码事,那么,你为什么不能逃走。
    “哎,别用这种表情!”夜未央笑嘻嘻的捧起傅非明的脸:“我要是撑不住了自己会跑,要是觉得不好玩,我会发飚。替那老头找个接班人吧,他命不会太长。”
    “帐目!我们要帐目,最原始的那一笔帐,听说一直都由铃木家的家主来保管,只要拿到了那笔帐,我们就有办法可以逼铃木清玄下台,让他侄子上去。”
    “长什么样子?”夜未央有点兴致。
    “不清楚,尽量弄到手。”
    “好的!”还是那样,答应得很轻易,好像是在商量晚饭。
    “呃,好……”傅非明打了一肚子的腹稿来劝,一句都没有用上。
    “你爱过什么人吗?”未央看着傅非明发怔,笑着逗他。
    呃?傅非明一愣,直觉的摇头。
    “果然,问你也白问,”夜未央随手摸摸傅非明的头发,傅非明一向微有洁癣,全身上下都碰不得,这会儿终于醒过来,头一偏躲了过去。未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你怕不怕死!”
    “当然怕。”
    “为什么?”
    “因为还想活!”傅非明莫名其妙。
    哦……夜未央慢慢的应了一声,脸上渐渐浮出笑意:“有道理!”他眨眨眼睛,偏头在傅非明唇上轻轻一碰,傅非明完全愕然,被亲完了才知道闪,怔怔然:“你,干什么?”
    “一个奖励!我对你的答案很满意。”
    “啊……”
    “因为还想活着,所以不能死!”夜未央轻声低语。
    傅非明看着未央的背影消失,心中忽然升出一丝忐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他有点怕。
    其实谁都不知道,不会知道比自己眼前那块地更大的地方……生活,像一场洪流,每个人只能看到自己眼睛前面那一点点。
    就像夜未央不知道铃木清玄已经今非昔比,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怎样的未来。
    祁绍庭不知道那变态色老头已经不过一年命,他只要咬牙扛就能扛得过。
    铃木仁不知道他的叔叔在背后默认并引导他的背叛。
    铃木清玄也不知道,对于夜未央和祁绍庭来说,彼此的名字已经那么重要。
    每个人,知道一些,不知道一些,理解一些,误解一些,混在一起,像一个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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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怎么看怎么算……未央都陷得不如绍庭深,可是如果夜未央愿意为了某个人而怕死,那是不是也算一种表白了呢?
    7.风起云涌
    虽然早有准备,可是当铃木仁第一次看到夜未央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他见过很多美人,但是未央不是,夜未央不是个美人,他是妖精。明明灭灭的瞳光,似有似无的笑,如果仔细去看,每一秒钟都在变幻着,看上一生都不会累,简直可以当成一份事业来做。
    铃木仁有点警觉了,他来之前曾经和铃木清玄开过玩笑,这样不惜成本的要弄到一个人,等到手了一定要让他看看到底有什么出众。他记得那时候清玄的脸上的笑容有点渺茫,却摇头:“小鬼,我不会给你看的。”
    “为什么?叔父……”铃木仁天真的撒着娇。
    “为了你好!我等了他很多年,知道为什么吗?怕陷进去。”
    “那现在您怎么不怕了?”
    “因为花要谢了……要来不及了。”
    花要谢了?真的吗?
    铃木仁当心的打量未央的容色,干净的麦色皮肤,光洁到看不出一丝的细纹,如果这是一枝凋谢的花,不知道盛放时是什么模样,不过,樱花最美的那一刻就是离枝的瞬间,不是吗?他强行把自己的视线从未央身上调过来,他还年轻,不要尝试危险的毒药!
    夜未央不见了,祁绍庭当然知道是谁干的,不过傅非明保持了沉默,而他也没有追问。
    追问没有意义。说到底是他自己本事不够,无力回天,兜兜转转,事情还是回到了本来地样子。未央说,他去灭了铃木清玄,要不然,就被他杀掉。很多事,未央都是最好的执行者。找不到比他更强悍的杀手,而另一点更重要的是,目前也只有他可以走进铃木清玄深居简出的庄园。
    听说那里面防守严密的像一个要塞。
    这会是一条很好的路吧,至少目前看来是如此。
    可铃木仁给他的笑容总是很暧昧,客气地,疏离的。以表明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在做渔翁,也只想做渔翁。原本所有的障碍都解除了,铃木家忽然高调的接受了祁氏,虽然连圈内人都不太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这是为什么,但这不妨碍祁绍庭借此机捞到更多的好处。然后,他像疯了一样的扩张势力,一面期待着未央快一点动手,一面又祈祷他忍耐,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大。
    祁绍庭与渡边绫子地婚礼在正月里进行。中式的,西式的。日式的,从此他正式成为贴有山口组和渡边家标签的人。两夫妻像是演技绝佳的演员,一步一拍都很和谐,向世人秀出完美的恩爱。
    而另一方面,由于伊东剑冢的忽然长期失踪所造成的高层空位令渡边家收回大把影响力,也给祁绍庭留下了很大的空间,在某种程度上,渡边健司几乎是用妒嫉地心理在看他的这位妹夫,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这么短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内风生水起,被业内地大佬赏识提携。前途无量!
    谁都觉得祁绍庭应该春风得意马蹄疾,除了他自己,还有少少的几个身边人。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而且夜未央一去之后就完全失了音讯,虽然铃木仁一直号称他很好,但很好是怎么个好法,祁绍庭完全不能信服,他已经等不及,要玩一把狠的。
    看来要努力去帮某个人挣上位,反正夺宫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只是他当孤注一掷的把整个想法亮给铃木仁看的时候,相交几个月,他第一次从那个故作纯良的青年眼中看到一丝凛利的光。
    铃木仁愕然:“你真的爱他?”
    祁绍庭失笑,几乎说不出话来:“要不然……你以为,是怎样?”
    “这很可能是个阴谋,诱惑我背叛我地叔父,我无法相信像您这样的人会为了某个人,放弃自己地一切。”
    “我会让你相信的!”
    “不必了!”铃木仁长长的睫毛垂下,声音放轻:“祁君,我很欣赏您的为人和能力,但是您已经得到很多了,太性急并不好。”
    “不会让你有损失的!”
    “好吧!我很感动于您的爱情,至于别的,我态度就是没有态度。”铃木仁站起身:“先告辞了。”
    铃木仁走得很坦然,这件事,他已经没有必要参与太多,大盘已经赢下来,剩下的不过是小鱼小虾,他只要做得不让祁绍庭怨恨就好。
    没有态度不算最好的态度,但已经是不错的表态了!
    而且祁绍庭怎么都不相信一个年青人会这么忍得住,当路铺到脚下了还不往上走。圈子里很快谣言四起,说铃木清玄长久不出来主事,是因为能力已经跟不上,不如索性让给年轻人云云。前一阵祁氏与铃木清玄闹得不愉快,全靠铃木仁中间调和,摆平两头,能力令圈内人测目。
    有流言就会有纷争,兜兜转转的小冲突,再上加有心人煽风点火摩擦不断,祁绍庭趁机示意国仲去黑吃黑,从日本到容川有一条隐秘的走私线路,是铃木清玄的心腹控制,无论是彻底的吃了它,还是把它打散,对于铃木清玄来说,都是打击,现在形势倒转,他们在暗,铃木在明,动起手脚来方便了许多。
    祁绍庭耗尽心血将计划定得极为细密而隐蔽,本以为万无一失,想不到消息传回来,竟然是中了埋伏,惨败……而且……
    “死了?”祁绍庭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只是他看着小伟完全不能相信这是事实,只能又轻声的问了一句:“国仲?”
    “是的!”小伟大大的眼睛里含了泪,像一个瞬间失去了天地的孩子。
    祁绍庭的那班兄弟,傅非明和许墨凯是一路的高才高知,小伟和国仲则是同一路的草莽,平时相交极深,都是过命的交情。
    这怎么可能?
    祁绍庭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中伏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消息走漏,他身边,一直藏着一条蛇!
    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傅非明第二个得到消息,飞车赶到之后,盯着祁绍庭的眼睛看了半分钟,咬牙切齿道:“有内鬼!”
    祁绍庭疲惫的垂着头,闷声道:“说一下你的猜测。”
    “我。”有时候傅非明的理性思维简直会到了变态的地步。
    “不可能会是你,下一个!”祁绍庭连头都没抬。
    “为什么不可能会是我?你倒了,我的收益最大。”
    “不要闹!”祁绍庭有点不耐烦的:“如果连你都要害我,那我还不如去死。”
    傅非明一时愣住。
    8.盛怒之下(上)
    傅非明愣了愣,才道:“中村俊辅,消息是他给的,他会知道。”
    祁绍庭眸光一闪:“这么多年了。”
    “许墨凯!”
    “墨凯不可能吧。”
    “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而是,谁都有可能!甚至连你自己在内。”
    是啊……叛徒是最打击士气,祁绍庭颓然的仰面瘫倒在椅子上,为什么会这样,他自问不曾辜负过他们,为什么,在他最难的时候下刀子?连未央都会说:如果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我就不会伤害你。
    可是……
    未央?
    祁绍庭忽然眼前炸开一团火光,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未央!”
    如果真的有内鬼,未央的事虽然隐蔽,他应该也会猜得到,那么现在未央他……
    祁绍庭的心口忽然一搅,像是被生生扯碎了那样的疼。
    可能从来都没有算无遗策这种事,然而,这一次,似乎算错的太多了。
    他本以为铃木仁野心勃勃,本以为夜未央神通广大,本以为自己身边,是铁桶一块,想不到,都错了!
    “非明,我想动手!”声音有些哑,像一只受了伤的兽。
    “动手?怎么动手?”傅非明疑惑,猛然对上祁绍庭近于狂乱地眼神。顿时急道:“不会吧,你想硬碰硬?冷静点好不好,赢面很低的。”
    赢面很低?何止,就算是赢下来,也是惨胜吧,一起伤筋一起动骨,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
    为什么会这样,祁绍庭觉得疲惫刻骨。好像每一下的挥拳都有无数的弹簧扣在自己手臂上,要将他往回拉,这辈子好像就没有自由过。每一场战争都千头万绪,带着镣铐跳舞,不敢破釜,不敢沉舟。
    要是未央在就好了。未央什么都不会管,他只会说:除非我死,我带着你一起走。
    夜未央!!
    “赢面?”祁绍庭冷笑:“算来算去,所以牺牲他?”
    “你这是在怪我吗?”傅非明忽然站直了身体:“你在暗示什么?”
    “是你劝他去的。”
    恨自己,不过是抓着自己的头发撞墙,恨别人,可以抓着别人的头发撞墙,一个人压抑太重,爆发时枪口常常都是对外的。
    只可惜傅非明是那种连一根头发都不会受气地主,心情好的时候没理都要挣三分。更何况现在心情早就降到了冰点,当即冷笑着反驳:“我不过是代你去劝的而已。”
    祁绍庭怒极:“你胡说!”
    情急之间人手下都没轻重。祁绍庭一伸手就把人挥得倒退了几步。
    傅非明的腰侧磕在桌子的锐角上,疼得两眼发黑。他这辈子都没让人在自己身上加过一指之力,登时勃然大怒,满脸的惊痛莫名,吼道:“好好……真有本事!我胡说?我胡说什么了?他本来可以走地,远走高飞,那老头子不一定抓得回他,他为什么不,就因为我对他说了几句好话吗?算了吧祁绍庭。别在我面前装,你如果是真的不肯。怎么会把人交在我手上。是你没有保护好他,不是我!”
    傅非明用刀枪来做言词,一针见血,一枪制命,祁绍庭不是没有被他这般冷嘲热讽过,他早就应该习惯,然而这一次,却忽然不可忍受了,因为这是事实,他一直以来想要回避的事实。
    祁绍庭两眼发红,一根根爆出血丝来:“你敢再说一遍?”
    傅非明琚傲的冷笑:“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刚愎自用,心浮气躁,成事不足……”
    “你给我闭嘴!”祁绍庭正自心浮气躁,胸口一团火气烧得他心尖发痛,那里还经得起他这样的指责,当下一拳击出,傅非明也不避让硬生生被打倒在地。
    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房间里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你打我?”傅非明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嘴角边一片淤青渗出血丝,眼神中一片惨痛的光。
    “你不如索性杀了我啊?”清峻俊美的面孔上有琚傲神情,眼中却满满得都是不置信。
    “你给我滚!”祁绍庭厉声低吼,双目布满鲜红地血丝。
    “你应该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当我走出这个门你会失去些什么!”傅非明昂起头,逼退眼底的泪光。
    “你给我滚!”这一声几乎是嘶吼,带着血。
    傅非明清冷地黑眸中似有火焰一颗颗暴开,身体微微发颤,忽然牙一咬,大步走出房门。
    祁绍庭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忽然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那样的脱力,一跤跌坐在地上。
    黑色地莲花跑车在公路上飞驰,傅非明两耳灌满了呼啸的风声,远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起来,青黑色的路面上慢慢的染上了一点金红的光。傅非明猛然一脚刹车到底,轮胎在公路上留下长长的刹车线,他看着那轮新日怔怔的发了一阵子呆,忽然调转车头风驰电掣一般的往回开。
    最近东亚这边不是很太平,祁家和铃木两家地关系复杂又暧昧,陈长霖担心傅非明牵连其中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一有休假便往容川跑,虽然不敢时时的去打扰,一天三条短信问安是少不了地,当然,傅非明一般不会给回复。
    陈长霖生活习惯好,睡眠质量上佳,大清早的模模糊糊的听到有人拿钥匙在开他的门,朦胧中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灰蒙蒙还不算是大亮的天,有些疑惑的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今天打扫的大妈可来得真早啊。
    只不过,三秒钟后他便马上发现了事情不对劲,那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绝对不属于那个笑呵呵的打扫大妈,陈长霖警觉的闭着眼睛装睡,右手伸到了枕头底下去……
    “起来!”傅非明一声暴喝,直接就去掀被子,陈长霖被那一声天外飞音吓得全身僵硬,等冷空气浸体了才醒过神来,连忙去伸手去抢来往肩上一披把自己裹牢,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被角,像是生怕傅非明再发飚。
    开玩笑,他可是习惯祼睡的,自己被看光光倒没啥,吓到非明就不好了。
    “你,您……有什么事吗?”陈长霖当心翼翼的看着傅非明那张怒气勃发的脸,原本苍白的脸颊上带着因为剧烈运动而染上的红晕。
    好帅好帅……陈长霖激动的心心眼,为什么他们家非明就算是发火也会这么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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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也知道这不是重点,可我还是想说一句……长霖好可爱好可爱……
    9.盛怒之下(下)
    “帮我!”傅非明一把揪住被角把人往床边拖,陈长霖只能顺着他的力气四手四脚的移过去,等傅非明一张寒冰脸近在咫尺间才知道惊愕,脑子顿时慢了半拍,茫然道:“呃?”
    “我是说,帮我!告诉我怎么联络你的上级,有什么条件尽管开,你想要什么?嗯?”傅非明整张脸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只有那双发红的眼睛和急促的呼吸能够显示出,他现在是怎样一副气得神智不清的状态。
    “非明……你……”陈长霖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他嘴角的淤青,急切的伸出手去试图安慰。
    傅非明拍的一下把那只手拍开,站直了身子,冷笑道:“你要我,是吗?好,可以……反正你也想了这么久了,我还你一次,也不冤枉……”
    傅非明说得咬牙切齿,一边撕扯身上的衣服,大衣一下子就甩开了,倒是衬衫的纽扣纠缠了半天,只差用上了蛮力去扯,差点把扣子都绷掉,然后双手一分,白皙而柔韧的皮肤便沐浴在了晨曦里。
    陈长霖登时魂飞魄散,眼珠子像被定住了几乎不会动,唔……是吓的。
    “来啊,你不是想很久了吗?要怎么做?嗯?”傅非明伸手去扯陈长霖的被子,再呆木的猴子也是一只猴子,长霖几乎是触了电似地往后一缩。傅非明伸手捞了一个空,怒火越烧越旺,索性扑上去扯着他被子把人提起来,怒气冲冲的盯着陈长霖那双星光闪闪的大眼睛:“你干什么?怎么还要我求你吗?”
    傅非明虽然从不做运动,但是他有天生的好体质,再加上挑食忌腥,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半点赘肉,腰线柔韧而纤细。皮肤白得只剩下一点点代表人种的微黄麦色,细致光滑,带着盛怒时泛起的淡红血色。
    只可惜如此大好春光,陈长霖完全错过,一双呆愣愣的大眼睛盯牢了傅非明的双眼,看着那双清亮眼眸里映出来地。自己呆如木鸡的脸,脑子里空成一片雪白。
    我一定是疯了!陈长霖心想,要不然就是做梦还没醒,我要不然再去睡一下,睡醒就好了。
    陈长霖呆呆的把被子角从傅非明手里抽出来,仔仔细细的把自己裹好,慢慢的又闭上眼睛:神啊,快点让我醒过来吧,这个梦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傅非明被他气得差点吐血。拳头握紧又放开,放开再握紧。抡起一只凳子就要砸人……
    “阿嚏……”极响亮的一声,划开这房间里暴点地空气。傅非明尴尬的举着凳子,脸红发烫,陈长霖疑疑惑惑的睁开了眼睛,忽然发现一切原来不是梦,猛然被眼前的风光吓得又倒退一步。
    “阿嚏……”
    人生有两样东西是不能由自己控制的,一个是出生,一个就是打喷嚏……
    春寒料峭,陈长霖习惯开窗。冰凉的晨风直接扑到傅非明祼露的皮肤上,顿时就让他着了凉。喷嚏打起来便再也止不住。傅非明只觉生平就没有这样丢人过,窘得耳朵上红得可以滴下血来。长霖还以为他是冻的,连忙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展开披到他肩上,围得严严实实。
    那被子上还带着体温,暖融融的像一个拥抱,傅非明虽然觉得别扭,只可惜刚才是真地被冻着了,皮肤有贪恋温暖的天然属性,贴上了便不肯放手。
    “怎么了,非明?”陈长霖把人包成只粽子了才敢看他,大脑CPU好歹恢复了不到10%。
    傅非明眨了眨眼睛,没说话,视线慢慢往下滑,滑过肌肉扎实地胸膛和线条流畅的小腹,滑过白色地四角内裤边沿,然后,停住……
    陈长霖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一看,看到小陈长霖正昂首挺胸的支着帐篷,顿时臊得满脸通红,连滚带爬的卷起床边的衣服往浴室里跑,一路退一路强笑着:“我……去穿衣服,等我啊,我去穿一下衣服。”
    傅非明无奈又无力的看着这小子笑得一脸的阳光,头痛欲裂,你拿他有什么办法?就算是豁出去了要做个了解,他也可以耍赖混过去。
    穿衣服??穿个鬼啊!
    陈长霖在浴室里转圈,像个困兽一般,一想到面外呆着的某人,全身地血液就只往两个地方走,亏了亏了,怎么就没多看两眼呢?那漂亮的锁骨,精致地腰线……
    唔……陈长霖继续爬回淋浴间,再冲一遍冷水。
    再这么下去,会不会精尽人亡啊?
    靠!也太亏了吧?好歹也要真的做过再死吧……陈长霖对着镜子挥拳,当然也只是挥拳而已,让他真的实践理想冲出去办事,借他八个胆子也不敢。
    陈长霖磨磨蹭蹭磨了近半个小时才从浴室里爬出来,傅非明早已经把窗子关上,空调打高,正当他出来时,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那一颗,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透过半透明的白色衬衫,勾出身体的轮廓。
    陈长霖顿时看直了眼睛:好萌,好萌……又冷峻又禁欲,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下面已经缴械了,血液全部往上涌,陈长霖只觉得鼻子一热,嘴巴里就尝到了咸鲜的味道,傅非明刚好偏头看过来,眉毛一挑,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惊愕表情。可怜的孩子狼狈的捂着鼻子又缩回去,听只得水声又一次哗啦啦的响。
    至于嘛!傅非明愕然的把自己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
    于是,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傅非明已经把大衣都套上了,甚至仔仔细细的把大衣扣子完全扣牢,坐在靠窗边的小沙发里,两条长腿交插着搁在几上,怔怔然在发呆。陈长霖咽了口唾沫,心道:没用的,你这样,只有更让人受不了。
    刚刚在浴室里,他倒是把方才一团混乱中没有听清的话,又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起因,经过,结果,虽然还摸不太清,但好歹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陈长霖走到傅非明的面前才站住,见他没什么回应,心里松了一口气,便攀着沙发的扶手蹲下来,仰着脸看着傅非明的眼睛,道:“有人惹你生气了吗?”
    傅非明的眼睛动了动,视线在陈长霖脸上扫过一下,又掠开。
    10.不了结!
    “是祁绍庭?”陈长霖问道。
    “这么好猜哦!”傅非明自嘲的笑笑。
    “要是你别人惹你,你一定就扁回去了,怎么会冲着我发火。”陈长霖把下巴搁在自己手背上,声音软软的,委屈之极。
    傅非明知道理亏,有点儿没辄似的:“我没发火。”
    “还没发火,连衣服都脱了,你要吓死我啊。”
    “你不是一直想要吗?”傅非明一挑眉毛。
    长霖愣了愣,盯着傅非明的眼睛看了一阵,又慢慢垂下眼帘去:“我不跟不喜欢我的人做。”
    傅非明无所谓似的摊手:“随便你,反正你也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陈长霖歪着头,趴在扶手上不说话,傅非明心够冷,就随他耗着,过了一会儿,还是由他自己转回来,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已经没水气:“你要我帮的那个事,我可能帮不上忙。”
    “哦?”
    “说到底,我不过是微软研究院里的一个小工程师,比尔盖兹没可能会为了我去改变什么项目计划。”
    “当然有好处,随便你们提,只要我们给得起。”
    “合作的条件很苛刻的。”陈长霖提醒他。
    “不会比较现在更难了,绍庭要撑不住了。我……”傅非明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过脸来看长霖,有些困惑地:“你到底想要什么。”
    陈长霖愕然的眨了眨眼睛,倔强的一咬牙:“我要你!”
    “给你又不要!”
    “不是这种要法!”陈长霖站起身,双手撑到沙发背上,把人牢牢圈在里面:“我要你喜欢我,我要你爱上我!”
    “很难耶!”傅非明眉头皱紧:“你看,我连绍庭都不爱。连夜未央都可以为了别人牺牲,我好像为谁都不行,我们了结吧,你说个条件,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不行!”陈长霖摇头,却又微笑起来:“我不要了结。我一辈子缠着你,我不和你了结。”
    傅非明无奈,抬脚把人踹开,陈长霖夸张的倒退了两步,飞身倒在了床上,翻滚哀号……傅非明只觉得很无力,这小子就是如此,不远不近的跟着,滑不着手的感觉,太近了可以踢走。太远了就能忽略他的存在,偏偏。他站得刚刚好。
    “咝……你轻点!”傅非明疼得在抓狂!
    没,没法再轻了。陈长霖沾着药膏往傅非明嘴角上抹,像哄小孩似的哄着:“乖,乖啊,上了药就好了,就不疼。”
    傅非明气结,嘴角一抽,又牵到了痛处,陈长霖再次被吓到。只能草草了事。
    “不疼了哦?”陈长霖最后靠近了轻轻吹一口气,呼吸里很淡地烟草味道。轻柔扑过傅非明的鼻端。
    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方,冰冰凉凉的药膏涂上去,瞬间就有一种清凉感,带着一点点微微的麻木,火热的灼痛顿时就降了下来。傅非明试着动了动嘴角,道:“还好!不过,腰上可能也青了。”
    “靠?!他真的想揍你啊!”陈长霖大怒,眼睛瞪圆。
    “桌子上撞地……不过,也是他推的!”傅非明愤然:“老子饶不了他。”
    于是空气里又弥漫起跌打酒的味道,傅非明腰上有很大的一块淤青,他皮肤白,看起来分外恐怖,陈长霖自然是任劳任怨的在帮他揉着,事实上这种劳,他多多益善。
    傅非明沉默了一会,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便起了个话题来聊:“如果让组织出手是这么难的,为什么当初你们会帮夜未央。”
    “哦……因为,那是小忙啦!我们只是帮他调了一下资料,做了点分类和目标的确定,这些事小棋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另外帮他介绍了两个杀手,钱也是他自己结的。而且有冰大人的面子,所以……”
    “冰?”傅非明对这个名字十分警觉。
    “今年是冰大人失踪的年头,没有用地,连狐狸和猫女都找不到他,要到年底才会出现,要不然,铃木那边逼这么紧,夜未央应该已经去找他帮忙的了。”陈长霖机灵通透,随便一点,就把背景全交待了。
    “知道地比我还清楚,真是神通广大。”傅非明黯然。
    “非明,不是啦!”陈长霖被他欺凌惯了,听不得他声音里有一点点的灰,连忙解释道:“其实没那么神奇,是未央托了小棋保护封英树,我们才确定了消息,本来一直还想不通……”
    “算了,怎么知道得都无所谓了。”傅非明负气,他是赢惯了地人,难得输一场,只想快快的揭过去,不肯面对。
    陈长霖自然不会去揭他逆鳞,继续往手心里倒了点酒,当心翼翼的揉着。
    四下里寂静无声,傅非明鼻际绕着一点酒气,身体便越加放松了一些,他是昼伏夜出的人种,太阳升高了,正是他困的时候,虽然也警觉了一下,不要睡不要睡……可是慢慢的,还是睡了过去。
    陈长霖倒了三趟酒,实在不好意思继续揉下去,也担心拖得太久惹傅非明心烦,只能恋恋不舍的移开了手,轻轻推推人,道:“哎,好了。”
    傅非明早就睡熟了没什么反应,陈长霖疑惑起来,爬到床的另一边去看他地脸,果然,双目紧闭,呼吸匀净,是真的睡着了。
    这……这……陈长霖嘴里发苦,至于吗?何必这么放心他,没必要这样考验人吧!
    陈长霖帮着他把衣服拉好,脱了鞋,翻身,盖好被子。
    傅非明睡眠很沉,完全安安静静地躺着,长霖撑起一只手,躺在他旁边,这样的时光很珍贵,每一秒都不能浪费。记得还是很小的时候有过这样的福利,那时候如果他做题太慢,傅非明会不耐烦的靠在沙发上睡着,而且一旦睡着了就不容易醒,醒了会脾气变更坏。
    那时候陈长霖常常故意去找最麻烦的题来让他教,一通演算拖上半个多小时,等他做完,傅非明早会周公去了,然后就能靠在他身边玩,或者枕在他腿上睡觉。
    他从小就是个孤单的孩子,工作到疯狂的父亲,完全受不了愤然离开再也不回头的母亲,天才的光环下众人奇异的眼神,只有傅非明是他的知已与标杆,那个总是冷冷的敲着他的头说笨蛋的家伙,那个笑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好看的家伙,那个假如有人敢欺负自己一点点,绝对会十倍帮他讨还的家伙。
    是的,从一开始就喜欢他,无论什么原因,总之,喜欢!
    11.连;累
    傅非明在睡梦中偏了一下头,把脸转到了陈长霖那一面,长霖收了手,慢慢把头放到枕头上,面对面与他躺在一起。有很微弱的气息扑到脸上,极清淡,没有一点味道,傅非明是没有体味的人,像水。黑色的睫毛画出两道弧线,嘴唇是淡淡的水红色,薄薄的像是有血液在下面流动似的。
    陈长霖屏住了呼吸,当心翼翼的靠上去,唇贴着唇,轻轻相碰,极为细滑的质感,干躁的,有一点点涩,让他从口腔一直干到喉咙口去,火烧火燎的,五脏六腑都被抽干了水分和空气,肺部压抑得开始疼痛。陈长霖忍不住翻身坐起来,怔怔的继续愣了三秒钟才知道开始呼吸,不自觉的苦笑,像一个傻瓜。
    管他呢!
    长霖转头去那张安静的睡颜。
    管他呢!
    当心翼翼的继续倒下去,隔着被子一支手臂轻轻的搁到傅非明的肩上,然后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傅非明睡到晚上自然醒来,一睁开眼睛就开始发飚:什么时候了,你居然不叫醒我!!!
    陈长霖委委曲曲的说:“我怕叫你,你会打我!”
    自己的脾气自己最知道,傅非明一时无语,把大衣披上就想往外冲,陈长霖敲着碟子从厨房里踱出来:“吃饭吗?有很好吃的银雪鱼哦!”
    鱼的鲜,裹在芝士的浓香里缠了人一身,傅非明迈不开腿,只能一伸手接过来,三口并作两口的往嘴里填,他是真的饿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味道很棒,令人惊讶!
    “哦?呃!还好,不是很难!”陈长霖看着傅公子难得不顾形象的扑食举动,笑眯眯的弯了眼睛,做饭是不好学,点外卖可是真的不难哦!
    傅非明急急忙忙的冲出门,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开机,果然……通知未接电话的短消息无数。
    都什么时候了,傅非明诧异,他居然就这么安安心心的在那里睡了近九个小时?太不可思义了,这些日子来他已经继续多少天睡眠不足四小时,有太多事情要管,千头万绪,有时候闭上眼睛,眼前都是一串串的数字。
    傅非明快速的翻短信,翻到某一条,手指停滞了下来:非明,对不起,我在你家等你。
    傅非明看了一会,定定神,把下面的消息看完,跳上车飞驰而去。
    祁绍庭一直都坐在厅里操作他的笔记本电脑,就连看到傅非明从外面走进来,也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一眼,轻声道:“再给我十分钟。”傅非明没说话,抱着肩膀在旁边等着。
    差不多八分钟后,祁绍庭把电脑合上,慢慢站起身来:“你要不要先打我一下出气?”
    “嗯!”傅非明答应的十分利索,活动了一下手指,随手操起一张方凳来砸过去,绍庭侧身避过要害,用后背硬抗了下来,傅非明力有不逮,而他家的凳子质量也太好了一些,没能出现象电影里常常会有的那种四分五裂的效果。祁绍庭闷哼了一声,喘了一会气,哑着声音问道:“还要吗?”
    傅非明皱起眉头,松手把凳子扔到地上,有些泄气似的:“算了。”
    “哦……”祁绍庭声音拖得很长,一手撑着沙发慢慢滑下去,却直接坐到了地上,仰着脸很疲惫似的看着他:“你失踪了一整天,跑哪去了。”
    “我找了个地方去睡觉。”傅非明贴着绍庭坐下来,看到茶几上有烟,抓了过来点上。
    “你气管不好!”祁绍庭闻
    ,提醒了一句,却没有阻止。
    算了,这种时候!
    祁绍庭自己也是几乎从不抽烟的人,一天下来抽光了三包,如果不是担心大麻会影响判断力,他会让人给他找毒品。
    傅非明抽了两口就开始咳,咳得脸色发红,到最后眼泪都咳了出来,只能愤愤然把烟头压在地板上掐灭了。
    “没退路了!”祁绍庭声音很轻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他仔细分析了一下局面,发现陷在一个不合逻辑的环境里,杀敌一千自毁八百,铃木清玄这么逼他,自己的损失也不少,难道真的就为了一个夜未央?他这一次伏击失败,虽然表面上铃木家还没有任何的表示,但背地里,两个人都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这就是彻底的决裂。
    傅非明没说话,伸手揽过绍庭的肩膀。
    是的,这家伙刚才是急疯了气疯了,一个人冲动的时候什么事干不出来,自己不也头脑发热跑到陈长霖那边大跳脱衣舞?这算是什么心理?伤害自己报复别人,故意去做些会让人内疚的事!
    幼稚,幼稚透顶!可是潜意识里,他总是放纵自己这样一直的幼稚下去。
    “我刚刚把帐又盘了一下……今天一整天都在打电话,呵呵,你知道的,我最怕这种事,我最怕摊牌,最怕有人死……”
    最怕,所有不可挽回的事。
    能力不算最强,才智不是极品,所以习惯了,也喜欢修修补补的过日子,一分一分的出力,时时留下余地,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力量分散了容易逃走,可力量分散了就不够强大,谨慎的人,不容易输,可谨慎的人,也不容易赢!
    可是这一次,他不要不输,他要赢,他要夜未央平安无事!
    “你卖公司,我卖身,算了吧,别那么计较,最多就是以后得听人差遣,其实现在不也一样要看别人眼色生活。”傅非明故作轻松。
    “非明,我曾经答应过要让你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算了吧!你还发誓再也不打我呢!”傅非明失笑,语带讥讽:“你那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的?七岁?这么多年破过几回了?”
    “我长大了可没……”
    “是啊,所以一拳把什么都讨回来了。”傅非明摸摸自己的嘴角:“不过,也到了我可以报答你的时候了,我去了长霖那里,请他帮忙联络西弥斯。”
    “你明知道他们……”祁绍庭顿时有点着急。
    “要我,是嘛?说到底,也没什么的。”傅非明笑笑:“反正又不是要卖身,而且长霖劝了我很久了,说他们那边条件怎么怎么好,我还不是担心你一个人撑不住。”
    祁绍庭低下头去,黯然不语。
    “你也没得好!”傅非明随手拍拍他肩膀:“那群人心狠手黑,雁过拔毛,这么好机会,不把你血喝干是不会放的,不过好歹,会给我们兄弟俩留条命。”
    “连累你了!”
    “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以为我愿意被你连累?”
    +++++++++++++++++++++++++++++++++
    唉傅非明这种朋友阿……
    真是很难讲的朋友
    说他好,他一点气也受不得,明知道你伤心欲绝了,也一定要你来哄他
    说他不好,他可以陪你去死
    所以……傅公子是极品
    12.十字火焰
    陈长霖虽然只算个研究所的小职员,但小职员也有小职员的工作效率,其实在傅非明睡觉那一会,一切资料和情报都已经传了出去。而西弥斯做决定的速度是惊人的,这是件大案子,他们一直有专人小组在关注,等待最佳切入点,以便于为组织谋求最大的利益。而现在很显然正是个好机会。
    傅非明离开不久,当天晚上,第一拨解禁的情报已经送到了陈长霖手上,他与傅非明关系匪浅,是最自然的联络员,西弥斯一向人尽其才,陈长霖只看了三条就吓得冷汗连连,不敢用手机做联络工具,直接往傅非明的别墅里跑。
    而这三条消息的第一条便是:铃木清玄患胰腺癌晚期,只有半年寿命。
    祁绍庭从陈长霖的臂上电脑里看完所有的情报,一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不知道是悲是喜,一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也拿不定主意,是要动手还是忍耐,倒是马上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了铃木仁为什么会保持沉默,如果只需要忍耐半年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得到心目中的位置,何必要去冒险。
    不过源自于上层的判断很快传过来,连同一份极高额的酬金,西弥斯会以一个风险投资公司的名义向祁氏注入一大笔资金,祁绍庭必须放弃手上60%的股权,而事实上这笔资金中的的很大一部分,~.付西弥斯为帮助他而进行地行动费用。因为高层的判断是:尽快营救夜未央。他有生命危险。
    没有人知道一个已经快要死的疯子会做什么!祁绍庭连夜招集了三个身手最好的手下与傅非明一起经由特殊渠道偷渡去了日本,在鹿儿岛的一间小小家庭旅店里,焦急的等待着。
    差不多天亮的时分,祁绍庭刚刚敏感意识到院子里有人,陈长霖已经先行一步,推门进来了。
    “我们队长最近心情不太好,注意你的态度,不要惹怒她。”陈长霖急匆匆凑到祁绍庭耳边压低了声音关照道。
    心情不太好?靠?!
    祁绍庭顿时大怒?我花钱请你们来办事而已。又不是开游园会,难道还要照顾情绪问题不成?感觉到祁绍庭地怒气,陈长霖尴尬的赔笑,道:“暂时忍口气没坏处,不要硬来。”
    祁绍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强压怒气。
    谷棋抄着手站在一边。对这两个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鬼鬼樂樂的行为视若无睹,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不介绍一下吗?”
    “啊,哦哦,这位就是祁绍庭,傅非明,这是我们队长。”陈长霖如梦初醒,连忙把两拔人马拉到一起。
    谷棋平静的听长霖介绍完,伸出一只手来:“好地,从现在开始你们完全受我支配,你们可以提问。但不许擅自行动。”
    祁绍庭没有伸手与她相握,事实上他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似乎还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肤色微黑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稚气。好吧,即使这女孩高挑精悍的身材和过分犀利的目光都显示出她绝非寻常的娇滴滴乖宝宝。但,队长?
    祁绍庭完全无法放心让这样一个人来决定夜未央的生与死。
    谷棋等了三秒钟,手掌在空虚中握牢,收回手去,陈长霖生怕她发飚,可怜兮兮的盯牢了谷棋,不过谷棋平静的脸上依然是一派公事公办地淡漠:“因为还有别的公派任务,我地行动队人手不足。祁先生最擅长的武器是什么?”
    “M9型手枪。”
    “长武器呢?也是M系列,或者AK?”谷棋三个一身剽悍之气地武人。上下打量了几眼:“把你们的身材尺寸报给长霖,还有趁手的武器,装备会在一天之后送到。”
    “我们有武器。”大概是实在吃不消老是被这么个小姑娘指手划脚,终于有人不服气的蹦了一句。
    谷棋冷冷的挑眉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转身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傅非明看到谷棋一出门,马上发飚。
    “非明,”陈长霖头大如斗:“是你们命不太好,最近队长遇上件超级郁闷的大事,偏偏现在冰大人又不在,所以,暂时忍耐吧,反正她公私一向很明的,最多是态度差一点,该做地事她不会怠慢的。”
    “不是怠不怠慢地问题,问题是我出这么大笔钱,你们就找这么个小姑娘来唬弄吗?还有,她刚刚看我们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瞧不起?”祁绍庭的声音里火星四溅。
    “稍安勿燥,大家都冷静点好不好!”陈长霖头疼得都要裂了:“队长她当然年纪不大,但……她会瞧不起你们也很正常的,总而言之,等人员到齐了,武器装备到了位,你们就会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西弥斯是从来不会去唬人的。”
    祁绍庭他们当然不服,只是现在贼船已上,也只能暂时忍耐。
    傍晚时分,第一批的装备和另外的四个队员都已经到达,祁绍庭他们被请去商谈。
    绍庭一进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桌边和谷棋一起在研究地图的一个男人,个子不很高,但身形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流动质感,桀骜的短发一根根乱翘着。那人应该是听到脚步声,仿佛很随意似得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一双幽黑的眼睛像是某种武器的瞄准镜一般,瞬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让祁绍庭有种已经被枪口锁定的感觉。
    那人的目光很快的就扫开去,祁绍庭不自觉松了口气,转头去观察这房间里别的生人。
    除了桌边那位,还有三个。一个是金色短发的白种人,耳骨上戴着两个耳钉,神色很柔和,发现了祁绍庭的目光之后甚至转头冲他笑了一下;另一个应该也是亚洲人种,个子不高,坐在一边安静的擦着手里的枪,一寸一寸,细致而悠然,像是在抚摸宠物,祁绍庭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很久,那人显然是知道的,但是却始终没有转头去看过他一眼;只有最后那一个,看起来最普通,个子不高的棕发少年,看年纪最多不过20出头,有很有活力似的在桌边转来转去。
    “介绍一下!”谷棋很配合的等着他看完了才拍手表示集合。
    介绍的过程非常简洁,不过是每个人站过去报两个字,那个目光犀利的男人叫典其轩,金发的那个叫西姆,棕发的叫奥兰多,最后那个沉默平静到几乎像一潭死水的家伙,叫徐恒。
    而同时,祁绍庭也想起了他一直在擦的那把枪是什么:
    号称世上单发最准的狙击步枪。
    祁绍庭忽然对这群人有了一点信心。
    13.不打不相识
    “计划订在后天晚上,今明两天的主要工作是分组磨合与倒时差。”没什么废话开场白,谷棋上来就说任务。
    “为什么要拖这么久?”祁绍庭马上反对,既然是请了人,当然越早越好,他原本就对这帮人拖拖拉拉的态度有不满,没想到居然还要再拖两天。
    “因为天气预报显示后天晚上是阴天,而且,你们这些生人需要先摸摸底,至少要得先学会怎么说话和走路。”谷棋既然心情不好,说话公事公办,一派铁血冷硬,典其轩在她背后无奈的一勾嘴角,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
    谷棋说得话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问题可能仅仅是,像这样嚣张犀利的话原本就不应该由一个像她这样年轻的小姑娘来说,尤其是在一群自负身手还可以的成年男子之中。
    于是,马上就有人冷笑了一声,不屑道:“呵,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都不会走路啊?”
    “当然!”谷棋连眉角都没抬:“希望两天的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对你们来说还够用。”
    武人的尊严不容轻侮,而受到了侮辱时他们也更习惯于靠武力来解决问题,那个站在祁绍庭的精悍男人立马上前一步,风声呼啸着一拳已经砸出去。祁绍庭没有拦着他,其实他也有点想看看这群人的底。
    谷棋在他起动地时候就已经在往后退。拳风擦着面颊而过,那人顺势就化拳为掌斜角的劈下去,这是个非常狠毒的招数,如果真的被他一掌劈到颈动脉上,不死也要毁了半条命。谷棋还是退,足尖点地的往后一倒,又退出去一米远,那人还想再追击。金发的西姆已经准确的插到了这个空当里,而且一出手就是致命招数,一只手锁喉,一条腿抬膝就往下阴撞去……
    稳!准!狠!
    这两个陌生人居然一碰手在做搏命的格斗,不是那种在电视上可以看到地,看似血腥其实花招不少的所谓职业摔跤。更不是古装片里漂亮的武术套路,每一拳都是用手指的关节做着力点,每一拳都是奔着要害去,不到一分钟的工夫两个人的脸上就都见了血。
    “行了,住手!”典其轩忽然低喝了一声,西姆马上收手,护住自己地要害往后疾退。
    绍庭的手下倒也没追,只是站在原地不停的喘着粗气。
    一分钟,仅仅一分钟,这便成为了他习武生涯里最危险的一次比试。那强劲的拳风里甚至带着死神的笑声。
    任何哪怕是一次的放松,被击中。不死即残!
    太可怕了!他完全是促不及防的被人引入到这种状态,而那心理上的一丝丝恐惧和茫然则令他完全的居于下风。高手过招,一招被制,招招被制,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在典其轩喝破地那一刹那,他已经萌生了死念。
    当然,可能并非只有他自己知道。
    “小兄弟,功夫不错啊。”典其轩温和的看着他:“叫什么名字?”
    “我叫……二弟!”这种时候说外号显然更适合。
    “哦,那三弟在吗?”典其轩微笑。
    “在!”另外有人应了一声。居然真地在。
    西姆忽然笑起来,用不熟练的中文对着最后那位问道:“你是大哥?”
    ‘大哥’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我叫太欣。”
    哦……
    反正不过是个名字,大家有个代号就成,免得要用哎啊喂得做交流。
    很奇怪的,如此生死相搏的打了一场,两边人双双挂彩,这房间里的气氛反而好了起来,所谓不找不相识,大概就是指这个道理,男人之间有时候用拳头更好交流。
    在这里,陈长霖和傅非明两个算是文化人,只得彼此对视一眼,颇为无奈似的。
    气氛和谐了,陈长霖开始发一些先期带过来的通信装备,祁绍庭到这时才真正意识到他们有太多东西要学,两天,可能真的连最基本的说话和走路都不学不会。
    比如说:耳麦地使用和频道调节,12点钟的方位指示法:协防和侧应,手语,与狙击手的配合,红外夜视镜的使用……等等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祁绍庭越学到后来越是心惊,这些人是谁,完全职业化,根本不像黑道人物会有的水准。
    典其轩一直把他们训到第二天天黑才放人回去睡觉,因为预订的行动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是晚上1点,所以这两天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他们要把时差调一下,以保证在这个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段的清醒度。
    祁绍庭走的时候一直对陈长霖使眼色,长霖多么玲珑的人物,知道祁少爷最想问的人铁定不是自己,马上拖了谷棋出来。
    祁绍庭看四下无人,便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是军人?”
    “我们是佣兵!”谷棋回答的很坦然。
    啊……这种素质的雇佣兵?西弥斯居然拥有一群这种素质的雇佣兵?这些人的气质、行为、思路,简直和那些大国的特种部队没有什么分别。难怪他们能信誓旦旦的保证可以救出未央,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有派出人手来探查未央的下落,却一直都不能得门而入。自己的手下与这群人,简直有着根本上的巨大差异。
    “那,”祁绍庭定定神:“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准话,未央还活着吗?”
    “活着,至少现在活着,我保证!”谷棋斩钉截铁。
    “凭什么?”
    “当年他离开的时候我们曾在他的皮肤组织里植入过一个追踪器,如果他的体温长期保持在30度以下,追踪器会有反应,而目.:反应,现在的气温,只有21度,如果他死了,不可能会被一个30度以上的恒温环境里。”
    “你们一直知道他在哪里?”祁绍庭倒吸一口冷气。
    “对!”
    “为什么不救他?”
    “因为没人付帐。”谷棋说得很自然,像是在说百货公司里的某件商品。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祁绍庭愤怒的低吼。
    “你会为了你的每一个朋友去死吗?”
    祁绍庭顿时被问住,为了营救未央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自己最清楚,不要说普通朋友,就算是为了关系亲密的好友,他也绝不会花这样的代价去救,这世上能让他不惜一切的,不过是那么几个人而已。
    这世界就如此吧,你的心头好,就只是你的心头宝,在别人眼中,不过泛泛。
    14.不是个战士
    祁绍庭沉默很久,问道:“那现在呢,你们会为他卖命吗?”
    “收了钱就要完成任务,这是职业道德。”
    “如果失败呢?”
    “我们死了,会有后备组,这个你可以放心,不会涨价,另外如果夜未央因为我们的原因而死亡,我们会赔给你等额的酬金,并且负责捉回凶手。”
    “我不要钱,也不要报仇,我只要未央!”祁绍庭讨厌她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他们像是在谈生意,冷冰冰的讨价还价。
    “任何事情都会有意外,更何况这本来就是高风险的行为。”
    “算了算了……”祁绍庭不想纠缠:“你们这种冷血的怪物根本就不会懂!”
    谷棋冷漠的双眼猝然一利,陈长霖见势不妙马上冲上来抱住她:“老大,那小子关心则乱,不要和他计较。”谷棋一声不吭的从陈长霖怀里挣脱出来,转身就走。
    “像你们这种为了钱杀人的人永远都不会懂的,有些人的命比多少钱都重要。”祁绍庭偏偏就是恨她那种冷淡,完完全全把未央的性命当商品的那种冷淡,好像是一种亵渎。
    “我当然懂!”谷棋脚步一停:“我也有可以为他去死的人,只是那人不是夜未央,这总不是我的错。另外……关心会乱。所以我劝你最好一切听典老大地安排。”
    典其轩?
    这个目光如鹰的男人其实是祁绍庭最放心的一个,而且很显然,他是那四个男人里的头儿。
    只是……
    “那位典老大很厉害吗?”祁绍庭看着谷棋的背影消失,装作无意的提了这一句。
    “那是当然,典老大经验丰富得要死,技术也是一等一的,偷偷告诉你,枪就是他的一只手。他能用M16打出M21地觉,都不用瞄的。”
    “那很奇怪啊,为什么像你们典老大那样的人会听谷棋的话?”
    陈长霖愣了愣,似笑非笑的看了祁绍庭一眼:“因为像典老大那样的人,队长手下还有好几个。所以她最适合。”
    这话说得有些不合逻辑,但是祁绍庭作为一个长期居上位地人,却迅速的理解了其中的含意,如果高手太多,那么硬要从中挑出一个人来做头,很可能会引发对立和矛盾,于是找一个可以让大家都心软的二流人物,显然是更有弹性的选择,只要那个人自己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自己的位置,不要太过得意忘形。
    而。在那样冷血杀伐的佣兵世界里,像谷棋那样年青的小女孩只会让任何大男人都心软的吧!
    这简直是个完美而精妙的用人之道。
    为了掩人耳目。傅非明连夜动身回容川主持大局,而祁绍庭则坚持要求参加行动。典其轩对他进行了一些简单地测试。得到结论是:还不算太碍事。祁绍庭虽然气结,但毕竟还是被留下了。
    武器和装备是第二天凌晨时份送到的,当二弟他们看到全套装备展示在自己面前时,已经连惊叹地心情都没有了,一个一个像看到了钻石的拜金女,飞身扑上去,抚摸不已。
    那些东西包括:
    一套纯黑色地连体夜行衣,膝盖和手肘的重点部位有金属材料的加厚防护。而胸口、肩上等容易被击中的要害部位则覆盖有轻型的避弹衣,可以一定程度的抵挡手枪子弹和榴弹碎片的袭击。靴子的底上有特殊地海绵处理,完全消声。
    一个设计精巧的背囊,用来存放子弹和急救药品、防毒面具等。
    一把M4手枪,连同消声器,一把M16突击步枪,配榴弹发射器。
    而最让人惊叹地是头盔,那个外形看似普通的Level头盔里整合了一台微型电脑,可以记录安装在M16上的热成像瞄准|步传送回后方的指挥台,然后通过一个像墨镜似的随时可以收起的显示屏把分析过的图解数据反馈回去。
    什么叫心服口服?祁绍庭心想,他那笔钱花得不算冤枉。
    由于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和场地的问题,典其轩对绍庭他们不能做更多的培训,由于二弟和三弟无法适应团队的配合,被指定为接应组,谷棋和陈长霖构成指挥台,为前方随时提供信息方面的分析。做正式潜入的只有六个人,典其轩、祁绍庭、西姆构成A组,B组则由徐恒、奥兰多和太欣组成。
    铃木清玄的庄园其实是铃木家的百年旧产,建在风景秀丽的山区,而同时为了保密和安全性的考虑,这一带的整个山区全是铃木家的产业,方圆十里之内都没有人烟。据说他在自己这庄园里投了巨资,整个庄园的保全设置非常的严密。用卫星虽然可以拍到庄园的俯瞰图,但没有人知道那些看似优雅的建筑下面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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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一辆看起来开得歪歪斜斜的小货车开进了附近的山区,如果有人注意去看,或者会看到一团团的黑影从这辆慢吞吞的小车上滚下来,转瞬间便消失在了草丛里,不过就算是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应该也会摇一摇头,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吧。
    徒步潜入,要比用机动车辆安全得多,祁绍庭这一行人全身上下每一寸裸露的皮肤都用迷彩涂黑,甚至连同整个枪械会反光的部分也都覆上了厚厚的一层迷彩,整个人像是隐形了一般,消失在浓黑的夜色里。
    祁绍庭靠夜视镜里模糊的影子判断着下脚,极小声嘀咕了一声:“需要这么麻烦嘛!”
    他话声刚落,耳边已经传来一个清晰低沉的声音:“你根本不了解你的对手。”
    祁绍庭一怔,忽然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是他们的通讯联络已经打开了。
    因为并不太紧急,不到十三公里的山路他们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然后便是战前的修整,一干人在做着各式各样希奇古怪的事:徐恒像是有强迫症似的在第一百零一遍的擦着他的枪,调准瞄具;太欣在拜四面佛,典其轩盯着臂上电脑像是可以把地图看得吃下去,奥兰多则不停的把鞋带解开,又重新抽紧系牢,一遍又一遍的检查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搭扣……
    只有祁绍庭,茫然不知所措的坐着,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他其实根本不适应这里,他枪法不错,他身手也上佳,但是,他仍然与这群人格格不入。
    他不像个战士!
    在血与火之间闯过,每一步都是绝境,子弹漫天飞舞,死神的降临轻率得像一个玩笑。他没经历过!
    15.花落如泪
    绍庭当然也玩过枪,对峙时一样杀过人,但现在看来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战斗都不过是不起眼的械斗罢了,他觉得紧张。忽然记起谷棋听到他强烈的要求要留下来时,曾经冷淡的看着他的眼睛说:“如果有人会死,你应该是第一个。”
    他当时有点愤慨,但压住了火气没说什么。
    可是现在想来……那丫头说得很可能就是事实吧,虽然这个事实听起来这么的不可爱。
    “A2……A2?祁绍庭,祁绍庭请回话!”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绍庭耳边响起,是谷棋!绍庭从迷梦中惊醒,疑惑的向四处看看,见大家都没有什么反应,知道用得是单线。
    “嗯!?”祁绍庭呼吸沉重的应了一声。
    “你应该说祁绍庭回话!”谷棋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平平板板的像机械音。
    “祁绍庭回话!”绍庭这次倒没别扭,很听话的重复了一遍。
    “你现在是A2,记住你的编号,并且保持频道清洁不要走神,外,你刚才心跳和呼吸很不稳定,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我的心跳……”祁绍庭又吃一惊。
    “A2回答问题。”
    “我……”绍庭迟疑了一下,选择坦白:“我在害怕。”
    “A2是否要求退出任务?”
    “不,当然不!”
    “不要硬撑,你死了我们也一样会收钱。”谷棋这句话简直像讽刺。
    祁绍庭沉默了良久,频道里只有咝咝的电流声,久到谷棋几乎以为这小子已经气晕过去了,或者索性拔掉了耳机,他低哑微沙的声音才又响起:“我……这次,想亲手救回他!想……”
    “这样很不安全。”
    “我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可是,我想为了他不安全一次。”这一生,祁绍庭都不曾站在危檐下,只要背后还有一步可以退,他都会退下去,站稳,在离开危险最远的地方谋划着下一步。可是现在真实的站在悬崖边,感觉到疾风如刀刃般割过自己的脸,切肤之痛,却不想后退。
    电流的咝咝声又一次充满了耳际,过了一会,绍庭听到谷棋道:“祝你好运,祁绍庭!”
    那声音略微变得柔和了一些,金属里带了一点点的温度。
    午夜一点,典其轩做了一个手势,潜伏在草从里的众人马上围到了他的身边,一行两列人马像风一般掠过春末的草丛。
    西姆和徐恒几步助跑,然后在队员的手上垫了一脚,扒上高高的墙头,利索的破坏了设在墙头上的监控系统。绍庭和太欣用同样的方法上了墙,最后那两位助跑后在墙上踢出几步借力,一手捞住队员从墙头伸下来的手臂,被拉了上去。
    刚一落地,两组人便按原计划兵分两路,奔着各自的目标而去。
    由于未央身上追踪器功率的限制,他的信号精度不高十分模糊,所以虽然可以肯定他就在这间庄园里,却没有办法确定他究竟在哪一个房间,为了节省时间(超多-书农在线书库),当然是分组比较快。
    A组由典其轩领头,祁绍庭居中,西姆压后,像鬼魅一般的穿过假山和丛林。西姆听到祁绍庭呼吸沉重,便笑道:“A2,别紧张,你只要别拿枪口对着我就行了。”这个金发的西姆是位语言天才,英法德全能,还统收了一堆欧洲小语种,和祁绍庭他们相交不过两、三天,他的中文已经由相当蹩脚进步为了比较蹩脚。
    祁绍庭还没来得及反应,看起来完全不会开玩笑的典其轩也插了一句:“也别对着我。”祁绍庭一愣,顿时明白(看经典来——>http:///书农书库)这两个人是在逗他放松。
    不等他顺势说点什么,走在最前面的老典忽然把手一压,示意:有人
    一组两人的哨兵从游廊的一头巡逻过来,老典和西姆飞身扑过去,那两个人便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两人把用过的麻醉枪头放回到包里,把晕倒的哨兵拖进树林里。
    祁绍庭一边帮助警戒,一边忍不住心想,看来这群人和未央倒是一个价值体系的,杀人是件值钱的事,不值钱的人,尽量不杀。他们一路都前进得很顺利,顺利得有点对不起这身装备,除了有一个哨兵意外的挣脱了西姆的钳制,被老典赶在他高声呼救之前一枪击中眉心之外,他们甚至连人都没什么必要去杀。
    而手上的仪器显示,夜未央的信号已经越来越强了,祁绍庭紧张的心口砰砰直跳。
    “这里?”西姆听到了仪器的报警声,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啊,这里!”祁绍庭自己也觉得茫然,他们转出一丛枫林迎面就看到这幢房子,本以为用来关押未央的地方怎么也得是防守严密的,想不到竟会这样光秃秃无遮无挡的就这么搁着,屋前屋后只有几株高大的山樱树,在暮春里挂着寥寥无几的残红……
    “进去看看,注意警戒!”老典观察了一下地形,指出行进的路线。
    没有人看守,四下里,静悄悄的,连一个人都没有,典其轩和西姆在门前两侧蹲下,专心警戒,祁绍庭则靠过去当心翼翼的拉开了移门。
    迎面就是一股浓腻的香味,祁绍庭连忙屏住呼吸,凑到那一线门缝往里看,整个房间都是空荡荡的,传统的日式陈设,窗边放着原木色的柜子,榻榻米中间有一张矮桌,祁绍庭的眼睛猛得一颤,看到裹在丝质的黑色和服里的起伏人体……
    是未央!
    他会把全天下的人都认错,也决不会认错这个人!是未央,夜未央!
    祁绍庭猛然把移门拉开,同时顺势翻身滚到一旁去,枪口对准了门内。
    安静!
    什么事都没发生,屋子里的吊灯渲染出温柔的暖黄色灯光,从门口泄出来,照亮了一方檐廊。
    “未央?未央是吗?”祁绍庭试探着轻呼。
    那倒伏的人体略动了动,从纠缠的黑丝和服里慢慢伸出一只手来,纤长而秀美,白皙光滑,莹然如玉……
    “未央?”祁绍庭大惊,这应该是未央的手,但……但这又不应该是未央的手,这……,猛然间他回想起铃木清玄当年送给他的照片,惊出一身的冷汗。
    夜未央缓缓的把自己撑起来,慢慢抬起头,零乱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祁绍庭只看到一只眼睛,雾蒙蒙的黑眼睛,茫然的,没有一丝光彩,也没有一丝色彩,一切外来的光线都似碎在了里面,折射成一团迷蒙的雾气。
    “未央,你怎么……你到底怎么了?”祁绍庭顿时心疼如绞,连忙丢开手里的枪扑上去,夜未央却向后退了一寸,只一寸,便让祁绍庭不敢去强行碰他,只能柔声去哄:“未央,我是祁绍庭啊,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夜未央微微歪一下头,却没有看他,好像浑然当这人不存在似的站了起来,黑色的丝袍从肩膀上滑下来,露出背上莹白如玉的肌肤,祁绍庭顿时惊呆。
    暮春,繁花落尽,他却看到一角山樱,凝固在花事最绚烂的凋谢处,花落如泪,艳到凄,美到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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