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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进入与走出

    家是什么?家是几间房子,家字的组成是宝盖下面一头猪。
    换句话说,也就是貌似美丽和睦的家庭内部,都有肮脏、丑陋、兽 性、愚蠢、忍耐。
    冷犹冰站在自己家的落地窗前,让抒情的轻音乐包围她的全身和她的耳朵。
    这是两排市级以上领导靠海边单独建造的一个环境幽雅,水电煤气单独设置管线的别墅小区,在窗前可以直接看到大海。此时,冷犹冰望着西面高层住宅窗户内,各家射出温馨的灯光,感慨地想着这个名字为家的问题。
    房子好,不如人好;人好,感情好,才是真正的幸福。
    记得有一首歌唱得十分贴切:寒窑虽破能遮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苦中的甜,才能够使人品味到生活的真正味道。这是常人的快乐,对这种常人能够拥有的快乐,冷犹冰感到饥渴,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和拥有了。
    除了感情,别的都是身外之物。
    优雅的环境,昂贵的家电设备,豪华的服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有真正的身心幸福,才是世上千金难买,最值钱、最无价的东西。
    这时,门铃响了,打断了冷犹冰关于人生的思考。她打开门,只见丈夫司传文脸色通红,满嘴酒气地从外面走进来,冷犹冰关心地问道:“你又喝酒啦?茶已经给你沏好了,喝点儿茶,醒醒酒吧。”
    司传文大声道:“你少给我虚头巴脑地来这一套!哄小孩子呀?我问你,我们单位的钱你批没批?”
    “你们单位的技改项目市场前途风险大,财政资金有限,我不能因为你在那儿工作,我就随便乱批。我已经给退了回去。”
    “我是你丈夫!你这点儿面子也不给?”
    “传文,你应该理解我的难处……”
    “你他妈的理解我的难处吗?厂子减员增效,厂长亲自找我谈话,我没有文化,本该让我下岗,他们给我面子,让我向你说情,把这个技改项目资金批下来,让我去当仓库保管员,到时候给你好处,我满口答应下来,这事你就说了算,你竟然不答应?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你还是我的老婆吗?”
    “那是两回事。国家的钱要花在应该花的地方,我也不想得到什么好处。”
    “你想当清官啊?如今哪个当官的不使劲儿往自己腰包里捞钱?给好处就办,不给好处就卡,你怎么那么死心眼?不捞白不捞,白捞谁不捞?你还想让人给你立廉洁牌坊啊,你纯粹是大傻冒儿!”
    “不许你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我就这么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我提醒你,你是我的老婆!娶来的老婆买来的驴,任我打来任我骑!明白吗?你现在就给我把衣服都脱 光了!”
    “你要干什么?”
    “干你!”
    “不行!天还没有黑,等一会儿还会有客人来!”冷犹冰向后退着,拒绝走向自己的丈夫,她这时候不想与他做 爱,她实在没有心情。
    司传文咆哮道:“这是我的家!你是我的老婆,我想什么时候干你,就什么时候干你!你得伺候好我,别以为你是市长,就了不起?你在我眼中就是我的老婆,是我的女人,明白吗?快把裙子脱了!”
    “不!”
    “你对我敢说不?拒绝我?”
    “反正这个时候不行!”
    “我说行就行!这个家我说了算!你他妈的如果不脱,我就**你!”司传文说着,猛然把冷犹冰抱在怀里,颤抖着手,用力拉开她后背上的裙子拉链,把冷犹冰的裙子硬生生地扯下来,满是胡茬的嘴喷着酒气,咬住冷犹冰的双 唇。
    冷犹冰奋力挣扎,对丈夫道:“住手!你这个酒鬼,你再耍酒疯,我就报警!”
    “随你的便,你不怕丢人就报警,说你丈夫**你!”
    冷犹冰的身体被丈夫紧紧抱住,面对粗暴野蛮的丈夫,她无能为力,双手用力捶打他的后背,可是,仍然无济于事。
    她被丈夫脱 光了衣服,一 丝不挂地按倒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司传文一只手按住冷犹冰,一只手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喷着酒气,压在妻子洁白的身上。
    冷犹冰柔嫩的身子在下面蠕 动、挣扎,口中大叫:“流氓!酒鬼!你给我起来!”
    “不!我今天就是要干你!”司传文要掰开冷犹冰的双腿,冷犹冰却用力紧紧夹住不放松。司传文烈焰中烧,身子乱顶,双手在女人胸前乱抓,舌头在冷犹冰的脸上舔个不停。
    他口中愤怒地大叫道:“今天我一定要干  死你,你他妈的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神气个屁?”
    冷犹冰被他庞大的身躯压在地上,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牙关紧咬,不肯松开自己的双腿。
    司传文见女人真的跟自己抵抗,并不配合,火气更大,用带有尖利胡茬的脸,猛刺冷犹冰白嫩用进口护肤品保养的面颊,又伸手在冷犹冰的脸上左右开弓,“啪啪”打了她几个响亮的嘴巴,他骑在女人的身上,犹如骑着一头驴,抓着她的耳朵,酒气喷涌,大声喊起来:“你他妈的快把腿给我分开,再不把腿分开,我就真的打死你!掰断你的腿!我宁可跟你一起死!”
    “打死我也不分开!”此时的冷犹冰,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凛然感觉,这种痛苦的**,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与其这样受折磨,毋宁死。
    “你还嘴硬?看我怎么制服你!”司传文说完,从冷犹冰身上下来,如同抓一只小兔一般,把赤 裸的妻子从地上拎了起来,夹在腰间,大步向楼上走去。
    “放开我!”
    司传文大步来到二楼的卧室,进门打开灯,把冷犹冰扔在**,冷犹冰起来要跑,又被丈夫抱住,扔回到**。
    然后,他转身从衣柜中拿出一条领带,走到冷犹冰面前,如抓犯人一样,从后面绑住她的双手,又把冷犹冰按在**,双手系在床头。
    司传文又从衣柜内找来冷犹冰的两条长裙,掰开她的双腿,分别把她的左脚和右脚系在床栏上面,使冷犹冰的身体犹如人字型平摆在**。
    冷犹冰已无力挣扎,身体被气得乱抖,对这样借着酒力,兽 性发作的男人,她已不能以礼相待,只有听其摆布的份儿,汗水湿遍她的全身,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司传文淫 笑着站在床边,对**的女人道:“怎么样?你敢不听我的?我想怎么干你,就怎么干你!你服不服?”说完,司传文坐在冷犹冰身边,开始用手在她洁白的身体上恣意**……
    几颗清泪,从冷犹冰的眼中夺眶而出……
    门铃响过之后,电话铃也响起来。
    好久,冷犹冰才支撑着起来接电话。
    打电话的是女儿司美,她问:“妈妈,你们睡觉了吗?我的钥匙忘了没有带,按了半天门铃,你们也不出来开门!”
    “小美,你等着,我这就去开门。”冷犹冰忙着起来穿上衣服,在镜子前,她整理一下纷乱的头发,匆忙下楼开门。
    晚饭后,女儿说身体不舒服,秘书谷粱红陪她去医院看医生刚回来。
    谷粱红谦恭地站在门口,对冷犹冰说:“冷市长,医生给小美仔细检查过了,说没大毛病,只是感冒,开了药,让注意休息。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
    “你早点儿休息吧,我也回去了,明天七点来接你去开发区。”谷粱红说完,知趣地转身走了。
    司美关上门,认真地端详着母亲,问道:“妈,你怎么了?”
    冷犹冰掩饰着自己,说:“没什么,我今天太累了,想早点儿休息……”
    女儿打断母亲的话,说:“不对,你从来没这么早休息过,我爸打你了,对吧?我看你的脸上……”司美伸手**母亲有指印的脸,认真地端详起来。
    冷犹冰终于忍受不住,把女儿抱在怀里,低声哭泣。
    司美气愤地大声道:“妈,你不能总这么忍受着!我去找他!”说着,她挣脱开母亲,大步上楼,要与父亲讨个说法。
    她推**门,只见司传文躺在**,鼾声如雷,口水正流在枕巾上。
    司美要进门叫醒父亲,跟他说理,却被母亲拉住。
    司美爱莫能助地抓着母亲的手,痛苦地对她说:“妈,你们离婚吧!我坚决支持你离婚!”
    冷犹冰又把女儿抱在怀里,口中喃喃地说道:“女儿,你大了,妈实在是……”她欲哭无泪,欲言又止。
    母  女两人来到客厅,冷犹冰坐在沙发上,她看着已经长大,深明事理的女儿,心中有万语千言,都化成慈母的温存,她对司美关心地说:“天不早了,你休息吧。”
    “妈……”
    “我在这儿坐一会儿,你……”冷犹冰说到这里,电话铃突然响了,她拿起电话,听出对面是儿子司健的声音,她忍不住问道:“小健,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电话?学习紧张么?”
    “紧张,我给你打了几次电话,你都不在家,这几天,你是不是又出差了?”
    “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有事吗?”
    “有事。”
    “什么事?没钱了?”
    “不,我要带个人回去。”
    冷犹冰敏感地问道:“谁?你的女朋友?”
    “对。”
    “上大学不要谈恋爱,否则,会影响你的学业。”
    “妈,我已经谈恋爱了,她是一个好女孩儿,但有一件事我要先向你打个招呼,让你有个精神准备。”
    “她怀孕了?”
    “不,我们之间不会出现那种事,我们知道这方面的知识,请你放心好了。”
    “那你说的是什么事?”
    “她的身份,我要告诉你,她是一个修女。”
    “什么?你可别跟妈开玩笑。”
    “真的。”
    “小健,妈年纪大了,我没有听明白你刚才说的话,你要把你的女朋友领回来?她是个**,对吗?”
    “不,她是一个修女!”
    “你与一个修女谈恋爱?”
    “对!”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修女不能结婚,我的儿子也不会找一个修女作妻子,你是在寻求刺激,你是不是写诗,或者看武侠,使你走火入魔了?”
    “妈,你不要太保守,修女怎么了?修女可以还俗。我只有和她谈得来,她很清纯,我的心中只喜欢她,喜欢她的衣着,她说话的声音。我们回家的车票都已经买好了,后天早晨就到家,不用你们去接,我们打车回家,后天正好是星期天,你能在家吗?”
    “不许你带她回来!”
    “为什么?”
    “我说不准……”冷犹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气愤地想放下电话。可是,对方的儿子比她还快,已经先把电话切断了。无论如何,她不准许儿子对自己的权威进行挑战,儿子曾经是她艰苦岁月活下去的动力和惟一的希望,她不能允许自己的骨肉背叛自己的意志。
    她再也坐不住了,在客厅中来回踱步。她心中忿忿地想: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的儿子绝对不能做出这样的笑话事。
    一定要阻止他干这种傻事。
    第二天一早,秘书谷粱红准时坐车来接冷副市长去开发区。
    讲话、剪彩、宴会,一系列程序完成之后;下午,冷犹冰又回到市政府办公大楼自己的办公室。
    她处理完今天着急要办的事情之后,对谷粱红说:“她准备早回家一会儿,明天丈夫乡下的亲戚要来,她要亲自买菜做饭,以尽人 妻之谊。明天又是星期六,没有大事不要去找她,她也不接任何电话。”
    谷粱红点头谨记,并殷勤地说:“她可以替她上街买菜,下厨房搞烹调。”她的热情却被冷犹冰婉言谢绝。
    身为人 妻,冷犹冰要在丈夫的亲戚面前给他争回一点面子。
    她还要维持这门婚姻,凭她现在的身份,婚姻的稳定对她很重要,从一而终的思想,在她的脑中根深蒂固。
    她身为市长,此时更不能临场换人。她要当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人。
    晚饭后,冷犹冰把明天要做的菜写成菜谱,并且反复研究,不断修改,犹如写一篇重要的讲话材料,十分认真,把司太平看得莫名其妙,又不好开口多问。
    中午,客人快要到了,司太平去车站接他们,冷犹冰下厨房切菜,要为第一次来她们家的亲戚做一桌丰盛的饭菜,表示欢迎。
    丈夫刚出去不久,门铃就响了,冷犹冰以为亲戚来了,忙热情答应着从厨房里出来开门,她打开门,见到谷粱红秘书站在门口,谷粱红鼻尖上沁出汗珠,开口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冷市长,我给你打电话总占线,只好来了,二道河子学校组织学生夏令营,两船相撞,有十几名学生落水,五人死亡,车子就等在外面。你要去现场吗?”
    冷犹冰主管的部门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她如何不去?
    官身不由自己。
    冷犹冰赶忙取下围裙,在茶几上给丈夫留下一张条子后,换上衣服,与秘书匆忙出来。
    当司传文领着大姑、老姑、妹妹等人兴致勃勃地走进家门时,室内人走楼空,没有一个人在家。
    老姑进门就感叹道:“还是市长的家啊,住小独楼,客厅就比我们家住的房子还大,也真干净。”
    大姑司杏花问道:“你媳妇呢?”
    司传文痴呆呆地站在茶几前,看着妻子写的纸条,然后,用力把纸条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老姑见状,尖刻地说道:“我们这些人是平民百姓,你媳妇这个大市长是不愿意见我们,躲出去了吧?”
    司传文一言不发,愤怒地坐在沙发上喘气。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也不想解释。
    “你媳妇也真是眼皮向上,我们还没求她办事呢,八百年也不来一次,来这么一回,她还故意还躲出去了,这种女人家里啥活儿也指不上,还不如找个家庭妇女,围着锅台转,伺候好你。这下可好,男子汉大丈夫,你得调过来伺候她,她在外面风光,还上电视,你可真是窝囊!还是一个受气包!古人说得好,女子无才就是德……”
    “好了!老姑,你少说一句行不行?”妹妹看见哥哥脸色铁青,出言阻止老姑再继续说风凉话。
    司传文从沙发上站起来,口中道:“他妈的!我一定要跟她离婚!”说完,大步向厨房走去。
    大姑白了老姑一眼,也随他向厨房走去。
    老姑不服气地说:“她在外面当多大的官,在咱们司家也是媳妇,是我们司家的人,得跟我们司家男人睡觉生孩子,生出的孩子也姓司,本来,我想在这里多住几天,还有事要求她这个大市长办,没想到,她知道我们来,竟然故意躲出去了,真扫兴,就是乞丐来敲门,也得打开门跟他见一面呀,她可到好,知道我们来,竟然躲得远远地,热脸碰个冷屁股,我们在这里歇一会儿,吃点儿饭,我们回去吧!”
    “行!我哥也真……”
    第二天下午,冷犹冰匆忙回到家里时,意外地看到丈夫留给她的字条:我父亲年纪已大,需要照顾,我已调回县里工作,我随时准备在离婚书上签字。
    冷犹冰愣愣地站了好久,才长出一口气。
    离婚?
    对!她们这桩没有感情的婚姻,也应该结束了。
    孩子大了,小美也快高中毕业,小健大学也要毕业了,这种没有共同语言的死亡婚姻,早就没有维持下去的必要。围城中消耗了她许多的青春岁月,她要冲出这封闭的围城,她下决心走出这一步,这样的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她有权利,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要寻求生命自身赋予人的本能需要与快乐。
    她也是人,一个普通的女人需要的东西,她也同样需要。
    冷犹冰坐在沙发上,犹如负重爬山的旅人,终于有机会把包袱放下来喘口气。她从饮水机中倒一杯矿泉水,连喝几口,把头靠在宽大的布艺沙发上,放松一下紧张疲惫的神经。
    她需要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一下自己的婚姻,并且尽快拿出在这种处境下的积极对策。
    她太累了,她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有家的感觉真好,不必考虑形象与身份,尽情地还原自己,成为一个无所顾忌,自由自在的女人。
    冷犹冰忽然想到儿子司健,他打电话说今天早上回来的。可是,家里没有他的影子。儿子牵挂着她的心,冷犹冰上楼来到儿子的房间,不见儿子的东西,也许,他早晨回来,看见家里没有人,又出去了?可是,楼上楼下,都没有他回来的迹象。
    他会不会去省城的姥姥家?
    冷犹冰打电话给母亲,母亲慈祥的声音告诉她:司健带着女朋友在他们家,刚吃过饭,出门玩儿去了。
    冷犹冰放下电话,立即打电话要车,明天省里要开会,原计划明天早些走,她改成等一会儿就出发。
    冷犹冰回房间准备一下换洗的衣服,又给住校的女儿打个电话,等她走回客厅时,司机余事足已经开车来到她的门外。
    三个小时后,冷犹冰坐在省城母亲的面前。
    “小静,你又瘦了,你看上去很疲惫,工作一定很累,传文对你还好吗?”母亲关心地问女儿。
    “妈……”冷犹冰见到母亲,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犹如小孩儿一般,钻在母亲的怀中,痛哭不止,将压抑在心中的无奈向母亲倾诉。
    这位大学离休的校长,静听完女儿的讲述,心疼地搂着女儿,说:“闺女,你别哭了,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很多罪,守着这个木头丈夫又是何苦呢?婚姻与恩情是两回事,你还年轻,你的婚姻无幸福可言,从理论上讲,维持死亡的婚姻等于扼杀人性,岁月不饶人,你有权力寻找自己的幸福,跟他离婚吧,我们不亏待他,多给他一些补偿,再托人给他找一个有共同语言,门当户对的女人,你刚四十多岁,婚姻非同儿戏,生活的幸福需要自己去创造。”
    “妈,我前几天曾经跟市委车书记谈过这个事情。”
    “他怎么说?”
    “他告诉我离婚要慎重,我是一个引人注意的女市长,离婚虽然是家庭内部的事,但我的地位不同,应该从大处着眼,不要产生意想不到的负面影响,怕是被一些轻率的离婚夫妻,曲解为他们的榜样,成为不明真相群众的谈资。”
    “可是……”门铃响了,保姆打开门,进来一位中年女人。
    “马校长在家吗?”
    “是古青?快进来!”马校长松开女儿,热情地招呼她的得意门生进来。
    冷犹冰与古青也早就认识,她们打过招呼,相对而坐,同时,也换了话题。
    “古青,好久没见你了,以后来我们家,千万不要买东西,最近生意怎么样?你看上去跟我女儿一样,很疲惫,很憔悴。人到中年,可要注意身体啊。”
    不料,古青眼中含泪,说道:“马校长,你的学生遇到了麻烦事,我陷进了感情的漩涡,不能自拔,真折磨人啊。”
    “有这种事?你可是精明的女人啊!”
    “马老师,感情这东西,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我没有把你和冷犹冰当成外人,冷姐是市长,见多识广,我今天来就是向你讲述我的事,让你们给当参谋,旁观者清,向您这位法律专家请教,如今,我已被他扰乱了方寸,没有主意了,没有他,我太痛苦,有他我也痛苦,单位经营上的事,我已经无心过问。我不知道怎么办好。”
    “谢谢你对我这个老太婆的信任。”
    于是,冷犹冰作为旁观者,倾听起古青讲述她的情感历程:
    去年秋天,市里一家电台组织一次企业家联谊会,目的是为广告创收坐铺垫,古青应邀而来,通过主持人介绍,她认识了北京一家大公司驻本市分公司的经理任民。任民虽然身材不高,却白白净净,温文尔雅,十分有涵养。
    别人向她介绍,这是××大学的经济学硕士,北京人,无婚史。无婚史这句话,那人故意用重音,是特意给她听的,古青心里也“顿”了一下。
    古青今年三十岁,有过短暂的婚史,一个六岁的女儿在老家县城跟母亲生活。古青早就感到岁月不饶人,尤其是女人。所以,在亲朋好友的关心下,也在婚姻介绍所留有资料。
    在她的心灵深处,一直苦苦寻找着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好让她疲惫的身心有个宁静的港湾。
    女人都需要有一个安稳的家。
    任民不失时机直截了当地向古青表达了他对一个女强人的好感,他的京腔口音使古青产生兴趣,她与这位硕士毕业的经理聊了起来,任硕士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给她这个从打工妹做起,白手起家,创办了自己的食品厂的女经理讲起了经营课。
    此前,古青在经营上遇到一些未曾预料到的问题。一番虚心求教后,任经理更是如鱼得水,大侃名牌战略,声言古青的产品宣传不到位,缺乏策划。空洞的理论,使古青这个实业家感到真正遇到了梦寐以求的经营天才和知音。
    联谊会结束后,两人联系频繁,彼此的好感迅速升温。
    古青独居生活,每一次深夜回家,任民都送她到楼下,表现得十分节制和有礼,不越雷池一步。古青邀请他上房间坐时,都被他婉言谢绝。这与那些打她主意的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见了面就想方设法要到她家里的男人别有用心,使她反感而十分戒备。
    这位仪表堂堂又知书达理的男人让她心动,她暗自庆幸在她中年又遇到一位好男人,望着纯情而又专注的眼神,古青有些忘乎所以。欣慰之余,她担心自己结过婚,又有一个女儿,她与任民同岁,与大男小女的时尚不合拍。
    任民信誓旦旦的话,简直使她这个感情丰富的女人感动得泪飞如雨。
    他说:结婚与否,不就是那张几块钱买来的纸吗?人的感情万金难买。
    古青听着他诚恳的发自肺腑的话语,感到冲动和安慰。
    她没有看错人,看来这个男人自己可以托付终生。
    古青原本是一个痴情的女人,她心中深处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倾诉和归宿,两个人不久就同居。甚至是古青主动表白自己的心迹,让她来到自己家居住。
    拥着古青,任民更有兴趣侃谈他的投资理论和经营观念,只是没有忘记与古青商量明年春天,他当上总公司的副总后,两人正式结婚的事。古青丝毫不怀疑自己未来夫君的前程,他是如此的博学,而且晚上回家之后,也常常与书为伴,令人敬佩。
    任民开始过问古青的生意了,他频繁地到古青的厂子转悠,一副决胜千里之外的气魄,并且指指点点。
    古青的厂子在郊区,距离任民公司有四十多里的路程,古青心疼他来来去去太辛苦,劝他厂子没什么大事,就少去几次,他说:谁家的男人让老婆像你这样辛苦呢?我虽然关心厂子,更关心的是你呀!这让古青十分感动。
    接着,任民关心地提醒古青,销售部的几个人看上去素质太差,专门拿出一辆桑塔纳车给那几个人跑攻关,没有经营价值,还不如让他兼职管理。
    古青对他言听计从,马上给销售部经理,她最信任的助手换了岗位,让自己的心上人来兼营销售部,桑塔纳车也由任民支配,任民去厂子的交通问题也就解决了。
    不久,任民苦闷地对古青说,由于一些人事上不可抗拒的因素,有几个地方官对他们的公司百般刁难,致使公司蒙受巨大的损失,总部对在这里的继续投资失去信心,决定缩小经营规模,如果他不调回北京总部,或往沿海地区走,留下来已经没有什么前途了。
    古青听了他的话之后,即心疼又心慌,看着他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烟,失魂落魄的样子,女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样一个优秀的硕士,当然不能碌碌一生,学无所成,留下来对他发展不利,如果他走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感港湾,又将失去。
    她问任民有没有更好的选择?任民告诉她,其实他早就想过,离开公司自己干。可是,苦于自己的满腹才学,没有施展出来。
    古青高兴地对他说,我们可以一起经营食品厂。任民说,不!我早就看好了资本经营。然后,他察言观色地说,古青如果给他在某大厦租几间办公室,并且给他一点启动资金,保证钱会像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来。
    古青赶忙点头答应,两个人都住在一起了,人已经是他的人,难道还在乎几万块钱?
    第二天,古青毫不犹豫地取出三万块钱,给自己倾心的男人租房作为启动资金,去搞她心上人愿意干的事业。古青对他的经营天才毫不怀疑,充满信心。
    任民自从有了自己的项目,就很少去古青的厂子,桑塔纳车整天开来开去,晚上一到家,就对古青吹嘘生意比预料的红火,说你那厂子太小,等我有了发展,咱们在一起干。可是,古青在欣慰之余,没有见到他的一个客户,只记得隔三差五就得向她要几千块钱去攻关。
    她没有怀疑过,作为离婚多年又痴情的女人,她深深地体会着与硕士经营天才耳鬓厮磨的幸福时光。
    一个月后,任民又有了黄金项目,他声称信息产业是永远的黄金产业,有好多开发空间,还没有被人注意,他要先人一步,搞多种经营,齐头并进。因为现在有生命力的公司都是走的集团化、多元化的道路,他讲这番经营理论的目的,就是让古青掏钱。
    任民带着古青与一个报社总编共进晚餐,古青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假总编。饭桌上,任民与他谈得十分投机,两人当着古青的面深刻地交谈报业的发展与竞争,不少专业术语使古青听不懂。最后确定,总编以最优惠的价格把报纸的一个版面卖给任民,由任民组织人来编辑出版,出版的广告收益归任民。这样,任民又从古青处拿走2万多元启动资金,他说:这一点钱要投资报业是远远不够的,幸好一个月后,他净赚了6万元,对付着可以在前期使用。
    任民似乎如鱼得水,在外面干得热热闹闹,他去人才市场招聘记者,还虚心地让古青给他提发展意见,他和古青在一起消遣时,业务电话此起彼伏,他则表情严肃,处变不惊,一副天将降大任与斯人的干大事业的将领气派。
    古青白天太忙,她没有时间过问任民的事,她在任民身边的时候,只是用心体会着快意与温存,她感到越来越离不开任民了,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乐极生悲。
    不久,使她充满泪水与恐惧的日子开始了。
    一天晚上,任民慌慌张张地回来,衣服有几处被撕烂,头发乱七八糟,他紧张地自言自语着说:“能逃出来就好,老子将来再收拾你!”他不顾古青在一边的紧张询问,拿起电话一会儿找公安局的朋友,一会儿找武警部队的朋友,一会儿找防暴队的朋友,语言中充满教训、砍杀、报仇等暴力词汇,使胆小的古青听得胆战心惊。
    终于,他和防暴队的副队长约好,马上见面研究对策。然后,他才对泪流满面的古青说出事由:刚才,他在酒店和一个客户谈生意时,那人与服务小姐打情骂俏,把茶水泼在了他的身上,他质问一句,那人却出言不逊,两人吵了起来。不料,旁边冲出几个人,对他破口大骂,大打出手,他拚命挣脱后跑开了。
    任民狠狠地说:那家伙口口声声骂我是一个外地人,敢在他面前装大,还自报家门。声言要砍我的一条**,真是欺人太甚,我咽不下这口气……古青劝他忍一忍就过去了,别把事情搞大,任民却对古青大声吼起来:“他们已经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你让我还做不做人?”
    然后,他又放缓语气,对古青说:“你要是真对我好,不让我受这窝囊气,就给我一些钱,让我把这件事情摆平。”
    古青二话没说,她希望自己的男人不窝囊,不希望别人坐在他的脖子上拉屎,她拿出家里的全部现金,一万元,交给任民,只求他花钱买平安,息事宁人,做什么事之前,要想到她在家里等他平安归来。
    任民接过钱,二话不说,匆忙出门。一走两天,不见他的踪影,古青无数次打他的手机,都是关机。
    古青以泪洗面,夜不能寐,闭上眼睛就是任民遇害的身影,恐惧感时刻袭击着这个用全部身心爱着他的柔情女人的心。
    两天后的深夜,任民风尘仆仆地回来,进门后对她没有温存,忙着收拾东西要走。
    古青吓坏了,忙抱住他问:发生了什么事?任民告诉她:他和防暴队长带几个人拿枪找到那家伙,他在一家洗浴中心正在嫖妓,他们以嫖妓为名把他抓起来,在一间民房里,几个人对那家伙百般折磨,可他如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不给他下跪求饶,还威胁他。
    任民一气之下,抢过朋友的枪,把那家伙的两条腿打断了。
    这下闯了祸,不仅警方在找他,那家伙的黑 社会朋友也在找他,并且扬言要剁他八块。他只好躲避风头,要逃到广东去。
    古青听罢,犹如晴天霹雳,真是无事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们此时感情日深,已经离不开这个男人了,她抱着任民痛哭道:要逃我和你一起逃,你千万不要丢下我!
    任民说:不行!我不能拖累你,你创下这份产业不容易,不能丢下它!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
    别这样,等事情平息了,我们又会生活在一起的。听话,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回老房子去住,我担心黑 社会的人会找到这里,给你添不必要的麻烦。
    古青万分感动地搬家,男人这个时候还想着她,她对任民更是言听计从。
    深夜,任民帮古青把她的东西又搬回她的房子,任民又找借口要回她新买的房子的钥匙。当夜,两人在老房子相拥而眠。
    因为要打点生意,古青一大早赶到厂里。
    中午回家,她不见了任民的身影,她惊慌失措,给任民打手机,打不通后,她又坐在沙发上手足无措地流眼泪。
    晚上,任民的一个亲密伙伴终于给她打来电话,他神秘地告诉她,任民已到达广州,因为警方抓得太紧,不便与她联系,怕连累她,请她放心。古青含着泪说:请转告任民,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要逃我们就一起逃……
    古青从此再也没有心思经营厂子,她的心已被任民带走,一连几天没有管厂子的事,厂子的经营状态降到创建以来的最低点。
    一天中午,古青突然接到任民的电话,说他在广州的一家酒店,他大学的同学是这家酒店的经理,他住在这里不花钱。
    他说,他的朋友已经与追杀他的黑  社会头子说好,只要拿出十万元,就不再找他的麻烦,而且去警方通融撤案。
    任民说他手里只有二万块钱,需要古青帮他,古青如今厂子资金短缺,拿不出十万现金,但她立即答应,马上设法去弄钱。
    古青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见到任民,相思之苦折磨得她死去活来,借到钱后,她没有告诉任民,立即乘飞机赶赴广州,打车赶到任民说的那家酒店。
    这里没有任民,也没有经理认识任民。
    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古青的心头,正在她胡思乱想时,手机响了,是任民打来的,听说她已在广州,任民说她没有问对人,他的那位经理同学正与他飞往北京。
    任民说,母亲来电话说,他父亲病重住院,他要尽点孝心回去看看,古青哭着要任民等她,她也去机场飞北京,任民说飞机马上就要起飞,来不及了,等他到北京后再联系。
    古青立即买了下一班的机票去北京。
    到北京后,任民的手机一直关机,无法联系,古青记着任民的身份证地址,在××大学的住宅区,古青找到他的家。
    古青站在任民的家门口,女人的自尊使她急切的心情稍事冷静。
    如今,她是以什么身份来见两位老人呢?见到任民又应该说些什么话?她心中紧张得要命。终于,她鼓足勇气敲门,开门的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古青小心地问:这是任民的家吗?
    老人说:他不在家,去广东与他媳妇小兰旅游去了。
    你找他有事吗?老人平静地问。
    一声炸雷,在古青头上响起,她扶着门框坚持不让自己倒下来,意想不到的事情,终于在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发生了。
    任民兄妹四人,他是老三,他结婚已经四年。
    古青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进房中,她开始对慈祥的老人诉说自己的感情经历。
    老人听后,默默无语,并不惊诧,她说你先别着急,我马上打电话要任民回来,她没有说古青在苦苦地找他,劝说古青不要报案,一切等任民回来再说。
    当天晚上,古青在招待所彻夜未眠。
    两天后,任民来到招待所,面对憔悴的古青,他又甜言蜜语,使出影响女人的煽情天才,他对古青说,他真的想与古青结婚,可这需要时间,他必须得先离婚,妻子要他拿二十万元离婚费,他没有这么多钱,才想从古青手里拿一点儿钱。
    任民没有急着送古青回家,两个人又飞到黄山旅游几天。
    如今,她刚回来,厂子已濒临倒闭,几百名职工选出代表与她谈判,今天上午,任民又向她要钱,她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冷犹冰望着人至中年,丰韵犹存的古青,听她陈诉至此,忍不住对她直言道:“很明显,他是一个骗子,你应该立即去报案。”
    古青幽怨地说:“可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青,马上报案吧,他一定是京城来的骗子,看中了你的财色。”
    这时,电话铃响了,冷犹冰顺手拿起电话。对方用急切的声音问:“是冷厅长家吗?”
    “对。”
    “你是马大姐吗?”
    “不,我是冷犹冰。要我妈听电话吗?”
    “你是冷犹冰?我是你刘姨,不好了,你儿子出车祸了,在联营公司门口,快点来吧!”
    “好,我马上就去!”冷犹冰放下电话,站起身要走,老太太也听清了电话里的声音,大声说:“我也去!”
    “妈,天已经黑了,你年纪又大……”
    “别说了,谁也不能阻止我去看外孙!”
    古青也站起来,对两人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三人打车来到联营公司门口,明亮的灯光下,只见许多人围成一个大圆圈,120急救车、112事故车已经来到,几个警察正在维护现场,有的拍照、有的画现场事故图。
    冷犹冰分开众人,挤到前面,她惊讶地发现,儿子躺在担架上,正要被人抬着去医院,地上躺着一名年轻的女子,一动不动,已经死亡。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司机酒后肇事跑了!”
    “警察同志,司机跑不了,我记忆力好,我已经记住了他的车号,是*****。”
    古青听罢,大吃一惊,我的老天爷,这不是任民的车号吗?她立即站立不稳,摇摇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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