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老子无能，儿子无情

    夏云清声音很轻，但是态度很坚决，道：“我已经决定了。”
    梁军使劲地摇晃着她，道：“你这是何苦呢？”
    夏云清摆摆手，笑着想说什么，但是，她还不等说出来，声音就哽咽了。控制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是我必须做的，这个世界上，无论，谁和她怎么样好，该我做的，就得是我做的，谁也不要跟我争，别人都是好意，却反倒是耽误了我的功德”
    夏云霓的伤有所缓解后，罗贝尔曾经与病人家属谈起过整容的事，他说。如果整容，他可以出面联系最权威的医生，这些话，经过护理人员的议论，听到了夏云清耳朵里。
    她觉得，自己该为夏云霓做点什么了，假使真的腰整容，那自然要植皮，她想为夏云霓充当植皮供者，
    梁军见夏云清这样坚决，很难说服得了她，另外眼下一时半会都不会整容，就抱着一个抽时间再说的心思，揽住了夏云清，在她的脸上亲了亲，然后就带着夏云清往回走了。
    秦三叔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梁军真是不想去，就犹豫了一下，这才接起来，秦三叔在电话里，显得有些紧张，说话有些结巴。他说：“大家都在等你呢。”
    在秦三叔的问题上，梁军主要是，为了母亲的幸福，他不想再耽误母亲了，因此，他狠着心，把自己和雅菲的爱情掐断了，今天他不想去参加，秦三叔举行的接风宴，也是不想面对雅菲。
    可是听了三叔在电话里，结结巴巴的声音，就心软了，无论如何，以后他就是自己的一个亲人了，于是，他在那一刻，改变了主意，就带着夏云清去了三叔告诉的那家饭店。
    雅菲果然不在那里，梁军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所以一顿饭吃得也是没滋淡味的。
    吃过晚饭，梁军对母亲说：“今晚，谁都不要跟我争，我去护理病号去。”
    母亲当然没有什么异议，她也不是糊涂，自然要为青年人在一起，创造一点条件。
    夏云清心情复杂地看了看梁军，作为一个老师，她实在是没法说什么，只能是心事重重地，任凭梁军去了夏云霓的病房。
    梁军把公司里看顾夏云霓的职工，都打发走了。
    此刻，夏云霓已经睡着了，他便自己一个人坐在病房的椅子上，想着心事。
    大约十点多的时候，夏云霓突然咳嗽起来，梁军从沉思中惊醒，就站了起来，他急切地走到病床前，却不料，夏云霓突然说话了：“是谁？是你吗？是军子？你回来了吗？”
    这大大出乎了梁军的意料，他惊疑于，自己仅仅是走了这么几步，为什么夏云霓就知道是自己呢？连忙上前握住了夏云霓的手，道：“老婆，是我，我回来了。”
    夏云霓的手颤抖起来，紧紧地攥住了梁军的手指，一句话没说，就哭了起来，她没有出声，但是身体一抖一抖的，是那种压抑的无声的哭泣。
    梁军心疼得不行，跟着也掉下了眼泪，他把身体都倾斜在病床上，一只手抓着夏云霓，另一只手抚摸着夏云霓的头发。嘴里道：“老婆，你受苦了。”
    夏云霓终于出了声：“你怎么才来，你不要我了吗？我知道，我的脸都烧毁了，你一定是嫌我丑了。”
    梁军赶紧摇晃着夏云霓，道：“不是的，不是的，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最美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嫌弃你的。”
    “可是，你为什么才来？”夏云霓对梁军产生了疑虑。
    梁军就道：“妈妈，没跟你说吗？”
    夏云霓摇摇头，梁军以为她是说，妈妈没告诉她，刚要开口说话，夏云霓就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梁军就长吁一口气，道：“你出事之后，我怕你的脸肌肉被烧变形，就派南霸婆去美国找世界上最好的医生，可是，南霸婆把医生请来之后，她自己被美国黑帮扣押了，因为，她是为了你，才被人扣押的，我就去救她了，这不，刚回来。”
    听说，南霸婆因为给自己请医生，被美国黑帮扣押了，夏云霓开始不安起来，道：“她要紧不要紧？”
    梁军就说：“已经没事了，已经把她救回来了。”
    夏云霓就叹口气，为了我，让大家都跟着受委屈了。
    梁军就连忙打算她，道：“不要这么想，你只要好好的，大家就会高兴的。”
    一说到这里，夏云霓又开始哭了，她哽咽道：“可是，我的脸已经毁容了，我变成丑八怪了……”
    梁军就道：“老婆，别担心，他们没告诉你吗？你的治疗很成功，医生说，你的面部肌肉保住了，不会变形了，下一步我们会请世界上最好的整容师，为你整容，到时候，一定会让你更好看的。”
    梁军甚至夏云霓心里惦记什么，担心什么，所以，他一句接一句地叫“老婆。”这是他过去从来没有过的称呼，就是为了让夏云霓放心。
    或许，这个消息对夏云霓来说，总算是个安慰，她的情绪不那么糟糕了，但又叹了口气，道：“这得花多少钱啊。”
    梁军不知道该是笑，还是该是感动，他拍拍夏云霓，道：“不要跟我提钱，钱是个什么东西？它是为人服务的，告诉你，在我心目中，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这句话，总算让夏云霓的心情慢慢地好起来，两个人，就这么手拉着手，喃喃细语，说了好长时间，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晨，夏云清早早来到了病房，她看到梁军几乎欠着身子，与夏云霓手拉着手，头挨着头，睡在一起，她眼泪簌簌地流下来，面对这样的课题，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想把梁军让给妹妹，但是，她又实在舍不得，于是，她就自己跑到外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难过去了。
    母亲给梁军带来了小笼包，和粳米粥，几样精致的小咸菜，她到夏云霓的床前，问夏云霓，要不要吃点。
    因为，夏云霓每次都很少吃饭，或者吃很少的饭，但是，今天的心情很是不错，就点头答应，母亲大喜过望，给她喂了两碗米粥，还带着一个包子。嘴里念叨着：“今天出息了，今天出息了。”
    也不知道夏云霓想到了什么，居然嘿嘿地笑出声来，这是自夏云霓出事以来，她第一次情绪这样好，一霎时，病房里，充满了愉悦的气氛。
    梁军因为惦记着公司的事，就想去公司看看，他倒是不担心翠儿这边，主要是，生产那边该怎么处理，比如，阿龙和敏敏，该怎么办？
    生产上出了问题，难道，就归罪于阿龙一个人？好像是不公平。但是，当时自己安排阿龙进场子的时候，敏敏那边根本没心思打理公司业务，自己给她的定位，也就是让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公司按照她的股份，到了年终，把她该得的受益划拨给她就是了。
    那么既然这样，还就得追究阿龙一个人的责任，但是，如果追究了责任，阿龙产生负面情绪怎么办？他还能一如既往地搞好管理吗？
    如果撤换了他的职务，谁又能来接替他呢？梁军终于体会到了，人才的重要性，要是公司里的人都像翠儿那么能干，那么自己这个公司，可是要进五百强了。
    这些问题萦绕在他的脑子里，也没心在这里陪伴夏云霓了，就把她交给母亲照顾，反正八点钟，公司的人就来了。
    他从病房里走出去，乘坐电梯来到了一楼，刚要往外走，在拐角处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哥，我这些年当兵，所有的积蓄，就是这些，我全都交上了，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了吗？”
    接着一个男的就说：“妹妹，你也知道我这个情况，我是真的拿不出来钱了。”
    男的支支吾吾地道：“反正，我是没有钱，这些年，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他自己又下岗了，积攒的点钱，都让他祸害了，我买房子，家里可是没给我多少钱。
    “可是，去年你老丈人有病，你不是一下就给他交了十万块钱吗？”女子有点生气了。
    男的有点挂不住脸了，就道：“那能是一回事吗？你别逼我好不好？还有，我就跟你说吧，咱爸的病实在是没有什么治的必要了，干脆出院得了，省得在这里，要花那么多钱。”
    梁军听见女人的声音很是耳熟，就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不是5号是谁？
    此时的5号，面色苍白，非常憔悴，显见是疲惫不堪，现在，面对一个不想给老爸掏钱治病的哥哥，她求告无门，显得那么孤独无助。
    “哥哥，医院说了，今天再不交钱，就给终止治疗了。好歹他是咱们的爸爸，妈妈死得早，他这一辈子，辛辛苦苦拉扯咱们长大不容易，不能就这么看着他这样啊。”
    他的哥哥则道：“哼，怪他无能，这些年，我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混的，自己没给儿女带来什么，反倒这时候，要拖累儿女。”
    梁军不自觉地有些火大，就朝那两个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