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梨亭对诗
肖仲华见我如此狂傲,自是愣然。不过,也许是因为肖静娘颇得过高人的指点吧(这是我听说的)更是不把我放在心上,道:“就比诗吧!听说离大小姐自小便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曾扳倒过堂堂的文状元陆纵。今日倒想见识见识!”“好啊!”我欣然应战。只见肖静娘走前了一步,似乎想说什么。我却从隙里看到了我毕生的最爱——梨子!我流着口水朝梨亭跑过去,拿起最大最的狠命卟啃下一口.道:“你们出题!”众人都望着我,口变成了个“O”字型。“怎么?!没见过吃梨子啊!”我白道。“小姐,奶来了,让您久等了!”花花嫂拿着一碗奶向我这边跑来。奶在碗里一晃一晃地,洒了一路。“你慢点儿!不然等你拿到我面前奶都洒完了!”我没好气地警告到。果然不出我所料。只听她“啊!”地一声,随之大地一场震动。我无眼看了!待我睁开眼睛时,我把我口中的梨毫不犹豫地全部喷了出来!你们猜怎么了着。那盛奶的碧玉金丝碗正不偏不斜地扣在了肖静娘的头上,奶水洒了她全身。下一秒,我爆笑道:“肖姐姐,想不到你也爱喝奶啊!早说我叫小花花也挤些给你啊!用得着喝得全身都是吗?”肖家父女看着我,脸红了一阵,又绿了一阵,眼看就要发飙,只见爹爹笑道:“肖老爷别生气,都怪我管教无方!”说着便喊道:“来人啊!快带肖小姐下去梳洗,拿前天惜贵妃赏给念儿的青梨断袖锦衫给肖小姐换上!”“是!”一直站在梨亭两旁的两个婢女走了下来,带走了肖静娘。
而肖仲华因听到我有惜贵妃的撑腰,便不敢说什么了,只在一旁乌着脸。我走下阶去,扶起了花花嫂,白道:“都叫你小心点了。看!摔着了吧!幸亏有我在,不然你准挨骂!”这口气一如一大人对小孩说的似的。花花嫂一愣,差点儿没感动地哭出来,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好了,下去吧!哪里疼了就拿我那药柜里的金疮药擦擦!”我挥手道。“是,小姐!这奶……”“不喝了,刚吃了梨子!”“那奴才就先告退了!”花花嫂说着便退出了梨院。“念儿啊!你……!”爹爹指着我欲压。我并不理他,只回到亭子继续啃我的梨子.只听爹道:“肖老爷既想与小女比诗,恰巧府上来了位竹篱先生。其名你应该也听说过,不如让他做个裁判如何?”肖仲华沉默了一会儿便点头“嗯!”了一声。这竹篱先生着实有些文化,这几天我都时常去捉弄他。谁叫他清高的!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恃才凌弱了……呃……貌似我也是这种人……算了,不说他了。他来了!的身材,眉目清秀,尖尖的下巴留着绺乌须。都老半百的人了还梳着个书生髻。穿的是那件旧得不能再旧的灰袍子,见着他就有种尘土飞扬之感。手中还那着把折扇,不停地扇呀扇地。丫的。这三月天的,哪里热了,你扇什么呀你!可是,记得我曾也问过他这么一个问题……他的回答是“别人扇热我扇凉!”我绝倒!他见着我,便微微一笑,向爹爹作了个揖道:“老生见过右相大人!”却不向肖仲华行礼。我知道,他看不起他。可肖仲华也不敢造次,毕竟他是皇帝老头多次邀请入宫的人。但次次他都拒绝了。古有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可当皇帝老头也不知请多少遍了,他都不肯岀!在我看来,他就一够拽!“老生!过来!”我叫道。他也不反对,笑着,摇着扇向我走来,道:“怎么了,小不点?”“嘻嘻!”我对着他奸笑道:“最近不见您老人家,怪想的。一时不见,如隔十秋啊,想必你也是特想我的吧!看,把胡子都想长了……”说话间,我的手已伸到他面前!“啪!”地一声,他的扇子打了下来,疼得我连忙把手往回缩。他笑道:“听说你这丫头又要跟人对诗了,特来凑凑热闹。对了,你的对手呢?”他说着便四处张望。这会子肖仲华忍不住了,上前道:“正是小女静娘!只因出了点事故走开了一下!”“哦!”竹篱略有所悟似的,笑向我问道:“怎样,可有信心?”“废话。我离花念什么人物,能被打败吗?”我白道,咬了一大口的梨,猛嚼。
过了一会儿,肖静娘梳洗完毕出来了。
这会儿她却换了个模样。乌发轻绾簪着碧螺玉簪,穿着我的那件青梨断袖锦衫,更显其灵秀可人。可她依旧高傲地瞪着我。
“呵呵!”竹篱笑着走了过去,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折柳的学生啊!”
竹篱口中的折柳,就是那个在朝廷上被我扳倒的文状元陆纵的号,陆折柳!
我也跑了下去。上下打量她道:“果然人靠衣装!”
霎时,肖静娘的脸又绿了。回驳道:“彼此彼此!”
“又是这一句!”我没好气道:“放马过来吧!真期待你能为你那老师报仇!”后面两字咬得特重。
刷地一下,她的脸红了,是被气红的!狠狠道:“一定!”
“哦!”我漫不经心地应着,回到位上继续啃梨。
只听肖仲华道:“右相大人,令爱如此爱吃梨,不如就以梨为题吧!”
爹爹看了看我,答道:“小孩子作着玩的,就由你吧!”
肖仲华满意地点点头。爹爹拍手叫道:“笔墨伺候!”两小厮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从拐弯处奉着两份笔墨纸砚上来,放到我与肖静娘面前。肖静娘立刻便下手写了,我却依旧没动静!啃着梨,一直到她作完放下笔.我还啃着梨。
“离小姐,你怎么不动笔?”肖仲华疑惑。
“无偿的诗我不作!就连皇帝老头叫我作诗都许我愿望。你是什么东西叫我平白无故地作给你!”我道。肖家父女的脸又绿了。他们这趟可算没白来。学会了变脸这一戏法。他道;‘那离小姐想要什么。’
‘珍珠宝石,绫罗绸缎这些我多的是,就想要她的那块断玉。’我指向肖静娘腰间的玉佩道。
‘这……’肖仲华有些难做地望向静娘。
‘好。若你输了呢。’肖静娘却很爽快地将玉佩给解了下来,放到桌上。
‘我不会输。’我笑道;‘我若是输了,我就当你奴婢任你宰割如何。’
‘念儿。’这会儿爹爹可急了。这老头。是担心他女儿呢。还是在小看他女儿。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孝敬娘道。
‘我千马。’说着,便把梨咬于口中,提笔一挥而就。道;‘完了。’
三人都拥了上来。竹篱拿了肖静娘的先看。只听他念道;
疑是玉露断人间,三月纷然六月天。
常使佳人带笑看,那堪离乱瘦红颜。
他眼带笑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看来折柳对你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啊。’他又看了看我,拿起了我的念道;
一滴泪,一心碎。锦罗黄缎裹心扉,玉肌销尽空憔悴。
竹篱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个不好评。各有秋千。只能有天下人来评了。’
我狠狠地望向她。她却回了我一个明媚的笑。只听爹爹道;‘先生是想要时间证明,那首诗更深入人心。’
‘嗯。’竹篱点头。
‘那要待到何时。’肖仲华道。
‘不出一个月。’竹篱道。
就因竹篱的这一句话,我在相府空呆了一个月。这是匿名的口传。只叫两个七八岁的小厮,到东西两街瞎嚷了一阵,授熟了小孩子传唱。
起初两首并热,在京城传的是红红火火。可渐渐地,肖静娘的那首就不怎么给力了。有明显的衰落之意。而我的那首却如日冲天,随手抓个甲、乙、丙、丁、、、、、、都能背得出来。当问他们这些的是什么时,他们会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你,道;‘梨子啊。难道你不知道。’随后便是一连串的解析,说什么梨子的形状像美人的泪水啊,黄罗锦缎是梨子皮啊等等。
可当问到肖静娘作的那首时,就算你念一遍给他听。他也只能把口张成‘o’字型。道;‘这、、、、、、这、、、、、、有听过,也没听过、、、、、、’问他这首诗大概讲的是什么时。版本诸多,有说美人的,梨花的,离别的、、、、、、就没人说出是讲梨子的。一连问了好几十个都是这样。
我向肖静娘挑了挑眉,道;‘怎样。输得心服口服了吧。’我把手伸到她跟前,她的脸早已因恼羞成怒而歪曲的恐怖了。解下腰佩道;‘我总有一天会赢你的。’说着,便回到已玩了无数次变脸的肖仲华的身后。
我乐呵呵地晃着断玉道;‘拭目以待。’说完,便跳上花花嫂的怀抱,对她做了个鬼脸走了。只有爹在一旁笑道;‘小女顽劣,肖老爷大人有大量,莫要见怪。’
‘怎敢怪右丞的千金,怪只怪小女愚笨。’说着便一甩袖,气冲冲地走出了相府,只留下爹和竹篱站在梨雨中开怀大笑。
不知怎的,这明明是个开心的日子,心突地就沉得厉害,生怕会有不祥之事发生似的。
不过,梨亭对诗一事,在此,也应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