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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群芳斗虎

    展毅的脸瞬间就暗了下来,可眼睛里的神光却亮如妖鬼。
    朱倩雪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神色大骇地道:“你……原来你也是内奸。哥哥和凌姐姐怀疑石旭是内奸,所以今天才没让我跟着你们走,没想到你和石旭一样。”
    展毅阴郁地笑了笑,道:“不错,我们都是东厂的人,只是相互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陈公公做事向来谨慎,又怎会让郡主你有机会逃走呢?我见石旭在谷中落败,便假装回来搬救兵,目的就是要逼郡主你交出宝镜和玉簪。”
    朱倩雪恍然大悟,道:“这么说凌姐姐根本就没有受伤,一切都是你的谎言。”
    展毅道:“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凭陈公公的武功,拿下他们是迟早的事。”
    朱倩雪恨恨地看着石旭,突然故作神秘地道:“你错了,你知不知道,其实……”
    她清楚地看见了展毅好奇的神色,趁着这一刻他放松了警惕,朱倩雪突然将指间暗藏的暗器全部放了出去。各种暗器电射而出,一时间光华纷错,乱人心目。
    展毅就只见一大团银晃晃的光朝自己飞速砸来,赶忙抽刀挥挡,而朱倩雪则趁着他分身无暇之际腾身飞起,向室外奔了出去。展毅刀法精准,只是寥寥数刀就挡下了大部分的暗器,然后闪身回撤,探出一爪抓向朱倩雪的衣带。
    朱倩雪微微一惊,将袖中的最后一件暗器掷了出去。她心头一急,出手不留余地,手腕陡转,萃着孔雀胆之毒的流星镖已毫不留情地向着展毅的左眼射去。他二人距离很近,展毅不由得被这突如其来的毒镖吓得心头一凛,马上侧身闪避。
    朱倩雪看准时机,足尖点地,顿时宛如一朵粉色祥云浮身飞出了屋外。
    此时绿翘、佳欣和小兰刚好经过,见朱倩雪神色匆匆地飞了出来,不禁吃了一惊。
    朱倩雪喊道:“各位姐姐,展毅也是内奸。”话未说完,她已落到了她们身后。与此同时,展毅恶狠狠地冲了出来。
    三姝一听,当下心生警惕,还未等展毅站稳,三条白绫已脱手飞出,灵蛇般向着展毅缠了过去。绿翘道:“倩雪妹妹,快去叫更多的人来帮忙,我们三人恐怕制不住他。
    她三人使尽全力,就只见白绫当空飞舞,迂回叠荡,宛如海潮怒啸之下涌动的波浪,层层递推起伏,随意卷舞。展毅冷哼一声,他压根就没把她们三人放在眼里,手中长刀一挺,向着飞来的白绫怒斩而下。
    三姝自知不是展毅的对手,为了保护朱倩雪不被展毅追上,叫来更多同学帮忙,她们三人便没和展毅硬拼,而是采用一进三退、一攻三躲的打法。她们三人轮番出招进攻,倒也没指望能真的伤到展毅,然后便轻身退开,以求节省更多的体力,和他周旋得再久一些。好在她三人轻功尚佳,三人联袂左右闪避,忽进忽退,一时倒和展毅斗了个平手。
    展毅被这三个女孩缠得心中好生烦乱,手中刀芒暴涨,向着飞舞过来的白绫一顿神砍。白绫那头,佳欣手腕急转,巧力暗施,白绫被她轻轻一提,便在空中快速地打起转来。白绫形成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圈子向着展毅当头套了下去。那些圈子一个接着一个一个飞袭而至,看得展毅眼花缭乱,哪里还分得清哪个圈子是实,哪个圈子是虚。
    与此同时,绿翘和小兰一左一右包抄了展毅,白绫分别从两侧飞出,缠住了展毅的腰。佳欣凌空跃起,白绫宛如羽凤之尾拂风飘过,那些小圈子骤然一缩,变成了一个逐渐紧缩的大圈子。佳欣看住时机,将白绫猛地一掷,像玩套圈游戏一样将白绫套在了展毅的脖子上。待她落地之后,大圈已然完全收紧。
    此刻,展毅已经完完全全被三姝的白绫缠紧,动弹不得。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全身力量紧绷,双手紧握成拳,被勒紧的展毅已经变成了一只愤怒的老虎,仰头狂啸一声,随后只听“哧啦”一声,缠在他身上的白绫便已裂成了无数片,随着他奋力一挣,白绫的碎片纷纷扬起,如同展翅飞舞的白蝶,扑簌簌地抖落下来。而三姝也被他强烈的冲力震得倒在了地上。
    展毅不再去搭理三姝,四下张望看能否找到朱倩雪的行踪。
    忽然,书院里全部的女孩纷纷从各处涌了出来,她们的手里都拿着兵器,队伍浩浩荡荡,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娘子军。展毅眼尖,一下子就在众少女之中发现了朱倩雪。女孩们自动地形成了两队,一队把展毅严密地围了起来,随时准备发动进攻。而另一队把朱倩雪护在了中间。
    展毅迫不及待地凌空跃起,对准了朱倩雪所在的位置猛扑过去。然而他的身子还未着地,就被众女手里的兵器给顶了回去。宝刀宝剑、长鞭短刃、飞镖毒针、丝带金环……众多兵器吉光片羽地砸向了展毅,竟把他逼得倒退了几步。
    众少女乘胜追击,一个接着一个攻了过去,俨如一只只穿花的彩蝶,飞舞盘旋不定。
    虽然这些女孩武功一般,但此刻众女联手,力量也不容忽视。展毅刚刚击退一个,又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挥招而至。更让他不爽的是这些女孩不是权臣千金就是豪侠之女,对着这些身娇肉贵的大小姐们,他可不敢大开杀戒,若是不小心伤了哪个,他自己必会惹祸上身。
    于是展毅只能蹑手蹑脚地逼退她们,却不敢妄下杀手。就这样,他非常别扭地和这些飞蛾扑火般的女孩子周旋起来。
    雪海书院外的桃林之中,粉色的碧桃沿着香雪岭徐徐铺开,一眼望不到尽头。
    竹楼上的湄儿专心致志地操控着楼中的机关,一点也不敢分心。如今东厂的人在书院外虎视眈眈,她要尽自己的全力控制好落英九生大阵,不让东厂的人闯进来才行。
    粉色的碧桃看似杂乱无章地种在一起,然而却又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刻意地排列着,浓密的桃株向缓坡延伸,连成一片,繁茂地交织在一起。
    湄儿站在竹楼的最高处,如同一只凌空的飞鸟,可以清楚地看见这幅画卷的全部。
    忽然,湄儿看见桃林的西南一角许多碧桃自行转动起来,她知道有不速之客到来,当下心生警惕,按动了相应的机关,让落英九生大阵开始运转。
    从西南方开始,所有桃树的位置一瞬间全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然而正是无数的微妙叠加在一起,就形成了大大的迥异。
    原本平静的桃林忽然变得躁动起来,自那西南方向忽然毫无预兆地腾起了一股狂风,而那狂风却并非自然之风,而是靠人力催生而成。湄儿知道有人要强行闯阵,于是严阵以待。落英九生大阵可自行御敌,然而若是阵法被闯阵者破坏,到时就要靠主阵之人对阵法进行人为的操控。而此刻湄儿就是主阵之人,阵法的开启或关闭都要靠她。
    似乎应承着那卷起的狂风,碧桃轰然收拢,形成了一股粉红色的龙卷,向着那道狂风迎了过去。怦然一声巨响,桃瓣和劲风交接,顿时被劈得凌乱不堪,花瓣乱落如雨,纷扬错乱地扬起,然后又篷然散开,宛如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桃枝簌簌抖动,如同柔韧的利剑一层层拂刺出去。
    湄儿担心极了,她已看出闯阵之人武功高强。然而出乎湄儿意料的是,西南方的骚乱很快就停止了,似乎是闯阵之人停止了进攻。
    正当湄儿疑惑之时,一个洪亮的声音自西南方响起。这声音显然是灌注了内力,浑厚响亮无比,花瓣似乎都为之震颤,由此可见说话之人的内力有多么深厚。可声音虽然响亮,却并不刺耳,而是充溢着一种和煦平稳的力量。
    “宁王冒昧造访雪海书院,意在迎接小女倩雪,并无冒犯之意,还请守阵之人打开此阵,让本王通过。”声音大气洪亮,隐隐然有王者之风。
    湄儿一听,顿时欢喜无比。宁王也就是七王爷,即朱倩雪的父王。她想七王爷总算是来了,从此朱倩雪就可以安全了吧。可她转念一想,万一来的人不是真正的七王爷,而是东厂人假冒的,那可怎么办?若是自己替他打开大阵,岂非引狼入室?到时候朱倩雪保护不了不说,雪海书院也可能毁在自己一时大意的手中。
    想了想,湄儿刚刚放在机关上的手陡然撤回。她内力没有那么高深,可以提高自己的音量,于是拿起了凌芷涵制作的一个可以放大声音的喇叭,对着它大声喊道:“你说你是七王爷,但空口无凭,一定要拿出证据来。否则,我是不会让你进来的。”
    七王爷沉默了片刻,又道:“倩雪就在书院之中,你可以让她过来和我说话,她自然认得为父的声音。”
    湄儿回答道:“这个不行,声音可以造假。”
    七王爷道:“姑娘可知本王与你们院长风兰夫人乃是旧识。”
    湄儿道:“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不过老师现在不在书院,她也无法回复你。”
    七王爷道:“风兰夫人曾与内子写过一首诗,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而提有那首诗的画乃是本王所画,至今仍挂在你们夫人的卧房之中。若是本王可以一字不漏地说出那首诗,姑娘是否可以相信本王。”
    湄儿心中一惊,这个人说得不错,老师的卧房就只挂了那一幅山水画,而画上正好有一首诗,她也是见过的。于是奇道:“你说的莫非就是那副《暮阳云河图》?”
    七王爷道:“不错,既然姑娘知道那幅画,应该也知道那首诗了。”
    湄儿道:“是的,我的确见过。你说吧,若你说的一字不差,我便放你进来。”
    就只听七王爷朗声诵道:“倩谁萧索暮归尘,雪兰风动潋素妆。厚情惊比笑石尤,煦光暖照听香谢。”他的语声因念这首诗而由宏阔转为了低沉,似乎是因为过分地去追忆着某种失去的东西而发生了无限的感慨。
    湄儿道:“果然分毫不差。七王爷,刚才多有得罪,我这就让您进来。”
    雪海书院里,经过了刚才那一番恶斗,众女已经全都倒在了地上。果然,书院里的女孩子们加起来还是斗不过展毅。
    展毅一步步地逼向了朱倩雪,她此刻就是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任自己宰割的小鹿。
    忽然,门在这一刻被推开了。一个胖胖的少女怀抱着一大堆吃的东西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她刚一抬头,就看见自己的同学们全都倒在了地上,不禁吃了一惊,手里的大包小包全都掉在了地上,瓜子、花生、点心、蜜饯、水果……所有吃的东西洒了一地。
    这女孩长相一般,但身材高大,体型奇胖,使她看上去有点呆呆的,就像一个尚未长大的垂髫女娃。
    绿翘趴在地上,对着胖女孩大声喊道:“小春,快救救我们,这个坏人来我们书院里抓倩雪妹妹,我们打不过他,现在就只剩下你了。”
    听了绿翘的话,这个叫小春的胖女孩才回过神来,愤怒地等着展毅,气鼓鼓地道:“岂有此理,你这个大坏蛋居然敢伤害我的同学,我……我……”她干脆地卷起了袖子,往手掌上吐了两口口水,做出了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展毅不耐烦地瞪了小春一眼,一脸轻蔑地道:“怎么,你也是雪海书院的吗?不是说书院里的学生全都貌美如花吗,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像猪一样的怪物?凭你这副鬼样子还想救你的同学,别做梦了,赶快闪开,否则别怪大爷我把你这肥猪婆打得满脸开花。”
    佳欣忿忿地说:“我不许你侮辱小春,她是我们的好姐妹。”
    小兰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微微咳嗽道:“小春虽然胖,但她心地善良,待人真诚,我不许你这个坏蛋这么说她,赶快向小春道歉。”
    倒在地上的女孩突然开始唧唧喳站地替小春抱不平,对这展毅指指点点。
    展毅扬眉冷笑,道:“哈哈,你们居然让我向一头猪道歉,别作梦了。”
    小春沉默良久,原本慈善柔和的眉目因为听了展毅的话而聚满了杀气,她的脸上布满了黑线,黑气腾腾地从她的身体里冒了出来,仿佛从十八层地狱掏出的鬼魂一般,要把展毅啃得尸骨全无。小春抬起右手,五指紧缩,我成了一个铁榔头一般的拳头。
    她气冲冲地瞪着展毅,恨不得能用目光杀死他,然后一字一字地道:“你——死——定——了。”
    话音刚落,她已迈开了大步直冲展毅,她的脚每一次落地,院中所有的东西都是齐齐一震。此时胖胖的小春已经化作了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带着满腔的愤怒向着展毅挥拳冲去。
    展毅丝毫不把小春放在眼里,伸出一掌,正对上了小春的拳头。
    小春发出了一声震天撼地的吼叫,惊得院子里花叶纷落,小鸟惊飞,然后,她的铁拳准确地对在了展毅的手掌上。
    展毅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败在了他口中的“猪”手里。
    只听“砰”得一声,展毅的身子被小春的拳头打得重重地弹了出去,在后面的墙上砸出一个大坑。
    当湄儿按动机关在桃林之中打开一条路之后,就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影缓缓朝自己移来,也不见那人施展轻功,不过眨眼之间,七王爷便已站在了湄儿身前。
    漫天桃花瓣妃红丽白,洋洋洒洒,落了七王爷一身。七王爷身材魁梧,相貌英武,只是随意抖了抖,花瓣便落额下来。
    湄儿此刻不再怀疑,她相信眼前的人一定是七王爷。因为那种睥睨天下的傲气和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是没有人能够模仿的。
    湄儿喜道:“王爷,您总算是来了。”
    七王爷道:“还劳烦姑娘引路,带本王去见倩雪。”
    湄儿领着七王爷走出了落英九生大阵,又绕了好多的通道方才走入书院内部。
    当他们推开门,看到展毅被众女用白绫绑在石柱上的场面,又是大吃一惊。湄儿没有料到书院之中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七王爷更没料到自己的贴身护卫竟会是东厂的人。
    朱倩雪抬起头,蓦地看见了门口站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瞬间,欣喜、激动、伤心、委屈……所有的情感一齐涌上了心头。她飞快地奔入了父亲的怀中,抱着父亲的脖子,用自己的脸颊贴在了父亲的下颚,那里还是像以前一样,残留着很多胡渣。
    “父王,你总算是来了,我好想你啊,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七王爷搂着女儿,慈爱地笑道:“倩雪真的是长大了,可以独立解决这么多事,你真的是父王的骄傲啊。你放心,如今有父王在你身边,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了。”
    朱倩雪笑盈盈地道:“父王,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再也不胡闹了,做您的乖女儿。”
    七王爷笑道:“倩雪比以前懂事了,父王真高兴啊。”七王爷与女儿重聚,心情自是大好。然而一想到东厂如今虎视眈眈,他的心就立刻沉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被小春们打晕的展毅,对女孩们抱拳笑道:“各位姑娘受惊了,没想到展毅居然是东厂的人,给各位带来麻烦,还请见谅。”
    绿翘笑道:“王爷您言重了,保护倩雪妹妹,我等义不容辞。”
    七王爷道:“不知风兰夫人现在何处,本王想与夫人一见。”
    绿翘道:“老师误信展毅的谎言,以为我们师姐出事,现在去跟陈公公交涉了。”
    七王爷一听,皱眉叹道:“陈公公阴险狡诈,还望夫人千万不要被他设计才好。”
    朱倩雪道:“父王,我们赶快去帮助兰姨吧,还有哥哥和凌姐姐,虽然他们的武功都很厉害,可陈延喜那阉狗也不是好对付的。”
    七王爷点头道:“倩雪说得有理,我们现在就去。”
    湄儿和绿翘等人因为担心风兰夫人和凌芷涵,便也跟着七王爷一同去了。湄儿将众人领出了落英九生大阵,不想东厂的人已经在阵外做好了埋伏。
    就只见东厂众人手持弓箭,在书院门口围了一圈。弓如满月,箭在弦上,东厂众人箭拔弩张,随时准备发难。
    七王爷怒喝一声,指着领头的执事太监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用箭指着本王。怎么,都活得不耐烦了吗?”
    执事太监见七王爷此刻已被自己重重包围,不禁得意起来,趾高气昂地道:“七王爷,陈公公怀疑雪海书院的风兰夫人有通敌叛国之嫌,所以特命我等在此守候。王爷您堂而皇之地从书院里出来,莫不是与风兰夫人勾结?”
    七王爷扬眉冷叱道:“胡说八道,风兰夫人德高望重,岂是你等下野宦官随口污蔑的!你一个小小的执事太监竟敢对本王加以辞色,今日本王就代表皇上明正典刑,好好灭一灭你们东厂的威风。”
    说罢他手掌一番,紧握成爪,但闻指节震响之声清脆短促,七王爷一爪已然收紧,所对之出不偏不倚,正是那执事太监的咽喉。
    七王爷与执事太监之间大概隔了五米,然而七王爷爪中发出的劲力却是钢锐无比,那一爪虽未加于执事太监的颈上,然而虚空之中却有一只真力凝成的手死死地扣住了执事太监的咽喉。七王爷眸光一亮,五指收紧,同一时刻,一声颈骨碎裂的脆响自执事太监颈间发出,然后他身子一顿,脑袋已经无力地垂下,接着身体也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颓然倒地。
    东厂众人见执事太监就这样轻易地被七王爷取了性命,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七王爷怒道:“尔等速速让开,否则休怪本王无情。”
    话音刚落,宁王府的羽林卫便如同天降奇兵一般,迅捷而毫无预兆地聚拢在七王爷周围,一时竟按不出他们是从何处现身。
    东厂众人见执事太监死了,而又没有陈公公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乖乖听话,给七王爷让出一条道来。
    山谷之中,段晨浩、凌芷涵和风兰夫人三人联手,和陈公公斗得不可开交。
    若论武功而言,段晨浩哦一人便可和陈公公抗衡,此刻三人联手,陈公公自是落了下风。然而陈公公又岂是等闲之辈,虽处下风,但仍是奇招百出,让人猝不及防。
    他手中银芒闪烁,却是几枚亮盈盈的银针。银针脱手飞出,所取的并不是段晨浩等人,而是地上已死去的几名侍卫。银针如同银色的小蛇,从他们的颅顶没入了身体。突然,仿佛受到了秘魔之力的召唤,这些人原本紧闭的眼睛霍然睁开,身体迅速地站了起来。
    风兰夫人惊道:“天魔驱魂术。”
    陈公公阴恻恻地笑道:“不错,不愧是风兰夫人,果然见识广博。”
    凌芷涵镇定自若地说:“哼,看你的天魔驱魂术不过也就是练到最初的等级,能操纵几个死人而已。你自己打不过我们,便弄几个替死鬼出来,你真是一个缩头乌龟。”
    陈公公道:“死丫头,和娉婷郡主一样,就会逞口舌之快。”说罢他一挥手,那几个被操控的侍卫便机械地向他们三人围了过来。
    风兰夫人道:“段少侠,这几个人交给我和芷涵,你负责对付陈延喜便可。”
    段晨浩纵身一跃,踩着那几人的脑袋向着陈公公挥剑而至,与此同时,风兰夫人和凌芷涵一同出手。她二人云袖翩舞,手里的绫带瞬时甩出,缠起地上散落的刀剑纷纷卷起,向着那几个被操控的侍卫身上砍去。
    然而刀剑虽在他们身上砍出多道伤口,那几个侍卫却毫无知觉,木然而机械地出招。他们招式虽然简单,从上而下,一剑贯底,然而却是如此有力,不容抗拒。
    风兰夫人和凌芷涵武功虽然高强,但面对这些行尸走肉,她们的招式却是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风兰夫人一面空舞赤炼,旋力进招,一面吩咐道:“芷涵,速战速决,这些人已然死去,我们不必和他们耗费体力,斩断他们的四肢,他们自然无法进攻。”
    凌芷涵手拈剑诀,一道刺目的光亮便在她指间凝聚,光华氤氲流转,疾飞出去,赫然是一道锐利的剑光。剑光宛如一条韭叶,通透圆润,顶部却尖锐无比,瞬间便刺入几人体内。
    剑光在几人体内炸开,暴成了一团浓重的血雾。锋芒却未曾削减,又从几人的四肢中透了出来,原本的一道光已然化成了片片扇形的光弧怦然散开,带着那几人的四肢脱离了他们的身体。
    血雾越来越重,在那团鲜艳得有些发黑的红色中,竟然诡异得隐藏着一团浅浅的灰色。
    风兰夫人微微蹙眉,上前一步挡在了凌芷涵身前,然后长袖卷舞,身姿翩然,立刻有柔韧的风从她袖中拂出,将那团血雾吹了回去。然而,却还是有一缕灰色的气息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迎风逼了上来。
    果然,这些被拆开的杀人工具一下子便停在了原地无法继续前进,然而他们失去了四肢的身体却仍躁动地在血泊之中蠕动。
    然而风兰夫人和凌芷涵却算错了一点,残破的身躯虽然无法动弹,但那些断肢残臂却从地上腾了起来,如同来自远古洪荒的猛兽,欲搏人而噬。
    被斩断的手五指尚自张开,鲜血从断口出汩汩涌出,淋漓而下,扬起了大篷的血花,浓烈的血腥之气令风兰夫人和凌芷涵胃里一阵紧缩。她二人都是住惯了洞天福地之人,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单是那冲鼻欲呕的血腥之气就令她们非常不舒服。此刻许多残臂一同飞来,她二人自然厌恶地连连后退。
    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突然挡在了他二人身前,袍袖一挥,沛然的力量恍如长江大河般倾泻而出,真气暴卷,硬是把飞来的手臂堪堪逼退回去。
    此人正是七王爷,只见他手臂一震,散落在地上的数把刀剑全部被他隔空提起,箭矢一般朝着残臂攒射而出。刀剑齐发,破空呼啸,密集如雨,瞬间就把躁动不安的残臂全数钉在了地上,令它们再无法动弹。
    段晨浩抽剑回身,落在凌芷涵身侧。
    朱倩雪喜道:“哥哥,凌姐姐,你们都没事,太好了。其实展毅也是内奸,不过他已经被绿翘姐姐她们治住了。”
    她指着正对陈公公的七王爷,道:“哥哥,凌姐姐,这就是我父王。”
    七王爷怒视着陈公公,道:“陈公公,你不好好在东司理厂务,跑到这扬州城来做什么?”
    陈公公没好气地道:“本督做什么,应该轮不到王爷插手吧。本督怀疑风兰夫人通敌叛国,特来扬州取证。如今我看王爷和夫人似乎相熟得很,莫非王爷也……”
    七王爷怒道:“混账,你一届宦官无凭无据,居然敢污蔑本王和夫人,好大的胆子。明人面前你也不必在说假话,你来扬州无非是为了宝镜和玉簪,如今这两样东西已全部在本王手中,你也不必痴心妄想了。赶快回去告诉正主,好好安排一下你们的后事。”
    陈公公的眼睛亮如鹰隼,沉声不语,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他缓缓抬起头,阴笑着注视着王爷,一字一字地道:“王爷,您和风兰夫人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哦。如果本督用夫人的命和王爷交换你手上的东西,不知王爷可否考虑一下?”
    七王爷陡然一惊,然而当他回过头时,却见风兰夫人已经晕倒在地。他急忙扶住风兰夫人,连封了她的几处大穴。朱倩雪和凌芷涵心中惧是一凛,然而无论她们怎么叫,夫人依旧昏睡不醒。
    七王爷道:“陈公公,你究竟对夫人做了什么。”
    陈公公笑道:“也没什么,刚才被凌姑娘斩裂的尸体里,恰巧有一个人是我练毒的工具。那人的血中尽是剧毒,风兰夫人刚才挡在凌姑娘身前,虽然逼退了大部分的毒血,却有那么一点点的毒没能躲过去。所以……”
    七王爷怒道:“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本王今日便让你血溅五步。”七王爷的眼中满是杀气,脸上的表情却是焦急而愤怒的。
    陈公公道:“解药吗,只有本督才有。如果王爷想要,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本督今夜在此山谷恭候王爷大驾。想救夫人,王爷就带着镜子里的东西来便可。”
    陈公公说罢便轻身飘走,轻功身法当真快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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